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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呸”地一声,向走廊吐了一口口水,那口口水,就在我的身边飞过,令我极不自在。
他粗声粗气地道:“亨利?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见他了,别来骚扰我!”
我忙道:“对不起,阁下是亨利甚么人?”
这个问题,其实一点也没有可笑之处,可是那大汉一听,却“哈哈”笑了起来,道:“我不是他的甚么人!”
我又趁机道:“那么,我可以看看他的房间?”
这一次,那男人笑得更大声了,他学著我的声调,道:“他的房间,当然可以,随便参观!”
他向后退了一步,让我走了进去。
进了那个居住单位,我又不禁呆了一呆。
我是昨天才到的,对这个城市,自然不能说全部认识,但是,以这个城市的高等学府和科学研究机构,在世界上是如此知名而言,它可以说是人类现代文明的尖端,事实上,直到现在为止,我所接触到的,也全是辉煌的建筑,整齐幽雅的小洋房,就像我不能理解这个城市的街头,何以那么多醉汉一样,现在,我也无法理解,何以这个城市中,也有如此浅窄,阴暗的屋住单位。
一进门,算是一个客听,家俬陈旧、凌乱,另外有一扇门,是通向厨房的,一扇门,紧闭著,看来是通向一间卧室。
我尽量压抑著心头的惊讶,不使它表露在脸上,因为我看出,那大汉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家伙。
我略停了一停,向他望去,道:“亨利房间在 ”
那大汉向前走著,踢开了一张随便放著的椅子,来到一扇墙前,打开了一只壁橱的门,道:“这里!”
我立时明白,为甚么当我提到亨利的房间时,那大汉大笑的原因了!
亨利根本没有房间,他睡在壁橱里,壁橱很小,真难想像亨利在睡觉的时候可以伸直身子。
壁橱中很乱,有著很多少年人才感到兴趣的东西,那大汉道:“随便看吧。”
虽然那大汉的招呼,纵称不上友善,但是既然来了,我自然得看一看,我又向他作了一个打扰的微笑,走到壁橱之前,俯身翻了翻,有很多画报,一副垒球手套,一些书本,实在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在我翻看亨利的东西时,我听得卧房里有一个没有睡醒的女人声音:“强尼,你在和谁说话?”
那大汉回答道:“一个日本人!”
我转过身来:“先生,我不是日本人!”
那大汉又大声道:“他说他不是日本人!”随即,他向我望了一眼:“有甚么关系,只要你是一个人,就行了,对不对?”
我略呆了一呆,这大汉,从他的外型来看,十足是一个粗胚,但是这句话,倒不是一个粗胚所能讲得出来的。这时候,一个蓬头散发的女人,打开房门,衣衫不整地走了出来。
那女人的口中,还叼著一枝烟,她将烟自口中取开,喷出一团烟雾来:“又是来找亨利的,亨利早就不见了,你也来迟了!”
我呆了一呆:“你是亨利的姐姐?”
那女人点了点头,毫不在乎地挺著胸,抽著烟。
我皱了皱眉:“请原谅我,亨利既然失踪了,你为甚么不去找他?至少应该报警!
”
那女人“格格”笑了起来:“一个少年人,离开了这种地方,不是很正常么?这里很可怕,是不?”
我皱著眉:“如果你认为可怕,那么,你应当设法改善!”
那女人笑了起来:“我们改善过了,我们从另一个更可怕的地方来,现在,我们已经觉得很满足了,为甚么还要改善!”
我笑了起来:“请恕我唐突,我不明白,在贵国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地方?”
那大汉和那女人,一起笑了起来,那大汉道:“有的是,太可怕了,不过更多的人,没有勇气自其间逃出来,而我们逃出来了!”
我吃了一惊,心想从他们的话中听来,这一男一女,倒像是甚么穷凶极恶的逃狱犯人!
我在惊呆之间,那女人又吸了一口烟,将烟笔直地自她的口中,喷了出来。“大学的讲坛,阴森的图书馆,毫无生气的研究所,永无止境的科学研究,先生,太可怕了,我们是从这些可怕的东西中逃出来的,我,不再是研究员帕德拉博士,他,也不再是汉经尼教授,你以为我们怎么样?”
