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奴实在是疲惫至极,耗力过巨,所以这一箭竟未能避过,若是在平时,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这样一支小小的利箭,可是此刻却是无能为力。
“圣王,你快走,为我报仇就行!”剑奴一下子甩开轩辕的手,也涌出一股悲壮而沧桑的情感道。
“走!这是命令!”轩辕一把带起剑奴,勉强提一口真气,拉着剑奴就逃,而此刻他也感到一阵极度的口干,甚至头部有些发晕,因为肩头失血实在太多。以他强壮如虎的躯体也有些承受不了,这一口气疾奔了两三里路才清晰地感觉到这种昏眩是难以抗拒的。不过,在轩辕心中却有着无尽的期望,那便是快到那河畔了,他们在那里预留了木筏,还有蛟梦这支救兵。
剑奴无奈,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焦急,但却因不能拖累轩辕,只得一拐一瘸地奔逃,他也是失血过多。
“他们快不行了……”那群鬼方追兵欢呼着。
“谁能割下轩辕的头颅,奖他十个女奴五头大牛!”鬼三高喝道。
众鬼方战士立刻斗志大盛,人人皆加快速度猛追,如此丰厚的奖赏,试问谁不为之心动?
轩辕心中暗暗叫苦,事实上,以他们此刻的速度,若是鬼三全力追击的话,也会很快追及,鬼三之所以如此发话,只是因为想看看他落难的惨状,抑或是因为鬼三刚才与轩辕的那一轮强攻,硬接那一式“山裂”,也已大耗功力。但不管怎样,轩辕惟有咬牙狂奔,此刻乃生死存亡之时,而这里距河流仍有两里多路,这就像是一段死亡的距离。
如果此刻换了是曲妙来追,而不是鬼三,只怕轩辕两人连半点逃生的机会也没有。鬼三心中也急,刚才他使出神厄寡煞手之时,几乎耗去了大部分心力,所以此刻他也感到心神极为疲惫,使得追赶的速度大打折扣,禁不住恨起歧富来,若非去年与歧富一战使得他苦练了二十几年的神厄寡煞魔功在快要大功告成之际被毁了,此刻轩辕休想如此轻松逃脱。那一战确是鬼三最为艰苦的一战,也使得鬼三的功力大打折扣,几乎是永久性地无法修复。而今日的功力最多只能达到昔日功力的七成,这可算是他心中的一大痛。
当然,鬼三却又没有寻找歧富复仇的念头,对于那个死对头,他心中甚至有些畏惧。事实上,便是他的师父天魔罗修绝也不敢轻易招惹广成仙派的人物,这个世间或许也只有广成子是修罗绝畏惧的人,是以,鬼三吃了歧富的亏,也就只好忍气吞声。
不过,鬼三知道,按眼下的速度,轩辕拖着剑奴,连鬼方战士也跑不过,因为那群战士中的确不乏好手,双方很快便将二十多丈的距离拉近为十丈。而且轩辕和剑奴的速度还在减慢,浑身已被鲜血染红,他们根本就没有止血的机会,对于他们而言,这的确是一种悲哀。
“嗖嗖……”这群鬼方战士一边追袭一边放箭,使得轩辕和剑奴几乎有些绝望,只得借树木的掩护奔逃,但轩辕仍是中了一箭。
“轩辕,今日是你的死期到了,你逃不了的!”鬼三桀桀怪笑道,想到能够除此心头大患,他便禁不住心头一阵兴奋。他确实对轩辕有种打心底升起的寒意,单凭土计也在轩辕的手中重创便可知这样一个年轻人定是潜力无限。若是让轩辕继续话着,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威胁,是以,今日他必杀轩辕!
正当鬼三想得得意之时,陡闻一阵惨叫声传了过来。
惨叫声却是鬼方战士所发,只见一排排竹箭自林内四处横射乱飞,树顶之上网落箭射,还有一些粗大的树木以泰山压顶之势倒下,甚至地面之上陷开了一个个大洞,那群一心注意轩辕的鬼方战士便如此不明不白地陷了进去,而陷阱之中却是一支支削尖的长竹,落入里面几乎没有活命的机会。
林中竟布满了陷阱,立时将这群兴奋的鬼方战士拉回了现实。
轩辕和剑奴仍是一拐一瘸地奔逃,但他们却没有触动一处机关。
鬼三大怒,也大惊,一不小心之下,竟又损失了二十余名战士,真可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但他怎能让轩辕如此眼睁睁地逃脱?呼喝余兵,倾力而追。
“别让他们跑了,跟着他们身后走!”鬼三喝道,他立刻醒悟,这陷阱定是有侨人所设,所以轩辕一眼便可看出哪里安全,哪里危险。
这群鬼方战士自也不是笨人,哪还不明白循着轩辕行过的脚步疾追?
