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谜样的人




  沉思俄顷,“七海穷神”曲挺浓眉微微一轩,道:
  “不错,确有‘驭风金雕’辛钰此人……”
  “铁头煞”标胜接口道:
  “帮主,‘驭风金雕’辛钰的府邸,就在这‘清河坊’镇上东大街明月巷……”
  “七海穷神”曲挺缓缓一点头,目光投向宗元甲道:
  “‘驭风金雕’辛钰,早年是豫南‘轮光寺’静空长老的俗家弟子,后来被静空老和尚逐出门墙……辛钰本人也不认静空为师……”
  宗元甲接口问道:
  “原因何在,曲帮主?”
  曲挺提起酒壶在自己杯中斟下满杯酒,一笑道:
  “一个‘好孩子’不会给师父逐出门墙的,宗老弟,你说是不是?”
  宗元甲似有所悟的点点头。
  “七海穷神”曲挺又道:
  “据老夫所知,‘驭风金雕’辛钰跟活跃晋、豫一带的‘虹影门’极有交往……”
  一声轻“哦”,宗元甲殊感意外,道:
  “原来‘驭风金雕’辛钰,跟‘虹影门’有所渊源?!”
  “吉祥钱庄”掌柜的“双流掌”钮天鹏,跟“驭风金雕”辛钰虽然都住“清河坊”镇上,但刚才“七海穷神”曲挺所说的情形,他并不清楚。
  “彩鹰”梅香吟接口问道:
  “曲帮主,‘虹影门’门主又是何等样人物?”
  “七海穷神”曲挺道:
  “‘虹影门’门主燕银,在北地江湖有‘蝎尾螫’之称……梅姑娘,燕银有这样一个称号,可以想见他平素为人了。”
  “铁头煞”标胜从桌座站起,道:
  “帮主,属下先行告退……”
  曲挺微感诧然,问道:
  “你此去何处,标胜?”
  “铁头煞”标胜道:
  “回帮主,现在正值晌午时分,丐帮中弟子都出来外面乞求布施……有关吕少侠之事,属下可以吩咐众弟子着手探听……”
  缓缓一点头,曲挺目光投向宗元甲,问道:
  “宗盟主,你等数位夜晚在何处打尖?”
  宗元甲对“清河坊”镇上情形并不清楚,是以向“双流掌”钮天鹏问道:
  “天鹏,‘清河坊’镇上可有清静宽敞的客栈?”
  “双流掌”钮天鹏道:
  “回盟主,西街有家‘惠安客栈’,幽雅清静,十分宽敞……”
  听钮天鹏说出此话,宗元甲向曲挺道:
  “曲帮主,您我数人,夜晚就止宿那家‘惠安客栈’如何?”
  “七海穷神”曲挺道:
  “也好,我老要饭到处是家,处处是家,宗老弟,老夫就打扰了……”
  转向标胜,曲挺又道:
  “标胜,我和宗盟主等数位,止宿‘惠安客栈’,如有任何动静不防找去那里。”
  标胜哈腰应了声,向桌座上宗元甲等躬身告辞。
  又移转到刚才的话题,宗元甲道:
  “曲帮主,‘驭风金鹏’辛钰跟活跃晋豫一带的‘虹影门,有所交往……‘虹影门’开山立柜专做没本钱买卖,辛钰显然也是同一流角色……”
  “七海穷神”曲挺道:
  “不错,宗老弟,老夫也有这样想法。”
  “赤麟”宗元甲、“金戈双卫”、“彩鹰”梅香吟、“羽化金剑”吕彬,和丐帮帮主“七海穷神”曲挺,打尖止宿“惠安客栈”,定下进深一座院落。
  第三天午膳过后,众人正在“惠安客栈”客房中的客厅谈着时,“铁头煞”标胜匆匆走了进来……
  “七海穷神”曲挺问道:
  “标胜,可曾探得任何蛛丝马迹?”
