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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三楼飞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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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愈来愈烈,天上铅云密密层层,似欲直压上头来。夜里风雪呼啸,如万马奔腾,声势更是吓人。
“皇京城”各处皆燃亮了火把,守兵紧紧固守其岗位,只因芳心肯定名昌世会于夜里再度来袭。
火光通明映照下,“皇京城”内犹如白昼,但从城楼望向外,却只见一片沉寂,万籁无声。
芳心已调派了“穷兵”应变作战,惟是内心一直忐忑不安,愁眉不展,望着漆黑的夜空轻叹。
一个人影突地贴在她身后,向芳心的耳窝吹了口热气,原来就是已嬴得一夕畅欢胆大妄为小子春冰薄。
春冰薄笑道:“怎么了,已在期待我蹂躏皇后的痛快么?别太心急,先赶退名昌世的‘九楼杀兵’吧!”
芳心并没有回话,因为此刻她心中所想的全是孩儿莫问,春冰薄看来对莫问不怀好意,所以一切也就不必多言了。
芳心笑道:“因缘际遇,你遇上了伍穷大王,从此扶摇直上,但有些事我总是不大明白。”
春冰薄倚着女墙,对芳心道:“咱们关系已愈来愈密切,有甚么事不妨说出来,彼此研究研究。”
芳心道:“你认为自己算是幸运么?”
“哈……那还用说么,以我一个平庸的渔村小子来说,能平步青云跟在伍穷大王身旁,当他的入室大徒儿,当然是福运双修,鸿福齐天了。”春冰薄侃侃而谈。
芳心道:“可是,自从我儿莫问来后,加上四‘穷将’、‘穷凶极恶十兄弟’,你的地位可明显被比了下来。”
春冰薄不停点头道:“嗯,无可否认,在师父心中春冰薄的地位已没从前般重要,就是连远去‘剑京城’刺杀名天命,也没我的份儿,由此便可见我的地位已低降了。”
芳心笑道:“你认为自己欠缺的是甚么呢?”
春冰薄道:“实力,伍穷大王是只相信实力的人,绝不取巧。相比其他人,我这小子的武功实力太差劲了。”
芳心道:“但你却是好聪明的小子,绝非泛泛之辈。明明看见自己被后来者赶过了头,但却仍不肯努力去提升,在武学修为上迈开大步,我实在想不明白箇中原因。”
春冰薄乾笑了数声,把战衣掀起,但见今早一战,十数处伤痕依然未退,部分更是深可见骨。
春冰薄笑道:“今朝一战,皇后见我智勇双全,在敌阵里杀人夺尸,又赢得皇后一夜欢娱,我又想问,皇后知道我成功的关键么?”
芳心冷冷道:“当然是你个人机智,与及那份惊人的勇气、胆识,配合狂妄的心。”
春冰薄笑了笑,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竟完全不认同,道:“我可以肯定,要是敌人前仆后继,疯狂追上来截杀,我一定不可能逃出生天,他们放过我,只是因为心中认定春冰薄只是一头无能无勇无谋的狗,伴在伍穷身旁的一头狗,不堪劳烦去杀吧!”
芳心也笑,这春冰薄也真坦白得可以,他绝对没错,要是这家伙是个了不起或武功精熟的人物,大家又如何会放过他。
春冰薄笑道:“许多人都以为不断提升实力,才是生存之道,但我却相信,拥有你最合适的能力,‘安份守己’,才是最美人生,死亡也不会太容易找上门来。”
如此歪理,芳心倒是第一次听闻,立时被挑起兴趣来,好想了解箇中玄妙。
春冰薄笑道:“在乱世之中,有两种人最容易死,一是太笨太没本领的;二是太聪明本领太高强的。前者是蚁民、弱兵,生命永远不能控制在自己手上。”
芳心冷冷道:“本领太高强的,惹人羡慕、妒忌,也就很容易会被针对杀害,正是除之而后快,免得后患无穷。”
春冰薄道:“对啊!对啊!若然我是一代枭雄,努力死拼当然有其道理。只是若我天资所限,难以成大器,把时间都集中于提升自我实力,最终,只会招来杀祸。”
“师父会派我去肩负最艰困的任务,我会面对最顽强的敌人,而最难缠的人物,都会多加注视我,把我视为眼中钉,非要诛杀不可,皇后啊,你来说吧,这样是否比现下我的处境更凶险呢?”
