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情义杀千军




  逃出狱牢不久,便传来震耳欲聋的锣鼓声,继而四周火把全燃起,守军都提枪挽弓,看来伍穷、十两已行藏败露,以二人之力,又如何能对抗二万多守兵、十五万弩手?
  不必想,干吧!一个飞身疾扑,败刀便劈下骑兵头顿,夺过战马,握着十两的手拉上,二人一骑,同舟共济、同心协力,往外冲。
  伍穷伸出掌,十两把掌搭上,十指双掌互紧握扣,那道诚恳温暖的真挚友情信任,又紧紧把二人的心连在一起。
  十两道:“这世上,只有小白少爷与伍穷少爷值得我信任。”
  伍穷道:“这世上,只有小白与十两值得我舍命相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声叱叫,挥鞭重打,战马直冲上城墙,伍穷杀了五个守兵,使人马直飞越城墙,冲出去展开大逃亡。
  从七、八丈城墙高高冲下,马匹就算不摔毙,也定必足折当场,伍穷又哪有不明白之理,只见他半空中翻出先着地,蹬足扬手拨托马腹,尽卸去下坠冲力,再扶马落地,马匹竟也丝毫无伤。4
  “嗖”、“嗖”!如狂风暴雨的利箭已从上射来,十两神勇挥刀,竟护住自己,又免去马儿受伤中矢。伍穷挥打马臀教战马向前奔逃,自己手中败刀挡住来箭,为人马断后。
  不消片刻,战马已背着十两离开弩、弓射程,马上的十两就更是关心伍穷安危。
  “快来啊,伍穷,快上马啊!”十两急得如疯狂呼,她实在担忧伍穷安危。
  可惜伍穷不肯立即追赶而来,他向十两挥手道:“去吧!十里处便是大军营房,小白会为我照顾你的,再会吧!十两!”
  眼中充满依依不舍离情,十两看得清楚,伍穷已下定死志,为她断后,让她可以安然回抵大军营处,由他独力应付追兵。
  城门大开,追兵来了,一共二千兵马,直扑杀向一人一刀,先向伍穷招呼的,是一千弓箭,二百射一排,五排射尽又换过五排,劲箭电发,不绝的要伍穷百孔千疮。
  手中败刀已舞得滴水不漏,但密如海浪的雨箭愈来愈近,双肩已被射中七矢,跟着便冲来二千铁蹄,誓要把伍穷踏个粉碎。
  倒地旋劈马蹄,先围攻来的十多匹战马无一幸免,立时倒地仆死血泊,坠下的追兵刚拔出刀,已遭伍穷的快刀割断咽喉。
  攻守策略墨守成规,被捉摸便易于应付,伍穷深明其中道理,一时翻上斩杀,一时穿插马群杀马,或上或下,时攻时退,二千追兵一时竟也奈他莫何。
  “退!”为首的追兵将领下令四周兵将退开,但仍牢牢围住伍穷,一道熟悉的声音又传入耳。
  “不必理会我的安危,先逃出去啊!”竟是十两,她担心苦战的伍穷,不肯死命前冲,不一会儿便被来兵截住,被擒了回来,用以对伍穷相逼。
  十两道:“替我向小白少爷说声对不起,十两不能继绩好好服侍在旁了!”
  那追兵首领一脸得色,已扼住伍穷死穴似的,狠狠道:“臭王八,还不快快拋下兵器?
  不是要我一刀一刀割得此美俏姑娘痛个不欲偷生,才愿拋刀受绑吧。”
  伍穷却也毫不理会,对着十两道:“好妺子,要是我保护不了你安全回营,我也不要偷生人世,大哥才离开了片刻,你便被人欺负蒙骗,你可不能缺了大哥的照料哩!放心吧,要是不幸下到地府,大哥给你报了大仇,立即来陪你一起。”
  十两嚷道:“不!小白少爷很需要你啊,千万别为我牺牲,逃吧,保住性命要紧啊!”
