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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关家庄阎王梭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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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山这时可真的想起水大叔的话——一个身携“阎王梭”的人,必定是唯我独尊、傲骨嶙峋,更是一切的主宰。
既是唯我独尊,你姓关的摆他娘的什么臭架子!
一切的主宰全操在我金小山的手中呢!
心念间,金小山双目直视关家老爷,道:
“你的这趟镖我们接下了。”
关金捋髯道:
“那很好,但不知你们的押镖金是多少?”
金小山右手暴伸而出,他那只满是粗皮肉茧的手掌五指伸的可够开,一字字的,道:
“五—千—两—银子。”
关金几乎是坐在弹簧上被弹起来一般,吼叫道:
“什么?敢情你们金记镖局的人穷疯了?开口五千两纹银,眼前我给你五千两,你拿得动吗?”
金小山道:
“五千两,少一个蹦子都免谈。”
冷笑、苦笑兼怒笑,综合成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关金嘿嘿皮不笑肉也不动的道:
“听说你们给那些淘金客保一趟走上川府的镖,只要了二两银子,为何替关某送一趟镖价五千两银子,这是怎么个解释法子?”
金小山淡然一笑,道:
“老爷子可曾做过生意?”
关金一怔,道:
“你问这干什么?”
金小山右手食指挖了一下鼻孔,边道:
“如果老爷子做过生意,也就不会多此一问了。”
关金道:
“你且说来听听。”
金小山移动一下身子,一本正经的道:
“事情原本不值一提的,天下做生意的人,他们的脑筋灵光,生意才开门,先做宣传再打折,好像店里的货他是在野地里捡来的,等到大伙知道有这么一家子号,不用打折减价也会生意上门来,自然的元宝滚进来了,如今金记镖局就是这种仿别人手法,所不幸的是老爷子没有摊着在价乱期间找上我们,否则三五两银子那是算多的了。”
关金愣了一下,忿忿的道:
“什么乱七八糟一大遍,胡说八道不害臊,你这是看顾客的身份要价钱——”
不等关金把话说下去,金小山忙笑道:
“对,对,当然关老爷子的身份也是重要因素之一,以关老爷子这种名山隐土,有钱的富贾,岂能同那些满身泥水,粗手粗脚的淘金客相提并论的,单就老爷子要保的镖,就算叫他们想也想不到的名贵呢!”
关老爷子怒道:
“五千两银子足够买上十斤黄金吧!”
金小山道:
“只是那并非是十斤黄金,而是一尊金菩萨。”
关金一拍桌子怒喝道:
“就算是一尊金菩萨,你也不能这般的狮子大开口吧,是不是把我关金当成了肉头? ”
缓缓的站起身来。
金小山冷然一笑,道:
“我们拿命换银子,又没有向你关老爷强行勒索,何必拍桌子瞪眼睛的吓唬人,没关系生意不成仁义在,你这里有的是护院武师,何不选几个精明能干的,由他们送往那九朝帝都洛阳城,你岂不连一纹银子也不用化了。”
金小山一抱拳,就要转身离去,不料关金喝道:
“站住!”
金小山回头一笑,道:
“再谈下去岂不误了老爷子的午饭,须知穷人三餐不吃,走起路来轻快,富人一餐不吃,躺在地上喊肚痛,小子可不能害老爷子不舒服呢!”
关金怒道:
“一张木讷脸.不料竟是个穷嘴聒噪舌,只不知你的武功像不像你的嘴巴一样厉害。”
金小山一笑,道:
“虽非炉火纯青,大山里对付几个小毛贼应是绰绰有余。”
“别把山里土匪全看成乌合之众,由此往北走,那儿就有个厉害角色,听说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要不然我还用找你们金记镖局?哼!”
金小山道:
“这不就结了,老爷子的东西贵重,而中途又有个厉害人物准备由金沙河过去的人,两下里一掂,五千两押镖银子算很公道了。”
冷哼一声,关金唬的也站起来,道:
“在未谈成这桩生意之前,且让老夫瞻仰一下你的武功如何?”
金小山摇头,道:
“没什么好瞻仰的,如果老爷子信不过,大可一口回绝,又何必脱裤子放屁的费上一道毫无必要手续!”
