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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一分破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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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双目已失去,生存再没意思了!”
“曾遭你杀害的人,化作厉鬼将会回来愚弄你,跟你索命!”
“废人,你自我了断吧!”
“对啊,放弃生命好了,死,并不可怕!”
不知怎的,被唐芙挖掉双目的苦海,随着剧痛而来的,竟然是一阵阵好可怕的“心声”。
从心里不住浮起的声音,好像邪咒一样,逼他去死,放弃生命,似是一种安慰,实则是个陷阱。
当一个人顿失所依又或受到好大打击,这种邪恶的念头便会油然而生。如苦海般冲动、自傲的人,这种每每在人沉沦、失落时才会突然出现的死亡诱惑,来得特别快。
此生此世,要是生命继续,他便要面对可怕的漆黑一片,苦海想来想去,还是摆脱不了“放弃”的念头。
他自言自语,惨然道:“唐芙,你再出来,哈……,我失去了一对眼目,彼此实力便更是接近,你,够胆再出来跟我拼杀么?来吧,我俩再决雌雄,哈……!”
要死,倒不如来个同归于尽,话音里悲愤难抑,在凄凉的笑声中,苦海伸手去摸,那双目已变成了一双血洞。
痛得凯牙咧嘴,不辨方向的向前摸去,摸到了,一拳送出,哈……,中了,但……怎么对方竟不移不挡不闪不避?
一阵沉重的哀痛声来自熟悉的父亲白无边,他缓缓的道:“孩子,别怕,你退下来休息一会。”
对了,原来是爹,为甚么你还不出手替我报仇?苦海大声叫道:“爹,难道你怕了那方失神么?”
问题要是问得巧,问得好,每每教人难以作答。
白无边最爱就是苦海,他好想孩子成就更胜自己,每每用尽方法去鞭策他,让他刻意提升力量。
只可惜,娘的放纵令苦海变得狂妄自大。自大跟自负不一样,自大是自己错误了解,以为实力高超,实则是过分高估。自负则是恰到好处,只不过是别人未必了解你的实力吧!
苦海是个彻头彻尾自大、自以为是的冲动笨人,白无边在江湖中经过无数滔天恶浪,当然深深了解。
他总有一天碰上大挫折是必然的事,在他被唐芙挖去双眼的一刹那,白无边好想抢出去救,但同时对坐的方失神也一样有反应。
他的脚步一换,明显已准备截住去势,只要白无边一动,方失神就会挡在前面拦阻。
就是这一阵子的迟缓,惨剧已发生了,苦海一双眼目已失去,再也怨不得人!
苦海阴森森的道:“爹,你会替我报仇么?”
白无边冷冷一笑,道:“这个仇你应该自己去报。”
苦海一脸茫然道:“甚……么?自己去报?”
白无边凄然道:“爹总不可能一生照顾你,你必须有着自己的独立能力,失去双目便是打好基础。”
愈听愈是迷茫,究竟白无边在说些甚么呢?苦海呆呆问道:“爹,我不明白啊?”
白无边道:“只要姐姐愿意教你‘盲剑”,在一片漆黑中再无其他吸引障碍练武,明天开始,你便能脱胎换骨,杀唐芙报仇,再杀方失神,铲除整个‘冷血方唐家’又有何难。”
苦海登觉生命火光又再燃点起来,对啊,“盲剑”一直是自家祖传最奇妙剑学习此剑者必须先被挖去双目,日夜在漆黑一片中练剑,只因为再没有色彩万千的外在吸引,练“盲剑”者必然精神集中,每时每刻也在“想”剑招,功力自然轻易提升。
只是又有谁人会愿意自白被挖去双目?故此一直以来也难有人练成“盲剑”,那些强猛剑招也就一直被撇在一旁,无人问津!
苦海笑道:“爹,孩儿一定好好的去学‘盲剑’!”