轩辕此时却跌了一跤,心叫:“完了!”他与剑奴翻滚到两处,心中却在暗恨蛟梦竟如此不识大体,不知道在这里安排人接应,枉自己奋力为其断后。
那群鬼方追兵见轩辕和剑奴跌倒,不由大喜,迅速追近。
“圣王,你走,不要管我!”剑奴挺身艰难站起,欲拼着余力杀回去,却听轩辕一声轻喝:“趴下!”
剑奴一呆,陡觉一阵弦响,他忙顺势趴下,箭雨自他头顶平掠而过。
“呀……”那群鬼方追兵乐极生悲,竟被一轮迎面射来的劲箭射得东倒西歪。
鬼三和鬼方战士皆大惊,纷纷倚树而立。
轩辕这才迅速爬起,拉着剑奴踉跄前爬。
“轩辕……”猎豹和花猛诸人迅速掠来相扶,白夜与蛟梦也亲自赶来。
那群鬼方战士欲举箭相射,但却被几轮疯狂的箭雨射得他们根本就探不住头来。
轩辕一见这群人终于来了,心头一松,竟再次摔倒。
蛟梦和花猛掩护着猎豹与白夜背起轩辕、剑奴迅速撤离。
鬼三心中大急,眼看就要手到擒来的猎物,就这样被人夺走了,怎叫他不怒不急?禁不住“哇呀呀”怪叫不迭,但他知道,以他此刻的状况,也绝对难在这群人手上占到任何便宜,即使是在土计全力以赴之时,也被轩辕的那群属下杀得左支右绌,何况此刻还有一个武功不逊于虎叶的蛟梦?兼且这批有侨战士又是生力军,根本就没有可能自其手中夺下轩辕,除非曲妙立刻赶来,但曲妙也不是说来便能来的。
“追!”鬼三有些不舍,仍命令这群鬼方战士对撤离的有侨战士追杀。
这当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他们才追了一里多路便看到了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而郎二所领的那群龙族战士及一群有侨战士已守候在大木筏之上。
“走!”蛟梦喝道。
猎豹迅速为轩辕和剑奴止血。
鬼方战士根本就无法靠近河边,因为河边尚有一群由蛟梦亲自指挥的剑手。
载着轩辕的大木筏迅速远去,河两岸尽是密林和荆棘,根本就不可能自两岸追赶,因为没有人能够来得及开路追击。
鬼三诸人想自河边追赶也是枉然,若是在他精神最佳、功力丝毫未损之时,或许还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此刻他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望着轩辕远去,蛟梦一声轻笑也跃上剩下的两张大木筏。
木筏之上有一排矮木挡板,可以防止岸上射来的劲箭。是以,鬼方战士根本就不可能追及蛟梦。当曲妙赶来之时,也只能目送蛟梦等人悠然远去。这一役,鬼方竟损失了近百战士,但却无可奈何。当然,他们抓到了虎叶,也还不算是全无收获。他们自然知道,少典王虎叶可称得上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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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的伤势并不是太重,只是失血过多,剑奴所受之伤也尽是外伤,他们的疲惫是因体力透支,真正致命的伤却并不存在。
失血过多,使得轩辕感到疲惫不堪,倒在大木筏上竟沉沉睡去了,四周的龙族战士为两人围成了一堵人墙。他们担心有人自河面上偷袭,不过,此时谁都知道虎叶和那群少典氏的好手已全都凶多吉少了,众人思忖着该如何向少典神农及那群少典战士交代。
轩辕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喧闹杂乱的声音所惊醒,剑奴似乎伤势比轩辕重一些,或许是因他失血更多,此刻仍在沉睡之中。
“首领,你醒了?”郎二见轩辕醒来,惊喜地低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轩辕感到口中十分干渴,头脑仍有些昏沉,但体力似乎恢复了不少,望了望河水,奇问道。因为大木筏竟已经停在了一片芦苇丛中。
“我想,应该是前面的兄弟们遇上了敌人,我已让人去查看了。”郎二道。
“这是哪里?”轩辕稍稍移动了一下身子,问道。
“这是距几路人马会合之地尚有几百米之处,我们见前面发生了事情,也便没有上前与少典神农他们会合,将木筏撑到芦苇荡里来了。”郎三解释道。
轩辕心中稍安,他自然明白在未明前方情况之下,郎氏兄弟当然不敢将已经伤疲不堪的他送入险境,是以,这才避入芦苇荡。
轩辕也知道,以他此刻的状况,别说是应付高手,便是应付普通战士也有些困难,没有一两天的休息时间,他就不可能完全恢复到最佳状态。毕竟失血太多,这可是人动力的来源,若非他身体极为强壮,只怕此刻仍没有苏醒过来。
