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斯发起急来,道:“玉芳,你,你不是请了三天假么?为甚么又要走。”
“我非立即走不可,因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高斯叫得更大声,道:“那太不公平了,你一定是从我遇到的事情中,想起甚么来的,你一想到,就不再陪我了。”
李玉芳道:“高斯,别孩子气了,我想到的事,可能对破获本市最大规模的贩毒案有帮助。”
高斯还想说甚么,但是李玉芳已像一阵风似的,卷出病房,“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高斯用手凿着自己的额角,唉声叹气,自言自语,道:“千万不要找女警官做朋友。”
高斯无法知道李玉芳想到了甚么,因为李玉芳是急急离去的,他只好自个儿唉声叹气。
李玉芳赶到了警局,推开为了这件案子临时成立的特别工作组办公室的门,几个高级警官都奇怪地望着她,因为他们都知道,为了高斯受伤,李玉芳请了三天假,但不到两小时,她却回来了。
不等那几位警官问她为甚么回来,李玉芳已先道:“我记得,在那死者的经历中曾待过一家夜总会,充当过一段时间的侍者,是哪家夜总会?”
一个警官连忙翻查着一叠文件,然后抬起头来,说出了那家夜总会的名称来。
李玉芳徐徐地吸了一口气,那正是高斯被枪击的那一家夜总会。
几个警官同声问道:“李警官,你有了甚么发现?”
李玉芳站着,只是手按在桌上,将高斯在夜总会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她道:“各位想想,这说明了甚么?”
几个警官都不出声,李玉芳又道:“高斯被误认为是送毒款的人,这只是一个假定,本来是没证据支持的,但是那死者却曾在这间夜总会做过事,这种假设,至少已有了支持点。”
几个警官道:“唔,很对。”
另一个警官道:“可是,我们曾派人到那家夜总会去调查过死者工作时的情形,去的全是很精明的探员,可是,却没有甚么发现。”
李玉芳道:“我进一步的设想是,那夜总会决不是贩毒机构。但是夜总会中的某一个人,一定是贩毒机构的重要成员,死者就是在夜总会工作时,发现这个秘密的,各位以为有可能么?本来,交易决不致在夜总会中进行,因为那贸易公司被破获了,是以才变成要在夜总会中进行小额交易的。”
当李玉芳讲到这里的时候,所有的警官,一起站了起来,道:“去搜查那家夜总会。”
警车在一分钟之后到达那夜总会,当大队警员涌进夜总会的时候,在排练舞蹈的人,一起停了下来。
夜总会的经理迎了上来,道:“甚么事?刚才有人受伤的事,已经有人来调查过了。”
“我们要调查这里的每一寸地方。”一个警官说,递了一份文件给经理,“这是搜查令。”
经理苦着脸,道:“那要多少时间?”
“说不定,或许搜到明天天亮。”
“不行啊,”经理叫着:“那会影响我们的营业,我们的座位早订出去了。”
“我看,如果我们的搜查没有完毕的话,你们今晚的营业,只好暂时停止了。”那警官不再和夜总会的经理多说甚么,转过头来,吩咐道:“把守住所有的门户、窗口,不是经过特别的准许,谁也不准离开。”
在那警官身后的警员,立时散开了去。
那经理还在叽哩咕噜,表示不满,但是,当那警官请他点亮夜总会所有的灯光时,他却十分合作,吩咐着侍者,不到两分钟,整个夜总会,便大放光明,所有的职员和侍者,也集中在一起。
而在排练舞蹈的舞蹈家,则仍被客气地请他们留在台上。通向化妆室的门也打开了,警员走了进去,在每一扇门旁,站有两个警员。
化装室中,各国的舞蹈家,都打开门来,但也都得到警员有礼貌的解释,并请他们等在休息室中,而负责检查的人员迅速进入了每一间休息室。
这是一场真正彻底的大检查,几乎每一吋地方,都没有漏掉,每一瓶酒,都被摇晃着,照向亮处,看看酒瓶中,是不是藏有东西。每一件乐器,也同样受到检查。
尽管音乐师大声抗议,但是手风琴还是被拆了开来,两个人专心地检查着那具大钢琴,地毯全都掀起,每一条柱子,都由专家用小锤仔细地敲着,看看柱中是不是空心的,可以隐藏甚么东西。
夜总会的经理,开始时,急得团团乱转,但是到后来,他却只是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双手捧着,看来他已认命了。
然而,他也没有在那张椅子上坐多久,因为那张椅子,也要经过详细的检查。
夜总会的经理唉声叹气,检查进行了几小时,第一批客人来了,经过警官有礼貌的解释,客人不得其门而入,自然退开去。
当高斯在医院中,接到李玉芳的第一通电话时,天色已完全黑下来了。
高斯一听到李玉芳的声音,便兴奋地问道:“怎么样,找到了甚么线索?”
他却先听到李玉芳的一下苦笑声,那一下苦笑声,已经使高斯的心,凉了大半截。果然,李玉芳道:“没有,甚么也没有发现,但是,我们在继续进行检查,一有结果,我就告诉你。”
“你别忙着挂上电话,”高斯说:“我想,不必集中力量搜查夜总会的本身,我们研究的结果,不是可能有人利用了这夜总会,来作非法活动么?夜总会的本身,可能没有问题,注意外来的人。”
李玉芳呆了一呆,道:“你的意思是,那些由外地来的舞蹈家?”
