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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杀了笑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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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爱”既属于皇上皇之物,而笑三少只属于代人保管,他要来取回,就算最终目的是要用“夺爱”割掉笑三少头颅,责任上也必须物归原主,否则要是皇上皇先将他杀掉,“夺爱”变成下落不明,那笑三少便等于失信于人,从此也可以知道笑三少行事如何光明磊落,条理分明,难怪几十年前江湖上叱吒风云的“三大盗帅”,笑三少纵没有多大成就,仍然是最受人尊敬爱戴,被称颂为情操最高尚的一人笑三少走进内堂,皇上皇以为“夺爱”就随便放在屋内,却见他捧了一个以幼细竹枝织成的笼子出来,竹笼里传来唧唧的叫声,皇上皇一见便说道:“三师伯,你不是要跟我玩把戏吧?”
看见皇上皇神情自信傲慢,像是说着“最怕你不来”一般神气,笑三少和颜悦色地笑道:“这些蟋蟀不是给你,我早几天应承了村里几个小孩,替他们抓几只蟋蟀去玩,你三师伯我年纪虽大,但好玩性子改不了,我怕这一去没法回来,你就先同我去跟小孩们玩一玩吧!”
虽然隐隐觉得事有跷蹊,但“夺爱”在笑三少手中,明颗地被他掌控一切,皇上皇也只得遵从,跟了他走出屋外,笑三少不忘回头说道:“不会太阻你,我不想失信于人,尤其是小孩,他们最记仇,错了一次便永远将我记住,是记住好事还好,学坏了,我便是千古罪人。”
两人走出了家门,此时天色全黑,时值秋分,晚风送爽,“白云村”内几条纵横交错的百路上,皆有村民坐在月下纳凉,有老有少,老的像笑三少一般年纪,三五成群细说前尘,每谈起往事都洋溢喜悦之情,像他们这般垂垂老去的年纪,脑里所记都是赏心之事,天下间还有甚底比做一个快乐老人更好?
笑三少经过老人家身伴,皇上皇恰好听见有人称颂自已年轻时的事迹,他即不屑指着他骂道:“没用!没用!人老了,再承受不起失败巫力,脑海自行美化陈年往事,其实壮志消磨,能力退化,甚么也做不了便以此来自欺欺人,清醒吧!老头儿!”
那个被他出口指骂的老叟手中摇着葵扇,咧开已掉了门牙的嘴巴笑道:“呵呵,你也会老,也会像我一样。”
皇上皇即驳斥,喝叫:“我未到你这般年纪,便自杀死了!最怕看见人老,甚么也做不来!”
那老叟不动不气,仍是十分和悦,淡然说道:“那真可惜,你连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都不会尝到,凄凉、凄凉。”
旁边几个同样年纪的老叟也附和着,摇首叹道:“唉,凄凉,凄凉。”说罢便继续谈天,不再理会。
皇上皇一楞,竟自说不出话来,从来只有他教训人,几时有给人教训过,还要令他无话可说,一口气噎在喉头,脸上青筋暴现,看他正要发作,那老叟突然转头厉目盯住,怒叫:
“他妈的臭家伙!不服输吗?要打么?你以为我会怕你?”
老叟暴喝声中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已松弛的肌肉迅即拉紧,双目炯炯有神,与之前判若两人,可见这老叟隐藏了功夫,现在收发自如,十分精纯,再看他身伴几个老叟却是若无其事,眼前这情况像已是他们司空见惯,悠闲地抽着水烟,摇扇乘凉,能有如此从容的态度,自是各有修为。
皇上皇又岂是等闲,瞪起双目各不相让,眼看两人就要大打出手,笑三少忙笑看回头来解围,说道:“哈哈,铁大哥你的‘混元惊世’又比上次出手时更收放自如,隐居多年仍不忘每天练功,这勤奋的态度笑三少真的自愧不如,今日大师哥的儿子来探望我,他性子像大师哥一样强硬,不过要是真的比斗,我倒是猜铁大哥不会比输下去。”
笑三少明知皇上皇狂傲好胜,绝不喜欢输,仍然语带挑衅,难道真的想两人决战比拼么?
皇上皇噗嗤一声,笑了一下,扬手说道:“‘混元惊世’?原来是四十年前,能与‘三大盗帅’齐名天下,御前四大捕快的二捕头铁手,那促膝而坐的几人,不用看,也知道必定就是你那几个臭兄弟,冷血、追命和无情,当年叱咩风云,今日年老却无所依靠,躲在这里避世,想是怕当年曾被擒于你们手上的人来寻仇,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归隐,你们才是他妈的一万个可怜再可怜!”
