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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主人就是高斯,李玉芳已找了七八处地方,高斯却不在,在高斯想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李玉芳正叹着气,心中又是焦急,又是生气。
但是高斯始终没有打电话给李玉芳,因为他决定凭自己的力量,来擒歹徒。
他退出了办公室,在一只大木箱上面,躺了下来。那只大木箱很高,他躺在上面,下面有人经过,绝看不到他,而他却可以居高临下看到下面的情形。
他躺下来之后不久,外面嘈杂的声音,隐隐传来,但是在这个货仓中,却静得可以,高斯实在感到很疲倦了,他朦胧地睡着了。
他不知睡得多久了,突然被一阵讲话声吵醒,高斯一醒来之后,一弯身坐了起来,但是他立即记起是在甚么地方,所以他忙又躺了下来,然后,慢慢地转了一个身,探头出去看视。
他看到,办公室的灯亮着,门也开着,可以看到两个人,正隔着桌子而坐,其中一个,正对着罐头在喝啤酒,另一个则吸着烟,抖着腿。
那在喝啤酒的一个,在喝完了啤酒之后,顺手抛开了罐头,发出“砰”地一声,抹了抹嘴,道:“他妈的,肥王怎么还没有来?”
另一个道:“放心,有钱赚,他会不来?”
高斯心跳得几乎从口中跌了出来,他终于等到两个人了,那两个人,一定就是匪党!
他们在说甚么“肥王”,那肥王,多半是和他们有联络的人。
高斯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只是那喝啤酒的人,拿起电话来,高斯趁机看了看手表,时间是晚上八时。那人大声地打着电话,高斯听了,不禁大皱其眉,因为那人在电话中讲的事,和犯罪完全无关,那人是在约一个舞女,和他一起去郊游。
那人电话打了足有十分钟,其间有不少听了令人毛发直竖的肉麻对白,高斯的心中,暗暗地咒骂着,等那人放了电话之后不久,传来了拍门声,另一人立时道:“肥王来了!”
他一面说,一面奔了出去,不一会,就带着一个大肥子,十分面善!
高斯的心情,更加紧张,那大肥子到了办公室,抹了抹汗,将一个手提包,放在办公桌上。
那两个人则同时向那手提包望了一眼,又异口同声问肥王道:“价钱可不可以高一点?”
肥王笑得像鹭鸶叫一样,道:“不能了,这年头,除了我之外,谁还肯收你们的东西,东西虽然是你们弄来的,但是我要转手,也不容易。”
那两个人不耐烦地挥着手,道:“不肯加就算了,拿钱来。”
肥王奸笑着,抹着汗,道:“货呢?”
那两个人道:“跟我们来,这是一批高级照相器材,其实很容易脱手,你转一转手,死可以赚一倍多,而我们则要冒险去偷。”
肥王笑得更奸,他一面跟在两人的后面,向外走去,一面道:“两位也别客气了,你们又不用自己下手,无非是半夜三更,找一个醉鬼替你们去偷东西,你们只不过施展一下催眠术而已。”
这时,三人已走出了办公室,一齐向外走去,由于他们已出了办公室,是以光线自他们的身后,射了过来,他们三人脸上的神情如何,高斯看不清楚,但是肥王的那句话才一出口,那两个人的身形,便陡地一震,他们一起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开了口,声音还十分紧张,道:“你怎么知道我下手方法的?”
肥王道:“我有甚么不知道的?你们别忘了我是甚么人,我是全市的收赃大王,甚么人用甚么手法偷东西,我要是不知道,那还得了吗?”
那两个人互望了一眼,干笑了两声,他们继续向前走着,并不说甚么,肥王依然挟着那只手提包,高斯已几乎可以肯定,他那只手提包中,全是钞票了。
他们三人渐渐走近高斯,高斯紧张得摒住了气息,因为这时,他不但已找到了那两个人,而且连收赃的也找到了。如果不是他考虑到自己一个人,绝敌不过对方三人的话,他早已现身了。
这时,他只好仍然伏着不动,他希望能够在三个人都没觉察前离去,然后召警,但是在现在的情形下,却是不可能的事。
他眼看着三人,来到了两只木箱前,那两个人揭开了木箱的盖来。肥王弯腰察看着,箱中的物品,高斯知道,那就是他被催眠之后,被那两人命令着,自仓库中偷出来的东西。
看到这里,高斯不禁怒火中燃,他几乎要忍不住跳了下去,但就在这时,高斯看到那两个人互望了一眼,又向肥王胁下的那手提包指了一指,各自点了点头。
高斯知道事情要有变化了,果然,那两个人中的一个,身形一矮,顺手拿起一块木块来,向着肥王的后脑,重重的敲了下去。
只听得“扑”地一声响,肥王发出了一下像猫被踏到尾巴似的叫声,身子一软,便仆倒在木箱上。那两人中的一个,连忙自他胁下,将手提包拉了出来,另一个道:“看看,有多少钱!”
