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江湖道义




  冯鹰有些尴尬地一笑道:“本来我应该要买赵兄这个面子,可是王姑娘与我有约定,所以不能让赵兄带走,请赵兄原谅。”

  赵乘风脸色变了变,沉声问道:“这是为什么?

  能否请王姑娘出来一见?“

  冯鹰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一下,道:“因为王姑娘答应嫁给我,所以若赵兄来喝喜酒,我定倒履相迎,若是要带走王姑娘,那可不能怨冯某了。”

  “不可能,你撒谎,宛妹怎么可能会答应嫁给你呢?何况我父母和我这作兄长的都未曾同意,她不可能会自作主张!”王伦狂吼道。

  “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赵兄来接你,是因为你长得比别人英俊吗?若不是宛妹以身相许,你早就被剁成十八大块喂狗了。”冯鹰声色惧厉地道。

  赵乘风脸色大变,他想不到冯鹰居然会是这种人,刚才爽快地答应放掉王伦,原来是因为答应了王宛的话,才如此故作大方。赵乘风平常见他慷慨大度,谈吐不俗,却未想到也是这样的小人,心中不由一怒,但他却强压着心底的怒火。

  “冯兄,赵某今天的到来,主要是接恩公,若今天未能接出恩公,我赵某有何颜面走出这‘翠花园’?所以恳请冯兄再给我一点面子,下次若冯兄有所差遣,我赵某能做到的定会鼎力相助。”赵乘风压着调子沉声道。

  “赵兄,宛妹已经在昨天答应我,而你却在今天才来,所以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若赵兄另有所需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应允,就是那两柄神剑,我也不会吝啬,不知赵兄意下如何?”冯鹰有点委曲求全地道。

  “冯兄,多谢你的好意,那两把神剑的确是稀世之宝,特别是对于用剑人来说。可惜,我赵乘风却是个顽固分子,今天为的是来接人,而不是求剑。让我见了王姑娘后,若他说愿意嫁给你,我绝不再说半句话,马上拍着屁股走人,算我赵某欠冯兄一个人情。但若非王姑娘心甘情愿,那我今天也只好请冯兄原谅了。”赵乘风深深地看了冯鹰一眼后,那双目光一下子变亲切为锋锐。

  王伦似乎是重新认识赵乘风一般,又重新仔细地打量了这魁梧而威猛粗犷的汉子一眼,只觉得赵乘风身上竟有一股逼人的气势和盖世的豪情。

  冯鹰的眼光也很锐利,就像刀,一柄寒刀,和赵乘风的目光又在虚空中击出了火花,似是千百世的宿敌又一次重逢。

  “那你想怎样,我已经一再对你容忍,要知道一个人的度量是有限的。”冯鹰冷冷地道。

  王伦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风,来自地狱的阴风,使整个地下大厅变得异常寒冷。

  赵乘风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根本就不为所动。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打寒颤,哪怕北极的冰雪,他也绝不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所以他也很冷,很无情地道:“我可以战死在‘翠花园’中!”

  “哼,你想威胁我?”冯鹰不屑地道。

  “我或许在‘翠花园’中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但只要明天我未出去,这‘翠花园’便可能会血流成河。王家,绝不会放过这‘翠花园’!”赵乘风冷冷地道。

  这一下子冯鹰的脸色变了,再也不能保持平时的冷静。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后果,无论是谁都绝对不敢轻视金刀王家,虽然王祖通已死,而且还有四大高手丧命,但王家的子孙,嫡系中的高手也不在少数,其可怕程度,绝不是一个“翠花园”中高手所能抗拒的,除非把冯家与王家的火拼从暗中转入明处,大刀阔斧地大干。同时冯家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聚到多少高手,更不可能阻抗得了王家的全力一击,所以冯鹰的脸色变了。

  王伦看赵乘风的眼光更奇怪,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赵乘风愿意为只有数面之缘的人而不惜牺牲自己,甚至还不了解对方的性别,岂不是匪夷所思?虽然王伦不是江湖中人,对赵乘风的所作所为理不出个头绪来,但却隐隐知道对方是为了报恩,报救命之恩,他也知道赵乘风的豪情和为朋友义无反顾的情操。他有些感动,这粗犷的汉子体内流动着的是一腔沸腾的热血,对江湖人,他有些改观了。他也深幸妹妹当初未曾救错人。

  赵乘风眼中是绝对的坚毅,没有半丝犹豫之色,没有半分退缩之意,这才是赵乘风!地下室内的气氛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所有缓和的气氛全都被两人的眼光撕裂,绞成了粉碎。室内的压力在加强,在增重。

  “你觉得为一个还未见过真面目的女子而死去,值得吗?”冯鹰口气有些缓和地道。

  “不,我不是为一个未见过真面目的女子,我是为了义!

  道义!

  江湖道义!

  恩义!救我一命的恩义!