就在这时候,突见那姓朱的大汉托着手腕走来。
站在大厅门口的关福惊慌上前问道:
“朱爷,你怎么受伤了?”
姓朱的登上台阶,关金也看到了,一声断喝,道:
“怎么回事?”
金小山笑道:
“一场误会,小小的一场误会!”
关金戟指金小山,道:
“是你——”
一脚踏进大厅上,姓朱的道:
“属下前山值班,见这小子带了个女子一同前来,属下劝他女的不可进庄,这小子竟然不听嚷嚷的定要带女的一同见老爷子,属下见他目中无人,这才向他讨教几招,想不到王八蛋还真的心狠手辣,他——”
关金道:
“女子是谁?”
姓朱的道:
“一个姑娘。”
关金一冲上前,伸手抓住姓朱的衣领道:
“人呢?”
没等姓朱的话出口,金小山早说:
“人早被他吼跑了,如今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还得赶着去找她呢!”
姓朱的一怔,道:
“我吼她——”
“叭”的一声脆声,姓朱的挨了一个大嘴巴。
早见关金对关福道:
“领他去丹室敷药。”
望着忿怒至极的关金,金小山又道:
“我这是来谈生意的,人才上得前山坡,你的这位属下不吭不声的先放出两头恶犬来,要不是我金小山的眼明手快,我那个女伴早被猛犬撕碎了。”
关金一惊,道:
“他放出两条‘黑虎’?”
金小山道:
“是两头黑得发亮的狗,可一点也不像虎。”
关金怒极反笑的道:
“这么说来,两头‘黑虎’必已死于你手下了?”
金小山轻松的耸耸肩,道:
“全是不得已而为之,老爷子诸多包容!”
一声吼叫,关金道:
“来人!”
可真够快,也不知道这些握刀举枪壮汉是从哪里蹿出来的,一下子全堵在大厅外,数一数总有十来个。
早见关金戟指大厅外面,道:
“老夫说过,总得让老夫先掂掂你的真才实学才能再谈押镖的事情,请吧!”
金小山并未移动身子,却淡然一笑,道:
“动手可以,小子我如今吃的是刀口上饭,老爷子的这种场面吓不住我,不过有件事情可得说在前面,尚请老爷子容告如何?”
关金怒道:
“真罗嗦,快说!”
涎着面皮,金小山双眉一扬,道:
“是这样的,我大叔曾一再的交待小子,如果凭家伙,押一越镖要上十万两也不为多,所以说等我掏出家伙,押镖银子我要提高一倍,一个整数。”
关金狂吼一声,道:
“一万两?”
点点头,金小山道:
“我这里当面喊价,你那时绝不能还价,怎么的,你可要小子我亮出家伙吗?”
关金突然冷笑一声道:
“且先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令人大吃一惊的家伙,至于要不要请你们押镖上路,那是以后的事了。”
金小山无奈的道:
“以我看这又何必呢,须知刀枪无眼,一旦动上手那可是一天的血雨满地的肉,再说老爷子住的这所美仑美色,超凡脱俗而又似天宫般的宅子,一旦招惹上腥风血雨而搞得阴沉沉的,就算往后老爷子再住下去,也不舒服吧!”
嘿嘿一声笑,关金道:
“你倒是挺会为他人着想,不过我这里有个练武场,拿练武场当杀人场,又有何不可的,小伙子,你请吧!”
不等金小山移动,关金自己已当先大步向大厅外面走出去。
金小山摇摇头,只得跟着走出去。
关家的练武场就在大厅左边,方圆只不过六七丈 一旁还拴了两匹马。
关金人未走入场上,早喝叫下人把马牵走,他自己却往练武场边上一站,早有个下人端过一张靠背椅子。
关金才坐下来,早有个丫头走来,向关老爷子耳边嘀咕一阵。
关老爷子沉声对那丫头道:
“回去,叫他们先吃。”
丫头只得又走回后屋,金小山却一脸无奈的道:
“这算什么嘛,来谈生意的,却谈到练武场上来了,我说关老爷子,你能不能大方的收回成命,何必一定要玩真的嘛!”
嘿嘿一声冷笑,关金厉色疾言的道:
“来都来了,你还罗嗦什么?”