“首领先好好休息,这里面没人会找来。”一旁的郎二安慰道。
猎豹也自另一张木筏上跃了过来,他们的三张木筏全都驶进了芦苇荡,蛟梦似乎也明白了前面所发生的事情,领人迅速将木筏驶入芦苇荡。
“轩辕没事吗?”蛟梦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郎二淡淡地应了声。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蛟梦又问道。
“我想应是遇上了敌人,已派人去查看了。”郎三回答道。
蛟梦微有些着急,但他知道此刻不宜驱筏去助,倒是应尽快上岸,自岸上对对方施以袭击。
“哗……”水声响起,一颗脑袋自水中冒起,却是一名龙族战士。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郎二问道,此人正是被派去探消息的三人之一。
“是东夷族的战士在河道上设下了陷阱,并把我们的人给包围了。”那名龙族战士忙道。
“东夷族的战士?多少人?”蛟梦神色一变,急问道。
“应该有两百余人,岸上和水中都有他们的人,少典神农似乎是被困在那河谷之中,仍在坚持死守着。”
蛟梦抽了口凉气,竟又是两百余人,这股实力比他们的总和加起来还多。如此看来,东夷和鬼方两部实在是有些急了,才会将人马越调越多。
“我们便从陆路偷袭他们,趁其不备,杀他个落花流水!”竹山出言提议道。
郎二望了望自己的这群熟知水性的龙族战士,道:“水中的敌人就交由我们好了,而猎豹兄弟便与众位有邑族兄弟保护好首领和剑奴。”
猎豹和叶七诸人并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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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显得有些残酷,轩辕所推测的没错,东夷部的人终于还是追了上来,只是没想到竟是在这个地方被追上。
如果轩辕不是有伤在身,定叫这群东夷人吃足苦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水中生存的方式。若是入了水,别说鬼三、曲妙,就是刑天,轩辕也有足够的信心击败他,但是此刻轩辕却无法下水搏杀这群东夷的敌人。
当然,轩辕相信他的这群龙族战士在水中也绝对不弱,因为他们的训练根本就不曾离开过水,也便使得这群龙族战士足以成为水中的无敌奇兵。在岸上,他们或许无法与高手相斗,但在水中却是另外一回事,就算你是个了不起的高手,在水中却根本施展不开手脚,惟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河谷,所谓的河谷,只是在两道山峡之间,有两块不大的平地,河水自峡谷之中流过,地势极为险要。
山峡两壁极陡,或许是因为河水退了些的原因,在山峡与河水之间有道狭长之地,狭长之地的一边靠山壁,一边靠水,而少典神农和蛟龙所领的近百战士便被困守于此,河中被东夷人设了河障,使得大木筏撞坏了几张,几名不会水性的战士被河水冲走。少典神农只得急忙将后面跟来的大木筏向两岸靠,但两岸之上却有东夷的伏兵,只好被逼到这个河谷中死守方寸之地。
至于东夷人怎会知道他们自这条河道经过,那是外人所不知道的。或许是因为奸细,抑或是因为东夷人早就跟踪了他们。
东夷人的大木筏渐渐向河谷逼近,而岸上的战士也欲自山顶来攻,少典神农的处境确实是极为不妙,因为现在少典神农是欲走不能,在下游驻守着九黎族的数张大木筏,显然是欲将之封死在其中。
有侨族和少典族的大木筏都在河边,但却只是停在河边而已。
倏地,少典神农发现自上游飘来许多芦苇花,在水面上浮着如同一片棉絮,而且这些芦苇花越来越多。
东夷战士也发现了这一异状,他们不仅发现了这些,更发现了几张以皮帛盖得高高的几张大木筏悠然自上游飘淌而下。
那几张木筏全都以皮帛盖着,在木筏之上似乎堆积着一堆堆东西,但由于皮帛遮住了众人的目光,让人无法得知木筏之上究竟是堆积着一些什么。
东夷战士都感到极为古怪,不明白这些木筏之上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却是没有半点反应,那几大木筏仍然悠哉闲哉地向下流淌。
“截住它们!”有人下令,要挡住这几张大木筏,实没有人知道这几张木筏之上是什么玩意儿,会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
立刻有几张大木筏向那顺流淌下的木筏靠去。
