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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名昌世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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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姣好,夜静温柔。
如此夜凉如水,应当倚在窗旁,望着星空,一手拿着暖酒,哼着轻松调子,缅怀过去,憧憬将来。
可是,如此优美动人的一个晚上,她却别了悠闲,忘记匆匆,肩负着重担责任,独个儿任荒野觅地踽踽前行。
她,没有带来任何侍从、婢仆,只一个人穿过“模糊城”,往“一万险”去,寻找儿子笑莫问。
一直以来,只要有第三者在旁,芳心都必然把孩子莫问当作仇人看待,表现得甚为痛恨、憎厌。
这是保护孩子成长的方法,她实在伤害过太多人,敌人不能对付自己,却可以伤害孩子莫问,来令她伤心,以求达到报复目的。故此芳心一直在人前把莫问视为仇敌,毫不疼惜。
但每到夜阑人静,她便会对莫问诉说心事,小孩子的眼睛在流转,有时会点头示意,有时会拍掌嘻笑。
母子俩的秘密亲情,在心底紧繁维系。芳心曾对孩子说过,只有他日莫问能成为王者,芳心才能够安安乐乐的当皇太后,不用再动脑筋排除异己,艰苦的欺上瞒下。
自己真的有机会看到孩子长大成人,攀上帝王宝座吗?芳心在笑,她的笑态妩媚依然,仍如夜间盛放的白牡丹一样,清香迷人。只是,笑意却添上点儿倦。
自从依附伍穷、不断而来的压力教她吃不消,那狂霸气盛的伍穷,已全然今非昔比,冷傲不群,实在可怕。
这次他命自己前来带孩子莫问回去,当他的继任太子,事情看似好简单的顺理成章。
但芳心又岂是平常人,她知道如果事情只是如此简单,伍穷早应在小白退走“一万险”
前就向她提出,为啥要等到现在?
这只是一个藉口,但真正内里的原因是甚么呢?芳心想了又想,一定是跟伍穷往后的大计有关。
当取得了“皇京城”,现在正逼使二十九城自动投降,统一了两国后,伍穷首先会再对付何方势力呢?
是“海霸族”、“农族”、“狂意族”?还是“神国”、“武国”?也许会是小白。
莫问的投效,显然对往后计划有举足轻重之关键性的影响,但芳心一时间也无法想得通透。
她的身分虽是“天法国”皇后,但实则只是伍穷麾下一员猛将,必须以功绩来保住地位。
身为从属,不明了高高在上的主人所想,绝对是极为危险。芳心并不希望犯错,一子错,足以令她失去一切。已在半辈子中失败了两回,她绝不想再受惨痛磨练。
因此芳心处处深思熟虑,从前的刁蛮任性、浮夸高傲,早已抛诸脑后,变得步步为营。
早上赶路,有蛇则杀蛇,遇猛兽便射猎,饮血解渴,烤肉充饥,走了一天又一天,十天再十天,不知过了多少昼夜,终于穿过密林,来到狂风凛冽、沙石舞动旋飞的“狂风暴雨”
前。
芳心是战阵的大行家,细意看看四周草木,原来都有过斧凿移运过的痕迹。
由此可见,这原来天然而成的急风沙石阵,已起了好大变化,把原来自然力量加以修饰,已变成旋风沙石终日不会停止下来。
事缘上一回药口福与燕万岁来袭,虽被“梦飞行”石阵大败轰退,但已从而响起警号,令“铁甲兵”深感不安。
只要穿过了“狂风暴雨”,敌人便可直捣“洞天福地”,故此必须加强防护。
这任务当然最好是交给笑梦儿了,只见他花了十天、八天工夫,便轻易改动地势,引狂风只进不退,沙石漩涡急射更厉,从此封死来路,敌人大批来攻,必须先过此“狂风暴雨”
难关。
芳心战法、智谋出色,但是武功差劲平凡,破此怪阵实非能力所及,但若过不去,又无法找到莫问,只得呆望着沙石随风在面前急转,内心空着急,无奈叹息。
连药口福、燕万岁都破不了的“狂风暴雨”,女流之辈更是望而生畏,如何可以过去?
芳心抬头向上看去,狂风卷得近三文高,要飞过去有可能么?也许有对翅膀才有机会吧?
如何能令自己生出一对翅膀飞越过去?芳心突然松脱去身上衣,咬紧牙根,一直的攀上大树之上。
斑通三丈的大树,并不容易攀爬,芳心的衣衫被勾穿弄破,伤了又伤,她攀上了一丈多。
怎么了,攀上去后如何能飞?
