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看过《鬼车》那个故事,当然就知道我的孤独感从何而来。
  一段时间以来,我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甚至一度觉得人生真是一件无趣至极的事情。
  我产生这种情绪,与戈壁沙漠的突然消失有关,他们原本是与我一起到欧洲去探索一辆鬼车的奥秘的,后来,他们在一无结果的情形下,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要试一试那辆鬼车的魔力,结果,那辆车和坐在车上的戈壁沙漠同时在我的眼前神秘地消失了。
  由戈壁沙漠的消失,我联想到这一生中所交的朋友,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的这些朋友也都是像我一样,与一些神秘事情有关的,各有所长,并且都是一些极其有趣的人。
  但在戈壁沙漠的消失事件发生之后,我忽然就想到,如今这些朋友中所剩已经不多了,原振侠在太空中神秘失踪以后,一直都没有他的音信;陈长青跟著天湖老人上山学道,其间他的灵魂虽然“回来”过一次,但后来也是杳如黄鹤;还有盗墓专家齐白,跟著李宣宣一起去阴间当了使者,虽然后来见过几次李宣宣,但每次问起齐白时,她都一概说:“他很忙。”他到底在忙些什么?竟连来看一看老朋友的时间都没有了?
  还有一些朋友,虽然不像上面提到的几个那般,是经历了许多次同生共死之后建立起来的交情,甚至在当时,我还对他们的为人不齿或者总觉得相互间隔了一层什么,而现在,对于与那些朋友之间的交往,也仅仅只剩下记忆了。
  杰克上校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我与他之间,只要一见面,几乎没有不吵架的,更多的时候是相互讥讽,或者是互不卖帐,甚至有几次,他抓到了机会,带著大帮的警员和武器,将我的住所围得水泄不通。那时候,我真怀疑他是挟公以报私仇,甚至知道在当时,我只要稍有反抗,他便可能下令开火。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人确然是可恶,但与他在一起经历的许多件奇事,那也的而且确够人很好地回味一阵子。
  再如高级警官黄堂,杰克上校为了一件异宝忽然失去踪迹之后,便由黄堂代替了杰克的职务,那时候,我还只知道黄堂是一名兢兢业业的警官,却没有料到,他是一个背景极为复杂的人,为人虽然不十分有趣,却极其严谨,且挚爱著他的职业,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我所认识的少数好警官中非常难得的一个。我们在一起所经历的各种奇事之多,简直就无法一下子数出来。他的全然那个不像杰克上校,几乎每一次都是站在与我作对的立场上,而黄堂则从来都是以最积极投入的态度与我合作。也正因为他的这种态度,最后导致他在《双程》那个故事中被上司污陷查办,然后在《洪荒》那个故事中神秘消失。
  这些人全都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更可恼的是,他们仅仅只是消失,绝对没有任何死亡的消息传来,明明知道他们可能还活著,就是无缘再见上一面。
  在当时,虽然有著这样多的缺憾,但也因为有著其他一些事可以填补这份孤独,例如我们非常意外地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红绫,认识了几个极其有趣的小朋友,如温宝裕、戈壁沙漠、良辰美景等。
  我家的客厅里,虽然经历了世海沧田、新人换旧人的过程,却也不至于感到落寞。
  现在忽然之间戈壁沙漠又神秘消失了,竟让我感觉到我家客厅忽然空荡了许多似的。当然,戈壁沙漠后来又极其奇特地回来了,但我的落寞和感叹却并没有因此减少,情绪也没有很快地恢复过来。
  我正在记述的这个故事,虽然是戈壁沙漠回来后的事,但严格说起来,其起源是在还没有确切地知道戈壁沙漠的消息之前。
  世界上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组织,有些组织奇怪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比如我曾多次记述的非人协会这样一个组织,其会员并不仅限于人,甚至包括一些动物和植物之类,当然,更多的还是人,而在他们的概念中,那些人又全然不是人,因此才会被定名为非人协会。这样的协会,就如此介绍的话,根本就不可理解。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非常奇特的协会,而这些协会,与我有关的也非常之多,多到了连我自己一时之间都无法算清的程度。
  而现在我要讲的故事的开始,便与一个协会有关,这个协会是一个松散型的协会,没有固定的组织和场所,没有固定的会员,也没有固定的经费来源,只不过其中几个被公认在这个协会中有著极高地位的人成为了这些人的中心,他们作为这个协会不定期集会的召集人。他们自己给这个协会所定的名称是灵学互进会。
  仅从名称上看,这个协会是干什么的,可以说一目了然,绝对不会像非人协会那般不容易理解,但是,如果认真推究一下的话,所谓灵学是一种什么学问?似乎是谁都知道,但谁都无法界定。曾经有一度,我认为所谓的灵学,应该称之为灵魂学,则其所研究的所有问题都是与灵魂有关的。那时候,我也确然觉得这种界定很有道理。
  但是,神秘莫测的自然界却对我这种界定提出了反对意见,例如,人们普遍认为星相学、面相学、手相学之类都是灵学的范畴,然而,一个人通过看星相知道了人类社会未来的一些变化,又怎么与灵魂相联呢?面相手相都是一种神秘的客观存在,又怎么能与不可知的灵魂发生关系呢?