少典神农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异状,立刻暗打手势,因为他已经认出了那几张顺流淌下的大木筏上那盖着木筏的皮帛,正是他们曾用来作帐篷的兽皮。
众东夷战士小心翼翼地靠近顺流而下的木筏,并以竹篙将之向自己的木筏带近。
六七张东夷的木筏迅速围成一圈,将几张淌来的木筏围在中间,人人小心戒备,似乎是怕在皮帛之中藏着敌人。
几张木筏在缓缓地靠近,每个东夷战士的心都绷得极紧,他们对谷河之中的少典神农似乎并不在意,似乎已当神农典神农乃是瓮中之鳖,根本就搅不起什么大浪。
有人用竹篙挑起那皮帛,但皮帛似乎被扎在木筏的木头之上,竟挑不开,于是只好由几人跳上那四张大木筏,以利剑极速划破皮帛,但他们全都惊愕了。
原来在皮帛之下竟是一堆堆芦苇花和干柴,不仅如此,干柴还在冒烟。
“火……”有人惊呼,皮帛一裂开,青烟便成了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
是的,火,那四张大木筏之上盛装的竟全都是引火之物,皮帛未被划开之时已经在燃烧,这一切似乎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
“有酒气!”还有人惊呼,其实酒的气味在皮帛被划开之时已经极度明显了。
“呼……”那四张大木筏上的火苗在瞬息间窜升而起,像是被巨大的风箱鼓动了,发起狂来。
那跃上四张大木筏的几人惊呼着跳回自己的木筏,但是便在他们跃起的当儿,那四张大木筏一阵剧烈的震动。
那些带着烈酒的引火之物“呼”地飞了起来,强劲的火势铺天盖地般射向附近的几张大木筏。
这绝对不是偶然,也不可能是偶然,如果说这是偶然,谁也不会相信,任谁都看得出有人在操纵着这四堆火和四张着火的大木筏。
东夷族的木筏之上都有以枝叶搭起的顶棚,这是用来遮挡太阳的,也是为了减少攻击面,更是为阻拦敌人以石头攻击的可能,但这一刻却成了极为有效的火种。
沾上酒精的木筏顶棚迅速着火,而那火星四溅,更使得大木筏之上的东夷战士全都阵脚大乱。
“哗……呀……木筏散了……”
“水底有人!”有人惊呼。
是的,那六七张围在起初四张着火的木筏周围的木筏竟然全部散裂而开,有人在水底割断了这些木筏绷扎的藤绳,甚至将这些木筏之上的木栓也全都切断。所以众东夷战士在慌乱之下,竟然将一根根木头踩裂开来。
圆木本就极滑,是以,木筏之上的人在惊呼声中也全都坠入河水之中,只有少数几个武功了得之人竟能控制两根木头,将自己撑在水面之上。
“呀……呀……”落水的东夷战士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之时,便纷纷惨叫起来。
“大家小心……”
河水之中立刻被鲜血染红。
“杀!”少典神农和蛟龙大喜,他们哪里还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会再作任何等待,率众便向河水下游冲杀,这顺流而下,占着速度的优势。
下游的那群东夷战士也遇到了同样的噩运,他们的木筏也在同时之间解体,几乎是溃不成军。
此时他们哪里还不知道,这一层如白云般的芦苇花只是一种掩护,惟有在这一层白云般的芦苇花的掩护下,才能使潜入水中之人的身体不在这清澈的河水中暴露出来。
而将那些木筏完全破坏之人便是潜在这些芦苇花下靠近那些木筏的,否则,如此清澈的河水中,便是小鱼也可以看得清楚,何况是一群大活人?但是,这群东夷人却忽略了这致命的芦苇花。
下手者正是郎二和郎三所带的那为数不多的一群龙族战士,这群人不仅接受了共工氏的水性训练,更接受了轩辕的水中强化训练,是以,在水中全都可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利落若游鱼,灵活得让人吃惊。
这群落水的东夷战士想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场面,虽然他们也并非不会水性,但是在乍一落水之时,全都慌乱之极,立刻被早就伏在水中伺机而动的龙族战士杀死,待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二十余人丧命。
在下游,少典神农、蛟龙等人一出手,对手也同样是死伤了二十余人,众东夷战士的强弩硬弓根本就派不上用处。
“杀呀!”少典神农驱筏毫不留情地向下游冲杀,以乱箭对那群落水的东夷人一气狂射,那群人若是在岸上或许可以躲避,但在水中又怎能以比利箭更快的速度躲开呢?几乎一接触便死伤了七八成。
登上山头的东夷人见此情景,立知不好,但此刻少典神农等人皆已在木筏之上,入了河心,他们哪能奈何?惟有居高临下施以乱箭,却被对方高举的藤盾给挡住了,虽然有侨和少典两部的战士也有死伤,但却是极轻微的。