  “闭嘴!”伍穷怒道:“你这卑微小婢仆,竟敢命令我啊!你不能死才是,你的生命已卖给小白,怎能胡乱死去,明白没有?”
  十两呆立,再也答不出话来。
  伍穷续怒道:“你们这群胆小如鼠的笨货,竟要我弃刀投降,实在太侮辱我伍穷了,本少爷的‘六绝刀法’可不容你等放肆。”
  第一式“一绝”,伍穷斩杀了挡在面前的二人二马,第二式“绝处逢生”,拋刀半空,以双腿拨踢挥斩,又杀了七人。但追兵们的二丈长枪各自向伍穷身上齐戳,也开了十个血洞,败刀断枪再杀,第三式“天有绝人之路”,无俦狂猛刀劲把马匹也震倒坠入凹陷刀坑,人仰马翻之际,败刀在前方直插入泥,吐劲拍射,利刃穿透人马堆,杀得鲜血四射,又在后方接回大刀。
  待要挥出第五式“凶前绝后”,骑兵前仆后继的向伍穷力斩,不断的攻势截阻了一气呵成的刀法,“凶前绝后”也就舞不出威力来。
  重重包围着伍穷的二千骑兵千刀齐斩,伍穷在愈缩愈小的作战范围死命拼个狂态毕现,竟就斩下一个大马头,捧起马头以具马血淋在头顶发上,赤红血貌煞是恐怖诡异,杀性剎那间大大提升,令人不寒而栗。
  飘雪点点洒在伍穷血红头上,杀力再度提升,伍穷对着败刀大声赞颂:“好知己,咱们杀不出重围,便同魂断此地,要尽量提升发挥出最灿烂的光芒啊!”
  凭着已疯痴的杀志,伍穷舞刀幻成杀艮,斩开一排兵将又来一排,直冲向十两处,败刀不断斩断铁枪,再卷泥石翻成劲气刀网,气墙愈舞愈是坚固,尽挡枪林箭雨,谁也被他气势所慑,竟给冲出血路,直抵十两跟前。
  “先杀丫头再杀你这疯兽!”领兵的头首再不犹豫,一刀便往十两颈项割下,要先挫伍穷疯势。
  “杀!”狂了的伍穷把“六绝刀法”提升至最澎湃顶峰,败刀飞出先挡截兵头致命一刀,伍穷人如弹石疾飞冲射,不顾生死的挥出第四刀招“绝子绝孙”。
  头领的刀被轰飞同时,持刀双臂也如电殛骨折,疯狂的伍穷在半空中如饿虎擒羊,凶光目射,一个头下脚上,双脚纽搭着对方颈项,张开血盆大口便噬向下体,利齿狠狠咬断子孙根,一口是血,站在十两身前,头领沮然惨嚎倒地不停弹翻作垂死挣扎,余下千余兵众,都吓得瞠目结舌,冷汗直冒。
  比野兽更甚的凶残杀性,连惯战沙场的兵士也吓呆了,伍穷提起十两,又夺马再向外闯,一群战兵竟仍未从刚才恐怖恶梦中清醒过来,谁也没再去阻挡,好一会儿才醒觉转身策马追赶,要宰杀此沙场凶兽。
  “必须救十两脱险!”伍穷内心就只余下一个坚决信念,他的手又再握紧十两,把她拥入怀里,拼了命也不会再掉下她,不能再失去她。
  十两在哭,她终于能够分别出伍穷与小黑对感倩的不同取向。上回自己被擒困,小黑很想救助她,但他为了保命,还是策马逃去,留下自己面对孤寂、死亡。伍穷的选择截然不同,他不会让十两独自承受危难,可以一同断头送命,但绝不可能放弃对方。伍穷便是伍穷,他对情义的执着单纯得多,更是坚决不移。
  在伍穷怀中那道热烫的暖流感受,暖得十两悲情翻涌,天下间竟有如此眷爱自己的人,为了救自己一命,竟然不惜牺牲,十两又有甚么值得你如此付出啊?