  这个领域实在是太神秘莫测、太不可知,因此,我虽然一直都在关注这个方面的问题,但如果有人在介绍我时,说我是著名的灵学家或者是灵魂学家,我自己都会感到汗颜,不知如何应对。
  也正因为如此,灵学互进会这个组织曾有意让我成为召集人之一,结果是被我拒绝了,一方面,我确然不知道我在这方面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另方面,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学问,面对那些极其神秘极其深奥的现象,我往往会不知所措。以这样的水准,背著一顶灵学权威的“桂冠”,我会寝食难安。
  当然,这个世界上毫无自知之明的人极多,例如所谓的科学家真正可以说氾滥成灾,但究其实质,又有几个不是死啃了前人的一点研究成果,然后将这些成果搬进厨房里,左右倒腾,再配上一些佐料,然后当作重大发现推给世人,于是赢得一顶桂冠的?然而,如果真的有人要深究一下,要他们通过实践的方法找到他们的理论的佐证,他们定然会毫无愧色地说:
  “我研究的只是理论,实践方面的事与我无关。”
  这种情形就如我假若接受了灵学权威之后,并且以这样的身份去见一个真有灵异之能的人,比如《错变》那个故事中,那个可以与“天神”相通的异人刘翠英,在当时,如果有人向刘翠英介绍我时用到灵学权威这样的词,我相信我定会感到无地自容。
  尽管如此,却丝毫没有影响我在灵学互进会中享有极高的名声,这个协会无论在何时何地开会,都会给我发一张请柬来。
  这一年的灵学研究会决定在日本的神户召开,按照召集人在请柬后所附的一封信中所说,除了几个近年来对灵学研究有著突出成绩者的发言之外,会后还要举行一次召灵会。
  神户是第二次大战中受到重创的城市之一,有著无以数计的冤魂,灵学互迸会想利用众人这方面的所谓“权威”的功力,将那些冤魂召集起来,搞一次集体祭奠。想法固然很好,如若真的成功的话,也一定会非常的轰动,但是否能成功,或者有何实际的意义,我没有丝毫的信心和兴趣。
  在此之前,我也曾收到了召集人的一封信,召集人非常诚恳地邀请我在会上演讲,希望我将近年来研究灵学的心得在会上予以公布。这份邀请真正让我惶恐不安,因为我虽然有著许多怪异的经历,但我并不认为在灵学研究方面有什么特别的成就,因此,我回一封信拒绝了这种邀请。
  我拒绝在灵学互进会上演讲的邀请时,并没有拒绝参加这次大会的想法,后来,正式的会议通知寄来时,我却不准备去了,其原因我在上面已经说过,那时,正是戈壁沙漠不知所踪,我感到从未有过孤独的时候,因此,我仅仅只是将那份请柬看了一眼,便随手扔在书桌之上小
  后来,褐宝裕看到了那份请束,现出大感兴趣的神情来。
  我当然是对他非常了解的,见到这种神情,便知道他对这次大会是有著异乎寻常的兴趣,便对他说:“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你可以拿著这份请柬去参加好了,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你是我派去的代表。”
  温宝裕听了我的话,拿过那份请柬,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但是,瞬间之后,他脸上的兴奋之色又迅速黯淡下去。
  我问道:“有什么困难吗?”