  “她救了我,这命本来就属于她的,若再为她去死,也不为过,绝对没有值不值的因素。”赵乘风坚决毫不回避地道。

  “好,是条好汉,我王伦从来没有佩服过人,今天才算是见到了好汉,宛妹没有救错人。

  她的眼睛果然比我的好使,哈哈……”王伦放声大笑道。

  赵乘风回头望了王伦一眼,四道目光,在空中交缠,有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赵乘风笑了一笑,很灿烂。很豪迈、很有气概,没有一点忧伤和愁闷。王伦也笑了一笑,理解的笑,悲壮的笑。

  “赵乘风,算你厉害,但你想带走王姑娘也行,只要你留下一点真功力。否则,就算是‘翠花园’被毁,我也不会甘心。”冯鹰态度一变,沉声道。

  “好,你要怎样才让我带走王姑娘呢?”赵乘风冷哼一声道。

  “只要你能胜过我,便可以将王姑娘带走,我们绝不会再出手相拦,同时你们出去后,我要你保证绝不透露半点关于‘翠花园’的事,包括王伦兄妹,包括最亲的人,你做得到吗?”冯鹰冷然道。

  赵乘风回头看了王伦一眼,很深沉,王伦也迅疾点了一下头。

  “好,我答应,若‘翠花园’的消息是我们三个人最先透露的话,便让我赵乘风的头颅在‘翠花园’中滚两圈。”赵乘风豪气冲天地道。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信你一次。那我们便在这地下室中比试吧。”冯鹰沉声道。

  “慢,我希望你先把王姑娘带过来,让他们兄妹俩在一起,我们才是公平的对决。”赵乘风毫不放松地道。

  “若你输了呢?”冯鹰疑问道。

  “我若输了,绝不再管这件事,因为我会自杀谢恩,但我会告诉你一个暗号,只要这个暗号传到丐帮之中,我敢保证,王家绝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赵乘风悲壮地道,刹那间,他的整个人便产生了一股惨烈无匹的气势。这一番话,大有壮士一去不回的气概,也很成功地激起了自己潜在的斗志,这是一种很巧妙的心理战术,大有破釜沉舟之意。

  冯鹰暗呼厉害,立刻吩咐道:“你去把王姑娘带来。”然后便是静静地沉默,他甚至在闭上眼睛静静地使自己恢复到最盛的状态。

  地下室中一片宁静,只有三道呼吸在使空气作有规律地振荡。

  凌海一行人,也组成了一支实力不小的队伍,绝对不小,有少林六大棍僧,有华山、恒山两派十三人,再加上殷无悔。祖惠枝,及四人堂两位护堂使者,二十多人的队伍,除华山、恒山的十一名弟子只是好手外,其他人都是高手,三个级数的高手。凌海肯定是第一,而殷无悔却稳操第二,其他人的功力只是在伯仲之间。

  “四人骷髅令”很有效,才下峨嵋山,便搞到了二十多匹马。马是川马,川马脚短,但却最耐长途,耐力、韧性十足,这些川马都是好马,绝对可以算是上等之流。

  凌海的马依然是那匹西域大驹名马,而殷无悔的马一样未换。

  在休远依依不舍而忧伤的眼神里,他们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凌海要到缙云山去拜祭父亲,拜祭他这一生曾是最亲的人。

  为了防止“杀手盟”的异举,他就派殷无悔一人前往宜宾“杀手盟”总部探探情况,然后赶往凌家庄汇合。

  他很相信殷无悔的能力,不仅武功已至臻化境,而且也工于心计,即使途中有敌人突袭,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而凌海呢?一路上心情很沉重,心中很痛苦,没有一天不是徘徊在内心的矛盾痛苦之中。

  最亲的人害死了最亲的人,为什么苍天会如此残酷?为什么要让他这个还不满二十的少年作出如此痛心的抉择,那的确是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抉择。母亲,母亲毕竟还是自己最亲的人,凌海无时无刻不在叨念着这个人,可是叨念的结果却是悲凄的结局。

  老天已注定了,凌海没有选择,他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所幸他母亲并未亲手杀害自己最亲的人。凌海决定,哪怕是封住她的功力养她一生,也不能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他不是伟人,也没有伟人的那种可以大义灭亲的勇气和狠辣。同时、他的修行也不允许他有任何遗憾或心病。否则,他永远也难以达到人道、天道、武道三者合一的境界。无论哪一方面,他都不可能杀死自己的母亲。想到这里,心境不由一宽,整个人也便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但那深深的忧思依然在心头。

  祖惠枝是最活跃的一个人,在峨嵋山整整静呆了三年,都快闷出病来了,一下峨嵋山又少了那么多的清规戒律,真可谓如龙入深海,虎入山林那般狂放自由。

  最倒霉的当然是凌海,因为,谁叫祖惠枝不仅是他表妹,而且还是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只好任凭她摆布了。

  这祖惠枝也不知是什么脑子,几乎全都是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闹剧,有时缠得凌海大皱眉头,甚至气得想掴她两巴掌,可她突然又变得无比温驯,善解人意,还会主动认错、撒娇,把凌海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但心中却似乎十分喜欢这种感觉,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底不断地酝酿。他似乎知道,自己又不知不觉地爱上了这个小表妹,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把她驱开。

  他只好顺其自然。到时候请孙平儿作主,该罚就罚,该打便打。

  祖惠枝却总是得意异常,把凌海弄得晕头转向是她最得意的事。

  从小都是如此,此时她又深深地爱上了这英俊且非凡的儿时玩伴,能和他在一起,岂有不开心,不得意之理?但却把其他人都笑得直打跌,也有人大为凌海抱不平,但也无能为力。

  这种事情只是两小的游戏,他们只好顺其自然,当然心中也为凌海暗暗高兴,能吸引女孩子,这是男人的骄傲,能吸引男人,这也是女人的骄傲,无可非议。他们当然会为凌海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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