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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并没有巴曼参加,巴曼只是在“等会议的决定”。会议中自然议论纷纷,最后的决定是:赞成黑海舰队司令员和参谋长,说服巴曼少将取消他的计画。
司令员普罗科夫中将和参谋长维拉斯基少将,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自然不肯接受这个任务。可是会议却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一致议决通过,并且授权他们两人,可以采取任何方法和手段。
两人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任务,回到黑海舰队的基地,他们采取了一个十分特殊的方法来对付巴曼少将。
在只有他们三个人参加的秘密聚会上,普罗科夫中将一面笑著,一面对巴曼道:“你的游戏玩完了!而且,这是一个失败的游戏,开始倒真能使人大吃一惊,但等到人人镇定下来时,就拆穿了你的恫吓,因为你根本说不出,你从何得到那么巨大的核爆能力。”
当时,巴曼少将的神情难看之极:“不要问能力自何而来,的确有那种能力存在,是不是?”
司令员和参谋长一起笑,他们装得极像,像是真的觉得事情十分可笑一样,他们道:“证明?唯一的证明方法,是真有这样的一场核爆,不然,我们决定了不相信。”
巴曼怒道:“我可以有进一步证明给你们看。”
司令员直指著他:“你不能证明什么,你根本是一个神经极不正常的疯子。”
巴曼吼叫起来:“你们才是疯子,事实放在眼前,你们居然不信,你们才是疯子。
我明天一早就到莫斯科去,一天回来,就有新的证据给你们看,也可以证明我的神经绝对正常,你们可以先一天在潜艇上等我,我一从莫斯科回来,立即和你们会合,给你们看你们知道这不是游戏的证据!”
这一次秘密聚会,是在午夜时分进行的,其中自然还有反覆的争论。巴曼少将将离去之际,已是天明时分了。巴曼少将立即搭乘专机到莫斯科,而普罗科夫也立时和莫斯科直接通话,表示他们可以在那艘潜艇之中,把巴曼少将解决掉。
最高权力中心反问:“核爆装置已开始倒数,不管巴曼是死是活,一年之后,核爆就会发生,在未找到防止的方法之前,不应该‘解决’巴曼。”
而情报机构方面──自然是盖雷夫人的杰作,也提供了意见,说巴曼少将在过去两年之中,花在那艘潜艇上的时间,超乎寻常,而且经常秘密驶这艘潜艇出海,而已经证明,这艘潜艇上的所有官兵,全是他的亲信,相信在他们之间,有一项秘密的宣誓仪式在。
而且,那艘潜艇,有一个外表看来一摸一样的仿制品,目的也并不是用来愚弄西方国家的间谍卫星,而是用来愚弄黑海舰队的自己人,好不让人知道巴曼在不断使用这艘潜艇。
根据这样的情形来分析,这艘潜艇对巴曼少将来说,一定十分重要,说不定核爆的控制中心,就在这艘潜艇之上。
所以,建议司令员带一批可靠的官兵,先一天登上潜艇,调离原来官兵,在潜艇上,进行彻底搜查,如有所获,就可以对付巴曼了。
盖雷夫人的建议,得到了接纳,所以他们先带人登上那艘潜艇──那一天,他们的活动,土耳其的特工,只知道这一点,内幕如何,绝不知悉。
这时,我听盖雷夫人讲著,虽然她的语调听来十分平淡,可是她所讲述的事,真是惊心动魄之极,听得我连气也喘不过来。
我有点失魂落魄地问:“在这一切进行的时候,你们是确信真有核爆装置在黑海海峡?”
盖雷夫人道:“是。”
我摇著头:“这是很难理解的,据我所知,核爆装置是一种十分复杂的装置,真正发生作用的,当然是它的中心部份,在中心部份有著核爆的原料,我认为在未见到原料之前,不能确定。”
盖雷夫人叹了一声:“当然不必亲眼看到,有很多仪器可以探测得到,仪器探测的结果是超过了所有仪器的负荷,这足以证明了。”
我呆了半晌,觉得事情的重要,恰如盖雷夫人曾说过的:最大的关键,是巴曼少将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才能完成这样的装置!
