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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攻城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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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
时值初秋,晚来天欲雨,寒风刮起落叶,墓陵冷清整列,千多座墓碑全刻写上“神武大军”彪炳战绩,“武国”以武扬威,凡沙场杀战死伤军兵均封以最高荣誉,能葬于此,是军人一生最高成就。
细雨,气氛萧瑟,六万黄、红、黑旗兵全肃立于募陵前,额上全扎起白布条,寒雨沾湿衣襟,黑鸦枝头吹奏丧曲,风在和应。
虽冷,仍神情肃穆。
噤声,怒火却在心内燃烧。
宁静,但杀气冲天。
为首三名都尉直接隶属一品天武大将万骨枯,曾二十次伴随万骨枯出征,均有独特绝杀技,杀败敌军纪录为数过千,全是万骨枯心腹爱将。
黄连苦--年届四十,长发飘逸,身高七尺,铜皮铁骨,一脸愁苦,喜怒不形于色,擅于密林杀战,统领“黄旗兵”二万。
江湖险--年三十五,庞眉广目,膀阔腰圆,声若洪钟,不怒而威,两把“掩月刀”长挂于背项,永不离身,擅于大漠拒搏,统领“黑旗兵”二万。
毛大志--年三十二,相貌威武有神,双臂粗如牛腿,兵器“抓枪”,枪刃长一尺五寸,刃后有四逆须,杆长六尺,前二尺上布有铁刺,于攻城、破城,统领“红旗兵”二万。
忽尔擂鼓一声震响,一骑踏上两排军兵所开出的泥路。
再一声擂鼓震响,两排军兵齐心齐声高举兵器,“喝!”
披甲骏马嘶叫一声,昂首阔步,铁蹄冲上陵墓,马背上身穿铁甲的万骨枯一挥龙头大刀破碎“一品天武大将--万骨枯”墓碑,三旗战兵立时欢呼呐喊,擂鼓手激动敲打擂鼓,大旗手摇旗挥舞,为主帅安全而归军心大振。
黄连苦上前把领军出战的“虎符”交还万骨枯,原来往“余宫城”送“龙座”给余律令前,万骨枯早定死志,还为自己打造石碑,可是一生重情的余律令未能把握机会,令万骨枯失望之馀也尽将一切交代了结。
万骨枯手一扬,三旗兵立即肃静伫立,喝道:“红、黄、黑三旗兵大都尉听令!今日出战‘余宫城’,凡得一首级赏赐黄金百两,杀十敌,赐爵一级,杀一百,授田一顷。”
阵前奖肋军功,三旗兵杀意更昂扬,羊角吹响,浩浩荡荡迈步前进,摧毁“余宫城”,斩杀余律令,杀!杀!杀!
黄沙万里,征战几人回……
万骨枯及三位大都尉率领下,三旗兵合六万人直捣“余宫城”,奇怪的是余律令并没派出军队于中途拦截,大军施然集结在“余宫城”外偌大黄土坡前。
整个“余宫城”城楼水静鹅飞,不见有守城兵作出戒备,三旗兵曾出战不下十次,每一次在中途都遇到敌军顽强反抗,像这一次轻易抵达城池实在太过不寻常。
万骨枯环伺城池外,只见大片黄土地上星罗横布高逾十多丈,有三十幢俨如烽火台模样的建筑,俱以木材简陋搭建而成,只用大木柱在支撑,看来并不稳固。
昨日万骨枯前来时仍未见这些奇怪建筑,显然是在他离开后余律令遣人仓卒建造,即表示烽火台必然有诈。
余律令一向心思缜密,尤其对军事战术、攻防兵器甚为重视,每一战皆全力以赴务求必胜,为何会有如此明显的“诡计”?惟只让大军盘踞于他们防守线始终不能攻入城内。
为要一探虚实,黄连苦指挥一百个穿着普通铠甲的步兵,分以十队,每十人一队,各持盾牌步入烽火台阵。
十队先锋步兵亦步亦趋,各自接近烽火台约十丈依然不见有动静,忽闻号角长鸣,每幢烽火台上均闪出几名“余兵”,各自持着强弩搭射缚有桐油布条的弩箭射向各步兵,步兵身穿的普通铠甲是由很多块小铁片层叠造成,火舌自缝隙中窜入,炙热火烧。
布防线外的三旗兵见状立即拉弓搭射烽火台的“余兵”,但“余兵”一击得手便又躲入机关内匿藏。
如此简单的设计就是余律令阻挡万骨枯大军攻城的计策?只不过是不让三旗兵接近城池,没有想过直接迎战?烽火台虽高逾十丈,近距离接触便遭火箭插射,但要迎挡能征惯战的万骨枯未免太幼稚。
万骨枯对余律令如此轻视自己满不是味儿,喝道:“毛大志大都尉,把烽火台全部给我打来!”