  他非常严肃他说:“困难当然是没有。可是,现在戈壁沙漠生死不明,我又怎么走得开?在没有得到他们的确切消息之前,我根本没有情绪做任何事情。”
  我道:“离开会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到时候,说不定戈壁沙漠像他们神秘消失一样又神秘回来了。请柬你可以先拿去,到时候,你是去还是不去,由你决定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在这件事之后,我便将此事完全地忘记了,因为我的全部身心都放在寻找戈壁沙漠上,再也没有想起灵学研究上的这次大会。直到许多天之后,戈壁沙漠果然回来了,我的情绪虽然因此有所好转,却仍然没有达到以前的程度。那一段时间,我一直都呆在家里,什么地方都不去,几乎所有的时间,全都放在看书或者看报上面。
  有一天,我从报上看到一则消息,那则消息说,预计一周的灵学家会议在日本神户召开,世界各地对灵学研究有独到见解者以及一些世所公认的灵学研究权威聚集一堂云云,并且称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盛会。
  我这时才猛然想起了这几天没有得到温宝裕的消息了,几天前,他还到我这里来过,似乎想向我说点什么,但看到我的情绪不高,他欲言又止,我也懒得问起。现在看来,他那次很可能是来与我告别的,或者,他还存有一份心事,以为我将请柬给他,是因为戈壁沙漠没有找到,没有心情去参加那样的会议,现在,戈壁沙漠回来了,我当然会去参加,只是一时没有想起那件事来,如果他提醒的话,我可能会将请束要回去。
  这个小滑头,竟然在我面前也耍起小聪明来,他根本不知道,对于我来说,那样的会实在可以说是无趣到了极点,近几年来,类似的会议我参加过几次,每次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开始几次,虽然没有任何收获,却也可以趁机会一会那些多时不见的老朋友,如在这个领域中有著极高地位的普索利爵士等。但在去年,年事已高的普索利爵士撒手尘寰,而前年也有几位离开了人世,几位极其有趣的人物相继死去,使得这个本来极有趣的协会变成了一些自以为是的人发表梦嘻的场所,实在可以说是无趣之至。
  当时,我也是无事可做,便试著给温室裕打电话,先是打到陈长青留给温宝裕的那间大屋子,电话响了半天没有人接,我于是再次打给温宝裕家。
  打完这个电话之后,我暗自庆幸,自己真正是有先见之明,竟然会鬼使神差打这样一个可打可不打的电话,如果不是有了这次毫无意义的行动的话,说不准我又会经受多长时间的煎熬。
  这件事当然是由温宝裕去神户引起的,他离开时并没有与家里打招呼,他的活宝父母,还当他是十八岁似的,在行动上仍然不给他太多的自由,哪怕他早已成人了,而且也早已经恋爱,可在父母的眼里,他永远都是孩子。正因为如此,他如果正正经经告诉父母要去神户参加一个灵学研究方面的会议,一定会遭到最强烈的反对,因此,这家伙便“神秘失踪”了。
  温宝裕“神秘失踪”在温家并不是一件特别的事,因为有著这样的父母,所以,温宝裕几乎每年都会这样失踪几次,而他每次“失踪”,最倒霉的便是我,温宝裕只要超过三天不回来又不给家里打电话,那么,他的父母便会毫无例外地来到我家“静坐”,弄得人不胜其烦。
  这次也同样如此,我将电话打到温家,接电话的是他家佣人,听说是我打的电话,她便说:“温先生和温太太到你那里去了。”
  我听了这话,浑身的肉猛地一紧,连忙扭过头向窗外看去,还好,没有见到他们的那辆大房车。我立即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温家阳人说:“刚刚才走,还不到五分钟。”
  我一听,心中大喜,连忙对温家佣人说:“我现在在美国,要三天后才回来,你见到温宝裕后,让他在三天之后与我家联系,我有事要找他。”
  温家佣人连忙说:“少爷已经三天没有跟家里联系了。”
  我说了几句,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向老蔡打了声招呼,便逃一般离开了家,将那个难缠的温家三少奶奶交给老蔡去应付。