金小山哈腰打躬,道:
“人言化干戈为玉帛,老爷子又何必化玉帛为干戈呢?以小子看,生意不成没关系,这场武还是免了吧!”
关金一拍椅把手,怒道:
“你既伤了我的人,且又杀了我两只心爱黑虎,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在关大爷眼中,你小子的命还不值我一头黑虎值银子的,小子,你还是定下心来露几手绝学吧。”
金小山狮目暴睁如炬,心中暗骂,老东西竟说出这种刻薄话来,你当真以为我金小山怕你不成?
心念间,面上一寒,道:
“也罢,既然关老爷子定要小子献丑,少不得咬牙硬撑,只是以小子看,双方随意过几招,点到为止如何?”
嘿然一声笑,关金道: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打法,令狐甲何在?”
早听得一声厉吼,场边上大步走进一个红面鱼目大汉。
这人一进到场中,倒拎一把宽刃砍刀,冲着坐在椅子上的关金一抱拳,道:
“属下在!”
关金捋髯看看金小山,边对这令狐甲道:
“久不见你耍那把大砍刀了,今日且同这位金记镖局的镖师过几招。”
猛可里一横身,令狐甲已面对金小山,似笑不笑的露出一只大虎牙来,红不溜丢的一蒜鼻抽动中,大砍刀已放在肩头上,冷冷的道:
“大镖师,你的家伙呢?”
金小山自与人砍杀过几场以后,虽然已具有搏杀经验,但那些全是山寇土匪之流,如今面对的可是有武功的护院武师,更何况在场之人自关金以下,全都想要他的命,稍有不慎,小命完蛋。
缓缓的,金小山往场中央走,边自言自语道:
“人引着不走,鬼拉着飞跑,金小山真是不懂,这算不算得是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呀!”
令狐甲红脸一仰,踏前两大步,喝道:
“小子,你在咕哝什么,还不取家伙。”
金小山人未回转,但右手高举着一个布包,高声道:
“只布包一经打开,押镖的银子一万两,老话仍然一句,一个蹦子也不少。”
坐在椅上的关金早不耐烦的道:
“这小子真会吓人,令狐甲,杀!”
令狐甲厉喝着“哦——”双手握刀,上撩下劈,横斩狠砍,一上来就是满天刃芒成束的罩向金小山。
金小山右手疾收又旋,他展开步法,倏忽左右,刹那上下,扭身贴着令狐甲的流光刃芒刻转不停——
一十八刀连环砍劈中,令狐甲一足一印的直欺向腾跃中的金小山,边厉声喝道:
“我看你躲到几时!”
突然间,金小山暴翻两个空心跟斗,人已落在三丈外。
他人一落地,早摇手道:
“老兄等等如何?”
大砍刀上扬中,令狐甲怒骂道:
“娘的老皮,你小子的闲屁还真不少。”
金小山面露微笑,左手一拉那块绒布,刹时一片极光已在金小山的右掌旋转起来——
没有人惊呼,倒是令金小山大感意外,因为水大叔说过,“阎王梭”一现,识货者必望风而逃,怎的眼前这帮护院武师竟不见一人吃惊的。
金小山哪里知道,如今这些人根本不在江湖走动,他们一经被纲罗来关家庄,就与外界隔绝了的,甚至连关金来说,如果金小山知道他的底细,也就不足为怪了。
令狐甲冷笑连连,道:
“不就是你手上的那个玩意吗,当个织布梭子还像,就不知道能不能杀人了。”
金小山冷笑一声,道:
“能不能杀人,你马上就会知道。”
大砍刀就在令狐甲的头上旋转,冷焰微流撩起“呼呼”啸声不断,龙卷风般的直逼向气定神闲而又挺立不动的金小山,而金小山的“阎王梭”仍然在旋转着——
也就在令狐甲双手抡入平削中——
更是在金小山背对令狐甲的时候,不料金小山突的一个腾空上跃,大砍刀就在他的双足下方半尺处削过——
这时场边还有人只叫可惜呢,金小山突然厉声喝道:
“野龙爪!”
令狐甲大砍刀才抽回中途,突然双目一滞,就如同一个人突然被极光刺激得双目一闭似的——
“彭!”声音并不大,但足以使令狐甲抛刀抚面狂叫不已的了!