  曲挺问出此话,宗元甲等众人皆朝标胜看来……标胜坐下横边一张椅子,视线投向吕彬,脸上满是诧异、惊疑之色,道:
  “帮主,属下江湖打滚的时间说来也不算短,但此番看到的倒是第一次……那人身上穿着一袭暗青色长袍,黑发高梳,束上一条绸带……那张脸庞跟吕少侠并未易容时的脸一模一样……”
  “羽化金剑”吕彬脸上一副诧然惊疑之色,朝标胜直愣愣看来。
  宗元甲接口问道:
  “标胜,你在何处看到这年轻人?”
  标胜道:
  “就在‘清河坊,镇街一家‘长兴酒店’店堂里……那年轻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姑娘……”
  “彩鹰”梅香吟问道:
  “标分舵主,那姑娘长相如何?”
  回忆了下,“铁头煞”标胜道:
  “那位姑娘年轻漂亮,人品不错……。
  标胜把那姑娘的模样,不厌其详的描述一番,又道:
  “帮主,属下在‘长兴酒店’看到的那年轻人和那姑娘,敢情还是小俩口呢!”
  “羽化金剑”吕彬,脸肉微微起了一阵抽搐……似乎“不堪困扰”中,缓缓把头低下。
  听“铁头煞”标胜说出那年轻姑娘的模样,“彩鹰“梅香吟视线投向宗元甲,诧声道:
  “元哥,那不就是我们在石旗峰山麓‘界牌口’镇街,那家‘四海春’酒店遇到的‘玉蝶’凌玲姑娘?!”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问道:
  “标胜,你有没有注意那两个年轻男女,后来去了何处?”
  标胜道:
  “是的,宗盟主……小的暗中尾随,这对年轻男女离‘长兴酒店’后,走向东大街拐进明月巷,就是‘驭风金雕”辛钰的府邸……”
  “七海穷神”曲挺殊感意外的道:
  “这对年轻男女进了辛钰的府邸?”
  标胜点点头,道:
  “是的,帮主……无意中另外还有一个发现,东大街明月巷一带属下很熟悉,平时十分清静……属下尾随这对年轻男女进明月巷,发现有不少江湖中人进出‘驭风金雕’辛钰的府邸……”
  微微一怔,“七海穷神”曲挺朝宗元甲看来……宗元甲若有所思。
  “铁背熊”孟达一声擂鼓似的“盟主”,接着道:
  “这话我孟达不知道该不该说……”
  目注孟达,宗元甲道:
  “你说来听听,孟达!”
  孟达道:
  “据江湖传闻,当初击杀‘太极剑’古云、‘金锥’常天九、‘擒龙手,桑奇等数人的现场,那个脸庞酷肖少庄主的混蛋臭小子,都作壁上观,前后在三人身上下毒手的是两个蒙面人……”
  宗无甲接口道:
  “不错,江湖有此传闻……”
  吞下大口的口水,孟达胳臂一挥,道:
  “入娘的,其中一个蒙面人,不会错,准是‘玉蝶’凌玲那个妞儿……”
  “羽化金剑”吕彬骤然把头抬了起来,朝孟达看去。
  一双墨玉似的眸子,闪射出熠熠光芒,但宗元甲还是很平静的问道:
  “我说孟达,你是根据什么,作这样的猜测?”
  孟达有条有理道:
  “就是在‘界牌口’镇街的那家‘四海春’酒店,我孟达看到的……您,你们正谈着蒙面人那回事上时,握在‘玉蝶’凌玲手中的酒杯,突然掌指一松,坠碎地上……”
  孟达比手划脚说出这些话时,当时“界牌口”镇街“四海春”酒店那一幕,浮现在宗元甲的回忆中。
  若有所思中,宗元甲目光投向“羽化金剑”吕彬,嘴里自语似的道:
  “祸嫁江东,借刀杀人,可能出于‘玉蝶’凌玲之计,但那个酷肖吕兄弟的又是谁?”