毛大志跃下坐骑,近身携带兵器的军兵即时递上三十支“抓枪”,只见他运劲挥动一双特别强壮的手臂,关节发出的霹雳啪喇声,连身穿的铠甲衣袖部分亦见爆裂飞散。
他执起第一支“抓枪”沉桥扎马,大喝之后“抓枪”呼啸飞射,直射向百丈外其中一座烽火台顶,臂力之强竟把整个烽火台顶上的平台与连接的参天木柱打得断开,烽火台上的“余兵”自十多丈高处跌下,不死则伤。
如是者毛大志尽发三十枝“抓枪”,百发百中,把三十个烽火台全数轰下,万骨枯却面无悦色,实在太简单了,余律令是否已江郎才尽,全无新战术对阵?
鼓声又再响起,三都尉挥动军旗,红、黑、黄三旗兵排列有序冲向“余宫城”城池,正走了一半路,忽见城门开启,里面走出为数五百的“余兵”,俱手无寸铁,但个个似不怕死的直住六万大军蜂拥而来。
距离愈来愈近,江湖险、黄连苦及毛大志首先发现走出来的“余兵”个个被锁上手镣,难怪不能手持兵器,但为甚么要锁上手镣,怎样反抗?
五百“余兵”愈来愈接近,终于听到他们高叫的声音:“救我!救我啊!我不要死啊!”
事有蹊跷,万骨枯命号角立即吹奏停止前进,惟正冲锋陷阵的六万大军不能说退便可退,加上那五百“余兵”拼命地死追着三旗兵,不断高呼救命之际,突然响起轰天巨响,几十个三旗兵被炸得支离破碎。
接二连三的爆炸把三旗兵炸得溃不成形,霎时间损失了几千个三旗兵,爆炸声不断,全来自那五百个“余兵”身上的炸药。
原来余律令为迎战万骨枯,特意将“神风笑”内的火药拆除,自己稍为改良后加长火药引,再从军中选出他认为的劣兵,加上一些锁在牢内的囚犯,将炸药缠在他们身上,到适当时候便开启城门让他们冲出去杀敌。
被绑双手的“余兵”明知不能回头,只能冲前高声呼救,为了求生更会激发疯狂意志,死缠烂打,不虞有此一诈的三旗兵只有被炸死的份儿。
余律令凡事力臻完美,绝不容许他的所有一切存有瑕疵,为军中汰弱留强,剩下的全是精锐,便可增强杀力,更可四两博千斤杀败对方数千兵马,一石二鸟。
“好!实在是好卑鄙无耻的战术,余律令,你终于向成皇之路迈进了,没有令我失望!”见属下死伤,不怒反笑。
余律令有“炸药兵”,每个足可以一敌百,更是生人勿近,万骨枯此战如何取胜?
万骨枯道:“江湖险、黄连苦,再带一千兵马走近城门,引对方的‘炸药兵’出来,我要看看你到底可以支持多久!”
明知对方的“炸药兵”挡者披靡,不接近城门他们又不会走出来,一千士兵的作用只在引蛇出洞,岂不是送死无疑?
“不!我不想这样死去!我不去!”其中一步兵临阵退缩,前进至半途掉头而返,万骨枯龙头大刀手起刀落,把逃兵的头颅割下留在龙头大刀的刀锋上,儆示步兵如有退避皆此下场。
一千个三旗兵胆颤心惊地跟在黄连苦及江湖险身后,只见江湖险手执两把“掩月刀”一脸勇者无惧神熊,黄连苦则永远一脸愁苦,不喜不悲,他用的是甚么兵器?