我实在呆住了,那女人望定了我,我在她的神情上,可以看出,她断言不是在胡言乱语,她所说的,全是真实的话。
然而,又岂真的有这种事?
在那一刹间,我没有别的话好说,只是摇著头,那女人走过去,双臂挂在那大汉的身上,我嗫嚅道:“那么,你们现在,在做甚么?”
那女人指著大汉的脸:“他在一间洗衣铺送货,我洗地板,我们过得很好,比那些没有勇气逃出来的人,幸福得多了!不过亨利不明白,所以他要离开,每一个人都有选择如何生活的权利,我不应该干涉他,硬将他找回来的,是不?”
我觉得没有甚么可说的了,这一男一女,神经都可能有点不正常。
我也不想久留下去,因为我得不到甚么,我连声向他们说著对不起,一面向门口退去。
当我退到了门口的时候,那女人像是忽然想起了甚么事一样,伸手向我一指:“对了,亨利在失踪之前,曾经给我看一样东西,他说是拾回来的,你可要看看?”
我有点无可不可地道:“好的!”
那女人走过去,走到一张桌子之前,拉开抽屉,将乱七八糟的东西,拨在一边,抽出了一张硬卡纸来。
那张硬卡纸,约有一呎见方,她将那张硬卡纸,交给了我。
我向那张硬卡纸看了一眼,不禁呆了半晌。
那张硬卡纸上,全是一些直线,有的直线,重覆又重覆,变得相当粗,有的,则重覆的次数较少,但他看来,重覆得次数最多的那些,是一个类似五角形的图形,还有一些,则组成大小不同的三角形或四边形。
我问道:“这是甚么东西?”
那女人道:“我不知道,你要是喜欢,只管拿去,我管不著。”
这样的一张硬卡纸,我要来其实也一点用处都没有,但是我想到,那是亨利拾回来的,而那大包影片,也是亨利拾回来的,或者这张硬卡纸上的线条,可以作别的解释也说不定。
所以,我将之夹在胁下:“谢谢你!”
那一男一女两人,像是我已经不存在一样,我退了出来,来到了街道上,吁了一口气。
这一个上午,我又走了不少地方,去打听亨利的下落,甚至到警方去查问过,可是警方的回答是,根本没有人来报告亨利的失踪,所以他们也无法插手这件事。
中午,我回到酒店,午餐之后,我到了科学家协会。
我可以有在科学家协会自由活动的权利,这一点,是田中正一特别吩咐过协会的职员的。
所以,当我到达之后,拣了一张舒服的沙发,坐了下来,职员立时替我送来了热辣辣、香喷喷的咖啡,当我喝到一半时,安桥加来了!
这个吉普赛人,现在虽然是权威科学家了,可是他走路的姿势,看来仍然像是吉普赛人。
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怎么样,事情有甚么进展?”
我道:“可以说一点进展也没有,我只不过见到了亨利的姐姐!”
安桥加皱著眉:“那有甚么用?”
我直了直身子:“你听说过有一个研究员,叫帕德拉的?”
安桥加笑了起来:“这个城里,具规模的研究所有好几十个,研究员以千计,我怎么能每一个人,都说得出来。”
我道:“这位帕德拉小姐,可能有点特殊,她将科学研究工作的场所,形容为可怕的地狱,而她却鼓起勇气,逃了出来,现在却在做清洁工作!”
我以为安桥加听了我的话之后,一定会惊讶不止的,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却一点也没有甚么惊讶的神情,只是淡然地道:“这并不算甚么,这样的人很多,我识得一位几间大学争相聘请的科学家,他却甚么也不干,在公园当园丁!”
我真正给安桥加的话,吓了一跳:“真有这样的事,为了甚么?”
安桥加沉默了片刻,才道:“心理医生说,这是职业厌倦症,而我却感到,那是一种压力,一种人无法忍受的压力所造成的!”
我有点不明白地望著安桥加,安桥加的神情很严肃:“人的生命很有限,为了要使自己成为一个科学家,至少得化上三分之一的生命,然后,另外三分之二的生命,几乎在同样的情形下渡过,只不过物质生活上略有不同,这种压力,使得很多人,宁愿抛弃已得到的一切,再去做一个普通人!”