  “彩鹰”梅香吟接口道:
  “元哥,另外那个蒙面人又是谁?”
  宗元甲道:
  “如果真若孟达所说,香妹,无可置疑的是‘玉蝶’凌玲的父亲‘金驼’凌峰。”
  孟达又道:
  “‘玉蝶’凌玲那妞儿,‘作贼心虚’,有人揭开她疮疤,心头一慌,掌指一松,才把酒杯砸碎地上。”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
  “不错,孟达,就是你所说的那种情形了……”
  众人正在谈着时,匆匆进来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这人长袍撕去一块,额头青肿,一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模样,来到宗元甲跟前施过一礼,道:
  “小的周飞,见过大掌柜……”
  宗元甲诧然怔住……这人看来有点面熟,如何口称自己“大掌柜”,从何处来的,模样这等狼狈?
  心念闪转,宗元甲微微一皱眉,道:
  “尊驾,是……”
  那个自称“周飞”的中年人,垂手肃立一边,道:
  “小的周飞是‘吉祥钱庄’伙计……”
  宗元甲听到此话,这才想了起来——不错,三天前自己带领“金戈双卫”,偕同香吟,吕彬去“吉祥钱庄”,“双流掌”钮天鹏率领一列人出迎,其中就有此人。
  “赤麟”宗元甲乃是经过风雨,遍历刀山油锅的人物,此刻看到“吉祥钱庄”伙计周飞,衣衫撕破,灰头土脸前来“惠安客栈”求见,心头不由暗暗为之一窒,问道:
  “周飞,你找来宗某这里,敢情‘吉祥钱庄’有了风吹草动之事?!”
  周飞躬身一礼,道:
  “是的,大掌柜……晌午时分,‘吉祥钱庄’来了七八名粗壮大汉,不分青红皂白,掀翻桌子,砸毁柜台,捣个一片稀烂……”
  牛眼一瞪,孟达吼声道:
  “入娘的,光天化日,镇街闹处来了盗匪?!”
  周飞摇摇头,道:
  “不像是盗匪——柜台银锭散落地上,这些人分毫不取……”
  双目精光如电,宗元甲问道:
  “掌柜的‘双流掌’钮天鹏呢?”
  周飞弯弯腰,道:
  “回大掌柜,这伙人身手十分了得,三招两式已把钮掌柜戳伤在地……”
  “七海穷神”曲挺倏然想到一回事,接口问道:
  “周飞,行凶砸毁‘吉祥钱庄’的,可是‘清河坊’镇上人?”
  周飞道:
  “不像是‘清河坊’镇上人……小的久居‘清河坊’镇上,附近四围的街坊邻居,即使不招呼,见到还是有点面熟……这七八名大汉,看来都是外地来的……”
  剑眉微微一轩,宗元甲问道:
  “周飞,钮掌柜伤势如何?”
  周飞躬身道:
  “回大掌柜,钮掌柜挨了对方几下,虽然伤势不轻,但不致会有其他变故。”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周飞,你先回‘吉祥钱庄’,宗某等随后就来。”
  周飞躬身一礼离去。
  敢情,任何一件事故的发生,不会没有原因……“羽化金剑”吕彬虽然委曲求全,易容化装,掩去自己庐山真面目,但“啸天盟”这块明晃晃的“招牌”,湘鄂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当然,“清河坊”镇上这家“吉祥钱庄”,在江湖中人来说,不会不知道是“啸天盟”所经营的买卖。
  早不砸,晚不砸,偏偏就在“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莅临自己所经营的事业机构,及住进西街“惠安客栈”的第三天,这家“吉祥钱庄”便给人砸个稀烂,其中的来龙去脉,就耐人寻味了。
  一副受到屈辱似的情怒,宗元甲喃喃向自己问道:
  “砸烂‘吉祥钱庄’,是谁下的手?”