芳心不期然失笑道:“因此,你宁愿暂时当一个平平凡凡的小人物,不去突破,免适得其反,惹来杀祸。”
春冰薄笑道:“天下之大,每个人皆会有适合自己的位置,这位置必须配合本质与能力,谁想贪图应该得到以外的,都一定会受到重重教训。此时此刻,我春冰薄还是保持现状较为明智。”
芳心道:“我想,你应该好难一飞冲天。”
春冰薄笑道:“同样,我也好难会死!”
芳心禁不住噗哧一笑,当下再把眼前这小子打量一下,内心竟涌起一股欣赏的感觉。
这行事低劣、表面看来并不出色的红发少年,看来并不如外表一样窝囊。他看来只有在适当时机才会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潜力,其他一切,尽都努力收敛。
当有需要时,这小子会猝然变得凶猛、适应所求。
芳心终于明白,为啥当日春冰薄带兵来攻“皇京城”,伍穷要自己保证这小子不会死去。
伍穷,他又怎可能挑选无能者成为他的入室大弟子,他提拔的人必定都极了不起,能独当一面者。
伍穷根本就是一个极注重实力、利益的人,他又怎可能随随便便挑出一个春冰薄来。
谁也不能小觑,当日,要是她没有小觑小丙,就不会弄得大权旁落了,从今以后,一定不能再犯类似的错误。
芳心笑道:“看来,我俩都是好难死去的人!”
春冰薄突然眉头深锁,脸上微有惴惴不安之色,望向城外漆黑之处,沉吟道:“敌人开始进攻了。”
芳心侧耳倾听,果然有机械扭动的磨擦声响,从前方远处传来,当下传令吹起号角,全军备战。
春冰薄也拿来弓箭,箭头燃上火,奋力射向半空,同时间,数百箭亦随之射出,把原来漆黑的夜空照得一片光明。
火光映照下,看见了,是近百架的弹石机车,嗤嗤的接连数十声此起彼落,他妈的,射出的竟是那些身穿“硬盔甲”的“九楼杀兵”。
这是名昌世的“飞降攻杀法”,以“九楼杀兵”中的五千个“三楼飞天杀”强行以弹石机辅助,从天而降,越过百尺城墙,直杀入“皇京城”,展开捣乱、杀戮。
名昌世的“九楼杀兵”,把每一楼都分成不同需要,配合不同能力集中出击。
故此每一楼的杀兵都具有各自特色,而正在半空横越而进入“皇京城”的“三楼飞天杀”,正好是破城的关键。
如蝗羽箭纷纷向天射去,只是就如大白天一个模样,羽箭完全射不进那些穿上“硬盔甲”的“三楼飞天杀”的身体。当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敌人已轻易越墙从天而降。
仍是大雪纷飞的晚上,地上依然积雪,加上有“硬盔甲”保护,与及“三楼飞天杀”训练有素。只见每一个人都在坠下时,不断扭动身体,缓住冲势,尽量减轻冲力。
有些更刻意在半空移扭,俯冲撞向守兵,把一个个呆住的“穷兵”撞得口肿鼻破,甚至头爆而殁。
先是数以百计“三楼飞天杀”入城试探,行动极为迅速,疾冲向暗处的民居,继而纵火烧个痛快。
飞进来的敌人只会是少数,虽难以从内破开城门,但潜伏的破坏力却极强,担当了有如“杀手”的突袭角色。
“穷兵”拥上前去杀,只见“三楼飞天杀”所提的刀都特别厚、特别重,每每一挥便能破碎敌人刀枪。
只是挥动时也极费气力,有利一鼓作气冲出去。
城内“穷兵”都蜂拥而上,扑向“三楼飞天杀”去,虽然盔甲又光滑又难斩人,但一拥而上也很容易把敌人推倒。
斩不进“硬盔甲”,便揭开那遮眼的眼罩,一刀刺进去,依春冰薄的方法杀人。