我耸了耸肩,打趣地道:“这是甚么话,像你那样,不见得还会想随著蓬车到处去流浪吧!”
我这样说,是因为安桥加是一个吉普赛人,而且我也预料到,以安桥加的学识而论,他听了我的话,不见得会生气的。
可是,在我的话一出口之后,安桥加的神色,却变得极其严肃,低著头,半晌不出声。
我一见这样情形,心中不禁很后悔,我和他究竟不是太熟,或许不应该以他的民族生活来打趣的!
正当我想找一些甚么话,来扭转这种尴尬的气氛之际,安桥加已抬起头来:“去年,我到欧洲去,在匈牙利边境外,见到了我出生的那一族,我的叔祖父还在,他问我:
孩子,你在干甚么?我告诉他: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科学家了!他又问我:孩子,科学家是做甚么的?我用最简单的话告诉他:我们研究科学,使人类的生活,过得更好!”
安桥加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向我望了一眼:“他还是不明白,于是,我将我每天的工作,约略地讲给他听,你猜他听了之后怎么说?”
我反问道:“他怎么说?”
安桥加苦笑了一下:“他老人家的声音发颤,道:可怜的孩子,原来你现在的日子,是如此之枯燥乏味,还是回来吧,我们这里,没有科学,可是天天有唱歌、跳舞,有无穷的欢乐!”
安桥加讲到这里,停了下来,我也不出声,他停了很久,才缓缓地道:“所以,如果你以为我不想回去,重过吉普赛人的欢乐生活,你错了!”
我接连吞下了三口口水,说不出话来,安桥加伸了一个懒腰:“康纳士博士,并不是第一个自杀者,但因为有了那些影片,所以我们才要调查!”
我叹了一声:“难怪我看到街头有这许多衣冠楚楚的醉汉!”
安桥加笑了起来:“那有甚么稀奇,我也曾醉倒在街头,甚至和人打架,真痛快!
”
我挥了挥手,这纯粹是无意识的一个动作,由于我无法明白安桥加的话。
我决定将话题引回来,我道:“亨利自从和你见面,将影片交给你之后,好像就此失了踪,他还有一张卡纸,也是拾回来的 ”
我将被我卷成了一卷的卡纸,摊了开来,给安桥加看:“你看这些线条,是甚么意思?”安桥加将纸接了过去,横看竖看,结果还是摇著头:“我不明白,看来好像是甚么结晶体的结构,像是显微镜中放大的结果。”
我道:“有科学上的价值?”
安桥加皱著眉:“很难说,但是我们可以等到晚上,有更多的人来了之后,给他们传观,一定会有一个答案的。”
我道:“好的,先将它放在这里再说。”
我不想带著这张纸到处走,而且,我认定它不会有甚么大用处,所以才这样决定的。
日间,到这里来的人并不多,安桥加在不久之后也告辞离去。
整个下午,我仍然在城中,找寻亨利的下落,我接触的人,范围越来越广,但结果却是一样的,近两个星期来,没有人见过亨利。
我没有办法可想,亨利可能早已离开了这个城市,到别的地方去了,他也有可能,遭到了不可测的意外,但不论怎样,我一点线索也得不到。
我只好转移向康纳士博士的熟人,调查康纳士博士的生活情形。
我的调查,费了好几天时间,但是,进行得还算是很顺利。
因为认识康纳士博士的人,全是科学界的人士,而我,根本是他们请来的,所以我有问题,他们总是尽他们所知地告诉我。
然而,进行得尽管顺利,我的收获,却微之又微。几天来的访问,归纳起来,使我知道,康纳士博士,是一个醉心于科学的人,他的生活很简朴,收入很好,大多数的钱,投资茌地产上,由一间公司代理。
这间公司,也毫无可疑之处,他们已整理出了康纳士博士的遗产,捐给了大学当局。
康纳士的死,没有人可以得到任何好处,只有人感到损失,既然情形如此,那么,还有甚么人会下手杀他?他的死,是死于自杀,那是更无疑问的了!
