第二十一回 分道扬镳

 




  “四大金刚”哪里知道,如果他们径自跑到吕东岩家里,倒是可以见着耿电,如今绕这么一个圈子,到山沟里找吕东岩的女儿,却是和耿电失之交臂了。

  且说吕东岩在娄家庄脱险之后,便和凌浩、秦虎啸、时一现三位老英雄以及轰天雷、黑旋风、耿电三个少年好汉,连夜赶回家里。他知道女儿已经在他之前逃出了娄家庄,只盼一回到家里,就可以见着女儿。

  吕夫人看见丈夫带领这许多客人回来,其中还有轰天雷在内,不禁又惊又喜,又是满腹疑团,一面接待客人,一面问丈夫道:“你们是在哪里遇上的?这几位贵客是——”

  吕东岩道:“说来话长,我先给你介绍,这两位就是我常常和你说起的凌大哥和秦大哥了。这位是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一神偷时一现!”跟着依次给她介绍黑旋风与耿电二人。

  耿电笑道:“我和伯母已经见过了。我记得有一位丘大哥,不知是否还在府上?”

  吕夫人道:“不错,你说的是我内侄,他名叫大成,昨天回家去了,明天还会来的。”

  凌浩特别向吕夫人再行一礼,说道:“小儿在贵府,多蒙贤嫂照料,愚父子感激不尽。”

  吕夫人甚是尴尬,勉强笑道:“哪里,哪里,我还怕令郎怪我招待不周,所以才要走呢。好在你们现在回来,我这才放了心。”

  她装作十分高兴,心里其实是在暗暗埋怨丈夫:“这些人都是不见容于官府的江湖人物,和任何一个来往,只怕都有祸殃。你却把他们一起带回来!”

  知妻莫若夫,吕东岩生怕妻子露出不满的心情,说道:“我这次出门遭了一点意外,若不是得凌、秦两位大哥救护,我只怕已是埋骨他乡,不能回来见你了。”

  吕夫人道:“对了,听说你是在凌大哥家里养伤,是什么人伤了你的?

  现在痊愈了么?”

  吕东岩道:“早已好了。伤我的人,现在还未知道是谁。这件事情,慢慢我再告诉你。”说至此处,忽地觉得有点奇怪,接着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凌大哥家里养伤,是谁告诉你的?”

  吕夫人望了秦虎啸一眼,说道,“这个,这个..”一时之间,不知好不好当众来说。原来她以为女儿是和秦龙飞私奔的。

  凌浩笑道:“这些不太紧要的事情,慢慢再说吧。你也应该问问令嫒了。”

  吕东岩其实也是早就想问女儿的了。只因客人刚到,和他妻子相见,不能不有一些客套。听了凌浩的活,笑道:“多谢贤父子对小女的关心,未知究竟,只怕铁威贤侄比我还要心焦呢。”说罢,回过头来,便即向妻子问道:

  “咱们的瑶儿回来了没有?”

  吕夫人道:“你已经知道了么?”

  吕东岩道:“你是指瑶儿离家之事?不错,我知道她曾经到过娄家庄,我以为她回到了家里了?”

  吕夫人道:“你还知道什么?”

  吕东岩怔了一怔,不觉有点奇怪,问道:“还有什么?”

  吕夫人忽地向秦虎啸捡袄一礼,说道:“秦老英雄,请恕冒昧。我想请问,你是否有位令郎,名叫龙飞?”

  秦虎啸大为吃惊,心道:“莫非那不肖的畜生来过这里?”说道:“不错,小儿正是名叫龙飞。贤嫂是如何知道的?”

  果然便听得吕夫人说道:“令郎前天才到过这里,他说,他说..”

  秦虎啸忙问:“他说什么?”

  吕夫人道:“他说是奉了父亲之命,来给我们报讯的。是以我才知道瑶儿的爹是在你们那里养伤。”

  秦虎啸大为着恼,说道:“这畜生竟然敢来撒谎!”

  吕夫人佯作吃惊,说道:“令郎不是你叫来的么?”

  时一现劝道:“秦大哥不要动气,他来报讯,也是一片好心。”

  吕东岩忽地省起,说道:“时大哥,你说小女给人救走,那个人敢情就是龙飞?”

  时一现道:“我当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过依理推测,他们两人既是同往娄家庄,吕姑娘失慎被擒,飞侄当然是要救她的。”他怕秦虎啸火爆的脾气,心想:“若是给他知道真情,他不把儿子打死才怪。”是以只好善为说辞,替秦龙飞说说好话。秦龙飞那晚在暗室中企图非礼吕玉瑶的事,他可是半点口风也不敢露。

  凌浩忠厚老实,凡事总是往好的方面设想,听了时一现之言,连连说道:

  “不错,不错。情形一定如此。飞侄大概不知从何得知小儿陷落在娄家庄,故此他才来找吕姑娘作帮手的。秦大哥,纵然他是偶尔说谎,你也不可太过怪责他了。”