呆了半晌之后,我才道:“以后的发展怎么样?”
在我这样问的时候,在许多许多的疑问之中,有一个问题始终在心头:她告诉我这样的秘密,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自然,这个问题,等她把全部事情告诉了我之后,再问她不迟。而且,就算我不问她,她也会告诉我的,因为她一开始就已经说过,她需要我的帮助。
司令员、参谋长,带著可靠的官兵,行动十分顺利,一下子就接收了潜艇母舰,把巴曼少将的亲信,超过一百名官兵,全都看管起来。
这时,巴曼少将正在莫斯科,向权力中心再一次强调,他进行的一切,绝不是游戏,他也不承认是疯子,所以主动到军事医院去接受检查。
他在莫斯科的活动,包括了到一个导弹工厂,和国防部的机密会议。盖雷夫人做为主要的情报工作者,在巴曼少将不知道的情形之下,密切监视著他的行动。
巴曼少将在秘密会议上,又透露了一个事实,核爆将会由一枚导弹引发──到了发动核爆的时候,一枚导弹,由预先安排好的地点射出,直射向黑海海峡,触发猛烈的核爆。
导弹工厂的一批专家,证实了这个计画的可行性,而医院的专家,又证明了巴曼一切正常。
自然,巴曼少将的一切言行,立时通知了在潜艇上的黑海舰队司令员和参谋长。在潜艇上的一切活动,也立时报告到权力中心。
对潜艇的彻底搜查,在三小时之后,就已经有了极明显的结果。
在潜艇上,发现一个秘密的舱房,根据潜艇的设计图例,它应该是潜艇的辅助动力室,但显然经过改装,在动用了专门开启牢不可破的防护门的专家,把舱门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另一道更坚固的门。
而且,在门上有红色的警告:“此门若不按照正常程序开启,立时会发生猛烈爆炸,爆炸后果极其严重,任何人等,不能轻举妄动。”
在这种情形下,自然据实报告,权力中心的决议是:等巴曼少将登上潜艇时,可以用任何手段,使他用“正常方法”打开这扇舱门。
一场“潜艇大喋血”已经在等著巴曼少将,但是巴曼少将还是一到就登上了潜艇母舰,为了使巴曼和他的亲信隔离,所以巴曼一上舰只,立时就启航,离开了基地,以便孤立巴曼。
西方的情报人员只探到了这里为止,以后的发展就不知道了。
我屏住了气息,问:“结果发生了什么事?”
盖雷夫人的神情,沮丧之至,半晌不出声,才道:“我应该跟上舰只去的。”
我骇然:“你是说,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知道?”
盖雷夫人沉默了片刻:“我派了人在潜艇上,保持密切的联络,那是无间断的通讯,也就是说,潜艇中发生的一切,我们立刻可以知道。在巴曼少将一上了潜艇之后,他和司令员、参谋长之间的对话,我们每一个字都可以收听到,这里是录音带,请你听一听,或许你可以提供一点意见。”
我心中疑惑不已,盖雷夫人已取出了小型录音机来,播放录音带,同时,她解说著:“地点是在潜艇的主舱之中,时间是巴曼上船后,母舰立时启航之后。”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立时听到了一个相当粗豪的声音,讲话的速度十分快,俄语的节拍本来就紧密,再一说得这样快,不是对俄语十分纯熟的人,根本无法听得清楚。
盖雷夫人自然知道我可以听得明白的,所以她不再出声,只是双手交叉著,她也在用心听,显然是她有著不明白的地方,希望再听一遍,可以听出一些新的线索来。
她只是告诉我,哪一个声音是属于什么人的。
第一个听到的声音,是巴曼少将的。
巴曼少将的声音之中,有著怒意,也有著相当程度的不屑:“这是什么意思?谁下令启航的?”
