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异人隐市井

——访武侠名家秦红


  一九三六年生于台湾彰化的秦红,本名黄振芳,是武侠名家中少见的本省籍人士。他的笔名秦红亦是采台语谐音,为“很红”之意。作为台湾两大主流通俗文学的武侠小说与言情小说,在作者的性别、身份上有著极明显的对比。武侠小说几乎清一色地皆是外省籍的男性作家,言情小说则大抵是外省籍的女性作家。作者的性别与主要读者群的性别相应,显示出这两个文类皆有某种程度的性别化倾向。至于外省籍的比例偏高的现象,而读者的分布遍及各族群并不仅限于外省籍,就武侠小说而言,则似乎说明了武侠小说的江湖世界其实隐含了某种驰骋神州与对中原文化的想象模拟的替代性满足,并且显示了某个族群的文化中心性的优越性的建构过程。
  秦红的父亲从事灯笼业,家境小康。他在家排行第八,早年曾受日本教育至小学二年级,三年级后举家迁至台北,始转而接受华文教育。小学毕业后,秦红到台湾烟酒公卖局工作。一九六二年,推出处女作《无双剑》开始了武侠小说的创作生涯。直至秦红五十岁左右停笔为止,其间皆为专业武侠作家,未再从事其他职业。重要作品如《九龙灯》、《傀儡侠》等皆甚受读者喜爱,名重一时。
  提起从烟酒公卖局的工人到武侠小说专业作家此一生涯上的大转变,秦红回忆地说:“大约在民国四十九年左右,报上刊出当时名武侠作家萧逸的一件诽闻事件。当时记者问他写武侠小说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他说有一万多元。我看了感到很震惊,因为当时我的工资一个月才九百元,所以就兴起写武侠小说的念头。加上我本来就喜欢写小说,于是就尝试去去写,一开始是利用下班和休假时间,第一部《无双剑》写了八个月,十几万字左右,大概只有一半,就拿去家附近的大美出版社,五天后出版社给我答覆,答应我一册(约二万余字)六百元,讨价还价后改为八百元,我接受了,然后就一路写下去了。大约写了五、六集后,我就辞去工作,专事写作了。”
  对于文学,秦红始终有著浓厚的兴趣。除了从事武侠创作外,他也曾写过一些文艺作品:“在写武侠小说之前,我曾写过现代文艺小说,风格偏向幽默讽刺,投稿在当时的大明晚报上发表过。开始写武侠小说后,就没再写过这一类的小说了。”因为对文学的兴趣,未曾受过正式文学训练的他,选择了函授的方式:“我曾参加过李辰冬教授所开的文艺函授班,内容包括文学创作和一些文学理论,不过都不是很深入。这些非正式的文学训练对于我的武侠小说创作有一些影响。像我特别喜欢莫泊桑的短篇小说,所以我自己写小说时也就特别注重结构和那种出人意料之外却又合情合理的结局。因此我写武侠小说就不喜欢太长,大约二十万字左右就觉得差不多了,而且我会先想好整个故事的大纲结构再下笔,不像有些武侠小说作家只开个头,就随兴地写下去了。”
  虽然喜欢文艺,但秦红对于武侠小说的文学性也是颇感质疑的:“一般对于文学的功能或意义有二种说法,一是文以载道;一是纯粹娱乐。我觉得两种说法都很有道理。至于武侠小说,就像一杯杨桃冰,有需要就去喝一杯…它主要是让读者精神苦闷时,可以透过武侠投入另一个世界,忘记现实生活的痛苦。而且讲究快意恩仇,虽然和法律冲突,可是给人一种刺激快感。其次,武侠小说讲究忠孝节义,也是有意义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现在又觉得如此了,我认为忠孝节义这些东西都是不合时宜了,大概除了节义,其它的我都觉得可以改变了。”
  这样的看法并非只有秦红才红,几乎所有武侠作家面临武侠小说的文学性的质疑时,都会产生这样的自我否定的念头。即使大家如古龙,对于武侠小说处于文学边缘位置的尴尬情形,也一直都是倍感焦虑的。
  秦红一生的武侠创作量虽不多,但在质方面却明显地有著属于他自己的独特风格。大抵而言,秦红的武侠作品对于结构、布局颇用心力,文章随情节发展而止于当止,并不刻意求长,人物亦不刻意求多,线头亦少有流于烦琐之病,但也因此而偶有格局偏狭之议。所以秦红个人自认为最得意的作品《侠钵》反而未受好评,这其中已经牵涉到了武侠小说的模式化现象与读者的阅读习和接受能力等复杂问题。
  此外,可能受西方文艺小说的影响影(如他自承最喜欢莫泊桑的短篇小说作品),秦红的武侠小说有一种难得的喜剧效果与幽默讽刺性。特别是在人物描述和对话方面。
 

 

说明:v1.1版补入《金锁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