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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梦香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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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踏几条木方,莫问、耶律梦香及“八神”在大雪山的山坡上如飞滑落,以图避过一休大师等人的追杀,哪料得到对方会以“火龙枪”轰击众人?别瞧“火龙枪”的管子短窄,却是当年傻七精心钻研的火器,内藏的火药极为猛烈,发射起来仿如天雷乍响,第一道炮火朝向莫问前方十丈处行去,炸出一既深且圆的坑洞,此时莫问与耶律梦香冲势正急,雪山又甚为陡峭,莫问心下惊骇,暗忖道:“朝这方向滑去,势必堕进那坑洞处,我有‘穹苍诀’神功护体倒不要紧,只怕梦香娘亲承受不起这猛烈冲撞,人向前倒去,就算死不了也得重伤。”
脑里急转思量应对之策,身体又往前冲多几丈,情势已急不容缓,此时头顶上轰呜声再起,回头又见一缕彩华升空,一休大师仿佛生怕莫问不死,接连发放第二枚“火龙枪”,那彩华竟向“八神”那一方坠下,莫问笑了笑,心忖道:“这一休小弟也真是太顽皮了,敢情是知莫问必可应付,是以改向‘八神’他们下手,看来他并不是急于围杀咱们,而是要跟莫问比一比智慧。”
霆不暇发之间,那道彩华已急降而下,一声轰隆巨响,炸出的雪花冲飞上半天高,如滔天白浪盖来,“八神”等人均瞠目结舌,眼看前方被炸开了一个深坑,脚底传来剧烈震动,整座山似快要倒塌,八位小朱不像莫问般临危不惧,危机逼近即阵脚大乱,跌个七零八落、人仰马翻,就要向那深坑处滚去,此时一休大师又连续发了几枪,轰轰轰的冲霄长呜,如追魂索命的梵音,几道彩华临空升起,莫问瞧着彩华的降落方向,全是“八神”那方,这几下不似无的放矢,反似有计谋,要知现在莫问拥着耶律梦香滑下的方向与“八神”一众正好各分东西,一休大师此来若要夺耶律梦香之命,大可连番向莫问这方进逼,如今他狙击“八神”,显然是要莫问挺身相救。可是莫问正贴身保护着怀中的耶律梦香,一时分身无暇,要回身相助“八神”,便要先放开耶律梦香。
莫问说道:“梦香娘亲,我要过去助‘八神’一把,这里便要你自已来应付了。”梦香也知敌人此来早有捕杀计划,说道:“娘亲我可是惯对大场面的人,他们要是用武斗,我也可用智取,若然是斗智的话,更是他们自讨没趣。”莫问觉得梦香言之有理,当下身形一扭,脚底使劲,这般狂猛的冲势下若然急步停住,两人势必被抛起,是以莫问稍一倾身,改变了滑行方向,避过前方坑洞,任梦香踏着那条木方再向侧面滑走,莫问蹬腿翻身后仰,连续几个错落弹跳,犹如飞燕一般灵动,兔起鹊落间踢起几条雪柱,直射向“八神”等人。
莫问用劲巧妙,并贯注“穹苍诀”火热之劲,雪柱撞至“八神”等人胸口处便即溶解成水,止住各人冲势,刚好化解了跌下深坑的危机,耳边又闻炮火声再响,抬头一看,一休大师此回不将“火龙枪”擎天发射,而是直接轰向雪地,炸出一幕雪浪,犹如雪山崩塌一般铺天盖地而来,一休大师还笑着叫道:“莫问大哥,你的机灵刁巧实教一休小弟大开眼界,此回又看你如何化解。”说罢,一休大师立即举手示意,随行而来的几十个浪人即效法莫问,俱轻踏着“长生”滑冲而落,要莫问避得过雪浪却躲不过浪人缠斗。
一休大师也不闲着,只见以轿围抬着他上山的八名僧兵皆一跃而起,跳上轿顶处,脚下使劲,大轿俯冲而下,朝耶律梦香处追去。莫问知道一休大师的意图,雪浪已然来袭,观势必将各人吞噬,莫问挺身箭步迈前,蓄劲于全身,顿时遍体通红,发丝也如血赤,双掌挪移翻飞,向地下轰击,热劲瞬间向高处蔓延,浪人们正从高处跃过,瞧见下面由雪白变成赤红,只是霎眼间的事。