“枪矛手准备!”神农低喝,他们已经逼近了这群仍在水中挣扎的东夷人,此刻要以长兵刃如杀鱼一般刺杀他们,势必将这群人尽数消灭在河水之中。
战争没有任何仁慈可讲,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一切都是残忍的,也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命运。
一切都发生得这么突然,使得东夷人阵脚大乱,他们仅剩两张可战之大木筏,但这两张木筏却显得那么单薄,怎能再阻止得了少典神农的十张大木筏逼近?
东夷人本欲以木筏之利阻截有侨和少典两部战士,但此刻那一道木筏阵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怎叫他们不阵脚大乱?
先前少典神农之所以不敢下冲,是因为在那一排拦截的大木筏之上架起了一排排强弓劲弩,若硬闯只可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惟有以逸待劳,等别人来攻,他们或许才能够占回一点先机。是以,他便让所有人都滞留在峡谷之中,但此刻那群人落入水中,强弓劲弩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和威胁,他自然不再客气了。
偃金终于出现了,但他出现根本没有多大的用处,因为少典神农和那些人全都在水中,在木筏之上,河面宽达二十余丈,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拦少典神农,若是在岸上,他或许谁也不惧,可是他实没有把握在水中能将这群人怎么办,因为他的水性并不好。
河水太清,若遣水手自水中攻击,恐怕还未接近那些木筏便会被射死水中,这根本就是行不通的,但若让偃金眼睁睁望着这群人自眼皮底下溜走,那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
郎二领着这群龙族战士在水中击杀对手二三十人后,立刻及时撤走,他们的水性极好,但也有三名兄弟被对方杀死。事实上,东夷族中水性好的人也有,只是对方在猝不及防之时突然下手,这才使他们伤亡惨重,但一旦局面稳定下来,他们立刻便知道组织反击,这也使得郎二不得不撤走。
木筏之上,水底之下,这场大战也比较激烈,但龙族战士的人数毕竟太少,与东夷族人根本就不成比例,是以在水中交手之后,也便处于劣势,不过在下游,因为少典神农那一阵乱箭,使得东夷战士剩下不到三四成的人马,郎三诸人仍能应付。不过,他们也迅速靠上蛟龙的木筏,然后便轮到有侨战士与少典战士对水中的东夷战士进行屠戮了。
一切都是残忍的,更是无情的,血水使河面一片殷红,根本就没有人能接近这些大木筏,先是乱箭,再是长枪,若仍有少数东夷战士抢到木筏之边,就会遭到刀斧手一刀斩断双手,或脑袋,有人欲潜入水中破坏筏身,却被几名龙族战士迅速下水搏杀。在筏边,惟龙族战士是安全的,因为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少之又少,当然能够很轻易地将对手斩杀。
郎二也迅速赶来与蛟龙汇合,他们在被东夷族水中好手追杀下又损失了两名龙族战士,连郎二自身也受了伤,但却也让对方伤亡惨重。郎二诸人上了木筏,那群东夷水中好手自不敢欺来。
那两张东夷族的大木筏尾随追来,但在一阵乱箭的交锋之下却根本占不到便宜。
行入峡谷,河畔是一片芦苇荡,显然两边是沼泽之地,偃金自然不可能自岸上追来,只是气得直跺脚,但又有什么用?这一切不能不说是郎二的战术运用恰当,一上来便将对手的木筏全部毁坏,使之根本就没有追击的本钱。
事实上,轩辕挑选走水路并非无因,在水路之中不容易被伏击,尤其是如这般宽阔的河面,就算是被伏击了,但有他们这群水中高手,也定能很轻易地便粉碎伏击,这绝对不是他盲目自大。如果此刻轩辕未曾受伤,由他在水中出手的话,那这群下水的东夷人只怕没有一个可以活着爬上岸。
如果说天空是属于满苍夷的,大地之下是属于地神土计,那么水域就绝对是属于他轩辕的,这是轩辕的自信。他觉得在水中比在岸上更自由、更自在,也更轻松,当他入水之时,就觉得整个生命都已与水流融合一起了。水便是他,他便是水,一切都是那么协调,那么默契,他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水的运动规律。他知道,与水的结合,是拜龙丹所赐。不过,轩辕此刻却只能轻轻地躺在芦苇荡中的大木筏上,枕着软软的兽皮。