  秦虎啸可不敢这样相信自己的儿子,他冷眼旁观,忽见吕夫人的面上似乎现出鄙夷的神色,再想起她刚才对自己凝视的奇怪目光,心里就更不禁生疑了。

  “这奴才分明知道吕东岩就快伤好要回家的,为什么还急巴巴地跑来报讯?那青袍怪客既然强迫他做徒弟,何以又肯轻易的放走他呢?”秦虎啸不禁满腹疑团,隐隐感到有些什么不对了。

  吕东岩也在想道:“助瑶儿脱险的那个人倘若真是秦龙飞,即使他们不知道娄家庄昨晚发生的事情,瑶儿也应该与他回家才是。”

  由于尚未得知他们的下落,这晚的接风酒大家也吃得有点不大开心,失了预期的欢乐了。

  酒阑席散,安顿了客人之后,吕东岩夫妻回到卧房,吕东岩道:“你好像有些什么事情还没有讲出来,是不是?”

  吕夫人道:“不错,当着你的那些客人,我怎便说?”

  吕东岩老于人情世故,心里已猜着几分,说道:“那你现在说吧。”

  吕夫人道:“你觉得秦龙飞这个人怎样?”

  吕东岩道:“武功人品似乎比不上凌铁威。”

  吕夫人道:“不过,他可长得比凌铁威英俊得多呢,一张嘴巴又会说话。”

  吕东岩心头“卜通”一跳,说道:“是不是咱们的瑶儿上了他的当了?”

  吕夫人道:“家丑不可外扬,客人面前我不便说,瑶儿和这小子是私奔的。”

  吕东岩大吃一惊,说道:“他不是光明正大的邀瑶儿作帮手的吗?”

  吕夫人道:“本来是说好了,由瑶儿和大成跟这小子去接你的,哪知当天晚上,他们两人就悄悄溜走,瑶儿连一张字条都没留给我。”

  吕东岩强自宽解,说道:“或许是瑶儿怕你阻拦,才和他偷偷去娄家庄的吧?瑶儿喜欢铁威,我是知道的;秦龙飞是他师弟,急于救他,也是理所当然。可不能把他们想得太坏。”

  吕夫人冷笑道:“你以为秦龙飞和凌铁威是亲如兄弟的吗?你知不知道这小子一到咱们家里,就大说他的师兄的坏话!”

  吕东岩大力诧异道:“他说了些什么?”

  吕夫人道:“他说凌铁威受了一个蒙古公主的诱惑,已经投降了蒙古,要跟那位公主到和林去做驸马啦!”

  吕东岩道:“哪来什么蒙古公主?”

  吕夫人道:“就是近年来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的那个绰号云中燕的妖女,前些时候,听说还在娄家庄的。”

  吕东岩哈哈一笑,说道:“哪有此事?我在——”吕夫人连忙轻轻一嘘,说道:“小声点儿,别给客人听见了!”

  他们夫妇哪里知道,在这间卧房的屋顶上,正伏着一个天下第一神偷时一现。时一现一来因为对秦龙飞之事颇感不安,想要知道秦龙飞在吕夫人面前还说过什么谎话;二来也是因为他感觉到吕夫人的神色有点不对,故此特来偷听。

  吕东岩小声说道:“哪有此事?我在娄家庄也曾见过这个云中燕呢。”

  吕夫人道:“我当然知道这是假的,否则凌铁威焉能和你一起回来?我说给你听,只是要让你知道姓秦这小子捏造谎言,假传消息,骗咱们的女儿!”

  其实“捏造谎言,假传消息”的还有一个她的侄儿丘大成,她可就没有说了。

  吕东岩又惊又怒,说道:“这小子竟敢打咱们女儿的坏主意?我在凌大哥和他爹爹的面前也曾谈过铁威和瑶儿的婚事的,这小子又不是不知道!”

  吕夫人冷笑道:“这小子一来,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那对色迷迷的眼睛,老是盯着瑶儿,怎能瞒得过我?所以我才要大成跟他们一齐去接你,不料他们半夜就偷走了。”

  吕东岩心烦意乱,说道:“这怎么办,秦虎啸于我有救命之恩,若是他的儿子做出对不起咱们的事情,我可不能拿他怎样。”

  吕夫人道:“那么咱们女儿的亏是吃定的了?”

  吕东岩道:“瑶儿虽然不知人心险恶,却也是个颇知自爱的女子,大概不至于就和那小子做出什么坏事来的。”这话其实也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

  吕夫人冷笑说道:“但愿如此。其实你想把瑶儿配给凌铁威,我已经是不能赞同的了。如今又出了这桩事情,咱们的女儿,就更不能嫁给凌家啦。

  想看,他们秦、凌两家是世交友好,瑶儿嫁过去和姓秦这小子是要朝夕见面的,好意思么?”

  吕东岩经过不知多多少少大风浪,却从来没碰到这样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情,不由得心中焦躁,说道:“如今最紧要的是先把瑶儿找回来,婚事以后再说!”