白无边好感动,只是对面的方失神却道:“你俩都会好快死去,‘盲剑’只是个梦!”
大变遽生,莫问看得好清楚,白无边跟方失神同时化成两道白光,疾掠而起。
方失神如鹰,白无边如鹫,几乎是同一霎间,白光射出疾电,疾电是剑,一剑如仙,一剑态狂。
白无边狂力如波分涛裂似的,挡者披靡,震出劲力竟把房屋一下子爆裂破碎,剑光把木屑碎石卷成盘旋剑流,从上而下又反过来由下而上,恍似扬舞丝带,拂来劈去。
如此的一式“天地大变”,在剑力上下盘旋间不住增强,杀力无穷无尽,精彩万分。
莫问看在眼里,也不得不佩服“剑狂”这位用剑高手,看来这些年来,小白等集中力量于国事、战争中,却未知原来武林已有大变,不少高手继当年“神魔道狂邪”后,已乘势崛起。
只可惜自己还是身负重创,否则一试实力,跟似是剑狂一样的高手对战,必然十分痛快。
也许在莫问心中,久被国事、战争困扰,教自己心态极是疲累。爹小白已是十分出色的王者,莫问实在没兴趣在同一条道路上打滚。
天下之大,有国家王者之争,但同样也有武林盟主之战,何不把目标转移一下,建立自己的人生大道呢?
只要有适合自己的路,就是好路,莫问想了又想,愈想愈投入,惟是突然传来的一声惨嚎,当下教他惊醒过来。
剧烈之剑战如何?
白无边以“天地大变”攻向方失神,而方失神是从来不挡不退的武者,面对猛招,他一样出剑。
镇定如恒,极度自信的方失神,傲慢的破向攻来猛招,如流星射落,一下子便穿过剑网,落在对方身前。
先是“天地大变”碎裂散落,对了,是碎裂散落,包括原来的石块木屑以及白无边的剑,都片片碎落。
这一切是因为方失神的剑吧?
冷柔柔、唐芙都讶然失色,他俩都看不清楚,只有莫问一个人捉摸到那快若火流星的剑招,从方失神手中,先破“天地大变”,继而失踪,是无影无踪。
方失神的剑失了踪影,白无边的剑又碎断,那……!
不必问了,因为答案已渐渐浮现。
刀光,忽尔从意想不到的身体反射出来,先是额头,透射出寒光星闪,艳艳冷刺。
继而恐怖足以撕裂神经的嘲嘲失声随来,整个头颅从额头开始中分裂开,一直破下。
那道凄厉恐怖的破躯裂痕,足教任何见者毕生难忘,永远被回忆里的噩梦惊缠从头到下体,整个人一分为二,左右两边破开分别倒下,鲜血随之爆射飞溅,教人膛目结舌,心头打结。
剑,原来早已从白无边的头顶刺下,直破入身体内,表面看来毫不察觉,实际上已毁灭了敌人生命。
一分为二的白无边,分别在相距三尺的地上不停挣扎着,手在动,脚仍撑摆,双目分开两边每一边尸首各占其一,仍未紧闭。
可以想像到么?经已分成两边的身子在挣扎要站起来,以仅余的内力作支持,抗拒死亡。
唐芙、冷柔柔只觉惊心动魄、毛骨耸然。
“爹,爹,你在地上吗?”苦海往地上一摸,恰巧碰着了白无边的一只手,只是一拉之下,竟是轻了许多,心中已大感不妙,再摸下去,血淋淋的半边身体,当下惶然呆住。
太可怖的情景,就是眼目不能见,单凭想像在脑海描绘画面,也实在令人恶心,只吓得苦海的一双腿不住抖颤。
后面忽然又响起似是招魂一样的呼唤:“你好快便会跟老爹一样,身体一分为二,倒在地上痛苦挣扎,慢慢步向死亡。”
方失神的剑已提起,眼看又要大开杀戒了,面对死亡的苦海,突然狂吼乱嘶,像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发出临死前悲啤一般,向后便扑向方失神,誓要他一同陪葬剑光飞旋,斩出另一股粹烈的光华,又是一阵目眩,扑出了一步的苦海便停住脚步,寂然呆住。
呆住是因为创痛,跟父亲不一样,同是一剑,但苦海所感受到的一剑,却是斜斜斩落,血痕从右肩膊起,一直斩向左腿膝上,分左右两边跌在地上,血水当下喷涌而出。
两具被分尸的可怕尸首,一间已坍塌的房子,一阵阵血腥恶臭,一切变得凋零落案。
在唐芙与冷柔柔的感觉中,先前的一切只是场梦魇,四周变得阴风阵阵,刺骨寒凉。
杀了白无边父子,方失神走到两位妹子面前,恭敬的向他们鞠躬,然后道:“两位可要到‘神兵山庄’参加‘十大神兵’英雄会?”