血,本来有它的特殊意义,但这时却一文不值的从令狐甲的双手指缝向外流!
边擦拭着“阎王梭”上面的血迹,金小山淡然的道:
“也只是击断鼻梁,痛几天就没事了!”
坐在椅子上的关金早高声叫道:
“好个泼皮,进得庄来你竟目无余子的连伤我的人,可恶啊,快给我围起来杀!”
当真是一声令下,个个争先恐后,五把钢刀两只银枪交互辉映着冷焰碎芒,刹时已将金小山围在中央。
金小山淡然一笑,道:
“关老爷子,你摆出这种场面来,完全一付要命架式,光景实在令小子想不通呀!”
关金怒哼一声,道:
“混帐东西,你若想得通,也就不会连伤我的人而招惹来杀身之祸了。”
金小山一声冷笑,道:
“生死未定数,老爷子言之未免过早了吧!”
关金突然大喝一声,道:
“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一声喝骂,也是一个命令,早见围住金小山的七个护院武师中,三人挥刀自三个方向杀来——
三把砍刀带起的无形旋流刀声,震波刺耳激荡,在炫烁的成束刃芒波映中,形成一股逆流而劈向金小山。
迎着正面一个挥刀武师,金小山右手“阎王梭”看似向前推送,不料就在他腾身而起的同时,“阎王梭”突然在他震腕后送中,寒星一点快如倒逝光年般的射向扑来的那名武师。
快,快得难以令人想像,因为就在后面大汉的砍刀尚未劈下来的时候,金小山前面的那名武师,竟与后面的那个武师,不,还有另一武师,三人几乎是同时抛刀抚面而不辨东西的狂嚎狂奔——
血带给他们痛苦的挣扎!
血也令其余的四个武师惊慌失措,因为他们几曾见过一招之间与眨眼功夫,就是三个武功不弱的武师抛刀抚面狂号的。
当然,那种厉烈的惨叫声,也使得坐在椅子上“观赏”着激烈拚斗的关金,几乎僵在椅子中。
金小山右掌又托起“阎王梭”,“阎王梭”更像是具有生命似的在他的掌中阵阵旋转不已——
只见他高举着旋动的“阎王梭”,突然向围着他的四个武师施展个苍鹰逗小鸡架式,溜着地面一个大旋身,却早已吓得四个武师后退不迭,而“阎王梭”仍在他的右掌高举着。
哈哈一声怪笑,金小山猛可里跃起两丈余,空中斜翻,人已站在关金的面前。
关金一怔,沉声道:
“你想干什么?”
金小山冷冷的把那支极光挥洒的“阎王梭”横托在二人之间,就在“阎王梭”抖旋又停中,他低声道:
“我想杀人,如果有必要的话,当然那是被逼的,不过我仍然未忘记我是干什么吃的,所以我忍下了,怎么样,生意还谈不谈?嗯!”
望着金小山含威的狮目,关金心中在想,自己真的小看面前这小子,娘的老皮,他手上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会随手一挥比箭还快的要人命。
涨红着红脸如紫,关金僵窒的道:
“你去吧,要谈生意我自会找人去通知你的。”
轻声一笑,金小山道:
“关老爷子,你终于开窍了!”
边自腰间抽出块绒布擦拭了一下“阎王梭”,然后包起来掖在后腰,这才拍拍双手笑道:
“老爷子既然想通了,那好办,小子我在镖局等候你老的消息,这里你也该早些为受伤的安排疗伤了,如果我说的不错,他们应该是伤在鼻梁上。”
关金咬咬牙,道:
“算你狠,今天我姓关的认栽!”
金小山连连摇手,道:
“老爷子怎的这般说话,一开始我就不愿意比个什么劲的武,全是老爷子的兴致高,一心要看小子的布包,我是硬被逼上梁山上呀,再说如果要是一群强盗,只怕早已死伤一地了。”
金小山可并未作吹牛姿态,连关金与另四个武师全相信他不是吹牛,一把似梭的两头尖锐锋利物,前后左右皆能伤人的不入兵器谱的怪门兵刃,犹似穿梭在空中的飞梭,给人一种防不胜防且又无从防起的压力。
轻松的吹着口哨,金小山晃动双肩,一摇三摆的走了,不过他人已到院墙大门口,又回过身来高声,道:
“误了老爷子吃午饭,真是对不住!”