  离开家之后,我也没有特别的地方可去,便到了一家我所熟悉的图书馆,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找了几本我认为还能引起兴趣的书,胡乱打发了几个小时。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我给家里打电话,是老蔡接的,他告诉我,温宝裕的父母闹上门来,要找我交出他们的宝贝儿子,后来被老蔡痛骂了一通,他们便灰灰地走了。我听说他们早已经离开,便立即赶回家。
  这件事发生之后,我几乎是立即就忘记了,因为在第二天,白素忽然兴起一个念头,要去看望她的父亲白老大。我当然知道白素的心情,一方面,这些天来,我因为时光不再、物是人非这类事弄得心绪极差,另方面,她多少也受了感染,认为白老大的年龄一天大似一天,还能在人世上多少时日,实在是一件极难说的事。她提出去看白老大,一方面是为了让我去散散心,一方面也好尽点人事。
  对于这样的要求,我当然不会反对,何况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心情也实在是太差,换个环境,说不定对我大有好处,而白素尽尽人事的心情,又与我极为合拍,于是,经过一天的忙乱,第三天,我们便启程了。
  这次去看白老大,是我和白素两个人,并没有带红绫同行。并不是我们不想邀她同行,而是她当时不在家,曹金福从内地来了,他们之间也不知有著什么事,只是告诉我们说,他们要一起出去一趟,至于去哪里,干什么事,他们没说,我们也没有问。我当然不会像温宝裕的家长,什么事都要管得死死,不给孩子一点自由。其实,我们生活在世界上,自由已经够少了,走到哪里都是各种各样的约束,最根本一点,还在于任何人都知道我们缺少自由,是因为某些人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我们的结果,但具体到自己身上时,也同样想将意志强加给别人,这样的恶性循环下去,人类又怎么可能真正获得自由?
  要说自由,白老大的隐居地可以说是真正的世外桃园。
  白老大隐居在法国的南方,那里是真正意义上的乡村,在他房子的四周,大片的葡萄园,许多年来,白老大就在这里种植葡萄并且研究酿酒。我们原以为,他住上一段时间之后,定然会耐不住寂寞跑出来的。我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完全在于他的前半生太轰轰烈烈,这样的人,又怎么甘愿换一种方式生活?比如我,如果让我放弃冒险生涯,我说不定会很快因无聊而死去。
  然而,白老大显然不是常人,他在自己的隐居地生活得非常之好,简直就出人意表的好,或许,除了他宁静的心境之外,这里清新的空气也是原因之一。
  在白老大这里住了半个月左右,每一天,我们除了跟著他在葡萄园里做一些活路以及品酒之外,再就是聊天,日子过得到也算是清闲,我的恶劣心情也大有好转。甚至根本就忘了温宝裕参加那个灵学大会的事,除了偶而去附近的小镇往家里打一个电话,问一下红绫和曹金福的情况之外,我们几乎与外界断绝了一切来往。
  据老蔡说,红绫和曹金福仅仅只是打了两次电话回来,并没有说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也没有说他们在于什么。老蔡说,红绫似乎说他们正在办一件什么事,待这件事办完了,他们就会回来。
  红绫和曹金福都已经成熟了,适应现代生活的能力早已经非常之强,我相信他们在一起,或许可能会有一些恶作剧,但再也不会像上次去研究丹顶鹤般闯大祸了。因此,我和白素对他们非常放心,只是白老大,因为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红绫了,为了我们这次来没有带她一起来,果然像个老人般唠叨了几天。
  这个故事虽然与温宝裕以及那次灵学大会有著极大的关系,但如果不是温宝裕突然拍了一个电报来,我甚至根本就是将那件事给忘了。
  那天,我们从葡萄园回来,刚刚坐下,各自酌了一杯酒,还未来得及喝,便看到门口有一辆摩托车驶来。我们看了一眼摩托车以及车上那人的服装,立即知道来的是邮递员。那时,我和白素都很机警,似乎同时意识到,这个邮递员的到来与我们有著关系,因此,我们同时站了起来。