雪遇热当即溶化,本是雪浪变成水浪,虽是如此,水浪也急劲,怒涛一般扑下,把莫问冲倒,即又涌向下面“八神”等人。莫问在浪中也无法站定,他连忙躺下以腿夹着朱不小腰间,朱不小领会莫问意思,当下也以腿夹着前面朱大,如是一个紧扣一个,不致被浪冲散,一直向下滑去,直滑至山腰间稍为平坦的地方才告停下回头望去,莫问等人距离耶律梦香的方向甚远,一休大师所乘坐的轿围亦消失于眼前,猜测必是追向耶律梦香,莫问欲挺身追赶,几十个浪人已飞扑而至,为首者振臂以“风刃”挥斩,刀锋刮射出厉烈的旋风,莫问赤手空拳不敢托大,当下斜身闪开。
耶律梦香一边落单,生死未卜,要是不死也必要独自一人面对一休大师的狙杀,莫问与“八神”这边对着几十个杀气腾腾的浪人武者,个个手持“风刃”或“长生”,恶斗难免,实难抽身去助耶律梦香。
环伺目下形势,几十个浪人武者横列成一堵人墙,截住莫问等人丢路,成一围困之局,莫问面对此局势,只见他从容不迫的露出微笑。
那边莫问和“八神”将与浪人武者展开恶斗连场,这边耶律梦香踏着的木板滑至雪山边缘,此地较干坦,滑行了几丈,终力尽停下,前面竟是一道悬崖,狂风吹得飒飒作响,向下一望,崖下风雪飘渺,俨如白色地狱,突然闻得鸟类呜声,回头乍见一物迎面扑将过来,梦香心里一凛,举手去挡,耳畔嗦一声响,一双玉臂划出几条赤红爪痕,痛人心脾,抬头见刚才袭来原是一头大雕,在天空盘旋,未几又有数头黑雕飞来,对梦香虎视眈眈,乍看之下,悬崖的对面,中央有一擎天巨峰,巅峰积着皑皑白雪,一大群黑压压的东西在上空飞舞,梦香顿感毛骨耸然,心道:“看来对面是群雕的巢穴,大雪苍茫下无处觅食,把我当成是天赐的大餐。”
身处悬崖边缘,又遭上百头大雕围住,梦香正自思量如何脱困,那边又传来轰轰声响,似有重物正在滑行,想必是一休大师与他的八人大轿追来无疑,此下正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梦香危在旦夕间,忽尔负手于后,不闪不避,仿佛等待噩运降临。
说时迟那时快,一休大师挟着哈哈狂笑之声坐在大轿里滑至,那八名僧兵由轿顶处翻了个觔斗落在轿前,各自运起劲来,身体近倍暴胀,以强猛内力将轿围的冲势止住,雪地被他们踏出十六行足印,终于在耶律梦香之前停住。
一休大师掀开轿帘,见耶律梦香屹立于悬崖边,神色平和,略一差愕,大奇的摇摇头,猜想了一下,脸上又泛起一抹诡谲难测的笑容,虽是如此,内心却自盘算耶律梦香会有何脱困把握。
他为防有诈,也不踏出轿外,咧嘴笑道:“呵呵,素闻中土最有智慧的女人是个美人,今日小弟一见,却发觉他们全是放屁鬼话。”梦香依然足下不动,朝一休大师看去,见他四肢奇形怪状,举动间发出“叽叽”刺耳的声响,又向他身旁八个僧兵瞟去,个个都是虎背熊腰,四肢粗壮的巨人,她一个女人又不会武功,要是硬闯,不啻是送羊入虎口。
耶律梦香笑道:“原来大师千里迢迢而来是为一睹梦香芳容,要令大师失望,梦香心感惭愧。”末知几人底蕴,梦香与一休大师都是谈笑风生,宛如老朋友失散多年,如今重逢寒暄。
一休大师即用力摇头,两片厚唇在摇晃时还发出啪啪的响声,状甚滑稽,笑道:“不是,不是,我说他们说的是放屁鬼话,全因为他们的形容都犹有不及,梦香皇后的芳容该是人间天上绝无仅有,连仙神都不能与尔并列,小白有你这么一个美艳娇妻,真是羡煞一休小弟。”
梦香心道:“这个老和尚笑容狡黠,七情上面,要是他一来便要直取我性命倒也难以应付,如今他既在插科打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盘算当下局势,梦香笑着应道:
“原来大师已见过我夫君,那有机会的话你们一定要相约再聚,他最喜欢交朋结友,要是知道大师也来到中土,必定高兴万分。”
只见一休大师也状甚欢欣,嘻笑着道:“呵呵,不了,不了,一休小弟此番远道而来,全因两件心事未了,第一件已经办妥,待第二件事也办妥之后,当即起程回国,不便久留。”梦香笑曰:“能令大师动心不远千里而来,这两件事想必极其重要,不如就让梦香作东道,好等大师尽快达成心愿回国如何?”