关金突然暴喝一声,道:
“滚你妈的!”
虽然金小山人已走出院门外,虽然他人已在十丈外的青石板阶层的山道上,但关金的那声咒骂他还是听得十分清晰,不过他却是口哨声更为响亮了——如果谁要是听得懂金小山吹的是什么调,那准会笑掉这人的大牙,因为金小山吹的是山西高原上的放牛小调——
金小山可是来自山西洪洞大槐树,小时候他在高原上为人放牛,那时候他对于调子十分熟悉,但对于那首词调却似懂非懂。
不过现在他可有些懂了。
于是他的口哨声变成了歌声——
“高原上的牛郎哟,像那么个太阳呀,
高原上的姑娘哟,像那么个月亮呀;
牛郎骑牛去找姑娘哟,
乌云堆里呀,藏着那么一个光不溜的大月亮哟——哎!”
金小山唱的可真得意,远望老金矿村,有几处还在炊烟袅袅上升不断呢!
突然间,一棵大树后面闪出一个人来,金小山闭口不唱的望去,心中暗骂一句:
“奶奶的,小冤家原来躲在这里呢!”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钱凤,只听她尖叫道:
“金哥!”
金小山停下脚来,道:
“我以为你回去了呢!”
钱凤嘴一嘟,道:
“是我要来的,是我给你惹的麻烦,如果你不能回来,我怎能一个人回去呀!”
耸肩一笑,金小山道:
“说的也是,不过——”
钱凤摇着金小山,道:
“不过什么呀?”
金小山道:
“要是我出不了关家的大门,或者是我死在关家,你难进一辈子也不回去了?”
钱凤眨着大眼,道:
“那我只好叫你大叔替你报仇呀!”
金小山点头道:
“你大慨也只能帮我这些了。”
钱凤微笑道:
“谁说只这些?我还可以替你照顾你大叔呀!”
金小山大手放在钱凤肩头,道:
“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了。”
顺势靠在金小山臂弯里,钱凤道:
“别谢了,还是快回去吧,我早饿了呢!”
对于钱凤投怀送抱,金小山还真一哆嗦,而哆嗦中有着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之感。
要知金小山如今二十七,妻子小小已死快四年,跟着水行云学艺,几曾再接触过异性,如今钱凤突然来个古井投石,立刻激起一阵涟漪。
于是金小山的臀搂得可结实,结实得他发觉钱凤的一身骨头全变成软的了。
◎ ◎ ◎
金记镖局的茅屋里没有坐椅,两张木凳还是金小山钉的,钱掌柜就坐在凳子上,边抽着旱烟,边闲话起“想当年”到如今的一系列往事来——
“老金矿村已有三十多年历史了,当初我领着阿凤她娘来这里的时候,老金矿村才不过七八家人,那时候北面就来了姓关的一家,不过谁也不知道姓关的底细,不过有人揣测姓关的发了大财,是因为不远处的金沙河出金子,至于是怎么个发的,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
水行云道:
“能在这荒山扎根立户数十年,我料想姓金的必也是个淘金客,也许他幸运的找到大金块才发的财吧。”
钱掌柜点头道:
“这是有可能的,要知姓关的家大业大,连这老金矿村上的土地也是他的。”
水行云奇怪的道:
“这怎么说?”
钱掌柜道:
“当初这里来了淘金客,但姓关的已在北面山凹里落了籍,与姓关的同时到这金沙河岸的一群淘金客全不知去向,所以这里全成了姓关的地盘,不过我们这一批来到以后,姓关的答应我们在此落籍,但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水行云道:
“他有何规定?敢情你们全得听他的了!”
钱掌柜道:
“那倒不是,姓关的规定我们不准人擅闯关家庄,两下里老死不相往来,如有不守规定,他们就要收回老金矿村,把人统统赶走。”
水行云道:
“这么说来,你对那姓关的知道得井不多了?”
