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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爱欲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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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空手还是头一遭听到这种论断,虽觉不可思议,但仍为苗疆女子的善良纯朴所感动。
“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纪空手轻抚着她光滑的背肌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对纪空手来说,他愿意为自己的每一次风流付出代价。他始终认为,这是男人应尽的责任。
“你错了,我爱你,却不会嫁给你,因为我知道你的身边还有女人。按照我们苗疆女子的风俗,我把处子之身交给我爱的人,却把自己的一生交给爱我的人,只有这样,我才是最幸福的女人。”娜丹笑得很是迷人,毫不犹豫地将纪空手紧紧抱住,轻喘道:“所以,我并不介意你再来一次,希望这一次当你兴奋的时候,叫的是我的名字。”
纪空手还能说什么呢?他什么也不必说,他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那就是以自己最大的热情去融化怀中的女人,在她的心上,深深地刻下自己的名字。
……
“给你下毒的人一定是个高手!”娜丹说这句话的时候,衣裙整齐,就靠在纪空手的身上。当她听完纪空手所讲述的经过时,脸上出现了一种对英雄式的狂热崇拜。
“不错,李秀树身为高丽亲王,他的手下的确是高手如云,这一次我能死里逃生,不得不说是侥幸所致。”纪空手经历了生死一战之后,不由得对李秀树作出了重新的估量。
“幸运永远不会眷顾于同一个人,如果有,只是因为他有超然的实力。”娜丹紧盯着纪空手的眼睛,微微一笑道:“这是我们族人中的一句谚语,却是你的最好写照。没有人会拥有永远的运气,只能是拥有永远的实力,你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迹,绝非侥幸可得。”
纪空手笑了笑,便要去搂她的小蛮腰,谁知她却像一只滑溜的鱼儿般挣了开来,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我不许你摸,摸着我我就想要,那样只怕要累垮你。”娜丹的眼睛一眯,斜出一片迷人的风情。
“你真像是一只吃不饱的小馋猫,不过,就算累垮了我,也是我心甘情愿的。”纪空手笑嘻嘻地与之捉起了迷藏,只几下,就将她拥入怀中,两人坐于窗前,静观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
“你后悔吗?”纪空手突然问了一句。
“你怎么会说起这个话题?”娜丹笑了一笑,有几分诧异。
“因为我只是一介游子,过了今晚,也许我就会离你而去。”纪空手淡淡而道,眉间却隐含一丝伤感。
“你本就不属于我,所以我并不后悔,我只是想问,你究竟是左石,还是纪空手?”娜丹平静地说出了惊人之语。
纪空手的脸色一变,只是深深地盯了她一眼,道:“我就是纪空手。”虽然他刻意想隐瞒自己的身分,但面对娜丹那双清澈纯真的眼睛,却不忍以谎言相对。
他与红颜的故事,早已传遍了天下,所以当他在失态之下叫出“红颜”的名字时,娜丹就已经明白骑在自己身上的猛男是谁,她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因为她一直有这样的直感,那就是自己喜欢的男人,本就不应该是一个平凡的人。
只有非凡的英雄才能驯服这匹美丽而充满野性的烈马,这种梦幻般的画面正是娜丹所求的,所以当纪空手向她道出身分之后,她只是幽然一叹:“该走的终究要走,其实在你的心中,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你所装下的,只有天下。”
“对不起……”当纪空手说出这三个字的那一刹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身心俱疲,仿佛在自己的身上背负了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只不过是淮阴城的一个整天无所事事、无忧无虑的小无赖,不过是机缘巧合,才使他涉足江湖。在他小的时候,最远大的抱负也无非是娶妻生子,平安一生。而如今,上天却要让他去面对天下,去面对那永无休止的争斗搏杀,他又岂能不累?
他真想就呆在这个岛上,接来红颜、虞姬,与美人相伴,归隐山林,终老此生,那岂非也是一桩令人幸福的事情?到了那个时候,什么天下,什么百姓,什么恩怨情仇,什么人情淡薄……统统都滚他娘的蛋,俺老纪只想抱着老婆,逗着儿女,过一过只有柴米油盐的日子,大不了再做一回无赖。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至少在这一刻,当他看到娜丹那明眸中透出的无尽留恋时,他有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
可是,他知道,他可以这么想,却不能这么做,这是别无选择的事情。人与畜生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明白在自己的身上,除了吃喝拉撒之外,还有一种责任。
“你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向我说出这三个字的吗?”娜丹欲笑还嗔,斜了他一眼道:“其实我知道你现在的心里,想的最多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女人。”
“我可以发誓……”纪空手有些急了,却见娜丹的香唇贴了上来,堵在了他的嘴上。
半晌才到唇分时刻,娜丹带着微微娇喘道:“我说的是灵竹公主。”
纪空手搂着她盈盈一握的小蛮腰,眼睛一亮道:“莫非你认得她?”