普罗科夫中将立时回答:“我,黑海舰队司令,海军中将普罗科夫。”
巴曼闷哼了一声:“我以为在我回程途中,你们已接到了莫斯科方面的最新指令。
”
维拉斯基少将比较阴森:“是,指令授权司令员可以用任何方法对付你。”
巴曼哈哈大笑了起来:“方法?什么方法?莫斯科不可能不明白,对付我是没有用的!重要的是核爆装置,必然会爆炸。”
普罗科夫冷笑道:“不见得,我们已在潜艇上找到了一个秘密舱,请你打开它,我们有理由相信,里面有著控制核爆的设备。”
巴曼仍然笑著:“看起来,这真是像一场游戏,有许多线索,可以完成游戏,可是一个线索,连结著另一个线索,不论你找到了多少线索,只要第一个线索解不开,就一点用处也没有。”
维拉斯基责斥:“少说废话,把那个船舱打开。”
巴曼少将却自顾自道:“这第一个线索,就是我,我不会听你们的任何指令,对于打开那个舱的门,我的回答是:不﹗”
他这个“不”字,说得十分大声。而且语意坚决之极,以致令得要强迫他行事的人,一时之间,难以出声。静寂维持了并没有多久,便是司令员下达的一连串命令,要潜艇的指挥,把潜艇脱离母舰驶远去。
在这期间,夹杂著巴曼的冷笑声,然后,司令员道:“你安排在潜艇上的人,全都被拘留了,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继续与国家为敌,对你绝无好处。”
巴曼咆哮了一句:“你们才是国家的叛徒。”接著,他就以十分冷静的声音道:“希望你们派来的人会操纵这艘潜艇。”
这时候,一定是潜艇震荡得十分厉害,不断有碰撞的声音和惊叫声传出来,大约持续了三分钟,司令员和参谋长也频频在问:“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而巴曼也一直在冷笑。
过了不多久,就有一个听来相当惶急的新的声音加入:“报告司令员、参谋长,这艘潜艇……和原设计已大大不同,曾经经过彻底的改造,它的动力……比原来大了超过十倍。”
司令员的声音又是惊骇,又是严厉,他叫道:“巴曼,你解释!”
巴曼冷笑道:“我可以在黑海海峡下,完成那么巨型的核爆装置,改造一艘潜艇,算得了什么?告诉你们,这艘潜艇,可以说是世界上设备最先进的潜艇,能其他任何潜艇所不能。”
司令员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你……一直瞒著上级在做这种事?”
巴曼对于司令员的指责,根本不回答,只是用十分威严的声音道:“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根本不会操纵这艘潜艇,我劝你们把潜艇指挥权交给我,不然,任何一部份出了毛病,我们都会在海底丧生。”
普罗科夫中将大声怒喝:“和你这种叛徒同归于尽,也算是尽了我做军人的本份。
”
维拉斯基少将的声音却有点犹豫:“司令员,是不是先回基地再说?”
他的这句话才一出口,就听到“砰”地一下巨响,在一下巨响之后,是众多人的惊呼声,和巴曼的哈哈大笑声,然后,所有的声响,一起消失。
我听到这里,盖雷夫人已按停了录音机,我呆了好一会,才道:“潜艇失事了?”