钱掌柜道:
“说实在的,除了知道姓关的兄弟二人之外,连他们住的大门朝什么方向我也不知晓。”
水行云冷然一笑,道:
“这么说来,姓关的还真把自己藏在象牙塔里享清福了,然则他那个兄弟为何长年在外甚少归来,难道这两兄弟之间还有什么纠葛不成?”
钱掌柜笑笑道:
“不相往来,也就没有听说过,不过好像有一年,一个年老淘金客提过一句,说关老大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会些武功但不精,关老二精通技击,却是个性好鱼色之人。”
“呼”的一声坐直身子,水行云咬牙切齿,但即却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又倒下去,且发出一声怨叹,有着一股莫名的凄凉意味在他的面上浮现——
于是,钱掌柜走出茅屋回到饭铺去了。
就在水行云父子二人刚吃过饭不久,金小山已匆匆走进茅屋来。
水行云望望金小山,道:
“怎的去了这么久?”
金小山忙先问:
“大叔吃好了吧,要不要先歇一阵再听我说?”
摇摇头,水行云道:
“姓关的怎么说?”
金小山搓搓双手,道:
“生意未敲定,却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仗。”
冷然一笑,水行云道:
“可是他们想试试你的本事吧!”
摇摇头,金小山把一切情形细说一遍——
半晌,水行云道:
“你处理此事尚还不差,乏善可陈,已不太嫩,不过你既在关家露出‘阎王梭’,只怕往后你行走江湖就越发的小心从事而不可稍有大意了。”
真正的原因,水行云未说,当然金小山是不会知道。
二人正说着话,只见钱凤双手端着药碗走来,边笑道:
“大叔,你的药熬好了,趁热吃吧!”
水行云接过药碗笑道:
“只有平淡的人,才真正快乐人生,可叹世上有几人会领略得到的。”
钱凤一笑,道:
“大叔却莫怨叹人生,各人有各人的命,重要的是要知足常乐才是。”
水行云道:
“话是不错,但天下能常乐的有几人,你还小,等你离开你爹的时候,大概你才真的会知道做人是多少的苦啊!”
钱凤眨着一只大眼发愣,她觉得自从牵扯上北山关家,水大叔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
于是,她拉金小山,道:
“随我过去吃饭吧!”
金小山忙笑道:
“我大叔还没吃完药呢!”
一旁的水二道:
“小山哥只管去吃饭,我会照顾我爹的。”
水行云摆摆手,道:
“你去吧,不用你照顾了。”
钱凤拉着金小山走出茅屋,低声问道:
“金哥,你可曾觉得自从北山关家找上门来以后,你大叔变得更可怜似的。”
金小山脸一寒,道:
“谁说的,我看他变得更坚强了。”
钱凤嗲声嗲气的道:
“好嘛,你说他变坚强就算是吧,快些吃饭去。”
其实金小山心中也想到了这点,大叔是一肚子苦水,只是他不说谁也不敢上前问。
◎ ◎ ◎
夕阳快顺着山峰往下滑了,金沙河的水正泛着点点金星耀人眼呢,老金矿村北山的关福又悄悄的来到“金记镖局”的茅屋外面,正碰见金小山提了一桶热水从钱家饭铺走出来,那桶热水是给水大叔擦洗身子的。
关福一见金小山,忙上前上抱拳,道:
“小兄弟呀,你有那些大本事,还需要干这种粗活,到是大出我关福意料之外呢!”
金小山笑笑,道:
“牛吃稻草鸭吃谷,各人生的命不同,老关福呀,你不会到来只对我金小山说上这么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吧?”
关福笑道:
“那当然不是。”
金小山伸手一让,道:
“且请屋里说去。”
关福当即跟着金小山先进茅屋里。
水行云坐在木板床上,见关福进来,遂冷笑一声道:
“你家老主人想通了?”
关福点头,道:
“我是奉命前来告知你们的,我家老爷决定要请贵镖局辛苦一趟。”
水行云无意又有意的问:
“听说你们老爷有位武功不俗的兄弟,何不由他兄弟押送,也省却一万两银子送人的了。”
关福摇头一叹,道:
“别提我家二老爷了,再说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不是别人所想得到的。”
水行云道:
“你们二老爷可是叫关浩?”