  二人一骑,离“星石河”只余一里距离,对岸营火已入眼帘,只要再过片刻,便能成功回营。
  伍穷身上百处枪、刀伤不断溢血,但他毫不在乎,绝对要坚持下去,他一定能够摆脱追兵,与小白在大营同醉,庆祝救回十两。
  “小白,十两回来了!”疯痴的伍穷发出狂吼,激发歇斯底里的最后力量,以无比意志力支持逃生的意识,不让片刻缓下。
  停!但二人一骑竟突在“星石河”前停了下来,是伍穷自己勒马停住,急奔中的良驹险也马仰人翻,为甚么要停下来?为甚么要给后来追兵又再围困?为甚么?
  是因为一个挡在“星石河”前的人,手上拿着骇人神兵,夏侯艰险与他的齿翼月牙铛,拦住去路,挺住长长神兵,凛然杀势告诉了伍穷,他绝对不可能直闯而过,除非自己不顾十两生死,因此,伍穷决定勒缰停马,再陷入重重困阵中。
  夏侯艰险冷笑道:“走失了你俩,唯一的补救方法,便是在距离敌营不远处守候;小黑告诉我,会有奇迹出现。”
  伍穷愕然道:“奇迹?”
  对岸烽火已燃起急烟,表示伍穷已逃至“星石河”前,惟夏侯艰险在秘道带来了五千弓弩手,守在“星石河”上,要冲过河来救人,难免死伤惨重。
  十两冷冷道:“好卑鄙的家伙,身为主将,竟利用咱们、利用情义来诱杀小白!”
  伍穷顿然有所悟,怒得手也颤抖起来。
  夏侯艰险笑道:“本主将对小黑的计谋一向有相当信心,他说那厮绝不会忍心让你俩挚友白白死在眼前的。只要他蠢得强攻过来,那我军便可趁机杀个痛快,扭转劣势,便宜得很呢!”
  小白,他会不顾一切领兵杀将过河救伍穷、十两么?会,他一定会,小黑清楚掌握小白的“死穴”。伍穷、十两也很了解小白,他绝对会不惜一切来一助朋友,因为他是小白,太重情义的小白。
  骏马已在,用来对付夏侯银险的齿翼月牙铛也在手中,小白已清楚看见被围困的两位挚友伍穷、十两,十两她竟然未死,伍穷竟能救她出城,小白他当然要过河与好朋友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他已下令朱不三、追风守住大营,不许妄动,绝不能派一兵一卒助他,以免枉死,此去九生一生,与寻死无异。
  “给我站住,不准冒险,不准送死!”是痛斥的命令,说话的只可能是元帅名太宗,一脸胀红.怒发冲冠的六太子在小白上马前出言阻止。
  “你来是助本皇破城的,妙场上岂能为情义所困、冒险涉足危难?一天未破城,你一天不能妄动,本元帅下令你立即回营,不得越河出战,谁也不能助阵!”名太宗说得愤慨,正言厉色,他显然很明白,要是失去了小白,便不可能攻陷“剑鞘城”,因而自己也当不上皇帝,美梦落空,从此便一无所有。
  小白回首对名太宗报以微笑,但却没有停下来,反骑上了马。
  小白道:“我的知己朋友正等待我的救援,谁也阻挠不了小白。”
  名太宗拦在马前怒道:“要是你的鲁莽令敌方有机可乘,本皇不一样陷于危难?本皇不一样是你知己朋友么?”
  小白道:“要是小白害得名太宗人头落地,我便亲手割下头颅赔给你便是。”策马从名太宗头顶上越过,直奔冲过“星石河”,小白已决意往救两位好友,谁也拦阻不了,他的脸上挂着满足笑容,为情义赴汤蹈火,小白充满快意。
  “伍穷、十两,小白来了!”大嚷大叫的小白策马过河,对岸的一对知己,看得心也热透,惟形势如此危急,小白实在太冒险。激起相应斗志,伍穷提刀便斩向夏侯艰险,斗个天花乱坠;十两也不怠慢,冲杀向挡路追兵,双眉一轩,脸上煞白,竟也闪露杀色。
  马蹄踏在乱石上不能快跑,雨箭急射,战马不消一刻便被射得百箭穿心,小白弹飞踏石越河,手中急舞月牙铛尽扫挡下箭矢,更缠吸着数十箭枝,挥铛反射,杀掉二十箭手。
  “星石河”又怎能难倒已功力大增的小白,一眨眼间便已登岸冲入敌阵,会合伍穷与十两,三友重会,百般滋味在心头,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伍穷笑道:“大笨蛋,咱们三人都死定了,你该守在对面,否则日后谁个替咱们报仇啊?”