我也曾和康纳士的管家妇谈过几次,管家妇说,博士在家中,除了有人来造访之外,几乎不开口讲话,我化了大半天时间研究博士的访客,发现每一个人都可以找得出是甚么人来,只有一个是例外。
这一点,我认为是近十天来最大的收获,是以非记述得详细一点不可。
根据管家妇的话,有一个“瘦削、约莫五十岁,棕发、半秃,目光锐利得像鹰隼一样”的男子,曾在博士死前两天,造访博士。
这个男子是一个陌生人,他和博士谈了一会,博士便和他一起离去,约莫两小时之后才回来。
这本来也没有甚么特殊之处,特别的是,这个男人,我找不出他是甚么人来,他显然不是博士常来往的这个圈子中的人物,而他出现过一次之后,也没有再度出现,他出现的时间,又是博士死前的两天。
我请了两位美术家,将管家妇所形容的那人,绘了出来,管家妇看过,认为满意了,我才拿著绘像,去和警方联络。
在警官的办公室中,我踫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那警官告诉我,像绘像上的那种男人,本城至少有三千个!
我自然又著手找寻那个人,可是仍然一无所获,事情看来已没有转机,我再在这里耽下去,已经是全然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像这次事情那样地有头无尾,在我的经历中,是少之又少的,但是,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因为,我是接受委托,来调查康纳士博士的死因的,这一点,可以说已经有了结果,因为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康纳士都是自杀的。
但是,事情却还有疑点,那整整一年,记录著康纳士博士户外活动的影片,亨利的失踪,那个男子的身份等等,这一些疑问,如果得不到合理的解释,那么,整件事,仍然是有头无尾的!
所以,当我要离去的时候,我心中十分不快乐,科学协会在早一晚,替我举行了一个饯别的宴会,由于大家都知道我白走一趟,所以,没有人提起康纳士博士。
第二天一早,我也不要人送,就自己提著箱子,上了街车,直赴机场。
我到机场的时候还早,所以交妥了行李之后,就在机场的餐厅中坐了下来。
那天的天色很阴沉,再加我的心情不畅,是以总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之感。我坐著,还是将事情从头至尾地想了一遍。
不知道从甚么时候开始,我觉得有人在注意我。
那是一种直觉,其感觉像是有人将手指伸近你的额前,你不必等到他的手指碰到你的额前,就可以感到有这件事一样。
我抬起头来,果然,在离我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有一个年轻人正在望著我,而当我向他望过去之际,他不但不回避,反倒站了起来,向我走过来。
他直来到我的面前,带著微笑:“我可以坐下来么?”
由于我的心情不好,所以我的回答,也不怎么客气,我硬板板地道:“那要看你有甚么目的?”
那年轻人态度很好地笑了笑:“只不过想和你谈谈,卫先生,我叫白克,这是我的证件!”
他一面说,一面将一分证件,送到了我的面前,我向证件看了一眼,对这个年轻人的敌意消去了不少。
根据那分证件所载,这个叫看白克·卑斯的年轻人,是国家安全局的“特别调查员”。
我向他笑了笑:“你的名字很有趣,请坐!”
白克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双手反叉著,一时之间,像是不知道说甚么才好。我道:“你有甚么话,请快点说,我就要走了!”
白克搓著手:“卫先生,我请你不要走,我不知道我的请求,是不是有用,因为我不是代表我所服务的机构作这样的请求,那纯粹是我私人的请求!”
白克的说话,略嫌啰嗦,可是却将事情说得十分明白,我喜欢这样的人,这证明他是一个十分有头脑和有条理的人。
我扬了扬眉:“为了甚么?”
白克道:“简单地说,为了康纳士博士的死!”
我皱起了眉,想说甚么,但是我还未曾说出来,白克已然抢著道:“你一来,我们就注意你了,也知道你在这些日子来做的工作!”
我笑了笑:“原来对我这样关心,为甚么?安全局不是不理会这件事么?”
白克也笑了起来,做著手势:“安全局不是不管,而是将事情交给了我!”
白克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将事情交给我去调查,这就是说,这件案子,在法理上而言,已经可以作定论了,但是还有少许的疑点。我的工作是完全不受时间限制的,而且,也不一定要有结论,因为整件案子,已有了结论!”
我道:“我明白,所以你的职务,是特别调查员!”