关福一怔,道:
“老人家怎么会知道的?要知关家从不与不相干的人打交道,老爷也一再告诫二爷,在外不能提起关家的事,连我们这方圆百里内,知道二爷名讳的人也不多呢!”
水行云淡然一笑,道:
“我还是知道了。”
关福无可奈何的,道:
“老爷子要我来转告,明日一早就要贵局押镖上路,一切我们全准备妥当,就等你人到以后交割了。”
水行云道:
“回去告诉你们老爷,一切不会误事,一万两银子他也得备妥当。”
关福道:
“那是自然。”
说完当即告辞走去。
望着双目迷惘的大叔,金小山道:
“这一趟要走熊耳大山,往洛阳城得走上四五天的路了,大叔要如何安排?”
半晌,水行云道:
“太快了,快得令人难以接收。”
金小山不明白水行云的意思,只低声问:
“什么事太快了?”
水行云道:
“小子你怎的不用用大脑,起先我们开价五千两,姓关的还吹胡子瞪眼的骂我们黑心肝,这时候一万两他竟恁般干脆的答应下来——”
金小山笑笑道:
“这不正是人拉他不走,鬼拉一把他飞跑,吃了苦头才甘心嘛!”
水行云摇摇头,道:
“没有那么简单,再说哪会不多加考虑的立刻要我们替他押镖上路的,这里面必有阴谋。”
金小山一听,豪气干云而又金刚怒目的道:
“姓关的敢施阴谋,那是他在不自量力,大叔只管放心,这趟镖由小山一人足够了。”
水行云道:
“身怀绝世武功而行走江湖之士,必戒慎恐惧而不自满,唯有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人,才不可一世而又目无余子。”
金小山一听,立刻赧然一笑,道:
“大叔你教训得极是。”
就在这一阵思忖之后,水行云坚定的道:
“我料准姓关的没怀好意,不过你这次仍然一人上路,如果你真的经得起考验,半月之后我们重在此处相见。”
金小山一听,忙问:
“大叔是要离开老金矿村了?”
水行云道:
“此地住了个关浩,大叔不得不做防患未然的准备,这事且莫对任何人言及,包括阿凤那丫头。”
金小山点头道:
“大叔只管放心,我不会同钱凤说起的。”
金小山不但未对钱风提起关家保镖的事,他甚至在第二天一大早就结扎妥当,更替大叔父子二人收拾一应东西,三个人竟悄悄的离开了老金矿村。
水行云并未骑小叫驴,这表示他人还会再回来。
然而水行云却跟金小山到了北山凹的关家。
关福见三人全来,早领着三人走入大厅中。
不旋踵间,关金在四个护院武师的簇拥下来到大厅上,他见金小山与一老一少二人,双眉一皱,道:
“上路的是你们三人?”
金小山忙向关金道:
“这位是我大叔,金记镖局的主人,有什么话你老向我大叔说吧!”
关金向水行云细看上下 嘿嘿笑道: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山不可斤量。”
水行云一捋白髯,道:
“我们来是押镖的,不是听闲话的,老爷子你取镖吧!”
哈哈一笑,关金把手一招,早见一个壮汉手提一个檀木匣子走来。
只见这汉子把木匣子往桌上一放,忙低头哈腰退到一旁,关金伸手掀起檀木匣子,刹时一片惹人眼红的金光自匣中四射出来——
水行云偏头看去,只见一个尺长不到,盘腿打坐的菩萨,一手扶在膝头,另一手伸出一半,露出个捏引仙的姿势,再细看菩萨面,当真是慈眉善目,宝像庄严令人肃然起敬。
金小山见这檀木匣子内铺红色锦缎,保存得十分小心,不由望望水大叔,道:
“真是稀世宝物。”
关金遂取出一封信来,交在水行云手中,道:
“按照信上地址送去。”
接过那封信,水行云连看也未看的就交在金小山手上,这才站起来取出匣中金菩萨。
只见他左看右瞧一阵,才又放回匣中。
金小山收好信,又把金菩萨包起来。
水行云突然对关金,道:
“押镖金先收一半。”
关金一怔,道:
“镖未送出就要银子?”
水行云一声哈哈,道:
“这是规矩。”
关金怒道:
“狗屁,还不是一厢情愿的陋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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