四大名捕当年威名颢赫,几多作奸犯科的人都命丧他们手上了四个人四十只手指亦数不完,今日居然也跟笑三少一样,在“白云村”安享晚年,可见“白云村”虽然宁静和谐,直是卧虎藏龙之地,当中还隐伏着多少世外高人,真的难以预料。
可是对方威名愈是响当当,皇上皇愈是得意洋洋,他最喜欢就是看到曾经被称颂不凡的江湖人物落泊潦倒,却不一定要被他所打败,他总认为注定失败的人必定会失败,最喜欢猜度他们失败后的境况是否一如他想像般穷愁,而结果总是猜得所去不远。
来“白云村”之前,皇上皇早已郁结闷气,一股燥火滞在胸臆,不散不怏,难得遇上四大名捕跟他口角相争,想要显示一下自己武功造诣,可是铁手突撒手散劲,又回复一个龙钟老人的模样,其余三人冷血、追命及无情也站起身来离开。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场面,一下子便烟消云散,皇上皇又不屑骂道:“可怜!可怜!始终证明了我是对的,从来英雄不许见白头,恶老虎老了,又残又跛,吓人还可以,哪还可以吃人?”
铁手突然回头说了一句:“我不喜欢跟你打,你耐得我何?”说罢大摇大摆而去,浑不觉逃避是羞耻,皇上皇继续在背后厉声叱骂,他始终不肯回头,当真对他无可奈何。
笑三少不忘补了一句:“哈哈,以前我们常说‘老家伙’、‘老头儿’来骂人,原来‘老家伙’是怎么一回事,真的要等老了才明白,大师哥常说你聪明,不过你不够老,谁人也帮不了你,老这回事是要等时间的。”
这么扰攘一下,令皇上皇像个傻瓜一般,但的而且确四大名捕是因听了皇上皇是横刀之子才容让三分,还是年已老迈气力不继才避而不战,他又怎会找到答案?
悻悻然说道:“白痴!老便是老,人老便应该去死,我一老便立即去死,兔得烦人!”
不等笑三少再说,他已迳自上前,一班小孩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原来就是早些时候将少三戏弄,累他从大树上跌下来的那五人。
见刚才扰攘风波过去,几人听见笑三少手上提着的竹龙传来唧唧的叫声,大乐围拢上前,将笑三少去路扣住,叫道:“给我,给我。”
皇上皇只觉他们好烦,毫不客气骂道:“他妈的!你们烦够没有?再吵我便割下你们舌头!”
以为会吓倒这班小孩噤声,岂料他们年少无知,自小在村中生活,有名的村中小恶霸,人人忌他们几分,少三就是他们经常欺负的对象,连笑三少也要容让三分,尽量讨好,望他们欺负少三时可以手下留情。
村中小恶霸遇上新一代狂人,结果是小恶霸们骂道:“叫甚么?大声只代表你心怯,我们在玩,干你甚么事?”
这一回连笑三少也掩着了脸叫道:“唉,这里是他们的地头,你得罪他们,绝对有你好受!”
皇上皇一手将笑三少手上的竹笼抢过来,叫道:“三师伯,不要再耍把戏了,你的一套人生道理我皇上皇绝不会接受,平凡非我要走的路,我生存,就是为了创造风云,哪管将来的情况会怎样?现在我只要回‘夺爱’,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似没料到皇上皇有此一着,笑三少沉着了脸,这时小孩们吹了声哨子,长啸传开,便有几百头狗吠声回应,笑三少说道:“是你急着要‘夺爱’,我可不会急,说过还你便会还你,不然你可现在便杀了我这老头。”
此时村内已跑来几十头壮犬,全向皇上皇跑去,小孩对恶犬发号施令,恶犬张开血盆大口噬向皇上皇,他头也不回,以刀鞘飞快割斩一圈,便将恶犬分成几段,单是刀鞘便有如此威力,皇上皇的刀招武功,的确令人瞠目结舌。
其他几头恶犬见同伴被分尸当场,吓得不敢再上前,只围住皇上皇猛吠,五个小孩子们哪知道皇上皇如斯厉害,均后悔刚才把他惹火,全部慢慢地向后退。
皇上皇一手将竹笼扔往地下,怒道:“你看到了吗?你清楚看到了吗?你与我爹一样,总是以为我不明白你们所谓的人生道理,我刚才处处容让,是因为我对你还有一点尊敬。”
笑三少略带失望的脸说道:“你明白些甚么?”
到此刻,皇上皇的怒火已达至沸点,再也压抑不住,吼道:“听清楚了!我明白你想跟我说甚么叫‘选择’!这亦是爹要你教我人生最后的一课!你想说年轻时尽力去闯去冲,把自己锻炼至最强,是应有的态度,也是爹要助我提升武功的原因,但最后走甚么路,我们还是有权‘选择’,对吗!”
笑三少低头不语,连常见的笑容都消失了,似乎被皇上皇猜中了他的心思,还可以说些甚么?
皇上皇怒气未消,继续吼道:“就好像王师伯你当年一样是江湖出色人物,但不代表就要把江湖摧毁,要是想退隐,也是一样可以退隐,选择权在你自己,对么?我对你说,我不知道甚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只知道江湖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天皇帝国’在这里肆虐了多久?那小白在干甚么?如果他当日够狠的话,应该杀掉名昌世由他来领军,就不会导致今日这一种局面!他还要婆婆妈妈,顾自已手下生死,就不需要顾天下人么?”
