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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时,大衣却落在衣橱下面?
大衣是不会自己掉下来的,一定有人动过,可知刚才他并不是眼花,的确是有人趁他入浴之际,潜进过他的房间,而目的是他的大衣?
然而高斯不明白的是:他的大衣,一点也没有特别,钱包就在床上,为甚么进来的人,反倒碰也不碰?
高斯想来想去,想不出究竟,呆立了半晌,将大衣挂在臂弯中,打开了房门。外面走廊中仍然很静。高斯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但是可以知道,一定事有蹊跷,所以他一路小心翼翼。
可是,一直到他离开旅馆,并没有甚么特别的事发生,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他一出了旅馆的大门,就穿上了大衣,将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寒风凛冽,高斯觉得有点冷,刚想将双手自大衣袋中伸出来,将大衣领子竖起来之际,就觉察到身后好像有人急速地在靠近。高斯的反应已经算是快的了,他知道转过身来已经来不及,右肘猛地向后一缩,重重向后撞去。
他可以肯定,他这一下,是撞中了一个人的胸口,他也听到了那个人所发出来的闷哼声。但是欺近他身后的,看来不止一个人,就在他一肘撞中了一个人之际,他的后脑上,也遭到了重重的一击。
那一击来得如此之沉重,令高斯在刹那之间,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迸,身子一晃,就倒了下去,接下来,就甚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高斯又渐渐恢复知觉之际,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多久,脑后受袭处,痛得像要爆裂开来一样,令得他不由自主,呻吟起来。他身子一动,立时感觉出有人轻轻按住了他,高斯睁开眼来,看到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按住他的是一个身形高大,面目平板的女护士。
高斯喘了一口气,挣扎着道:“我……我怎么了?”
那女护士只是望了他一眼,作了一个叫他睡着别动的手势,就退了开去,拉开了门,门外立时有两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那两个人直来到病床前,取出了证件,给高斯看了一看,高斯点了点头,呻吟着道:“袭击我的是甚么人?抓到了没有?”
一个警官道:“我们认为你应该知道是谁下手的。”
高斯陡地一怔,提高了声音,道:“甚么意思?”
那警官道:“你倒在一家旅馆的门口,我们找过你身上的东西,看来好像甚么也没有少,那不像是抢劫。如果你有甚么仇人,你自己应该明白。”
高斯不禁又气又恼,冷笑道:“德国警察办案子的方法,倒真奇特。可惜我背后没长眼睛,不能告诉你们偷袭我的,究竟是甚么人。”
另一个警官年纪较长,态度也没有那么生硬,笑嘻嘻地道:“你是旅客,今天才到是不是?”
高斯没好气地点着头,那警官又道:“你才到就遇袭击,身上又甚么也没有少──”
高斯不禁有点恼怒,陡地弯身,坐了起来。他坐起得太急了些,以致脑后的受伤处,又是一阵剧痛,几乎又昏了过去。他喘了几口气,道:“你们怎么如此肯定我甚么也没有少?”
那年长的警官道:“别生气,我们是根据常识来判断,你上衣口袋里的七千美钞全在,除非你身边还有甚么特别贵重的东西,要不然,你就不会是遇劫了。”
高斯翻着眼,一时之间,答不上来,因为那警官的话,很有道理。那警官接着道:“还有,你手上的名牌手表,也没有人动过。”
高斯苦笑道:“那为甚么有人要打我?为甚么?”
两个警官互望了一眼,看他们的神情,像是对高斯的话,都觉得不十分信任。
年长的那个来到门前,打开门,一个军装警员提着一只小箱子交给了他,那警官将箱子提到床边,道:“请你自己看看,是不是所有东西,全在这里面?”
高斯忍着痛,打开了箱子。箱子中是他的衣物,高斯一样一样看着,的确甚么也没有少。五分钟之后,高斯抬起头来,道:“是──”
他才讲了一个字,陡地住了口,立时叫了起来,道:“大衣!我的大衣呢?这里只有我的西装上衣,我的大衣不见了!”
那两个警官一呆,道:“大衣?甚么大衣?发现你的警员,没提及你是穿了大衣的。”
高斯重重一拳,打在箱盖上,道:“我是穿着大衣出来的,我可以肯定。而且,我也可以肯定,袭击我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要我的大衣。”
高斯立时将自己在旅馆房间中,发现有人潜进来,动过他大衣一事,讲了一遍。
高斯将在旅馆中的事讲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道:“毫无疑问,早就有人想偷我的大衣,在房间中没有得手,等我离开之后,再来强抢的。”
那两个警官的神情,疑惑之至,望着高斯,年轻的一个,有一股忍不住的表情,道:“先生,你那件大衣,名贵得很?”
高斯呆了一下,道:“没甚么名贵,不过是一件大衣。”
那警察摊着手,道:“既然如此,袭击你的人,放着七千美钞不要,而拿走了你的大衣,这,好像有一点不怎么合逻辑,你说是不是?”