芳心真的能飞越过去么?太幼稚吧!
但坚毅的芳心却不屈服,停一阵子又攀,爬了半日,手软脚痠,气喘如牛,累得半死才勉强攀爬高逾三丈。
可以飞了,芳心已准备就绪。
飞呵,一阵阵箫声自芳心抽出来的箫管传出,清幽飘逸,渐渐高亢,如游丝随风飘飞,连绵不绝。
哀箫弄音,倚在高树粗枝之上,面向狂风暴雨,倒也诗情画意。音韵温雅,向前飞舞,越过密林,也跨过“狂风暴雨”,再穿过江河,直抵“洞天福地”前。
箫音忽如昆岗凤鸣,令人回肠荡气,时似龙吟狮吼,时又偷偷拔高,调子千变万化,甚是奇诡。
还记得当年芳心在初次入宫前一夜,因以为将被封为皇后,夜里心情畅快无比,也就在家中取出玉箫弄音,凭曲寄意,尽显极乐贸奋情绪,吹奏了一个深宵。
同样,入宫以后,每到夜阑人静,只要是心情畅快,皇后芳心总爱吹弄洞箫,带来天音旋律。
令人心旷神怡的独有曲奏,常伴婴孩时的莫问安睡,母子俩以音韵沟通,或急或缓,感受心情意向,旁人难以辨清。箫声,便成了芳心、莫问传情达意的微妙维系。
似浅笑,又似低诉,芳心全然投进悠扬万端的音律中,心神早已随曲调飘飞,感情倾尽泄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张胧的脸就在对面。那似醒未醒、似醉非醉、懒懒散散的眼神,配上俊逸如玉的面貌,芳心隔着“狂风暴雨”还能看得好清楚。
十岁了,莫问已长大成人,她已不怕孩子被别人伤害,那深深埋藏的爱意,从今可以尽情表露出来。
母子重逢,好可惜,隔着凌厉的“狂风暴雨”,无法拥抱,不能尽情表达思念情旋风雷动,石块都磨得好尖,只要鲁莽走入“狂风暴雨”,肯定招来石块打伤,折骨穿体。
如何过去?
大懒虫在地上捡起了十块石头,扔出了第一颗,便开了一个裂口,前面裂出了一道空间,沙石都偏侧转向。
拍一拍身旁的驴子小虫,只见驴子伸一伸懒腰,便慢步踏前,走向芳心处。
不停的以手上小石头牵动,捣乱了“狂风暴雨”的阵势,但只是乱阵却不凌乱,来回开出通道,小虫便把芳心接了回来。
只是十颗石子,就轻易化解了繁复的沙石大阵,大懒虫要是不偷懒,能力真的不同凡响。
母子重聚,相拥依依不舍,莫问感到衣衫有一点点湿,那是来自娘亲的满眶热泪。
娘亲很少掉泪,她是个坚毅刚强的人,在莫问心中,为了生存、努力向上而不断挣扎的娘亲,绝对可敬。
有人利用武功向上爬、有人利用他的财富、也有人利用手段,而娘亲芳心最大的“资源”,则是一直动人的艳色,当然,还有她对战阵的独特所学,都是她成功因素。
爹小白并不欣赏娘,甚至鄙视她,只是大懒虫的见解却不一样,他没有小白般固执,没有小白那样太重原则、太坚持。大懒虫只要“感觉”是好便算,何须太执着。
因此大懒虫身负大才能,却甘愿怠惰,他相信需要努力的那一天还没到,倒不如先懒一会儿,再懒一阵子,睡得轻松一点。
小白是积极的战将,因此他对大懒虫这孩子并不太欣赏,只是基于莫问年纪还小,也就让他自由成长。
反之芳心又如何?见到孩子懒洋洋,她总是发出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开心得不得了。
芳心抚摸莫问的头,笑道:“娘需要你,想带你到‘皇国’的‘皇京城’去,那里已被伍穷攻占,他想娘带你去助他,还说要封你为太子,有继承王位之权,你愿意么?”
大懒虫那双倦极的大眼稍稍微动,便又提不起劲似的,吁了一口气才慢慢道:“饿了么?回去吃饭吧!”
没有甚么明确表示,莫问大懒虫只是拖着小虫,让芳心骑在上面,慢步回去“洞天福地”。
莫问究竟决定了没有?
心里在问的,除了芳心,还有不远处、高高站在树顶上的笑梦儿,他不停在问,盛怒下脸胀得如血般红。
他总不明白,为啥上天把最好的机会都给了笑莫问,好不公平。他可以到“皇京城”去学习如何治国,自己则还困死在这鬼地方,对着的不是石头就是花草,如何能好好成长!