白克道:“你所做的工作,我也做过,同样,也没有结果。”
我道:“既然你的工作不一定要有结果,那你似乎也不必深究下去了!”
白克却摇了摇头:“在我的职务上而言,我完全可以不必再调查下去,但是对我个人而言,这却是一项极严重的挑战!”
他又停了片刻,才道:“我们已知道,在一年之内,有人不停地跟踪康纳士博士,这需要相当大的财力和精力,决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去做这件事,就算康纳士博士百分之一百是自杀的,这个跟踪、摄影的人,对他的自杀,也一定有极大的影响,我们必须找出这个人来,不然,同样的事,可能发生在另一个科学家的身上!”
白克说得很认真,语气也很肯定。
这一点,我和他不同,我也想到他提出的这个疑点(人人都可以知道这些电影是大疑点),但是,我却没有那样肯定的结论。
我当时并不作任何表示,白克又道:“我也在调查亨利的下落,我也注意那个曾去访问过康纳士博士的陌生人,但是 ”
我摊著手:“同样没有结果,是不是?”白克苦笑了一下:“是的,这件事交到我的手中,我非要将一切疑点,全解释清楚不可,我想,你应该可以帮我忙。”
我道:“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白克道:“或许,我们疏忽了甚么地方,以致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道:“我们并不是没有头绪,只要找到了亨利,和那个不知姓名的男人,事情就一定可以有进一步的发展,问题是找不到他们!”
白克直视著我:“关于亨利,我倒有一个进一步的消息。”
我大感意外:“怎么样?”
白克又道:“或者不能说是和亨利有关,那是另一件悬案,可能和亨利有关,有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在一辆旧汽车中发现,法医断定年纪是十三岁,男性。除了这两点之外,没有任何别的资料。”
我呆了半晌:“在甚么地方?甚么时候?”
白克道:“这一点,对我的猜想最不利,地点距此一千三百哩,一个小镇,时间是他失踪后的第三天。”
我道:“一个少年,很少可能在三天之内,跑到一千三百哩之外的地方去的。”
白克道:“除非他搭飞机。”
我笑了笑:“当然,但是他如果是搭飞机的话,很容易查出来的。事实上,我在各航空公司已经调查过乘客名单了。”
白克叹了一声:“我也查过。”
我吸了一口气:“我相信你调查的结果,是和我一样的!”
白克苦笑著,又摇了摇头:“我想是一样的,亨利没有搭过飞机。”
我摊手道:“那我们不必讨论下去,在那个小镇上的焦尸,不会是亨利了!”
白克却摇著头,不同意我的结论:“也不尽然,我们所调查的,全是公共的航空公司,有许多私人飞机的飞行,我们是查不到的。”
我又呆了半晌,白克那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是,为甚么有人要将亨利这样一个少年,弄到一千三百哩之外去将之杀害呢?
我之所以立时想到亨利是被人弄走的,因为一个少年人,决无能力以私人飞机这样的交通工具,去到一千三百哩之外的。
我望著白克,白克显然知道我在怀疑甚么,他道:“我想,亨利致死的原因,是他捡到了那一大包影片。”
我眉心打著结:“那怎样会,亨利拾到那一大包东西,他未必知道这包东西属于甚么人的,而且,就算有人要杀他,为甚么不在本地下手呢?”
白克道:“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在这里下手,因为亨利如果死在本城,安全局立时会想到,康纳士博士的死,和这些电影有密切的关系,立即会展开大规模的调查,那对凶手是不利的。”
我深深地吸著气,点燃了一支烟,徐徐地喷了出来:“现在,你希望我做甚么?”
白克道:“我在前天得知这具焦尸的消息,他是不是亨利,我全然没有证据。但如果事情有证据的话,也轮不到我来调查了。现在,我准备到那小镇去调查,想请你一起去!”
机场的扩音器,已经传出了召旅客上机的呼唤,我的心中很乱。
如果亨利真的被谋杀了,那么,康纳士博士之死,就绝对有深入调查的必要!
我在考虑著的时候,白克一直望著我,一声不出。
我在吸完那支烟之后,用力揿熄了烟蒂,站了起来,道:“好,我和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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