“岂止是认得,我们简直是最要好的朋友。漏卧王一向与我父王交好,所以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已认识,结成了最投缘的姐妹,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会相约来到夜郎住上一阵,惟有今年,她比我来得早了一些,彼此间还没有见上一面。”娜丹微微笑道。
“可是她却失踪了。”纪空手心有失落,既然她们还没有来得及见面,娜丹当然不会知道有关灵竹公主更多的消息。
娜丹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清风吹过,满室皆香,纪空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好香!”
“我真想把它送给你留作纪念,可是却不能,因为它们原是一对,象征着我与灵竹公主的友谊。”娜丹一字一句地道:“这香囊中的香气十分特别,不管是揣在怀里,还是藏于暗处,我只要放出一种驯养的山蜂,若灵竹尚在十里范围之内,它就可以带我找到。”
纪空手不由大喜道:“既然如此,我们还犹豫什么呢?”
娜丹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带你去,除非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纪空手奇道:“什么事?”
“因为我和灵竹是要好的朋友,所以无论灵竹怎么得罪了你,你都一定要原谅她。”娜丹的脸上现出了少见的严肃,幽然接道:“我知道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若非情不得已,她绝不会去轻易伤害别人的。”
纪空手蓦地想到那一夜在铁塔之上,灵竹公主那有些怪异的眼神,心中一动道:“其实我知道她是心地善良的姑娘,她所做的一切也无非是兑现当年她父王对李秀树的一个承诺。我目前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她,将之毫发无损地交到漏卧王手中,让漏卧王没有出兵的借口,仅此而已,并没有其它的恶意。”
“她害得你这么惨,难道你不恨她?”娜丹看了看他那尺长的伤口道。
“我没有理由恨她,因为我知道她的背后是李秀树。就算我有恨她的理由,却因祸得福,让我得到了你,这足以让我忘却这段仇恨。”纪空手说到最后,似笑非笑,将娜丹紧紧地揽入怀中。
……
当一群细小的山蜂嗡嗡飞向半空时,纪空手与娜丹也乘舟离开了小岛,直到这时,纪空手才发现这小岛并非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宁静,在竹影暗林中,数十道人影悄无声息地担负着小岛的安全警戒。
“看来你的派头并不小。”纪空手微微一笑,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时,以为来到了蓬莱仙岛,碰上了一个出尘脱俗的仙子,心里还好生激动哩!”
娜丹并没有笑,只是紧紧地拉着纪空手的手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谁叫我是苗疆的公主呢?若不是想自由自地过一种普通人的日子,我也不会每年跑到夜郎来了。”
“其实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便希望拥有一切,而当你拥有一切的时候,所得到的东西就成了你的累赘,反而让你失去了自由。”纪空手微微笑道,说出了一句近乎哲理的话,然而他的笑意刚刚浮现脸上,却突然凝固。
“难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正像这样吗?”纪空手心中一震。他曾经一无所有,随着个人的努力,得到了权势,得到了地位,得到了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但却并不感到幸福,当责任成为一种枷锁,禁锢了自由时,他才发觉,也许随意的生活才是人最大的幸福。
他苦笑了一声。
很快舟抵湖岸,两人下船,不疾不徐地跟在山蜂之后,穿街过巷。
“如果另一只香囊不在灵竹公主身上,我们恐怕就会白走一趟了。”纪空手拉着娜丹的小手在人流中穿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声道。
这种可能性并非不存在,对于纪空手来说,此时的时间是最重要的,如果再不能找到灵竹公主,那么对于夜郎这个国家,对于夜郎这个国家的子民,无疑是一场大的灾难。
“就算白走一趟,我们也要走,难道不是吗?毕竟我们别无选择。”娜丹安慰他道。
再走两条大街之后,纪空手突然发现眼前的建筑与店铺都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正欲说话,却听娜丹“咦……”了一声,道:“这不是北齐大街吗?”
纪空手灵光为之一现,刹那之间,他终于明白了灵竹公主的藏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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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危险的地方,其实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在每一个人的意识之中,都认为危险的地方戒备森严,没有人会甘冒风险藏匿其中。正因人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就往往会将最危险的地方忽略。这样一来,反成了对方最安全的地方。”纪空手在夜郎王、陈平、龙赓三人的注目之下,展开了他的大胆推理。他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还有娜丹站在门外,那群山蜂就停在门外的一丛茶花中。
“李秀树无疑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布下的每一个局都经过了巧妙的构思而成,是以结果总能出人意料之外。我们听到灵竹公主失踪的消息之后,一开始就步入误区,认为灵竹公主已被李秀树劫持出了通吃馆,而且派出的人也一直跟踪到了八里香茶楼。”纪空手的思路非常清晰,是以讲述起来丝毫不乱:“于是,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思想,我便顺着这条线路追查过去,很快就发现李秀树好像是有意让我发现他们的行踪,有诱敌深入的感觉。”
“你既然预感到了这种危机,何以还要继续前行?”夜郎王似有不解道。
“因为我别无选择。”纪空手看了看陈平与龙赓,微微一笑道:“他们都中了胭脂扣的毒,在这种情况下,我惟有义无反顾。”
陈平与龙赓的眼中无不流露出一种东西,就是感动。
“然而事态的发展显然出乎了我的意料,在经过了生死搏杀之后,我发现,无论是李秀树,还是灵竹公主,他们根本不在那艘大船上,他们只是以灵竹公主作幌子,为我专门布下了这场杀局。”纪空手看似轻描淡写,一句带过,但陈平与龙赓却知道纪空手必定经历了九死一生,才能得以全身而退。否则,以纪空手的身手,又怎会受人如此重创?