当然,此刻轩辕知道他们已经顺利过关了,看到那火光,看到那群忙碌的东夷人,他便想笑。不过,他此刻没有笑的心情,只想好好地调息一番,养足精力以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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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轩辕再次醒过来之时,蛟梦又回到了他身边,但已是黑夜,而且众人已抵达岸上。
轩辕吃惊自己竟疲惫到了这种地步,被人抬离了大木筏居然也不知道,不过,幸亏是自己人,否则只怕他已死了一万次了。
轩辕是因为一阵诱人之极的香味才醒过来的,是的,他实在太饿了,但也感到体力已经逐渐在恢复,在凝聚。
剑奴也醒了,他也足足睡了四个时辰,精神仍有点委顿。毕竟他的年龄已高,恢复的速度自没有轩辕快,何况他的伤势比轩辕要重一些,能够在四个时辰之后醒来,足见他平时的功底极为深厚。
“轩辕,这是你的!”猎豹见轩辕醒来,不由得大为欢喜,将一只粗壮的獐腿送到他的面前,并顺手托起其头部。
“我自己来,我可不是你的伤员。”轩辕一笑,倔强地坐了起来,却牵动了肩部几乎快结疤的伤口,不由得一阵龇牙咧嘴,但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哼,只是抓过那条粗壮的獐腿,忍不住大嚼起来。
蛟梦也迅速递了一块鹿脯给剑奴,剑奴也勉力坐了起来,却由白夜扶着,其实白夜也受了一些震伤,在与土计交手之时,只不过才抵抗了三招便被震跌出去,使得他的内腑受了一些轻伤。不过,那并不碍事。
轩辕似乎从来都未曾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肚子太饿之故吧,一口气竟至少吃了两斤多香喷喷的肉,满嘴油腻之下还意犹未尽。
“我们有没有和神农他们取得联系?”轩辕抹了一下嘴角的油腻,问道。
“没有,他们顺流而下,我们未能追上,相信他们应该会在前面等我们,事实上我们也没法与他们取得联系。”蛟梦吸了口气道。
事实也确是如此,如果他们能够联系上的话,只怕偃金也可以顺利追上神农了。
轩辕叹了口气,知道蛟梦说的是事实,但是,他想到被擒的虎叶,心头便有些不舒服。
“虎叶族长被曲妙给擒住了。”轩辕吸了口气道。
“他没有战死吗?”蛟梦惊讶地反问道。
轩辕心中有些气,蛟梦竟这样反问他,似乎对虎叶一点都不关心一般,想到蛟梦迟迟不去接应,害得他差点死于非命,就禁不住有些恼火,反问道:“难道族长希望他战死吗?”
蛟梦老脸一红,干笑道:“我自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他已经……”
“我想问族长,你为什么不阻止姜昆和那群少典战士,让他们白白去送死?”轩辕语气有些不客气地问道。
“如果我能阻止得了他们,自然会阻止,可是他们根本就不听我劝告。”蛟梦答道,此刻他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与轩辕过不去。
“如果你愿意阻止的话,一定可以阻止,问题是你不肯去阻止!”轩辕有些恼火地道。
“你是在说我故意让他们去送死了?”蛟梦也是一族之长,而且是轩辕的长辈,此刻却被轩辕一而再、再而三地责问,也有些恼火了。
“族长,轩辕,大家先冷静冷静,此刻不是为这件事情争吵的时候,我们应该想想办法怎么去将少典王救出来!”竹山吸了口气,打断两人的争论道。
轩辕也吸了口气,知道自己刚才的确是动气了,不管怎么说,蛟梦都是自己的长辈,自己再怎么着也不该这般与他说话。何况这件事情本来就有些复杂,没有谁说得清。
“不错,虎叶族长我们是一定要救的!”轩辕吁了口气,坚决地道。
“但是他们有曲妙、土计、鬼三这三大高手,我们能从他们手中夺回虎叶族长吗?”叶七吸了口气,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因为鬼方来的很可能并不止这三大高手,若只是这三人,还好对付,我就怕刑天也来了,那时候我们实在是连一战之力也没有了。”轩辕吸了口气道。
“那我们该如何去做?”竹山发问道。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只要我们从长计议,总会想出办法的。就算是刑天在,我们也得出手,迟早我们总会与刑天直面相对的,这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命运!”轩辕沉声道,心中却在暗忖:“这个被誉为鬼方第二高手的人究竟会可怕到一种怎样的程度呢?”