盖雷夫人缓缓点著头:“除了得出这个结论之外,好像不会有第二个结论了。”
我听出她的话中,对“潜艇失事了”这个结论,似乎还有保留,但是又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
我想了一想:“照说,潜艇启航不久,不会驶出太远,应该立即派出搜索队去找。
”
盖雷夫人道:“当然,庞大的搜索队,在半小时之后就出发,包括了海面,海底和空中的搜索,那时,母舰回航不久,估计潜艇离基地,不会超过三十海浬,可是搜索的范围一直扩延到了六十海浬,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潜艇失事若是严重,成了碎片,必然有物件浮上海面,若是不严重,一定沉在海底,可是搜寻的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皱著眉,想到这艘潜艇,曾经过彻底改造,巴曼曾自夸是世上最好的潜艇,那么它的航速,一定超乎寻常。估计它离基地只有三十浬时,它可能已在六十浬之外,当搜索范围扩延到六十浬时,它早可能在一百浬之外,自然找不到了。
由于通讯的突然断绝,在潜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全然无法知道。在搜索进行了三天之后,由于搜索的规模太大,甚至不得不临时宣布,有一场军事演习在进行──仍然没有踪迹,最高权力中心认为潜艇已在不明的原因中失事消失,艇上官兵,自然也都牺牲了,所以才发了讣告。
讣告中仍然有巴曼少将的名字,而且,照样称他为“同志”,那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最高权力中心的意思是,关于巴曼的事,再也不要提起,就把它当成一场噩梦一样。
我听到这里,不禁失声道:“怎么能把它当成一场噩梦?核爆装置还在海峡下面,一年──不到一年之后,它会由不知从何处发出一的枚导弹引爆。”
盖雷夫人沉著脸,当她沉著脸的时候,她的神情十分阴森,而且脸上的皱纹也更多,老态毕现。不过她看来虽然老,却始终给人以十分机警的感觉。
她道:“最高方面的假设是,那枚导弹的发射控制,是在潜艇的密舱之中,潜艇既然已不存在了,那么,那枚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导弹,也就永远不会再发射。海峡下虽然埋著祸胎,巨祸也不会发生。自然,日后如果该处的地层有猛烈的变动,可能引致核爆发生,但地层变动本身就是一个巨灾,也不在乎再使灾情加重一些。”
我一面听,一面大摇其头:“不对,不对,这一切,全是假设,一切的结果,都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之上,这样的大事,怎能用一个假设来作推断的根本?”
盖雷夫人静了片刻:“对,你的反应,和我是完全一样的,现在我更相信,我来和你详谈,是十分正确的。”
我苦笑:“先别恭维,你的意见──”
盖雷夫人道:“我向最高当局说了我的意见,但是最高当局反问我,有什么法子可以证明潜艇还存在?我自然也拿不出证据来。”
我想了一想:“和那艘潜艇的联络,一直中断?应该,像你这样老练的人,应该有某些特殊的紧急安排的。”
盖雷夫人一听得我这样说,不由自主地迅速眨著眼,并不出声,我又道:“贵国最高当局处理整件事的手法,也不敢恭维。巴曼是最重要的一个人物,如果是进行一场游戏的话,他是游戏的对手,如今把他弄消失了,游戏的对手变成无形的了,怎么应付?
”
盖雷夫人声音苦涩:“或许他们认为,消灭了游戏的对手,游戏就结束了?”
我闷哼了一声:“这不合规则,而且,巴曼只不过是露面的对手,别忘了他还有不可思议的后台──我绝不认为他是在和美国合作,美国不会对把黑海和地中海合而为一的计画有兴趣。狂人格达费倒可以和他情投意合,可是利比亚根本没有这种力量。”
盖雷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声不出,又按下录音机的放音掣。我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因为录音部份已经听完了。
录音带开始转动,在最初的一分钟内,什么声音也没有,我正待问她在弄些什么玄虚之际,突然听到了一下接一下的“哔”、“哔”的声响,声响还有著长短之分,分明是一种通讯密码。
我立时向她望去,她道:“正如你所料,我预计到可能有非常事故发生,所以作了一项在紧急情况之下,可以联络的安排,那是一具可以发射极强力的超短波无线电波的仪器,可以在恶劣的环境之中,或是远距离,接收到发射出来的电波。”
我登时紧张起来:“这……是潜艇失踪之后收到的?它是什么意思?”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哔哔”声一直在持续著,我已听出,它是在不断重复著一个简单的音讯。
盖雷夫人道:“这是在确定潜艇失踪之后十天收到的,它只说了一句话:情况在极度危急之中。”
我盯著她,没有发出问题来,并不是我没有问题,而是问题太多了。
在潜艇失踪十天之后,还会有紧急讯号传来,那千真万确,证明了潜艇只是失踪而已,只是隐匿在某个找寻不到的地方,而不是已经消灭了。
在这样的情A也不要提起,就把它当成一场噩梦一样。
我听到这里,不禁失声道:“怎么能把它当成一场噩梦?核爆装置还在海峡下面,一年──不到一年之后,它会由不知从何处发出一的枚导弹引爆。”
盖雷夫人沉著脸,当她沉著脸的时候,她的神情十分阴森,而且脸上的皱纹也更多,老态毕现。不过她看来虽然老,却始终给人以十分机警的感觉。
她道:“最高方面的假设是,那枚导弹的发射控制,是在潜艇的密舱之中,潜艇既然已不存在了,那么,那枚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导弹,也就永远不会再发射。海峡下虽然埋著祸胎,巨祸也不会发生。自然,日后如果该处的地层有猛烈的变动,可能引致核爆发生,但地层变动本身就是一个巨灾,也不在乎再使灾情加重一些。”
我一面听,一面大摇其头:“不对,不对,这一切,全是假设,一切的结果,都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之上,这样的大事,怎能用一个假设来作推断的根本?”