一休大师此行本就是为收集一个中土皇帝与一个中土皇后的人头,名昌世的人头已经夺得,皇后耶律梦香如今又成囊中物,听见她如此说,真有如在说将自己的人头双手奉上般可笑,难掩兴奋之情,便即笑道:“好,好得很,不过皇后你身站的地方很危险,先过来,我们一道去办。”
他看紧耶律梦香颈上头颅更胜于她的性命,要是梦香错步跌下去,或是不甘被杀而跳崖自尽,她的头颅便得不到手。耶律梦香依然一动不动,此时崖底扯起急风,刮起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头顶上的大雕依然盘旋低飞,梦香企身之处就在悬崖边缘,旁人瞧见也感惊心动魄,难得梦香依然能若无其事镇定如常。
只见梦香伸出手来,脸上梨窝浅笑说着:“刚才自山路滑下时,梦香大意伤了腿,现下走动不便,大师你过来扶我一把好吗?”一休大师微微一愕,往她双足一望,哪里有甚么伤痕?不过她如是说,定是另有所谋,来杀梦香之前,他早听闻耶律梦香除艳色惊绝天下,也足智多谋,堪称天下第一的女人,如今见她一脸笑意伸出手来要他去搀扶,必然有诈,可是如不靠近过去,又无法将她头颅割下,思量了一会,也未敢肯定她有何妙法,只好用笑作掩饰道:“皇后受伤了吗?那可真是不得了;一命,二和,你们小心一点快扶皇后过来。”
那抬轿的八名僧兵,其中两个皮笑肉不笑、眼跳眉不跳的便沉着气移步向前,从两人脸上表情可想像他们也是暗自心惊,蜿蜒而上,梦香又嗔叫道:“痛啊!快过来扶我一把。”
耶律梦香语气近乎充满情欲般的挑逗,双目微细如丝,几个僧兵虽云也是有修为的僧侣,但平时沉溺淫欲,根本将色戒视如无物,耶律梦香虽已年过三十,但风韵犹存,这般表情分明是将人挑逗。
一休大师恐防有诈不敢亲自上前,派两个僧兵试探,谨慎得有如一头老狐狸,耶律梦香也不急着将他解决,又招了招手,一命与二和愈走愈近,忽然头顶猛风扑袭,一命与二和早有戒心,当即矮身向侧滚去,讵料那物噗地一声重重堕在雪地下,却不是袭击两人。
定睛瞧去,雪上多了一头身形奇巨的大雕,软瘫在地,胸口处起伏急促,并未全死,还会咿呀咿呀地叫,甚是奇怪,一命与二和两人不知就里,惟恐有诈,回头朝一休大师求指示,可是他也沉郁着脸。
梦香此时又得意的笑道:“不过是区区一头巨雕罢了,难道这就吓得你们不敢上前?来啊!扶我一把。”
见梦香又再伸出手来,一休大师稍稍思量,沉吟的道:“对啊!对,不过是一头老得飞不动的老雕,有甚么可怕了去,快去扶梦香皇后过来,要是她身有损伤,便要你们诵经一千遍。”
眼见一休大师苦无对策的样子,耶律梦香心里暗笑,她在地理环境上是处于下风,可是却控制了全盘形势。但是她用甚么法子将那头巨雕打下,刚才一休大师无法瞧得真,这回一命及二和再亦步亦趋逼近,他端的聚精会神,要看她手上是否发出甚么肉眼看不见之暗器将巨雕击落,可是噗地两响,此回天空并没跌下甚么物事,却是耶律梦香自行倒下来,脸青唇白,也如那巨雕一样景况。
事出突然,一命与二和都退后几步,动也不动,又再回头朝一休大师看去,见他一脸茫然,连他也不知耶律梦香究竟在搞些甚么:“对了!对了!我真的老棚涂了,几乎忘记耶律梦香有三绝,除了艳绝和谋绝,也是毒绝,巨雕根本不是中了甚么暗器,而是中了毒,可是连她自己也倒下来,难道她也对自己用毒?”
