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前面谈过法国诗人保罗·梵乐希的《水仙辞》,有位朋友看了说:“你谈了西方的《水仙辞》,为何不谈中国的《水仙辞》?”许多人都有买一盆水仙花过旧历年的习惯,那就谈吧。
拿中西文学来作比较,是件有趣的事。希腊神话中的水仙花是美男子,在中国神话中则是美丽的仙女。神话如此,诗词亦然。如宋代诗人黄庭坚就是把水仙花作“凌波仙子”的,他的诗说: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
是谁招此断肠魂,种作寒花寄愁绝。
含香体素欲倾城,山矾是弟梅是兄。
坐对真成被花恼,出门一笑大江横。
我最欣赏最后一句的洒脱意境。
另一位宋代诗人杨万里的《水仙花》诗:
韵绝香仍绝,花清月未清。
天仙不行地,且借水为名。
同样把水仙花比做(注:湖南版为“作”)“天仙”。
元代诗人丁鹤年的《水仙花》诗:
影娥池上晓凉多,罗袜生尘水不波。
一夜碧云凝做梦,醒来无奈月明何!
读之如见仙子在月色朦胧之夜,凌波冉冉而来。
清代诗人龚定盫则将水仙花比做“洛神”,他的《水仙花赋》中有句云:
有一仙子兮其居何处?
是幻非真兮降于水涯。
亸翠为裙,天然装束;
将黄染额,不事铅华。
龚写此赋时,年方十三岁,才气真是惊人。
近年人郭沫若也有《水仙花》诗,录其中一段:
碧玉琢成的叶子,银白色的花,简简单单,清清楚楚,到处为家。
我们是反保守,反浪费的先河,活得省,活得快,活得好,活得多。
郭写此诗时,正是内地提倡“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的时候,因而水仙花也成为“反保守,反浪费”的代表了。郭少年诗作如《女神》、《星空》等,热情洋溢,开浪漫派新诗的先河,颇有可观。晚年写的,则多是配合“时事”之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