“他们不在船上,会在哪里?”纪空手笑了笑道:“这已经成了我心中的一个悬念,只有当我与娜丹公主来到北齐大街时,才蓦然明白了李秀树玩的花样。”
“娜丹公主?”夜郎王与陈平吃了一惊,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向门外看去,只见娜丹盈盈一笑,然后转头望向那一丛盛开的茶花。
“如果我不是遇上了娜丹公主,只怕,我已经葬身鱼腹了。”纪空手知道娜丹不想介入到这种是非漩涡,是以才不进来。由此可见,她能出手相救自己,的确是出于一片真情,这不由让纪空手感激地望了她一眼,苦涩而道。
龙赓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道:“我想,从此之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因为在你的身边,至少还有我。”
他说这句话时,整张脸就像是一块铁石,也许无情,却坚定,更有一种对信念与朋友的忠诚。
“当然不能少了你。”纪空手微笑而道:“以李秀树的武功与心智,要想置他于死地,没有你还真是不行。”
夜郎王一怔,道:“这灵竹公主与李秀树到底藏身在哪里呢?”他一直等着纪空手说出结果,心里都有几分急了。虽然他从纪空手的话里隐约猜到了一些,却不敢肯定。
陈平和龙赓都将目光投在纪空手的身上,只听得纪空手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应该一直就在临月台。”
这个结果虽然有些匪夷所思,却是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惟有如此,才能解释李秀树的所作所为,才使得一切事情变得合乎情理。金银寨人口不过数万,以陈平的势力尚且查不到他们的一点线索,这只能说明他们的藏身之处就在通吃馆内。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因为李秀树算定了人们通常的思维习惯,既然灵竹公主是在通吃馆内失踪的,就不会有人想到灵竹公主会藏身通吃馆。这样一来,通吃馆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即使纪空手、陈平等人把金银寨搜个底朝天,也不会想到灵竹公主其实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这个计划不仅大胆,而且奇绝,也惟有像李秀树这样的奇才能够想得出来。虽然纪空手从一开始就有些疑心,却也没有料到李秀树会如此狡诈。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却让纪空手遇见了娜丹。偏偏娜丹又与灵竹公主相识,当那群山蜂追着香气来到北齐大街时,纪空手灵光一现,才终于明白了李秀树这个大胆的计划。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夜郎王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惊喜,随即又多了几分隐忧。当他得知灵竹公主的下落时,心里不松反紧,又担心起灵竹公主此刻的生死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灵竹公主在李秀树的手上,虽然这里面不排除灵竹公主是和李秀树合伙串谋演了这么一出戏,但我们还得防范李秀树在形踪暴露之后,狗急跳墙,真的将灵竹公主劫作人质,甚至有可能对灵竹公主下毒手。”纪空手的眉头紧皱,考虑到采取行动之后有可能引发的结果,心里也有几分隐忧。因为他心里明白,对手既然是李秀树,那么就有可能发生一切可能的事情,无法以常理度之。
“灵竹公主一死,只怕我们与漏卧国的这一战就势难避免了。”陈平一脸沉重地道。
“所以我们要防患于未然,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为了保险起见,从现在开始,我们对临月台采取明松暗紧的方式,在临月台四周布控,形成一个非常严密的包围圈,然后由我与龙兄设法潜入临月台,营救灵竹公主。”纪空手沉吟半晌,说出了自己的营救方案。
龙赓一脸凝重道:“可是我们无法确切的知道灵竹公主的具体位置,贸然行动,一旦被李秀树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只怕会加速灵竹公主死亡的速度。”
纪空手微微一笑道:“谁说我们不知道灵竹公主的藏身位置?也许人不知道,但有一种东西肯定知道。”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已落在了门外嗡嗡直飞的那群山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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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月台位于铜寺铁塔不过数百米之距的一个小岛上,以廊桥走道与其它建筑相连。既不排除在整个通吃馆建筑群之外,又是一个单独的整体,环境幽雅,风格迥异,怪不得灵竹公主会看中此地,成为自己在通吃馆的落脚点。
夜郎王与纪空手等人守在临月台出口的一个隐密所在,看着上百名夜郎高手悄然进入指定位置,形成了数道伏击圈后,这才望向纪空手与龙赓道:“此事事关我夜郎国的和平大计,只有辛苦二位了。”
纪空手与龙赓望了陈平一眼,然后对夜郎王恭身行礼道:“大王但请放心,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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