  吕夫人道:“这事可是不能张扬开去的,明天把大成唤来,叫他帮忙咱们打探,好么?”吕东岩没了主意,漫声应道:“也好。”他可不知,他没主意;他的夫人可是有了“主意”。

  吕夫人又道:“你和这班客人回来,有没有外人知道?”

  吕东岩恼道:“娄家庄的人都知道的,怎么样?”

  吕夫人道:“娄人俊是金盆洗手的大盗,他说的话,官府未必相信。你最好设法把这班客人送走,将来查究起来,咱们还可以抵赖!”

  吕东岩怒道:“我这条性命都是他们救的,这话我岂能说得出口?”

  吕夫人冷冷笑道:“你有家有业,有妻有女,你拼着自己不顾,与朋友讲义气,难道你的家业妻女你都不顾了?”

  吕东岩心里想道:“女儿都己走了,你要顾的只是自己。”可他又不敢和妻子吵架,吵起架来,难免就要给客人听见。

  吕夫人又道:“咱们好不容易才积聚了这点家业,你也曾说过,江湖险恶,你早已不愿意在外头跑了,只有送走这班客人,咱们后半世才有安逸的日子过。”

  吕东岩道:“你别再说了好不好,你也得让我仔细想想!”心里想道:

  “唉,怎的她越来越是不明道理了,安乐的日子谁不想过,但对不起朋友的事情做了出来,我吕东岩还有脸皮见人吗?”

  时一现伏在屋顶偷听,听到这里,想道:“果然给我料中,他的妻子是不欢迎我们这班不速之客。这也难怪,‘钦犯’二字,妇道人家,哪有不害怕的?为朋友着想,我们也不该连累他。”又想:“龙飞的事情,还是暂时瞒着秦大哥和凌大哥吧。”

  第二天一早,秦虎啸忽地带头来向吕东岩辞行。吕东岩大吃一惊,心道:

  “难道昨晚瑶儿的娘说的话他们已经知道?”连忙极力挽留。

  秦虎啸悄声说道:“风贤侄得了一部兵法,我们要帮忙他尽快送给义军领袖。所以深思熟虑之后,我们觉得还是早些走的好。反正你这里我们还是可以再来的。”原来秦虎啸他们的确是因为听了时一现的劝告才决意离开的,他找这个藉口,乃是避免令得吕东岩难堪。

  不过这个藉口合情合理,吕东岩已经知道那部兵法之事,是以心中虽然还是思疑不定,也就不勉强留了。不过还是说道:“铁威贤侄让他留不吧。

  他的伤也还需要调治呢。”

  凌浩说道:“多谢吕大哥好意,小儿的伤我已验过,并不碍事。他师父要他回去帮忙结束武馆,他师弟的下落也得他帮忙寻找。”

  吕东岩见凌浩的态度比昨天冷淡许多,心里好生难过,但转念一想,自己既没决心把女儿嫁给轰天雷,妻子又是最巴不得他早走的,那也就不如让他走吧。

  吕东岩前门送走了客人,丘大成后门就进来了。

  吕夫人把侄儿唤进内室,悄悄和他说道:“你的表妹已经有消息了。”

  丘大成大喜道:“什么消息?”吕夫人道:“原来他们是去了娄家庄。”丘大成又惊又妒,说道:“表妹这样胆大,居然敢跑去救凌铁威这小子!唉,娄人俊的武功非比寻常,表妹是不是失陷在娄家庄了?”

  吕夫人道:“这倒没有。听说他们是已经逃出来了,你看见姑丈送走的那班客人么?其中就有凌铁威的爹爹和姓秦那小子的爹爹在内。”当下将秦、凌等人昨晚大闹娄家庄。与及时一现发现吕玉瑶之事一一告诉侄儿。

  丘大成道:“但表妹不敢回家,却怎知他们是逃向何方?”

  吕夫人道:“有一条线索,你不妨去试一试。”

  丘大成连忙问道:“什么线索?”

  吕夫人道:“秦龙飞这小子那日谎言奉他父亲之命来的,料想他也不敢回家。你表妹的性情我知得清楚,她如何胆大,也不会跟一个男子乱跑。或许她还未曾知道凌铁威已经给她爹救出来,但她也要探听消息的。是以你不妨试一试到她奶妈那里找她,除我之外,这个奶妈是最疼她的人,她逃出娄家庄,一时无处投奔,说不定会在这奶妈家里。”

  姑侄密商妥当,吕东岩送客回来,丘大成见过了他,就出门了。但他们刚才的说话,可没有告诉吕东岩。

  凌浩等一行人离开吕家,大家各忙心事,凌浩尤其郁郁寡欢。

  秦虎啸劝他道:“这门亲家做得成固然最好,做不成也没什么。不是我称赞我的徒儿,铁威的武功人品都是人中少有的,大丈夫何患无妻?”