盖雷夫人静了片刻:“对,你的反应,和我是完全一样的,现在我更相信,我来和你详谈,是十分正确的。”
我苦笑:“先别恭维,你的意见──”
盖雷夫人道:“我向最高当局说了我的意见,但是最高当局反问我,有什么法子可以证明潜艇还存在?我自然也拿不出证据来。”
我想了一想:“和那艘潜艇的联络,一直中断?应该,像你这样老练的人,应该有某些特殊的紧急安排的。”
盖雷夫人一听得我这样说,不由自主地迅速眨著眼,并不出声,我又道:“贵国最高当局处理整件事的手法,也不敢恭维。巴曼是最重要的一个人物,如果是进行一场游戏的话,他是游戏的对手,如今把他弄消失了,游戏的对手变成无形的了,怎么应付?
”
盖雷夫人声音苦涩:“或许他们认为,消灭了游戏的对手,游戏就结束了?”
我闷哼了一声:“这不合规则,而且,巴曼只不过是露面的对手,别忘了他还有不可思议的后台──我绝不认为他是在和美国合作,美国不会对把黑海和地中海合而为一的计画有兴趣。狂人格达费倒可以和他情投意合,可是利比亚根本没有这种力量。”
盖雷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声不出,又按下录音机的放音掣。我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因为录音部份已经听完了。
录音带开始转动,在最初的一分钟内,什么声音也没有,我正待问她在弄些什么玄虚之际,突然听到了一下接一下的“哔”、“哔”的声响,声响还有著长短之分,分明是一种通讯密码。
我立时向她望去,她道:“正如你所料,我预计到可能有非常事故发生,所以作了一项在紧急情况之下,可以联络的安排,那是一具可以发射极强力的超短波无线电波的仪器,可以在恶劣的环境之中,或是远距离,接收到发射出来的电波。”
我登时紧张起来:“这……是潜艇失踪之后收到的?它是什么意思?”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哔哔”声一直在持续著,我已听出,它是在不断重复著一个简单的音讯。
盖雷夫人道:“这是在确定潜艇失踪之后十天收到的,它只说了一句话:情况在极度危急之中。”
我盯著她,没有发出问题来,并不是我没有问题,而是问题太多了。
在潜艇失踪十天之后,还会有紧急讯号传来,那千真万确,证明了潜艇只是失踪而已,只是隐匿在某个找寻不到的地方,而不是已经消灭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把一切当作噩梦,那说,噩梦才过去了十天,又已经重新开始了。
盖雷夫人好半晌不出声,我终于忍不住道:“这证明潜艇存在,你们最高当局怎么说?”
她苦笑了起来,笑容极其苦涩,像是才失去了孙儿的老祖母一样:“讯号,毫无疑问,是我安排的紧急通讯仪所发出来的,但是对领导中心,却没有说服力。”
我提高了声音,充满了疑惑:“怎么会?我不明白。”
盖雷夫人叹了一声:“也怪我设计太周详了,紧急通讯仪,设计的特殊功能是,如果在无人操纵的情形下,到了一定的时候,会自动发出紧急的求救信号。所以,他们认为这信号是自动发出的,就算潜艇还在,所有的人,一定都死亡,所以可以根本不必理会。”
我闷哼一声:“只要潜艇还在,又怎知道发射那枚导弹的装置,没有自动发射的可能?”
盖雷夫人点头:“我提出了这一点,最高当局才算是同意了去追寻紧急通讯装备发射出来的无线电波的来源。这并不是很困难的事,很快就查明了,来源依然是在黑海,是在一处叫作──”
我失声道:“魔鬼暗礁!”