那一个连忙打开了那手提包,在那一刹间,自他的口中,冒出了一连串难以形容的粗言秽语来,他倒转了手提包,自手提包中倒出来的全是废纸。
另一个一伸手,抓住了肥王的衣服,想将肥王提了起来,可是肥王太重,他一个又提不动,另一个人便去帮他,高斯在上面,看到了这等情形,他立时用力一推,将他身边的一只木头箱子,推得向下,直跌了下去。那木头箱子重重地砸在那两个人身上,一个人立时昏了过去,另一个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一跃而起。
高斯也在这时候,向下跳了下来,却不料他还未落地,枪声就响了。
高斯绝想不到对方有枪,而且会立即发射,在刹那间,他实在是吓呆了,扎手扎脚,跌在一只木箱上,立时又打了一个滚,滚到了另一排木箱之后,他的心剧烈地跳着,又感到异样的口渴。
他伏在大木箱之后不敢动,只听得那人在他不远之处,冷冷地道:“甚么人?不管你是甚么人,你是自讨苦吃来了。”
高斯舐了舐焦蔽的口唇,他必须离去,如果不离去,那么他绝不会有侥幸,是以他一声不出,只是缩着身子,挤过了两叠箱子间的隙缝,慢慢向后退去,当他向后退出的时候,他看到那人握着枪,已从木箱后,渐渐走了过来,高斯一个心慌,踏到了一块木片,发出了“啪”的一下声响来。
那一下大意的结果,是两下枪声,有一颗子弹,就在他脸旁不远处飞过,射进了他身边的木箱中,他甚至可以感到子弹在他脸边飞过时的那阵灼热。
他连忙双手用力一推,将一叠箱子推得劈哩哗啦,一起跌了下来,转过身,向前疾奔而出,仓库中十分黑暗,而且到处全是堆积着的东西,高斯感到自己,像是跌进了陷阱中的一头老鼠一样,他好像永远无法奔到仓库的门口,而持枪的追踪者,仿佛已没有了动静。
高斯不由自主地喘着气,当他已奔到仓库的边门时,他心中的高兴,实是难以形容的,因为他只要拉开那道门,他就可以逃出去了。
但是,也就在他到达门前,只有三四步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门边人影一闪,高斯知道不妙,想要后退时,却已是来不及了!
那人握着枪,一步跨到高斯的面前,虽然很黑暗,但是却也可以看到那人的脸上,泛着可怕的狞笑来,那人盯着高斯,道:“原来是你,我还记得你,你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醉鬼。”
高斯苦着,道:“你们……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在那样的情形下,他实在不知说甚么才好了。
那人手中的枪渐渐向前伸来,他的声音听来又冷又刺耳,道:“朋友,你是自找苦吃,警方不会定你的罪,你大可不理会你做过甚么,可是你偏偏要寻根究柢,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人手中的枪,越伸离高斯的面门越近,高斯在那刹间,只觉得全身在冒汗,当漆黑的枪管,伸近他两眼之间的时候,他又有了被催眠的感觉,但是也就在那时候,他急智中生,忙大声道:“你们利用催眠术去偷东西,虽然也是犯罪,但是和谋杀警官相比,却大不相同了。”
高斯这句话一出口,那人便陡地一震,高斯立时身子向后一仰,一脚踢了出去,可是并不像电影中那样,他一脚就能踢掉对方的手枪,而反是对方的手枪,直敲了下来,敲在他的脚踝上。
那一敲,令得高斯大叫了一声,那人又狠狠踢了他一脚,喝道:“起来!”
高斯站了起来,被那人押着,向前一跛一跛地走去,当他来到原来的地方时,另一个人也醒来,那人怒吼道:“甚么人,为甚么不打死他?”
押着高斯的那人道:“他是一个警官,打死了警官,事情就大了。”
那人骂道:“他妈的,那怎么办?”
在高斯身后的那人,冷笑了几下,高斯也不知道他做了甚么手势,只看到在他前面那人,忽然笑了起来,道:“不错!”
他一面说,一面已扬起了双手来。在那人扬起双手来的同时,高斯又感到,在后颈上有冰冷冷的枪管,抵了上来。高斯的心又剧烈地跳着,那人的两只手,在高斯的面前,缓缓摇动着,在他的口中,也发出一种喃喃的声音,高斯立即明白他是在做甚么了,他是要催眠自己,然后使自己忘掉这里曾发生过的一切!
那人施展催眠术,施展得十分认真,可是高斯却一点也不曾被催眠的感觉。
然而,高斯究竟也不是不知,他立即想到,如果这时他若是被催眠,那么,他的生命就没有危险了,是以,当那人的双手摇动得更有规律之际,他闭着双眼,身子也慢慢地摇摆起来了。
在那时候,他听得身后那人说道:“行了!”
在他前面那人道:“向前走!”
高斯向前走出了一步,那人又道:“一直走,走出仓库大门。”
高斯的心中,暗暗好笑,那个人对他自己的催眠术,实在太有信心了,他转过身,一步一步,向仓库的门走去,走到了门前,那两人还替他开了门,高斯一直向外走去,那个施催眠术的人,还在他的耳边道:“向前走,走到海边,向海边走,跳进海中去。”
高斯的双眼发着定,一直向那小巷口走去,他听到身后,那两人发出满足的笑声。
高斯在李玉芳的办公室中,警方的一个高级警官,拍着他的肩头,道:“高先生,你真好运气,那个肥王,是全市的贼赃头子,警方有花红捉他,明天你就可以拿到那笔巨款了。”
李玉芳道:“那两个人犯了一个错误,他们虽然精于催眠术,但是却忘了一件事,那便是一个人在极度惊恐之中,是不会被催眠的,他们怎么可能一面拿枪指着你一面对你实行催眠?”
高斯“哈哈”笑着,道:“所以,当我出了小巷,找到了警员,回来拘捕他们时,他们脸上的神情,那才难看!”
李玉芳望了高斯半晌,忽然又道:“根据那两人的供词,你曾假冒警官。”
高斯放肆地笑着,李玉芳也不禁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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