高斯翻着眼,他无法回答那警官的话,因为这的确不合理之至,可是事实上,他的大衣真的不见了。
就在这时,护士陪着医生走进来。医生道:“他需要休息,两位问完了没有?”
那年长的警官问高斯道:“要是你真的不能提供甚么,那么我们就只好将这件事,当作普通的劫案处理了。”
高斯心中有气,道:“当然是普通的劫案,你们想将它当成甚么?黑社会大火拚?”
那两个警官没有再说甚么,笑着走开,医生过来,翻开高斯的眼睑看了看,又按着高斯躺下来。
高斯在医院躺了足足两天,那两个警官又来看过他一次,说是在留意他这件案子,自然,未有进一步发展可以奉告。到了第三天,在高斯的坚持之下,他的头上还扎着纱布,只好用一顶大一点的帽子戴在头上,又另外买了一件大衣,才回到旅馆。
他才一回到旅馆,旅馆的经理就迎上来,向他慰问一番,高斯只觉得啼笑皆非,另外一个职员,也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相当大的牛皮纸包,道:“先生,你出事的那天晚上,有人送来这包东西,说是给你的。”
高斯接过那一大包东西来,有点莫名其妙,顺口问道:“是甚么?”
那职员忙道:“不知道,我们没有打开来看过。”
高斯挟着那包东西,一直上了楼,回到了房间中,才将牛皮纸撕破,他几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大声叫道:“搞甚么鬼?”真不知道是搞甚么鬼!
那牛皮纸包中,就是他失了的那件大衣!折得整整齐齐地送了回来,而且就在他“出事”那天的当天晚上!高斯将大衣抖了开来,一点也不错,正是他的大衣,一时之间,高斯心中的气恼真是无以复加!
他最初的主意,是立时打电话和那个警官联络。可是一转念之间,他虽然一样是打电话,却并不是打给那个警官,而是将那位职员请了上来。
那职员一进房间,高斯就将一张钞票,塞进他的手中,道:“请坐,我只不过问你一些问题。”
那职员很高兴地坐了下来,高斯道:“送这包东西来给我的是甚么人?你可还记得?”
职员笑了起来,道:“记得,就是街角杂志摊的那个老头子。”
高斯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肯定的答案,他想了片刻,道:“谢谢你,没有事了。”
等那职员走了之后,高斯坐下来,抽了一支烟,仔细地想了想。到如今为止,除了他脑后的一击之外,他可以说没有任何损失。这件事,可以就这样算了。不过高斯是一个好奇心十分强烈的人,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他非要弄明白不可。
所以,他捻熄了烟蒂,离开了旅馆,来到了那职员所说的杂志摊前,找到了那个围着厚围巾,一副瑟缩样子的老头子。他一提起那包东西,老头子就立时有了反应,道:“是,是,是一位绅士要我送去的。这位绅士还说,要是你来问我的话,他还有一样东西留在我这里。只要你来,就给你,你不来的话,就可以给我,以十天为期。”
高斯听得莫名所以,要好好想一想,才能明白那老头子所说的话是甚么意思。而这时候,老头子已经在身上摸索着,摸出一个厚甸甸的信封来。
那信封,显然是放在最内层的衣服中的,高斯接在手中,还有微温的感觉。高斯接过了信封,信封是密封着的,高斯拆开一看,立时向老头子望了一眼,老头子也望着他。
高斯吸了一口气,道:“你知道信封中是甚么?”
老头子道:“我没有问,也没有拆开来看过,不过,我猜是钱,很多钱!”
高斯点了点头,将信封中的钱抽出一半来,略数了一数,数字也不能算少,高斯还发现里面有一张白纸,是用打字机的字打着:“对你损失的补偿,对不起。”就是这么一句,无头无尾。高斯将钞票放回信封,放在手里拍打着,道:“你认得那个‘绅士’?”老头子摇头道:“不认识,完全没有见过他。”高斯皱着眉,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
高斯立时觉得那老头子的话不怎么对。他盯着那老头子,道:“一个你完全没有见过的人,会将一叠钞票放在你这里,等我来拿?”
老头子的神情很平淡,用手抚摸着满是皱纹的脸,道:“那或许是因为我的外号,叫老实人费利的缘故吧!”
高斯看着老头子那种坦然的神情,心中倒不禁有点惭愧,忙道:“对不起,费利,我不需要这笔钱,你可以保有它!”
费利大喜过望,连忙伸出手来,但是当他的手快碰到信封之际,却又迟疑着缩了回去,道:“我没有理由耍你的钱,这是你的。”
高斯笑道:“你只管拿去,我还要你做贴事,算是酬劳。”
费利极高兴地将钱接了过来,道:“太好了,有了这笔钱,我的孙女儿罗拉,她一直想到法国去学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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