  作为老年人,白老大有许多古怪的脾气,不在住所中装电话,也是他的怪脾气之一。他虽然极具现代科学知识,可是却十分讨厌电话,他常说,电话像是一个随时可以闯进来的人,不论主人是否欢迎,电话要来就来,不必有任何顾忌,所以,“为了保护生活不受侵扰,必须抵制电话。”
  刚才我说我们在这里过著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这也是原因之一,我们如果想打电话,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往往要驾著车到附近的一个小镇邮局去,而外界如果想同我们联系,也不得不通过电报。
  我和白素看到邮递员到来,同时意识到这件事与我们有关,并非我们有著什么先知先觉,而是因为我们离开家到这里时,没有见到红绫,虽然说我们并不干涉他们正在做的事,但如果说我们心中没有牵挂,那就是完全彻底的假话了。
  看到邮递员后我们想到的正是红绫和曹金福,孩子无论有多大,总担心他们会有什么事是自己解决不了的,必须要父母才能解决,这是天下所有父母的通病,我们自然也不会例外。
  邮递员在外面叫了一声,白老大便走了出去,从邮递员手中接过来的果然是一封电报。
  看到白老大将电报拆开了,我们便知道,那封电报的收报人是他而不是我们,心中多少安定了一些,在当时,我们都想到另一种可能,这封电报可能是白素的哥哥白奇伟打来向老爷子问候的。
  白老大拆开电报以后,哈哈地笑了一声,然后自言自语说:“这个小宝器,还真有点意思。”
  听了这话,我们都知道,发报人不是白奇伟,而是温宝裕。
  白老大见过温宝裕后,立即就开始喜欢他,也一直叫他小宝器。宝器是四川人常会用到的一个词,对某种人这样称呼时,有著贬意,意思说别人是傻瓜,但在另一些时候,却又代表著另外一重意思,虽然也是傻瓜的意思,但却有傻得可爱的成份在内。白老大称温宝裕是小宝器,当然是说他傻得可爱。其实,温宝裕不仅不傻,还真可以说是聪明绝顶,以他这样的年龄,有著如此丰富的阅历,而且,有著一颗如此灵活的脑袋,这样的人还真是少见。这也是所有见过他的人都喜欢他的原因。
  我们知道电报是温宝裕拍来的,立时知道,这电报果然是与我们有关了,而且,他急急地拍了一封电报来,说不定事情还非常之特别,我当然不便问什么,白素知道我的心意,便问道:“谁拍来的?”
  白老大将手中的电报递给白素,白素看了一眼,然后又递给我。
  我先看了一眼发报人,果然是温宝裕,再看电报内容,禁不住笑了起来,果然是小宝器。他的电文虽然对于电报来说,实在是太长了一些,但其实并不是太长,而且也非常有趣,我不妨照录于下:
  老爷子你好知道最先看到电报的人是你因为极其偶然的遇合我有了预知能力另请告诉卫速回有天崩地裂的大事等著他处理温
  这就是白老大接到电报后说:“这个小宝器,还真有点意思”的原因了,他当然知道,我们在白老大家里,而他这封电报上的收报人写的是白老大,最先看电报的当然就一定是白老大了,还故弄玄虚说什么因为极其偶然的遇合我有了预知能力这样的鬼话,而他想让我因去的理由虽然可能特别,但也没有必要弄出一个什么山崩地裂的大事等著他处理之类。
  我们也都知道,做事说话夸张是温宝裕的性格,因此,并没有将此事太放在心上,大家彼此笑了笑,以温宝裕作为话题,边喝酒边闲聊。
  白素似乎有某种想法,所以在十几分钟之后,便问我:“是不是需要打个电话回去同一下?”
  我知道她所说问什么,便道:“别人我们或许不是很清楚,难道连温宝裕的那点小把戏还不清楚?他故作惊人,说什么有了预知能力,又说什么有山崩地裂的大事,如果真有这样的事,他还会拍电报来的,我倒是要看看,他想搞什么鬼名堂。”
  果然,第二天又有一封电报来了,这次的收报人直接就是我,这封电报他就更不肯省字了:
  卫斯理我早知你不会相信我的话所以才拍第二封电报我告诉你我有了预知能力且知道此事迟早会与你发生特别的关系望接电后速归因事情的发展将会与你的亲人有关恐迟则生变速速温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恶作剧了,一再说他有了预知能力,这倒还在其次,什么因事情的发展将会与你的亲人有关恐迟则生变之类的话,岂不是在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