素闻耶律梦香用毒精妙,一命与二和惟恐毒害所侵,再退后几步拉远距离,可是耶律梦香寂然不动,如是用毒,干么要对自己下手?一休大师百思不得其解,只猜想她将自己变成毒体,其他人便不能接近,只是一休大师目的不过是想夺其头颅回去作珍藏品,就此等她毒发身亡也未尝不可。
一休大师作了个手势叫各人静候,此时一股倏忽的怪风旋卷,几头黑影扑袭过来,众人自然地举手挡格,不料那几头黑影是大雕飞下,高叫了几声,一休大师坐于轿内看得清楚,应已中毒的耶律梦香霍地转身,迅速地射出一条长布,卷住几头巨雕脚爪。
一休大师如梦初醒,耶律梦香根本没有对自己下毒,她只是装成晕倒,令各人一时间迷惘起来,头顶饿得发慌的巨雕以为她已倒死,便扑来争食,千钓一发,以腰间布带转身缠住巨雕,巨雕受惊振翅飞扬,将她拖起逃离险地。
如今得知梦香的计谋,总算还未太迟,一休大师喝叫,“一命、二和,把巨雕打下。”
两人听见喝叫声,纵步跃出,虽俱不是身法灵巧之人,惟这时巨雕才刚振翅冲霄,一弹起便已闪近。
一命人如其名,右掌特大,巨灵之掌拍下,其中一头巨雕整个头颅被打得凹陷入身体内,一命呜呼。二和右手中指和食指细长,出手奇准,夺去两颗雕目,巨雕眼前一黑,怪声急戾,巨大的翅膀乱拍乱打,二和双指再深入挖夺,挖出它的脑浆,挣扎丁几下便静止不动,其他巨雕见状均再也不敢飞下,耶律梦香此着又要失败?
一休大师忽叫道。“糟,快退!”提示的声音已迟,耶律梦香并未因他们夹攻巨雕而有错乱,相反她等此机会良久,手掌扬开,如雾般的白烟即随风飘散,一命及二和猝不及防,把白烟吸个正着。
耶律梦香欲以大雕逃离不果,又降回原地,一命与二和着地后互望对方一眼,吓得几乎舌头打结,指着对方叫道:“你的脸全黑了!”两人惊觉异样,同望向耶律梦香,她正以刚才解下的布条蒙着鼻子,轻轻拍掉手掌上的白色粉末,说道:“不用看了,你们都已中了毒,暂时还不会有问题,可是全身的肌肉却会一天一天腐烂,变成死尸一般,直至五脏六腑皆被毒侵溃烂而亡。”
一命与二和惊觉中毒,正欲向一休大师求救,可是这边的耶律梦香又续说道:“你们求他没有用,一休大师没有方法可解你们的毒,而我身上也没有解药,不过你俩要是不想死,就保护我离开此地吧,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会配出解药来。”
身被剧毒所威胁,一命与二和骑虎难下,两头张望,不知如何抉择,一休大师兴奋地哈哈大笑,“好啊!好啊!真是太好!一休小弟今番真是大开眼界,能亲眼目睹天下第一女人的艳、谋、毒三绝,将恶劣的形势扭转过来,果然精彩。”
一休大师老奸巨猾,梦香虽然得手控制住一命与二和两人,但危机始终未过,惟有沉着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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