  凌浩说道:“我不是可惜这门亲事做不成功,我是可惜吕大哥,他这样的英雄好汉却偏偏耳朵软。唉,我为威儿向他求亲,也当真是一厢情愿了。”

  俗话中的“耳朵软”是怕老婆、一切听信老婆的意思。时一现笑道:“吕东岩也未必是对老婆都言听计从,不过女主人既然不欢迎咱们,咱们才不好意思住下去罢了。我昨晚偷听他们的谈话,吕东岩倒是很欢喜铁威这孩子。

  这门婚事也未必无望。”

  凌浩说道:“讨不得丈母娘的欢喜,这女婿不做也罢。铁威的婚事,以后我也不想再提了。”

  轰天雷不便插口谈论自己的婚事,他是个傲气的人,觉得父亲的话很对。

  蓦地吕玉瑶的影子浮上他的心头,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玉瑶曾经衣不解带、目不交睫的服侍我几天几夜,难道我只为了和她母亲赌一口气,就可以不再理睬她了?”轰天雷再又想道:“她是她,她的母亲是她的母亲,吕伯母对我不好,与她何关?只要她喜欢我..”想起吕玉瑶在他病中对他的温柔体贴、细心呵护;想起吕玉瑶和他分手时候的依依难舍、脉脉含情..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证明她是真心的,轰天雷又不禁怦然心跳,隐隐觉得他父亲的话也未必全对了。

  凌浩不愿意多谈吕东岩夫妇的事,转过话题向黑旋风和耿电说道:“风贤侄,耿贤侄,你们两位如果没有别的紧要事情,请到舍下小住如何?你们年轻人难得意气相投,小儿趁这机会也可以多向你们领益。”

  黑旋风道:“我是想和铁威兄多聚几天,不过目前我要赶往大都去见丐帮的陆帮主,报告梁山之行的经过,并把那部兵法交给他,请他代为处置。

  只好留待他日,再来拜访老伯了。”

  凌浩一想这是一件大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

  轰天雷忽道:“爹,我想跟风大哥同往大都,见识见识,你看好不好?”

  凌浩说道:“不是不好,我只是怕你阅历太少,身体又未完全复原,一下子到了金国京城,那可不是当耍的!”

  轰天雷笑道:“我又不是一个人去,有风大哥照顾我呢,我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剩下的只是一点外伤,并不得事的。从这里到大都,总得一个月吧。一个月的时间,还愁不复原吗?”

  秦虎啸道:“陆帮主也是咱门多年未见的老友,铁威趁这机会,替咱们去拜候他,也是一举两得之事。”

  凌浩笑道:“你师父也这样说,那我就放你去历练历练吧。风贤侄,小儿多多拜托你了。”

  轰天雷喜道:“耿兄,你呢?”

  耿电说道:“我却另有事情,恐怕不能陪你们一起去大都了。”

  说罢,回过头来,说道:“三位老前辈,请问你们可知道有个青龙帮的帮主,名叫龙沧波的么?”

  秦虎啸道:“你和龙帮主相识?”

  耿电说道:“他是家父旧属,小侄和他却未见过面,也不知青龙帮是在何处?”

  秦虎啸道:“龙沧波这个人我是知道的,不过我多年不走江湖。却不知道他的青龙帮是在什么地方了。”

  时一现道:“青龙帮的消息我倒略有知闻,它的总舵本来是在伏牛山的,听说去年已迁移到祁连山了。”奏虎啸道:“啊,搬得这样远!”要知伏牛山是在中州河南,祁连山则在西陲甘肃,两地相隔数千里之遥。秦虎啸因为青龙帮是个抗金的帮会,如今把总舵搬到了远离中原的祁连山,岂非很难开展工作,是以感到诧异。

  时一现道:“就因为青龙帮的秘密已经给金虏知道,金虏的御林军统领完颜长之要调兵遣将去对付,龙沧波得到风声,知道在伏牛山暂时站不住脚,这才远走祁连,徐图再起的。”

  秦虎啸道:“你的消息倒很灵通,这样重大的秘密,你是从哪里打探来的。”

  时一现笑道:“说起来这个秘密我比龙沧波知得还早呢。衮州将军的小老婆有一串夜明珠,是花了十万两银子从一个波斯胡经营的珠宝店中买来的,有行家告诉我,我本来想去偷那串夜明珠的,不料夜明珠没偷到手,却偷到了完颜长之给那衮州将军的机密文书。”

  秦虎啸哈哈笑道:“那可比夜明珠更值价了。”

  时一现道:“我立即把这消息送到伏牛山去,龙沧波那时刚听到一点风声,不过没有我知得清楚,他是看了那封机密文书之后,才决定把总舵搬移的。但当时只是决定搬移,尚未选好地方。搬到祁连山之事是我最近才知道的。他手下的四大金刚之首杨守义,两个月前碰见我,说是龙沧波很惦记我,想请我到他那里作客呢。”

  耿电喜道:“时老前辈和龙帮主有这样深厚的交情,和晚辈一同去那就更好了。”

  时一现笑道:“我还有一宗大买卖要做,龙帮主之约恐怕得在半年之后方能考虑了。老弟,你见了龙帮主请代我致意吧。”

  耿电想多知道一点青龙帮的情形,问道:“我对青龙帮只知道有个龙帮主,不知还有些什么重要人物。”