  “七海穷神”曲挺接口道:
  “这件事不难找出个中内委真相,宗盟主……”
  抬起脸,宗元甲问道:
  “曲帮主,据您看来……”
  “七海穷神”曲挺道:
  “刚才‘吉祥钱庄’伙计周飞说,银锭散落地上,分毫不取,可知不是盗匪……对方出手仅是伤人,并不将人置於死地……宗老弟,我老要饭放肆说一句话,他们对象并非‘吉祥钱庄’中人,而是向你老弟台挑战……”
  听到“挑战”两字,宗元甲一双眸子闪射出利箭寒冰似的凌芒,却又一副不解之色,道:
  “这又是谁?”
  孟达嘴里冒出一句,道:
  “操他奶奶的,准是那个下三滥的家伙……”
  宗元甲转过脸,问道:
  “你说,孟达,是谁?”
  舌尖舐了舐嘴唇,孟达道:
  “盟主,我孟达说是说了,对或不对,就不知道啦……就是窝藏那个龟孙王八臭小子的‘驭风金雕’辛钰……”
  怔了怔,宗元甲道:
  “会是‘驭风金雕’辛钰?!”
  孟达有条有理的道:
  “‘羽化金剑’吕少侠,易容改装来‘清河坊邻镇上,不会有人知道……但,盟主,您就不一样了,‘啸天盟’睥睨江湖,傲视天下武林,您盟主骑了高头大马,经过‘清河坊’镇街上,来到‘吉祥钱庄’大门前,谁都会多看一眼……”
  嘿声一笑,孟达又道:
  “‘老寿星上架’嫌自己命长’盟主,就有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要掂掂您的份量……”
  僧浩接口道:
  “废话,刚才那周飞不是说了,砸烂‘吉祥钱庄’的人,都是陌生面孔……”
  孟达笑了笑道:
  “我说僧浩,活的人会打主意,会动脑筋,你僧浩想到的事,人家同样会想到……如果辛钰从外地请来几个高手,可不都是陌生面孔啦……”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
  “双流掌钮天鹏一身功夫不含糊,能在三招两式之下把他戳伤在地,砸‘吉祥钱庄’的,显然是高手之列!”
  “七海穷神”曲挺道:
  “宗老弟,我等去‘吉祥钱庄’一行,不就可以知道其中内委真相啦。”
  众人站起身时,‘铁头煞’标胜向曲挺道:
  “回帮主,属下先告退,如有任何情况,再来向您和宗盟主禀报。”
  “铁头煞”标胜离去后,宗元甲等也向“吉祥钱庄”而来“吉祥钱庄”已失去过去那副富丽堂皇,高雅整洁的面目……柜台塌下,桌椅翻身,宗元甲等走进店堂,那些伙计们正在收拾打扫。
  刚才去“惠安客栈”的周飞,见宗元甲偕同众人来到,躬身一礼,道:
  “回大掌柜,钮掌柜在里间屋子……”
  宗元甲微微一点头,和“金戈双卫”、“彩鹰”梅香吟、“羽化金剑”吕彬、“七海穷神”曲挺等来里间卧房,见“双流掌”钮天鹏靠坐在床头……
  急步走近床沿,宗元甲道:
  “天鹏,要你受累了……伤势如何,宗某替你请个伤科大夫来看看?”
  苦笑了下,钮天鹏道:
  “谢谢您,盟主,不必延请大夫,休养几天就会好转过来的……”
  众人坐下后,宗元甲问道:
  “天鹏,来捣扰‘吉祥钱庄’的,都是些何等样的人?”
  “双流掌”钮天鹏道:
  “身上穿着并不起眼,身手却不含糊……‘螳螂腿’‘混元铁沙掌’全有,所施展的都是上乘绝技……”
  宗元甲接口道:
  “刚才周飞去‘惠安客栈’说,那些人看来都是从外地来的?”
  钮天鹏点点头,道:
  “不错,不像是‘清河坊’镇上的人……盟主,我纽天鹏再也想不起来,何时何地跟这伙人结下梁子的?”