笑梦儿的脸皮不断跳动,当他再望向那已多了十块石子在内的“狂风暴雨”,更加是愤怒气难平。
他花尽心血建构而成的杀阵,人人都夸奖称颂,那大懒虫却轻易便破,而且还是由一头笨驴踏出去破阵,真是颜面何存?
心胸狭窄的笑梦儿把一切悲郁全藏心底,总有一天,他要世人看个清楚明白,大懒虫不过尔尔,他,笑梦儿,方才是最出色的王者,你莫问就算得了“天法国”及“皇国”,我也不会输给你。
到达了“洞天福地”,只剩下不足一千人在此,其馀的早已跟随生力、血霸王及将军,到“五杀野”的地方去锻链。
留下来的人虽不多,但却有个好重要的总指挥——耶律梦香。
莫问一直没有应允芳心相邀,只是把她带到公主身前,对了,他尊重这养娘的意见,公主说可以去,莫问才会点头。
小白临离开前,叮嘱公主一定要好好照顾莫问与梦儿,公主当然更加小心看管,毕竟他们还只是十岁小孩。
芳心道明来意,就只看公主反应。
公主笑道:“伍穷要请你来带莫问去当太子,诚意是肯定的,但决定却在攻陷‘皇京城’之后,看来他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一着,我资质有限,可还未能猜透伍穷心意。”
芳心也陪笑道:“公主也想不出来,当然芳心更无法料知,相信是跟未来的拓展大计有关。”
公主轻轻摇头,叹道:“拓展?哈……要是已拥有百多万雄师的伍穷再拓展,天下岂不任由他主宰?此时只能守,不能攻,而首先要守住的就是那‘皇京城’以外的二十九座城池。”
芳心愕然道:“有谁胆敢打咱们二十九座城池主意?向伍穷挑战,太不智吧?”
公主笑道:“你跟随了伍穷,见他一举杀败天下第一的皇玉郎,便认定伍穷是中土帝王,无人能及。”
芳心凛然道:“这个当然,借个胆敢来犯,只会落得一败涂地,惨澹收场。”
突然公主哈哈大笑,用轻鄙的眼神瞧着芳心,说道:“那为啥今日你要来请莫问跟你回去?”
公主问得巧妙,若然伍穷有十足信心雄霸天下,又何须求芳心带走莫问,他一定认为极需要莫问来对付敌人,原因明显不过。
公主笑道:“在进攻‘模糊城’一战中,‘天法国’、‘神国’、‘异族’、‘海霸族’、‘狂意族’及‘农族’都显出其实力来,甚至是小丙也露出了尾巴,就只有一方势力未知、不明。”
芳心心头一震,惊愕不已道:“公主言下之意,认定‘武国’会来抢夺“皇国’的二十九座城池?”
公主轻轻点头,再分析道:“只有一个当上了太上皇的名昌世从未显露过真正实力,加上他一直在等待良机夺权,芳心你背叛名天命,正好给予名昌世配合批命,掌握天机,终于名正言顺的握住了‘武国’大权命脉。蛰伏已久的他,还愿意缩在一角么?”
分析力特强的公主,已道明名昌世必然会争夺二十九座“皇国”城池,芳心恍然大悟,也不得不佩服她。
只是,笑莫问又有何能耐,伍穷竟认定他能对付杀力强横的名昌世?两人不可能会有交情吧?
究竟伍穷想到了甚么突破之处?
伍穷想得透的,为什么芳心想不出来,甚至是公主也不明所以,伍穷会比二人更具才略么?
公主道:“明天,你便带莫问离去吧!”
得到公主首肯,芳心如释重负,伍穷交下来的重任,她终于大功告成,终于有面目回去了。
公主道:“我也好想知道,为啥伍穷会认为莫问能挡得住那名昌世;更重要的,是我也好想莫问作出选择。”
芳心接道:“当‘天法国’太子,莫问的以后将在高点开展未来,对他建立不世大业帮助极大。留下来困于荒野中,一直追随小白,非但面对极大压力,也未必一定能成就大事。”
公主笑道:“一个笑莫问,一个笑梦儿,再加上我俩都是小白曾深爱过的女人,也分别为他带来了两个孩子。”
芳心道:“究竟我的孩子强,还是你的孩子更胜一筹呢?”
一个充满挑衅的问题,重重的压下来,公主没答话,但前方不远处,她感应到孩子笑梦儿,正踏着沉重的脚步逼近笑莫问。
竞争、决斗的气氛正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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