  时一现道:“就是我刚才说的四大金刚了。”当下将四大金刚的名字、相貌、年岁等等告诉耿电,说个清楚之后,众人便即分道扬镳。

  耿电急于见到龙沧波,日夜兼程赶路,这一天来到一个小镇,小镇上只有一个客店,耿电正要到那间客店投宿,不料来到门前,只见一队公差骑马跑来,把那客店围住,看这阵仗,竟似小客店里窝藏有江洋大盗似的。

  客店对面恰好有一间小茶馆,耿电便躲进茶馆喝茶,静观其变。

  此时已有一部份公差进入客店,开始搜查客人和盘问店主了。耿电坐在对面的茶馆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得陡地一声大喝,一个沙哑的声音叫道:“王老三,你知罪么?”

  耿电看不见里面的人,心里想道:“这人想必是公差的头子了,他来势汹汹,却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病鬼。嗯,听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不久之前才受过内伤的。客店中倘若当真藏有强盗,这样的捕头如何济事?”

  随即听得那个“王老三”颤声说道:“小民开这小客店,一向都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实不知犯了何罪。”

  那捕头喝道:“你睁开眼睛瞧瞧,看我是谁?哼,哼,认得了吧?我亲眼看见你窝藏青龙帮的贼人,还敢狡辩?”原来这间客店正是云中燕与青龙帮四大金刚日前投宿的那家客店,这个捕头就是那天晚上给云中燕打伤的那个捕头。他养好了伤,明知青龙帮的人决不会还在那间客店,但也要来出口恶气。顺便讹诈那个店主。

  耿电听得“青龙帮”三字,不禁又惊又喜,心想:“这店主人若是青龙帮的朋友,我倒是不能不管了!”

  那店主人说道:“大人明鉴,小的开这间客店可不能不让客人投宿,那天我只道是四位寻常客官,怎知道他们是什么青龙帮还是黄龙帮?”

  那捕头冷笑道:“你当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那么那个黑衣妖女呢,你也不知道么?”

  耿电更是惊奇,想道:“青龙帮来的四个人?前两天时老前辈才和我说起四大金刚,难道就是他们?恐怕没有这样巧吧?我正要打探他们的消息,若是真的,这倒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但那个什么‘黑衣妖女’又是谁呢?”

  心念未已,只听是那店主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我更不知道了。”

  原来他已吓得抖不成声。

  那捕头又冷笑道:“你和她若没有交情,怎肯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单身女子投宿?哼,哼,我还听说你接了她的贼赃了呢!真人面前你别说假话了吧!”

  店主人牙关打战,说道:“哪、哪有此事,哪、哪有此事?”

  那捕头道:“还说没有?黄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可有人目睹那女匪交给你的!”

  耿电听得那捕头盘问的口气越来越凶,心里想道:“那‘黑衣妖女’不知是什么人,但既然是和青龙帮的人一道,想必也是个侠义道的女侠了。青龙帮的人决不会有什么‘贼赃’留在这客店的,不用说自是这鹰爪孙诬赖或者栽赃的了。哼,只怕这鹰爪孙就要严刑逼供,该是我出手的时候了。”

  耿电正想跑出去把那队官差打个落花流水,出乎他意料之外,客店里的说话声音突然听不见了。耿电是练过暗器的人,竖起耳朵来听,隐约听得那捕头的笑声,笑得也是很轻很轻。

  邻桌的两个茶客接耳交谈,一个说道:“你看王老三是不是当真发了横财?”一个道:“哪会有这等事,王老三是个怕事的糟老头子,贪小利或许会有,接贼赃他怎敢?”“那他为什么不分辩呢?”他的同伴双手一摊。笑道:“你问我我又怎知道?总之我是信得过王老三罢了。”

  耿电也是大惑不解,心道:“怎的这捕头忽然不盘问了,又不闻拷打之声?”

  原来这店主人忽地“福至心灵”,想起了“破财挡灾”这句老话,想道:

  “想必是他知道那位姑娘曾给了我一颗金豆,以为不知还有多少赏钱与我呢。唉,其实也只是一颗金豆。”当下把那颗金豆拿出来,悄悄塞在捕头手里,告以实情,又答应把客店里所有的现钱都拿出来,这捕头料想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这才罢手。

  钱银过手之后,那捕头虚张声势地喝道:“这么说,你是当真不知道贼人的去处了?”店主人道:“小人委实不知。”他吃了颗定心丸,声音也镇定许多了。

  捕头大声说道:“好,那就饶过了你。店里的客人却有嫌疑,一起给我带回去再加审问。”

  此言一出,客店里又嘈嘈杂杂的乱成一片,结果还是那店主人代客求情,每个客人都把身上的钱财拿出来贿赂了捕头方始了事。

  这队官差闹了半夜,虽然分得无多,也算小有斩获,搜过这间客店,也可以向上司交差了,于是捕头一声令下,收队回城。

  耿电目送那队官差走出小镇之后,跨出茶馆,便进那间客店投宿。

  店主人没精打采的上来招呼,心里亦是有点奇怪,想道:“刚才的事,难道他没看见,怎的却不怕事。”当下小心翼翼的询问耿电的姓名,行业,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耿电笑道:“官差不会再来的了。你放心,我是个正当客商,不会少你房钱的。”店主人虽然余悸犹存,但一想生意总还是要做的,于是也就答应耿电之请,给了他一间上房。

  店主人循例问道:“这间房合意吗?”耿电慢声应道:“不错,很好。”

  说话之际,忽地关上房门。

  店主人吃了一惊,说道:“客官,你、你干什么?”