冷柔柔还未弄明白方失神说话的内容,已不住的点头,口中说道:“去,去,一同上路很好啊!”
方失神却接着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你们先上路吧!”当经过莫问身前时,方失神竟不屑一顾。
原来莫问内伤未愈又再受伤,伤上加伤,血气运行甚是不畅,在方失神耳闻感觉上,莫问只是个平凡之极的少年人。方失神是大人物,如莫问此等小辈,他又岂会理睬。
连跟他微笑打招呼也没有,方失神便昂首踏步离去,莫问竟一个箭步追上去,扯住方失神的衣衫。
方失神当下回头,狠狠的盯着莫问。
莫问笑道:“这位大哥,你怎么杀了人便一走了之,放个屁也会臭人,你杀了两人,跟咱见官交代一下吧!”
方失神道:“两位妹子,你们的朋友看来并不太想保住自己的一双手,好想成为残废。”
莫问正要驳斥下去,哪知两女已走上前来拉开麻烦的莫问,方失神也就不再计较,扬长而去。
冷柔柔当下喝骂道:“你啊,好没道理,我大哥最恼人碍手碍脚,你偏要去做,人家杀人都是为了救你,你还要如何?!”看冷柔柔的样子十分紧张似的,不住气愤的直斥莫问其非。
唐美也一样喝骂道;“这一回连我也不帮你了,失神大哥是天下第一见义勇为好人,你这家伙不识好歹啊!”
冷柔柔道:“若非是他,咱们已先被辱后被杀了!”
唐芙道:“我更且学懂了奇妙剑法,好精彩哩。”
冷柔柔道:“有一天,谁个能下嫁失神大哥,她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美人儿,那个她……会是我吗!”
唐芙道:“不……那个可能是我才对。”
冷柔柔道:“甚么?你对自己的容貌好陌生吗?怎可能会有如此的笨想法。”
唐芙道:“大哥也许对纯真又勤奋的我有兴趣哩!”
冷柔柔道:“喜欢这两大条件的人少说也有一、二千万,你都要分别嫁给他们么?”
两姊妹又在斗嘴了,莫问呆呆站在一旁,他忽发奇想,不如跟去“神兵山庄”,看看究竟“十大神兵”是甚么?干吗好像大家都十分渴望进入此排名榜上呢?
自从离开“神国”以后,便碰到好玩的唐芙与冷柔柔,更且发生了点点感情胶葛。莫问总算把从前的不快感觉抛于脑后,最重要的,是他好像对自己的人生目标重新有了一些掌握。
“神兵山庄”,好有趣的地方,“十大神兵”,好有趣的东西,莫问好想见识见识。
他偷偷望了冷柔柔一眼,原来跟自已刚开始暗生情愫的她,碰巧也正在偷望过二人眼神接触,莫问总览得彼此间还是有一种隔膜,但偏偏又想不通是甚么样的隔膜,直把二人的距离拉远了。
莫问同时更发现,那唐芙竟也在偷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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