城门再开,又是几百同样的“炸药兵”冲过来,同样高呼求救,一千个三旗兵怕炸药的范围太广波及自己,可退则退,放慢了脚步,形成黄连苦及江湖险两人面对几百“炸药兵”
的形势。
江湖险面部肌肉抽搐,现出愤怒青筋,左右手各抄起“掩月刀”,步履如风,掀起沙麈飞扬,像飞马踏铁蹄,咯咯咯地直扑入“炸药兵”群,一个矮身,身形横地悬空,使出浑身解数由左至右狂挥疾劈,左手刀落右手刀起,右手刀落左手刀起。
就像持双刀斩瓜切菜般掠杀,每刀斩落均有收获,每刀抽起均有一条腿要飞江湖险两把“掩月刀”只斩双腿,用在大漠杀战,最适宜在麈土飞扬中让敌人于不知不觉间失去双腿,因为刀太快,人也太快,刀光过后抽身而去。
如电闪般的快刀过后,百多个“炸药兵”奔至半途才惊觉身形悬空没了双腿,一整排地颓然倒下,身上炸药连环爆出巨响,景况有点凄美。
黄连苦在刚才江湖险冲入敌阵时也错步而前,如鬼影般的长发夹着破空声在“炸药兵”
间穿来插往。
被他铁发一缠,首先是一阵恐怖袭上心头,继而闻到一阵血腥自发间溢出,然后很快地双目被剜去,再有一阵痛楚自头顶传至全身。
每一次黄连苦挥出铁发,便以一双长长的手指挖出对方双目,铁发一甩,纠缠着的头发连同头皮一起扯出。
鬼魅一般身法挪移,“炸药兵”只见黑发飞扬当中一张愁苦脸,如传说中的“鬼头”。
失去双目便失去方向,“炸药兵”乱冲乱撞,纠缠一起,第一个炸药引爆后连锁性的引动其他“炸药兵”,终于全军尽殁。
“攻城!”万骨枯一声号令,几百个持巨形木杉锋将直捣女墙,势要破出大洞缺囗,城楼上守兵不断以箭击退三旗兵,惜阻力有限,女墙已开始裂出缺囗。
连破“余兵”两道守城计策,三旗兵战意高昴,“云梯”架搭上城楼杀敌,弓箭手从后施援,隆然一声巨响,女墙终于破出一个大洞。
六万大军就要自破洞冲入城内再展开厮杀,为自己的一方再增添一份光荣,却全都被一个人的气势所震慑,余律令一夫当关站在破洞前,谁也不敢再踏前半分。
余律令道:“老朋友,我今天很高兴啊!”
万骨枯道:“你不尊重这场战役,敷衍了事,令我好失望,好心痛!”
余律令道:“错,正因为我尊重,昨天才不把握机会杀你,而要堂堂正正的在今天把你打败。”
万骨枯道:“你早就知道自己的城无法守得住。”
余律令道:“因为你是万骨枯,从不退避,百战百胜!”
万骨枯道:“你今天终于有兵器了,我也有龙头大刀。”
余律令道:“对,所以我今天很高兴,你快要成为我手上最威名显赫、闻者丧胆的大将军,在我的手上,出色的人会迸发最灿烂的光芒。”
万骨枯道:“不出色的人也可以利用,正如你那些绑着炸药的窝囊废。”
余律令纵身腾空,注劲双腿重击破城木杉,连同一百多个托着木杉的军兵如火炮般直轰向万骨枯,换气再上,衣袂飘扬,人已站木杉上,犹似天神乘龙而降。
“掩月刀”如狂风扫落叶般卷起沙尘,双刀齐下把“龙”劈开三截,余律令感觉到有两道劲风扑面,他不屑对招,双腿一蹬弹离避开杀招。
挡路的江湖险、黄连苦及毛大志虽然也是出色人物,与天下五大高手之一余律余相比还是差太远。
余律令道:“你三个也算不错,封你们为一品大将,协助万骨枯替我征战‘武国’如何?”狂傲的家伙,洗脱颓风之后,说话语气都回复往日的大言不惭。
忽闻号角声长鸣,远处竟有另一队大军正冲杀而来,为首飘扬的旗帜是一个“皇”字。
余律令道:“所谓‘连城诀’,便是以各城联成一线,脣亡齿寒,互相依赖,任何一城被攻,其他城主都必须派兵相助,我没猜错的话,前面来的应该是皇玉郎吧?”
号角声接二连三吹奏,东面又见另一队大军正浩浩荡荡冲杀过来。
余律令道:“连太子所管辖的城也派兵协助,很快余蠢及余震亦会到临,合共二十多万大军,你的三位都尉看来也必须领兵突破围困,到时我们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较量。”
余律令说得不假,因为从后方两边又可见到两队旗帜鲜明的军队正呐喊助威,四力八面均有大军杀到。
六万对二十多万,纵使能以一敌百,但他已垂垂老矣,沙场是他的皇者地,带兵出战每回皆入胜而回,此役难道真要输给余律令的“连城诀”?
余律令道:“认输吧,你始终是我最欣赏的将军。”
号角手正等待万骨枯发号施令。
就算自己能全身而退,但六万三旗兵是他心血结晶,不打便认输更不可能,万骨枯脑中不断盘算利害。
江湖险道:“元帅,要是再迟一点……”
万骨枯忽然道:“退兵!”
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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