  宗元甲就把自己数人在“惠安安栈”所谈的情形说出,接着说:
  “砸毁‘吉祥钱庄’此事,天鹏,并非由你而起,而是有人冲着我宗某而来的。”
  “七海穷神。曲挺道:
  “来捣扰‘吉祥钱庄’的,如果真是出于‘驭风金鹏’辛钰所唆使,宗老弟,这伙人可能是‘虹影门’中的高手!”
  “双流掌”钮天鹏听曲挺说出这些话,殊感意外的怔住。
  冷然一笑,宗元甲道:
  “驭风金雕辛钰伙同‘虹影门’中人,要找上我‘赤麟’宗元甲的岔子,还差得远呢!”
  舐了舐嘴唇,孟达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盟主,这些狗养的兔崽子,不敢明目张胆,只是偷偷玩出这些下三滥名堂,他们既然‘偷偷’,我们也来个‘偷偷’,暗中赏他一记大耳光……”
  听来有趣,梅香吟问道:
  “孟护卫,你说,我们怎么个‘偷’法?”
  一指“羽化金剑”吕彬,孟达道:
  “我们从鄂中来此,原来是要找那个跟少庄主脸庞酷肖的龟孙王八臭小子……现在已知道这个臭小子匿藏在‘驭风金雕’辛钰家里,我们想个法子,设法把这个臭小子偷出来……”
  “哼”了声,僧浩接口道:
  “我说孟达,‘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驭风金雕’辛钰称雄鄂北,百里方圆都知道此人,他的府邸可不是土堆泥墙,能来去自如……别说偷个大男人,就是去取一枚绣花针,可也不是那么单纯呢!”
  “七海穷神”曲挺道:
  “僧护卫说得不错,辛钰府邸虽然不能说有天堑之险,但无可否认那是防备森严……要把那脸庞跟吕少侠相仿的人劫出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微微一笑,宗元甲道:
  “曲帮主,僧浩说的没有错,孟达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这次来‘清河坊’鄂北地带,原是为了要揭开脸庞酷肖‘羽化金剑’吕兄弟此人的谜……”
  一顿,宗元甲又道:
  “‘铁头煞,标胜已探得此人行踪下落,不如就把这件事作个交待……‘驭风金雕’辛钰唆使江湖高手捣毁‘吉祥钱庄,,宗某到时再让辛钰交出一个公道。”
  “彩鹰”梅香吟带着一份关怀的口气,道:
  “元哥,你要从辛钰府邸,劫出那个脸庞酷肖吕少侠的年轻人?!”
  点点头,宗元甲道:
  “是的,香妹……这种场面并非我第一次面临,辛钰府邸再是戒备森严,固若金汤,也不能阻止我宗元甲的行动……”
  梅香吟接口道:
  “元哥,你要直捣‘驭风金雕’辛钰府邸,我香吟和僧护卫、孟护卫陪你一起去……”
  梅香吟话到此,“羽化金剑”吕彬带着微微震颤的音韵,接口道:
  “宗大哥,为了兄弟自身的事,怎能偏劳了你?!我吕彬和你结伴同去!”
  摇摇头,宗大甲含笑道:
  “这并非照面交手,要求人众势强,我夜探辛钰府邸,人手多了反会碍事,引起对方警觉……”
  话到此,把“吉祥钱庄”的伙计周飞叫进房,吩咐道:
  “周飞,钮掌柜身体尚未复元前,‘吉祥钱庄’暂时由你负责……你去街上叫几个修建匠工,把遭毁损的东西都修理好。”
  周飞躬身应了声,道:
  “是的,大掌柜,小的知道。”
  走来床边,宗元甲拍拍钮天鹏肩膀道:
  “天鹏,你安心疗养,你所遭受的屈辱,宗某会替你讨回公道。”
  靠坐床头的钮天鹏道:
  “谢谢您,盟主。”
  宗元甲嘱咐一番后,偕同众人离去……走在镇街的“七海穷神”曲挺,看到一名丐帮弟子,就即吩咐这名弟子把分舵主标胜找来,往“惠安客栈”见面。
  众人回返“惠安客栈”客房不多久,“铁头煞”标胜已随尾来到。
  “七海穷神”曲挺道:
  “标胜,‘驭风金雕’辛钰府邸附近的情形你可熟悉?”