“我认为若只是逞匹夫之勇不足为取,我们不能因为虎叶一个人而累了大家。”蛟梦道。
“族长这话就不对了,虎叶之所以被擒,还不是为了大家?我们为他去冒险也是情理之中,怎能说是累了大家呢?”剑奴出言相驳道。
“是啊,人总是要死的,为义而死也是我们的骄傲,这不能算是逞匹夫之勇。”叶七也附和道。
轩辕不语,白夜和竹山对蛟梦的话也有些惊讶,他们不明白蛟梦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作为一起同生共死的战士,虽然虎叶曾经是有侨族的大敌,但如今两族既已结盟,而且又共同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有侨族的战士们也都接受了虎叶,可蛟梦说这话却有些见外了。
蛟梦被剑奴和叶七两人一说,脸上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但仍解释道:“我只是说,我们应该想一个万全之策,这样方能够行动。”
“在面对刑天这样的高手之时,没有什么策略是万全的,族长说得对,如果能救则救,不能救则只好作罢。不过,我相信他们擒去虎叶族长而不杀定会有目的,也一定会来找我们,或是找到熊城,只要鬼方人有目的,我们便并不是全没希望。”轩辕分析道。
“嗯,轩辕说得有道理。”蛟梦赞道。
“不如我们便借有熊族的力量去救少典王好了!”姬成出言道。
“若真是能够如此的话,我并不在意借有熊族之力。”轩辕坦然道。
“如果他们一路上无法追及我们,那他们一定会将少典王带到熊城之下。他们绝对不会浪费这颗棋子,因此只要在未与我们摊牌之前,他们是不会伤害少典王的。”花猛分析道。
“但愿如此。”白夜道。
“这个问题等到我们与神农和龙儿会合了之后再说吧,现在最要紧的是轩辕将伤养好。”蛟梦打断众人的话道。
轩辕不再说话,不过吃饱了之后,整个人的精神显得旺盛了许多,或许是因为他的体质胜过常人百倍之故,因此恢复起来的确是神速。就算此刻是曲终这样的高手前来,他也有把握轻易逃离,而且他背上的箭伤已迅速结疤。他知道,今晚过去之后,这些疤痕会完全消失。事实上,在君子国中与乐极七代交手之后又与帝恨交手,那次的伤势更为严重,但也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便好了个七七八八。此刻他已经过四个多时辰的休息,自然也快痊愈了。问题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体力没有以前充沛而已,但这并不存在多大的影响。
“我想,我们应该连夜赶路,只有在晚上,河道才无法被东夷人或鬼方人封锁!”轩辕道。
“可是晚上河道会很危险的。”蛟梦有些担心地道。
“这河道极为宽阔,不会有问题,以木筏下飘,水流又不是太急,我们根本就不用有这般担心。”轩辕沉声道。
“好吧,那就连夜赶路。”蛟梦道。
轩辕又突然不语,神情有些古怪地望了蛟梦一眼,又扫了所有人一眼,蓦然道:“我看是走不成了!”
“怎么走不成了?”