  耿电说道:“没什么,咱们聊聊。你请坐呀。”小指头一勾,把一张椅子提了起来,放在他的面前。小客店的椅子是用厚实的粗木做的,虽然不是很重,但一根小指头就把它提了起来,却也不是常人所能。

  店主人更是吃惊,但转念一想:“店子里剩下的就是一些家具和衣物了,就算他是强盗,我还能有什么给他抢的?”于是半边屁股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客官有何赐教?小店刚刚遭了不幸,小老儿都还未曾收拾呢。”

  耿电说道:“我正是要和你谈刚才的事,你的损失可不少吧?”

  店主人讷讷说道:“没、没什么?”

  耿电笑道:“我不是白道官府的人,你不必害怕。天下哪有猫儿不吃腥的,这班如狼似虎的官差进了你的店子,你还能没有损失吗?”

  店主人叹了口气,说道:“客官明鉴,小老儿收了几位客人的房饭钱,明天还不知道哪里去找钱来给他们开饭呢。”言下之意:“你的房饭钱最好先付。”

  耿电笑了一笑,说道:“不用担忧,这里是张银票,当作是我的房饭饯,你拿去吧。”

  他做了几十年生意,可从没见过客人用银票来付帐的,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张大了口,给吓呆了。原来这是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耿电说道:“你伯是假的吗?你瞧这是通济隆银号的银票,在这北五省任何一个县城的银号都可以交换的。”

  通济隆总店设在大都,分号遍及北方各省,是当时规模最大的一间银号。

  店主人虽没收过这样大数目的一张银票,但在与他有往来的一些商号里,十两八两通济隆的银票还是见过的,他仔细一看,印鉴、式样全都不假,不能不相信它是真的了。

  大惊之下,店主人抖抖索索的把那银票递回去道:“客官,你别害我,小老儿可不敢要。”

  耿电笑道:“你怕是贼赃吗?”

  店主人道:“不,不,不,但房饭饯要不了这许多。”其实他的心里正是害怕这是贼赃。

  耿电轻轻一推,说道:“放心,收下吧!”另外又掏出几两碎银。

  店主人更是吃惊,哪里敢要。耿电把银票和碎银塞进他的袋子,笑道:

  “坐下来,听我说,你有亲人么?”店主人道:“小老儿没儿没女,本地也没亲人。只有一个侄儿,却在衮城谋生,几年难得见上一面。”耿电说道:

  “你这侄儿可靠吗?”店主人道:“这娃儿倒是挺老实的,就是没出息,二十多岁了,可还是讨不起媳妇儿。”他见耿电十分和气,心里也就没有那么惊慌了。但却不解耿电何以与他絮絮闲话家常。

  耿电这才笑道:“我怕你手头不便,几两碎银是给你作零用的。过两天你把这客店歇了,到衮州去另开一间,叫你侄儿主理。到了衮州,你也不用害怕这里的公差再来勒索你啦。五百两银子的本钱大概也够了吧?”

  店主人道:“够了,够了!开一间小客店,二百两银子的本钱已是差不多了。不过——”

  耿电笑道:“剩下来的,你可以给侄儿讨个媳妇。”。

  店主人一想,他遭遇公差的勒索,正好趁这机会歇业不致引起别人的疑心。说道:“多谢相公给我设想得这样周到,但小 老儿无功不敢受禄。不知相公有何吩咐,还请明言。”

  耿电说道:“不错,我正有一桩事情要向你请教。”

  店主人又慌起来,说道:“不知这是不是小老儿做得到的。”

  耿电笑道:“你莫害怕,我只是问你几句话,我也不会告诉外人。那天晚上来贵店投宿的那四个客人,和你说过什么话?”

  店主人道:“他们要了两间上房,后来让了一间给一个黑衣女子。小老儿可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

  耿电心想:“看这情形,这店主人和青龙帮没有关系的了。”说道:“好,那你把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给我听。”

  听他说了那天晚上的经过,耿电问道:“他们是上哪儿去的,你知不知道?”

  店主人道:“小老儿委实不知道。”

  耿电笑道:“你还害怕我是白道的人吗?”

  店主人道:“相公对我这样好,白道的人岂会如此?但那晚小老儿吓也吓得慌了,哪里还敢问他们。”

  耿电好生失望,正自想道:“五百两银子就当作做一场好事吧。”那店主人忽道:“啊,我想起来了。”

  耿电喜道:“想起什么?”