面对皇上皇的疾言厉色,义正辞严,笑三少竟无法答上半句话来,皇上皇骂得性起,继续叫道:“你刚才看见我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甚么恶犬臭狗来攻击我,我一刀杀了一头,其他的狗就不敢再动,这才是最直截了当的解决方法,狗会听你的道理么?‘天皇帝国’会理会你怎么选择么?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吓怕他们,不是像你这般龟缩!”
小孩们退得远远,连那些凶猛恶犬,也不敢太接近皇上皇,事实摆在眼前,皇上皇的道理比笑三少中庸平凡的道理更站得住脚。
有谁会想得到平时只懂呼呼喝喝的皇上皇,原来心底里充满了豪情壮志,其他人一直只看到其表面,事实上他今次回来,不是只想掀起一番风云,首要的,是先将“天皇帝国”赶出去。
“天皇帝国”夺去他昔日“皇国”土地,他看不过眼许久了。
皇上皇伸出“夺爱”的刀鞘,说道:“来吧,单靠那一班海外臭狗,皇上皇最多也只能够吓一吓‘天皇帝国’的家伙,现在拥有最强兵力与‘天皇帝国’周旋的人就只有小白,可是他仍斗志不足,为了要令他疯狂,我不借用任何方法。”
笑三少明白皇上皇所指的方法,就是迫小白迸发昂扬杀志,他今日来除了要取回“夺爱”,也要取下笑三少的人头,虽然这个方法会令皇上皇自己成为小白的敌人,但他似乎早已将此视为必然的事,毫不在乎。
相反,他既决定要卷土重来,争雄称霸,干一番人事,与小白为敌也是必然的事,天既赋予他有争雄的条件,断不可能要他甘心过平凡日子,横刀与笑三少的一番苦心,看来是失败了。
皇上皇道:“还我‘夺爱’。”
此时,刚才转身离去的四大名捕又再次出现,合力抬着一个铁桶,晚风吹来,腥气扑面,只见铁桶里面盛满了血,奇怪是铁桶兀生一股灼热,把血蒸沸,咕嘟咕嘟地升起阵阵烟霞。
四大名捕将铁桶抬至英三少身后放下,四人各自思潮起伏,久久不语,静默了一阵,同时说道:“‘夺爱’你可以拿去,但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命,却不能取去。“夺爱露光一盏茶,江河饮血始归还。”毫无疑问,“夺爱”就放在铁桶内“饮血”,压抑“他”的杀性。
四大名捕既与笑三少是一道,替他保管“夺爱”,那么刚才所有的事,也即是笑三少与他们串通起来,目的想令皇上皇明白人有“选择”的权利,不过皇上皇早已识穿一切。
笑三少转身伸手入铁桶之内,取“夺爱”而出,再次遇光,“夺爱”又发出凄厉的鸣叫,陡然震动,自生一股狂劲,自笑三少手上飞脱,皇上皇一手执刀,人与刀顿时如成一体。
假如没有像皇上皇一般狂傲气焰,根本绝不可能抑止“夺爱”的杀性,至此大家都相信,“横刀夺爱”已成过去。
今日,“夺爱”是皇上皇所有。
皇上皇夺爱。
“夺爱”夺人头。
皇上皇反手握刀,平扫过去,第一刀便向笑三少颈项处斩落,可是笑三少还是双手垂立,动也不动,似乎甘心死在“夺爱”之下,身后突然射出一点寒芒,迅如电矢,当的一响,刚好在笑三少的颈项前三分格住“夺爱”,这一剑冷如冰,鲜红如血,“他”的主人叫冷血。
四大名捕要阻止皇上皇杀笑三少,铁手出手,追命出脚,无情散射如蝗的暗器,换了是几十年前,四大名捕一同出手,真的没有几人可以挡得住,可是现在事过境迁,一切都已然不同了。
只见皇上皇手握“夺爱”,在空中一挥,刀刃劈风,声音嗡嗡然长久不绝,轻易便将铁手逼退,追命缩退,无情的暗器叮叮当当散落一地,“夺爱”刀势披荡往来,激起一股疾风,刀光组成了一片刀网,刀网包围着笑三少。
冷血衣袍掀动,又射出冷剑,铮然巨响,冷剑竟无法阻截“夺爱”织构成的刀绸,断成碎片,铁手、追命同时欲伸手、长腿出去,可是笑三少突然吸了一口气,双掌向他们四人行出,掌风无俦,刮起的气劲涌向四人,便将他们推出战圈。
说时迟,那时快,“夺爱”刀网已将笑三少吞噬,嗤的一响,笑三少在不愿顽抗之下,被“夺爱”割下了他的人头。
笑三少死了。
这时初一刚好在外面寻觅,于树丛一边遇上急赶回来的少三及笑天算等人,亲眼目睹悲剧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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