“铿……”轩辕背上的剑蓦地自己弹出,向蛟梦标射而至。
“轩辕!”白夜、竹山诸人惊呼。
蛟梦也大惊,同时身形倒翻而出,轩辕的举动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得让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事实上,谁也没有料到伤重的轩辕竟然能够以如此快的速度出剑。
蛟梦的身法不谓不快,而且在他翻身而退之时,也同时出剑反挑轩辕。
轩辕本来平坐在地上的身子竟然仍保持着平坐的姿式平平射出,动的只是他的剑,他的手,自他出剑出手,完全不需要任何转折,自然、利落、惬意、轻松、洒脱,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气势。
“叮……”蛟梦的剑只刺出一半,轩辕的剑已自他的剑锋之下滑过,更将蛟梦的剑弹了开去。
一切都在刹那之间静止下来,所有的人才回过神来,白夜和竹山的呼叫之声此时刚落下,但是轩辕的剑已经轻轻地顶在蛟梦的咽喉处。
“轩辕,你疯了吗?”竹山和白夜的脸色都变了。
“你想干什么?”姬成和那一干有侨族的战士也是神色大变,这个变化实在是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一个是他们尊敬的族长,一个是他们亲密的战友,更是他们倾心信任的兄弟。可是这一切便发生在这样两个人的身上,他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更没有料到蛟梦竟在一招不到之下便被轩辕制住。
蛟梦在有侨族可谓是最优秀的剑手,这是绝对勿庸置疑的,但却无法避开轩辕这要命的一击,何况轩辕此时是有伤在身。
事实上,正因为轩辕是有伤在身,才会被蛟梦所忽视,这才会在一招不到之下就被轩辕制住。
“轩辕,这是为何?”猎豹和花猛诸人也大为不解,但如果在选择轩辕和蛟梦的情况下,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轩辕,哪怕立刻与有侨族翻脸。无论轩辕是对是错,他们都如剑奴一般,绝对支持轩辕。只不过,他们对轩辕的作法有些微微的不解。
剑奴也是有些不解,但他却相信,轩辕这样做一定有其理由,是以他并没有言语。
蛟梦和轩辕的神情都极为冰冷。
“轩辕,你千万不要乱来啊!”有侨战士担心地道,他们哪还看不出轩辕的剑若再深入一点,蛟梦也便完了,这绝对不是吓唬人的。
“你想杀我?”蛟梦的语气极为冰冷地问道,显然他已经对轩辕这一作法怒到了极点,也只有到了这种程度,方能够以如此平静的语气说话。
“你认为呢?”轩辕的话语之中有些残忍的意味,这告诉众人,击杀蛟梦并不是没有可能。
蛟梦不语,但他的目光却定定地盯着轩辕,似乎想在轩辕的眼中印证某件事情。
“你们立刻给我小心戒备,已有敌人潜来!”轩辕沉声吩咐道。
“轩辕,你快放开族长!”白夜有些怒意地道。
轩辕笑了笑,目光变得深邃而无可揣度,更没有人能够明白他这一笑中的含义,但是蛟梦心头竟有些发寒了。
“噗……”轩辕突然一掌拍在蛟梦的胸间。
蛟梦一声闷哼,软倒在地,似乎昏了过去。
“轩辕,你太过分了!”白夜和竹山诸人皆愤怒地拔出了利剑。
叶七和猎豹诸人忙将轩辕护在中心,与有侨战士形成对峙之局。
“我只是击昏了他,并没有杀他,东夷的敌人已经来了,还不灭火!”轩辕冷声道。
“你是在为自己找借口!”白夜愤然道。
轩辕看着旁边一个盛水的皮囊,忙拿来在众人不及反应之时尽数倾在蛟梦的脸上,同时道:“我没有时间跟你们解释,他根本就不是族长!”
“你……”众有侨战士的话才说一半便咽住了,因为他们发现轩辕自蛟梦的脸上撕下了一张皮膜,那本是蛟梦容颜的脸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族长他……”众人不由得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说话,这之间的震骇确是无与伦比的,这个一直跟着他们的人竟不是族长蛟梦,而是另外一个陌生人,那蛟梦呢?
“小心!”轩辕一声低喝,身子带着剑奴向旁边一滚,此时一蓬箭雨漫天洒下。
这群有侨战士不愧为极优秀的猎人,更是身手不凡的好手,在这般震惊之下,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对轩辕的呼喝作出极为快捷的反应。
猎豹诸人自是早有防备,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轩辕的话,是以,他们不仅以最快的速度避开了乱箭,更对之施以还击。
“呀……”有两名有侨战士躲避不及,中箭而倒,但却只是受了轻伤。
“退回木筏之上!”轩辕低喝道,同时掀起一张作帐篷的皮帛,“呼”地一声将那整个火堆盖住了。
山林间陡然间一片漆黑,只听一阵“哧哧”的轻响,当皮帛也被燃着,火光再次亮起之时,火堆边已经没有人影了,轩辕和猎豹诸人皆已融入了黑暗,包括那假蛟梦也一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