  店主人道:“我听得那黑衣女子说起浙东一位老英雄的名字,叫那四个汉子去找他的女儿。”

  耿电说道:“那老英雄是谁?”

  店主人道:“好像是名叫吕东岩。”

  原来吕东岩的大名在数百里内是无人不知的,店主人那天晚上在公差走后,惊魂未定,本是无心听他们谈话的,只因听得云中燕提起吕东岩的名字,方始引起他的注意。但因他多少还有点顾虑,是以不敢说得太过确凿,在吕东岩的名字之前,加上了“好像是”三字。

  耿电瞿然一省,心道:“不错,那黑衣女子想必就是云中燕了,她从轰天雷口中知道吕东岩曾经护送过我的事,是以叫‘四大金刚’到吕家打听我的消息。但为何不说是去找吕东岩,却说找他的女儿?难道云中燕早就知道吕玉瑶不会回家?”这件事他可说是猜中了一半,另一半没猜中的是:四大金刚本来就是奉了帮主之命要找吕东岩的。

  耿电说道:“你再想想,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店主人道:“那女子好像还提到一个地名,叫做、叫做凤凰山的。”

  耿电眉头一皱,说道:“吕东岩好像不是住在凤凰山的呀!”他套用店主人的口头禅,也加上了“好像”二字。

  店主人道:“凤凰山是青田黄岩两县交界处的一座山,那是一座荒山,山上没有几家人家的。小老儿年轻时曾做过货郎,走过几条山沟子。”又说:

  “当时我也有点奇怪,吕家不是住在凤凰山的呀,那女子为何叫他们去凤凰山呢?所以你刚才问我,我想起了也下敢说出来,怕说错了,你反而疑心我不是说实话了。”他最后终于是说了实话了。

  耿电暗暗好笑:“早知如此,我宁可惹吕东岩妻子的讨厌,就在吕家等候他们,倒省得多走一个来回。”

  谢过了那店主人,耿电安心睡了一个大觉,第二天一早,又从原路赶回去。

  吕玉瑶到了她的奶妈家中,已经有四天了。

  奶妈年老体弱,不巧得很,吕玉瑶来到她家,刚好碰上她的哮喘病发作。

  她虽然有个儿子和媳妇,在山上开了几亩梯田耕种,这几天又正是农忙时节,吕玉瑶也不好意思麻烦他们,只好说是来探望奶妈的,心想待奶妈病好一点再说。不料到第四天,她的表哥就来了。

  吕玉瑶正想知道家中的消息,看见表哥来到,自是十分欢喜,可又有点奇怪,问道:“表哥,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丘大成道:“姑父说有人曾见到你从娄家庄逃出来,却又不见你回家,是以叫我来这里打听打听。”

  吕玉瑶喜道:“啊,爹爹回家了,他没事吧?”

  丘大成道:“他的伤早已养好了,就在你逃出娄家庄那天晚上,他和几位朋友也在娄家庄大闹了一场呢,凌铁威也救出来了。”

  吕玉瑶喜欢得几乎要跳起来,说道:“他怎么不和你一起来?”

  丘大成道:“凌大哥只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匆匆走了。”

  吕玉瑶好生失望,连忙问道:“为什么?”心想:“莫非他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对妈妈仍然存有芥蒂,可也该等我回家呀。”

  丘大成道:“我不知道。我也曾劝他等你回家的,他黑着脸一声不响。”

  吕玉瑶道:“这就奇怪了,他因何恼我?”

  丘大成道:“我看未必是因为他恼你,是他自己不好意思见你。”言下之意,自是暗示凌铁威负心别恋了。

  吕玉瑶道:“他并没有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啊,什么他与云中燕私奔之事,那是别人造他的谣。”

  丘大成道:“你在娄家庄已经打听清楚了?”

  吕玉瑶因为云中燕的身份是个秘密,不愿意和表哥说出她曾经见过云中燕,当下说道:“用不着打听,我相信他。”

  丘大成也怕说下去自己的谎言会被拆穿,说道:“你相信他那就很好,恕我多嘴了。”

  吕玉瑶道:“爹爹回家之后,娄家庄的人未来过惹事吗?”

  丘大成:“没有呀。”

  吕玉瑶笑道:“早知如此,我早就回家了。咦,表哥,你在想什么,咱们和奶妈告辞吧。”

  丘大成忽道:“表妹,你只一个人住在这里么?”

  吕玉瑶道:“她的儿子和媳妇还在田间耕作,尚未回来。”

  丘大成道:“我不是说她的儿子媳妇。”

  吕玉瑶道:“你是说那姓秦的小子?”

  丘大成听她叫秦龙飞做“小子”,笑道:“不错,那天晚上,你不是和他一同到娄家庄的吗?怎么你们闹翻了?”