只是对付部分能擒住的“三楼飞天杀”当然容易,其馀的那又如何?岂能让他们随意破坏。
一群窜进黑暗中的“飞天杀”,正欲放火烧屋,打击守城信心之际,突然迎头罩下了一张太网。
网住了穿上“硬盔甲”的敌人,倒上桐油再点火去烧,这正是芳心研究出来最简单的破解之法。
“硬盔甲”的好处是刀枪难入,惟是也有它的弱点,极难在短时间内脱去盔甲,身体也不可能太灵活。
只要网住敌人,用火去烧,热力把盔甲内的人烧痛,皮肉炙烂伤破,五官被热力灼痛,也就不可能再有反抗能力。
数十个“飞天杀”跑不多远,都已被网住烧死,完全在芳心计划的掌握之内。
春冰薄看到芳心的“战绩”,不禁连忙称赞,笑嘻嘻的道:“皇后当真神机妙算,早算到名昌世有此一着,难怪一定要我先出去夺来敌人尸首,取得‘硬盔甲’作研究。”
芳心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名昌世的进攻方法,看来还多着呢,岂会如此简单。”
春冰薄阴恻恻的道:“看来以皇后的能耐,就算名昌世真的攻破而进,擒住了阁下,以你的超凡兵法,也许谁也不愿处死,反过来会招揽投于旗下,为他效忠啊!”
芳心冷笑了数声,冷冷的道:“名昌世的为人你太不认识了,隐伏了十年的他,志向极大,也对自己充满极大的自信。跟伍穷相反,愈是自负、自大的人,愈瞧不起他人,敌人对他来说,唯一的终局就是死,名昌世喜欢杀戮,以证明他的盛狂霸气。”
春冰薄似是有所省悟道:“对了,要是可以并存,收为己用,昔年皇后便不用恳求师父收留,大可留在‘武国’便是了。”
喜欢挖人疮疤的春冰薄,但见芳心双眉一蹙,脸上露出愠色,春冰薄心知自己失言,连忙住嘴,不再揶揄下去。
芳心扬眉错愕,吃了一惊的道:“把所有的敌人都抬了过来么?清楚点算过没有?”
“穷兵”回报,共计四百七十二人,都有一样的“硬盔甲”,一个不少。
芳心顿时脸上煞白,惶急地道:“飞进城来的共计是四百八十二人,有十个杀兵仍然潜伏起来,随时会作破坏、突袭。”
春冰薄不禁一再啧啧称奇,佩服不已,这弱不禁风的芳心皇后,好了不起啊!
当大家都在忙于截杀飞进来的“飞天杀”时,芳心竟然极为镇定,一一把攻进来的敌人数算得一清二楚,一个不漏。
大家在乱,她却是唯一镇定的。
对了,太多男人因她而心乱,被她利用,她已习惯了当别人乱时,而她自己则半点不乱。
不乱的心,当然压倒凌乱思绪者。用兵之道,保持恒常镇定是第一法门,芳心当然不差。
春冰薄道:“让我去擒杀那些馀孽!”
芳心笑道:“很好,杀不了,今早的承诺便一笔勾消。”
春冰薄道:“呵……也可以,但要是我又拿回十个人头来,原来的承诺便要加上十倍了。”
芳心没有点头,只意态慵闲的以眉目传情,她会满足这色眯眯的小子便是。
一对原来互不欣赏的狗男女,因为大祸当前,两人必须联手对敌,竟因而又产生了一种微妙关系。
芳心,这一直利用色欲以获得更大利益的女人,依然乐此不疲,在她心中,还有一个名昌世的三品威武猛将薛无诀要好好对付,这丑八怪也许亦会为她带来一点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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