  曲挺向这名丐帮弟子问出此话,宗元甲才知道把“铁头煞”标胜叫来“惠安客栈”的原因。
  标胜道:
  “回帮主,属下对辛钰府邸近围形势很清楚!”
  客厅里备有笔墨纸砚……“七海穷神”曲挺道:
  “标胜,有关辛钰府邸近围的地理形势,据你所知道的,都画在纸上。”
  “铁头煞”标胜坐下在桌上摊下一页纸,东一笔,西一撇,画了下来……丐帮弟子虽然挨家挨户,乞求布施,却不乏藏而不露之士……
  眼前这“铁头煞”标胜,看来是个四十左右的秃顶大汉,但这枝笔握在他手中却是十分灵活,不多时,纸上画下一幅精密入微的地图。
  把画上每一角落的情形说清楚,标腾又道:
  “回帮主,这是辛钰府邸周围的街巷通道,和附近的店铺,住户——至于府邸里端的情形,属下就不清楚了。”
  细细看过后,守元甲道:
  “曲帮主,从这幅图中,宗某已知辛钰府邸近围一带的地形……府邸里端情形,到时见机行事即可。”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匆匆将临三更……
  一抹身形,出自“惠安客栈”风火高墙,荡空激射,疾若冷电……寥无人迹,静悄悄的“清河坊”镇街上,这抹身形如星飞丸掷,几个起落过处,已来至“驭风金雕”辛钰府邸的高墙外……
  这人就是“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身怀绝技,一身是胆,今晚夜闯辛钰府邸,要把那脸庞酷肖“羽化金剑”吕彬的年轻人,劫出辛钰府邸,揭开这一团扑朔迷离的谜。
  绝无声息之下,宗元甲身影扶摇暴递,纵上辛钰府邸高墙。
  一双夜眼朝高墙里端看去,府邸内美仑美奂,富丽堂皇……中间是一片大庭院,左右两侧两行长廊,朝进深里端迤逦而入。
  宗元甲飘身而下,恍若枯叶败絮附地,不曾发出一丝声响,接着由长廊而入……
  “笃笃笃!当当当!”传三响梆锣声,已是三更时分。
  宗元甲循声找去,星月光亮下,一名手提梆锣的更夫,踽踽而来……一个“寒蝉易枝”之势,宛若夜风轻吹,宗元甲飘落更夫前面,已把更夫去路截住。
  更夫骇然一震,嘴皮哆嗦尚未出声嚷叫,一柄明晃晃的宝剑,剑尖已指向咽喉。
  宗元甲抑低声音,道:
  “长剑不会伤你,只要你照实说出一件事来……”
  更夫呐呐道:
  “好……好汉,不知你问的何事?”
  宗元甲轻声道:
  “前些时候,辛钰府邸来了凌峰、凌玲父女两人,随同一起来的另外有个年轻男子……此年轻男子夜晚止宿府邸何处?”
  老更夫想了下,道:
  “好汉,是不是个二十出头,貌相很出众的年轻小伙子?”