盖雷夫人绥缓点头:“是,在魔鬼暗礁的中心部份,资料显示,没有任何船只,没有任何潜艇,可以进入那一处的海域。”
我不禁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别忘记,巴曼说经过他改造的潜艇,是世上最高明的,这当然可以潜进那个海域去!你……你……你一开始就说小纳也失踪了,连续的失踪事件……”
我本来绝不是大惊小怪的人,可是一想及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禁有点气急败坏:“这证明这艘潜艇……巴曼少将还在进行活动,一连串的失踪案,是巴曼在进行活动的结果!”
盖雷夫人挥著手:“很高兴你有这样的推测,在小纳之前的两次失踪,人杳船在,可是小纳和一个年轻的法国军官,都是连人带他们设备精良的潜艇,一起失踪的。”
我道:“好,最近,贵国准备怎么处理?”
盖雷夫人伸手,缓缓抚摸著她满是皱纹的脸:“我承认我不懂政治,他们……决定根本不理。”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决定不理!
决定不理的话,就是任由一年之后,有可能发生足以毁灭广大地区的核爆。这样的大核爆,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谁也不知道。
这样危急的大事,苏联最高当局竟决定不理。
我被震呆得说不出话来。盖雷夫人道:“我才一听到这样的决定时,震惊程度绝对在你之上,因为一切经过,你只不过是听我叙述,而我却是几乎亲身参与的。”
我忙道:“我相信你的叙述。”
盖雷夫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可是,想深一层,你叫他们能有什么别的行动?
立时向世界各国发出警告?要求各国协助,谁会相信这种事?而且,就算事情证实了,全世界的谴责,必然纷至沓来,单是政治上的麻烦已无法应付,何况,也根本没有力量可以在实际上应付巴曼的计画。”
她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我相信不仅是苏联政府,事情如果发生在美国政府、英国政府身上,结果一定是完全一样的。”
我喘著气:“那总不能把这场有可能发生的巨祸隐瞒著,不让全世界人民知道。”
盖雷夫人“嘿嘿嘿”冷笑起来,她的笑声不是很好听,在如今的情形下,听来更有令人毛发直竖之感。她道:“整个世界、整个人类面临的巨大灾祸有许多,各国政府还不是一直隐瞒著,不向人民公告?哪一个政府肯告诉人民,核武器的储藏,已到了危险的程度?又有哪个政府肯公告核子废料处理的真相?也没有政府肯据实说出不断的核试所造成的大气层变动,会使整个地球上的生物都面临巨大的灾变。所有可能发生的巨祸,都被列入绝对机密,除了极少数人之外,任何人都无法知道。”
她越说越是激动,我听她举出了那些例子来,也不禁目定口呆。因为她所说的全是事实,是无数类似事实中的极少部分。
人类生活在各种各样隐伏的危机和巨祸的阴影之中,但是对这些危机和巨祸,人类又知道多少?作为人类的领导分子,热中于政治上的勾心斗角,表面上的官样文章,把一切危机巨祸,弄得轻描淡写,若无其事。
曾有人指出,四十五亿地球人的命运,其实只掌握在四十五个人的手中,这四十五个人若是决定对任何巨祸置之不理,四十五亿人又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里,我神情之苦涩,自然不言可喻。盖雷夫人直视著我,一字一顿地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来找你的原因了。”
我陡然震动了一下,已经知道她接著要说什么了,所以我双手一起挥动,连声道:
“不,不,我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拯救人类的力量──我不敢把上帝做的事抢过来做,我也不会再到黑海沿岸去旅行,以免恰好遇上了那场核爆。”
我一口气说著,她只是静静听著我说,等我的话告一段落之后,她才用十分平和的语调道:“其实,事情进行起来,也不是想像中那么困难。”
我笑了起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是:既然如此,请你进行吧。
盖雷夫人沉声道:“我有说我退出吗?在纽约,我已经表示过了,要和小纳寻求合作的可能。合作,就是一起进行。”