“是的,但是那只是我个人意见。”
李玉芳又呆了片刻,才道:“你的意思,或者很有道理,我们不妨试试。”
高斯放下电话后,躺在病床上,设想着大批警员搜查夜总会的情形。
他闭上眼睛,想着他在受枪击之前,进入那条甬道中发生的事,他打开过每一间休息室的门,见到了那几个不同国籍的舞蹈家,而他,也向那些舞蹈家发出过相同的问题来。
他当时的问题是:请问,有没有见到一个拿着牛皮纸袋的人,匆匆走进来?
而他得到的答案,却只是一个:没有。
高斯可以肯定,他们之间,一定有人在说谎,可是那么多人,说谎的是那一个呢?
当时,高斯认为那只不过是一件小事,是以并没有深一层去想,但是现在,经过他和李玉芳两人的分析,可以证明,那并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一件大事,那个说谎的人,可能就是操纵全市毒品市场的大贩毒头子!
这就值得深一层去想了。
高斯尽量凭借记忆,去回忆当时那些人的神情,但是,他和那些人,根本只见过一面。要凭见过一面的印象,来判断谁是说谎者,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事,高斯叹了一声,心想:如果我也在夜总会中,参加搜查,那么辨认谁是说谎者的机会,就大得多了。可是,他却受了伤,就算他可以行动,医院也不会准他出去。
高斯躺在病床上,空自焦急,他焦急了半小时,李玉芳的第二次电话又来了。
高斯一抓起电话来,就问道:“怎么样?”
“还是没有结果。”李玉芬回答:“我快收队了。”
“不,别收队。”高斯忙说。
“不收队的话,也查不出甚么结果来的,我相信那是绝对彻底的搜索了。”李玉芳叹了一声,又道:“高斯,我现在感到,我们的判断,可能有错误之处。”
“错在甚么地方?”高斯有点不服气。
李玉芳顿了一顿,才道:“我们忽略了一个最主要的线索。”
“甚么是最主要的线索?”高斯语气中的不受气成份,正迅速地增加。
但是李玉芳的语气,听来却仍然那么心平气和,她道:“我们的主要线索,是那坠楼的死者,临死之前那句话,他说……那铁塔。而现在我们的行动,和那句话,却一点关系也没有。”
高斯立即道:“可是,我却有我的遭遇作根据,那家伙,或者只是临死之前的胡言乱语。”
李玉芳叹了一声,道:“我们的设想,也只是揣测,并没有甚么确凿的事实根据。”
“哼,”高斯说:“那家伙的话有甚么意义,甚么叫做‘铁塔’?事实上并没有‘铁塔’──”
高斯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顿,叫道:“等一等,你等一等!”
“发生了甚么事?”李玉芬忙问。
“不是发生了甚么事,”高斯用力地抓着头皮。“而是我想到了甚么,我应该想到了甚么,唉,你等一等,我已捕捉到了一个模糊的印象,我应该想到的了,那一定是极重要的。”
李玉芳耐心地等着,可是时间慢慢地过去,高斯仍然不断地在道:“我是应该见到甚么的了,为甚么我想不起来,唉,为甚么?”
李玉芳苦笑着,道:“高斯,我看你还是算了,我也很难过,但我们必需收队了。”
“不!”高斯急叫了起来:“我们缺少的,只是一个直接的印象,让我到夜总会来,派警车来接我,我到了夜总会,一定会找到那直接的印象,从而使我模糊的概念变为清晰的事实,快!”
李玉芳吸了一口气,她在低声说话,显然是和她身边的警官在商量。
然后,她才答道:“好的,我们派警车来。”
高斯放下电话,在病房中来回踱着步。二十分钟后,高斯在一个警员的扶持下,走进了夜总会。他一进门,便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场真正绝对彻底的搜索。
他迳自走进通向化装室的门,然后,打开了一扇一扇的门,探头进去。
在高斯的身后,跟着大批警官和警员,李玉芳就在高斯的身边,高斯打开了一扇门,探头看了一看,又去打开第二扇门。当他第二次打开了一扇门,探头进去时,他看到的是一个瘦长的西班牙舞蹈家,他的脸上,立时现出十分兴奋的神采来。他指着那人叫道:“搜查他的房间,搜查他的一切。”
李玉芳惊讶地望着高斯,还没有知道高斯是凭甚么指控那人的,但是那人却已跳了起来,扑向窗口,他的行动,已证明他是一个犯罪者了!
那家伙自然没法逃出去,他立时被制服,十分钟后,在他的舞蹈鞋的鞋跟中,首先搜出了几巷浓缩软片,全是缩印的文件,单凭这些文件,足以令那家伙终生在监狱中渡过了。那批文件,证实他是一个世界性的贩毒组织,派到远东区域的最高首领。
一时之间,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高斯的身上来,高斯举着那只舞鞋,道:“这种鞋子的鞋跟特别高,是专在跳舞时,踏在舞台上发出声响来的。坠楼的死者在生前,已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才说出这四个字,由于那家公司,叫作巴黎贸易公司,而巴黎又有一座著名的铁塔,所以听到的人,便自然以为他是说的‘铁塔’,可是事实上──”
李玉芳立时接了下去,道:“事实上,他的话如果可以讲完,他是想说,那个踢跶舞专家,是贩毒头子!”
高斯笑了起来,道:“一点也不错,这种舞蹈的俗称,就是踢跶舞啊。”
李玉芳望着高斯,她那种赞许的眼光,使高斯感到极度的飘飘然!
------------------
版本出处:,整理转载(http://www.hjsm.net/)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