  点点头,宗元甲道:
  “不错,正是此人。”
  老更夫指了指长廊前端,道:
  “走完这条长廊尽端,左拐弯有一列屋子,末尾那间屋子,那位相公就住里面。”
  从这老更夫说话神情看来,宗元甲知道不是信口胡说,戏戟指疾吐,落下老更夫“晕穴”——“晕穴”并非致命要害,制穴时间一过,自己会醒转过来。
  宗元甲见老更夫晕倒在地,疾步向长廊尽头走去……长廊尽头,果然横着一列精舍,数到末尾那间,纸窗暗黑,显然里面人已熄灯睡去。
  虽然身怀绝技,但宗元甲对任何一件事的处理,都不敢稍有疏忽大意——何况此刻闯入辛钰府邸,不啻进入龙潭虎穴。
  “冷虹宝剑”掩在身前,宗元甲蹑步贴壁而行,来到末尾那间紧闭的房门前。
  此人冒顶“羽化金剑”吕彬身份,指挥凌家父女杀害江湖高手数人,不知其身怀之技又如何。
  宗元甲心念闪转,有了高度防患……
  宝剑剑尖插入房门门隙,一响“咚”的轻细声中,紧闭的房门张了开来。
  剑走身前,宗元甲进入房中……夜眼纵目看去,房中摆设富丽,贴墙一张床榻上,头脸向外的侧卧一人。
  宗元甲这门“夜眼工夫”,贯输内家真力,虽在黝暗夜晚,也不啻光天化日。
  朝床榻上目注看去,心里暗暗惊诧不已……此人脸庞真和“羽化金剑”吕兄弟一般无二。
  身怀绝技之流,一身内家功力如抵炉火纯青之境,即使酣睡过去,稍有一丝声息,也会立即惊醒。
  眼前床榻上这年轻人,浑然不知自己处境,仍然鼾声呼呼,沉入梦乡。
  这一发现,宗元甲已知对方,并非自己想像中身怀绝技之流。
  宗元甲揭起棉被,这人才惊醒过来……朦朦暗夜中,看不清来人,这个“谁”字还在嘴里打转,宗元甲已戟指疾吐,接连落向对方“睡穴”、“麻穴”两处穴道。
  宗元甲松开随身携带的牛筋细绳,将此年轻人负背上,用牛筋细绳紧紧扎住。
  辛钰府邸虽然不能称为“固若金汤,有天堑之险”,但毕竟是称雄鄂北,一位江湖大豪的府邸。
  除了敲梆锣的更夫外,尚有护院巡夜,老更夫被宗元甲制下“晕穴”倒在长廊,却给其中一个护院发现……
  这位护院虽然也是一个行家,发现老更夫晕倒长廊,一摸鼻息,揭开老更夫眼皮一看,不是病中晕倒,而是被夜行人制住“晕穴”——也就是说已有夜行人闯入府邸。巡夜护院这一发现,不敢怠慢,立即取下悬在廊墙的示警响锣“当当当!当当当!”敲了起来。
  警锣响声中,涌出二三十名手执刀剑大汉——但知有夜行人闯进府邸,却不知夜行人藏身何处!
  演变就在眨眼之间——警锣声起,宗元甲正背驮年轻人踏出房门。
  一阵吼喝声起:
  “不错,夜行人正从那间房中出来……快追……”
  这些大汉揉身扑来时,宗元甲袍袖一拂,一股威猛无比的劲风到处,当头十数名大汉,纷纷跌倒在地,头撞头,脚撞脚,叠成一团人堆。
  宗元甲知道此乃藏龙卧虎之地,不敢稍有片刻耽留……身形一晃,一个“燕子飞云”纵身法,扑登府邸风火高墙。
  宗元甲内家功力造诣浑厚,虽然背负一人,照样施展绝伦轻功,没有丝毫累赘之感……
  一个“垂柳风摆”之势,宗元甲足尖沿着风火高墙墙顶,身后“嗖!嗖!嗖!”破风声起,无数枝梭镖、羽箭,雨点也似的射来。
  宗元甲身怀绝技,对区区镖箭,哪里放在心上——但生怕伤了背负的年轻人……
  足尖点上墙顶,手中“冷虹宝剑”嘶嘶锐响声中,舞个滴水不透……
  一声苍雄长啸,身形犹若铁翼巨禽,自墙顶飘落外面……立即施“凌风蹑草”的轻功绝技,比眨眼还快的一刹那,已把“驭风金雕”辛钰府邸,抛后老远老远……直往“惠安客栈”方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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