  小白笑道:“我才不笨哩,十两给你拥得尴尬忸怩,好歹也该让我这主人来抱个够,否则便白白把她送给了你啊!”
  小白一手便把失踪已久的十两抱拥入怀,那道清纯幽香又再透骨蚀心,十两激动的泪珠又湿透胸前衣襟,情意依依,直教人心热火暖。
  “小白,你终于过来受死了!”一脸得意之色的夏侯艰险,已命三千弩手、弓手守住河上,再以四千兵力围住三人,一层以外又是层层叠生兵众,纵是三头六臂也绝不可能逃出生天。
  小白笑着响应:“啊!原来是被令师骗得昏头转向的傻将军夏侯艰险,怎么了,上回没杀了你,如今又出来作恶么?”
  夏侯艰险怒道:“臭小子,你休想再以胡言乱语迷惑本座,今天任你说得如何动听,也绝不再着你道儿。”上回小白挥出数十自创月牙铛招式,把夏侯艰险骗得头晕眼花,待他定下心神才醒悟被小白蒙骗,如今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小白轻佻道:“主将当真认定我会单独过河,来个自投罗网、自寻死路么?”
  说得也有道理,以小白才智,毅然独个来犯,身陷险境,必然葬身乱军刀下,未免太冲动太笨,难道当真另有后着?
  夏侯艰险却看不出还有谁来救援,四周形势又掌握在手中,内心总是忐忑不安,难以释怀。
  小白笑道:“今天,就让主将见识一下我小白的卧底神兵,把你杀个措手不及,一败涂地。”说罢,小白以腿及手中月牙铛扫地,沙石泥土急翻飞扬,立时陷入迷糊混乱中。
  夏侯龈险意识到“卧底”二字已连忙运起护体罡气,左方刀尉果然突提起大刀劈来,月牙铛一戳,便立毙了刀尉,先下手为强。刀尉挣扎倒地,却是满脸惶惑,不明所以的死不瞑目。
  匹周前排的数十兵也都同时提刀斩向身旁士兵,一些反应快捷的都先下杀手,把反叛者一刀解决,免留后患。
  小白三人就在混乱中失去踪彰,夏侯艰险察见刀尉右肩“肩贞穴”插上了尖石,才得知中了小白奸计,他以石刺穴,令其提刀疾劈,身不由己,便弄成众多敌兵是卧底同时发难的假象,急乱中受了蒙骗,害得杀伤己兵之余,又被他们乘乱混走,气得七窍生烟。
  夏侯艰险定神挥旗,兵众立时散开列队,躲藏在战马后的小白三人立时露出了行藏,暗下痛骂之余,立时弹射上马,驱策向南直奔而去。
  夏侯艰险怒道:“传令下去,五千兵众同追杀三人,谁斩下一个首级便官升三级,那女的十两也赐封为军妓,先让立功者奸她七天七夜。”
  “谢主将!”五千如狼似虎兵众立策马追杀,声势如雷霆震怒,战马扬土一形十影,如追风逐电向小白三骑扑上。
  夏侯银险笑道:“南去绝尽之地便是‘绝魂陵’,就算是给你们逃抵那里,还不是被围困宰杀,哈……”
  有着诸葛神弩与十五万弓弩守城,加上司徒火火与乐天真,深信失却小白的“神武大军”以区区三万兵,绝不可能破城,夏侯艰险放心追杀,誓要除去小白此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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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思 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