我自然不会为她的话而动心,我站了起来,可是就在这时,白素的声音在门口传了过来。她站在书房门口,一定已经站了一会了,而我由于心情太紧张,所以才没有注意她的来到。她笑著,语音柔和动听,可是所说的话,却著实不敢苟同之至:“卫,如果有什么事,这位老太太都敢于勇往直前的话,我看你也不便退缩吧。”
白素忽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真是不合时宜之至,我忙道:“别乱发表意见,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位老太太是什么人。”
白索笑得十分灿烂:“我确然不知道什么事,但这位老太太是谁,倒是知道的,盖雷夫人,很高兴你能光临寒舍。”
我心中一迭声叫苦,白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若是根据她的逻辑:老太太勇往直前的事,我也不便退缩,那真是不知如何收拾了,所以我一连串眼色抛将过去,在十秒钟之内,眨眼眨得我眼皮也痛了起来。
可是白素却一点也不理会,不但和盖雷夫人握手,而且还热情地拥抱,看得我只好闭上眼睛,一面心中仍然连连叫苦。
盖雷夫人这老奸巨猾,却正在展其所长:“卫夫人,真高兴你出现了,真的,卫先生是我决定可以求助的唯一人选,正由于他有一个美丽又出众的妻子的缘故。”
我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好了,好了,这件事,我无法出任何力,你其实也早应知道,你不应该把绝顶机密告诉我。”
盖雷夫人的神定气闲,和我的咆哮跳跃,恰成对比,这使我不得不承认“姜是老的辣”。她道:“如果人类有巨祸临头,我认为卫先生你有权早一点知道。”
白素还在笑著:“会有什么大祸?世界末日到了?”
我没好气地盯著她:“也差不多了。”
白素的理论真是怪极了:“世界末日一到,人人都活不了,那么,若是可以阻止,再大的危险,也就不成其为危险了。”
我苦笑:“请别在这种时候,再玩诡辩游戏。”
白素转向盖雷夫人:“别见怪,刚才提到最高机密,是贵国的最高机密?我是不是可以听一听?”
我道:“当然可以,你和这位老太太,可以作几小时的详谈,对不起,我不奉陪了,我想静一静。”
我真的想静一静,而且,白素要从头到尾,了解是怎么一回事,也的确需要好几小时。所以,我一说完,立时就走出了书房。
盖雷夫人也真能掌握时间,我在离开之时,已然听得她在开始了:“事情是这样的……”
我直冲下楼,一面不住深吸著气,思绪十分紊乱。但当我坐下来之后,我把整件事,迅速想了一遍,整件事最不可解之处,自然是支持巴曼少将疯狂计画的,究竟是来自何方的力量这一点。
地球上不会有这么巨大的力量。
而巴曼少将的计画中,有一项是假借外星侵略者要攻击地球,来发动大迁徙,那自然是一个很好的藉口,但难道弄假成真,真是有什么外星来的力量,在帮助他完成这个计画?
是他先有了这个计画,惊动了外星人,还是他根本就是在外星人的协助之下,才想出这个计画来的?
如果真有外星人参与其间,地球上的黑海和地中海联结起来,对外星人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正如对地球人来说,他妈的八百万光年之外的一个星球忽然多了一座山,关地球人什么事呢?
看来,这个疑问,只有巴曼才能解答。
巴曼是不是还没有死呢?他在主宰那潜艇,还在活动?他进一步的行动,又是什么?
我正在杂七杂八地想著,白素的声音,又自上面传了下来:“卫,你的电话。”
我没好气:“说我不在。”
白素过了一会,又叫道:“我说了,但是他说有极重要的事,是土耳其打来的长途电话。”
我闷哼了一声,奔上楼去,走进书房,盖雷夫人目光灼灼地望著我。我一接过电话来,就听到了声音:“卫,是我,小纳。”
虽然我一上来就报出了是谁,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那真是小纳的声音,因为声音之中,充满了惶急和恐惧,像是他是在吃人族的大蒸锅之中打这个电话,而且蒸锅之下的柴火堆已经开始燃著了。
他的声音影响了我,我的声音之中,一定也充满了惊骇,以致盖雷夫人和白素,都一起向我望来,我道:“天,小纳,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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