  吕玉瑶道:“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以后别再提他。”丘大成应道:“是。”

  心中却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想道:“凌铁威这小子走了,秦龙飞这小子也没讨得表妹欢心,这两个障碍一去,我倒是大有指望了。只是我那番布置却落了空,不知如何交代。”

  吕玉瑶道:“咱们也走了。表哥,你跟我进去和奶妈说一声。”原来她的奶妈哮喘发作,卧病在床。丘大成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此际刚刚醒来。

  奶妈听得他们说话的声音,扶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出来说道:“表少爷,你也来了。怎么不住一晚,就要走呢?”

  吕玉瑶道:“我爹回来了,叫我回去。过两天我们再来看你老人家。”

  奶妈道:“唉,难得你来这一趟,我可真舍不得让你走呢。”

  丘大成忽道:“奶妈这样疼你,你就多住两天吧。我回去替你禀告姨父。”

  吕玉瑶有点奇怪,说道:“表哥,你刚才不是说我爹很是着急,等着要我回去的么?”

  丘大成讷讷说道:“这个、这个,我想他知道你在奶妈这里,总可以放心得下,那么你迟两天回去,也没有多大关系。”

  吕玉瑶道:“不,爹对我放心得下,我可记挂着他。他是刚刚养好伤回来的呀!”还有一件令她记挂的事她没说出来的,是她急于要知道轰天雷的消息。

  奶妈听她这么说,倒是不便挽留她了,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先回去吧。”

  吕玉瑶道:“是。那你老人家多多保重,过两天我请个大夫来看你。”

  奶妈咳嗽几声,笑道:“这点小病用得着什么大夫,我吃点草药,过两天也就好了。”

  吕玉瑶向奶妈告辞之后,便和表哥一同回去。一路上丘大成东张西望,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吕玉瑶走在前面,偶然回头,发现丘大成这个神态,不觉“咦”了一声,说道:“表哥,你在张望什么呀?”丘大成来不及掩饰,支吾说道:“没什么,我是许久未到乡下,看看风景。”吕玉瑶噗嗤一笑,说道:“这个连树木也没多少的山沟子有什么风景好看?”

  从奶妈的家出去,要经过一条四五里长的山沟方能走出山口。还没走了多远,忽见山坡上茅草丛中人影绰绰,吕玉瑶吃了一惊,心道:“荒山里怎的来了这许多人,埋伏在茅草丛中,难道是强盗?”心念未已,只见那些人纷纷钻了出来,却原来是一队官兵!而且人人都是刀出鞘、箭在弦,如临大敌!

  转眼之间,那队官兵已是把他们围在当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喝道:“秦龙飞这小子呢?”

  丘大成呆若木鸡,好一会子才稍定心神,讷讷说道:“秦龙飞并没来过这里,我是来接表妹回家的,和秦龙飞毫不相干,请长官让我们回去吧。”

  那军官冷笑道:“好呀,那你是拿我们消遣来了?你曾经说过什么来着?”

  吕玉瑶怔了一怔,说道:“表哥,你和他们是相识的吗?你说了些什么?”

  “没,没有呀!”丘大成一面向那军官打眼色,一面说道。

  那军官可不理会他这套,径自说道:“还说没有,你不是来向我们通风报讯,叫我们到这里来捉梁山泊余孽秦虎啸的儿子秦龙飞的吗?哼,如今不见了这小子,你可逃不了关系!把他拿下!”

  原来丘大成以为秦龙飞是和他的表妹一同住在奶妈家中。他是把秦、凌二人都当作情敌的,为了除去这个“障碍”,先到县衙通风报讯。那个军官是完颜长之的部属、驻扎在这个县城里的总兵官。

  他本来和这个总兵官说好,到时只捉秦龙飞一人,让他假意抵挡一阵,就放他和表妹逃走的。不料这个总兵官不见秦龙飞,却要在他的身上把秦龙飞找出着落来,连他通风报讯的秘密,也当着吕玉瑶的面说出来了。

  吕玉瑶这一惊非同小可,失声叫道:“什么,表哥,你,你,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情?”要知她虽然是对秦龙飞甚为痛恨,但丘大成勾结官府来捉人,那却是比秦龙飞更可恶了。

  话犹未了,那些官兵已是一拥而上,丘大成不知是抵抗的好还是不抵抗的好,挣扎了几下,给那军官一刀柄拍晕,登时就缚起来。

  另外几个官兵跑到吕玉瑶面前,一个笑道:“这女娃儿倒是长得不错呀!”

  一个说道:“先别鲁莽,她是吕东岩的女儿。咱们先请示总兵大人。”

  那军官道:“管它吕东岩吕西岩,一并拿下!”

  吕玉瑶一声冷笑,拔剑出鞘,斥道:“不给你们一点厉害,你们只当姑娘是好欺负的。”唰唰几剑,面前的几个官兵登时变成了滚地葫芦。这还是她手下留情,不愿滥开杀戒,故而只是用剑尖刺官兵的穴道。

  那军官喝道:“好个泼辣的丫头,且叫你知道我的厉害。”这个军官是完颜长之手下的勇将,武功倒是非同泛泛,一口大砍刀又重又沉,吕玉瑶剑走轻灵,可也没法刺得着他。一碰上他的大砍刀,手腕就是一阵酸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