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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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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地检阅完了兵马,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身旁共同阅兵的是他的兄弟德里。索拉地转头朝他赞许的道:“德里你训练兵马的确是个将才!”
“托大哥的福——”德里笑着回道:“也是本盟的福。”
索拉地站在高高的阅兵台上环顾下方的六万雄兵,不由得升起豪情壮志朗声道:“各位弟兄,我们今天是为了部盟的荣誉和生存而战!奴尔哈赤用尽了方法想要并吞我们察哈尔盟,想要将各位的亲人成为他族人的奴隶。你们说,我们能忍受吗?”
“不能,我们不能忍受!”
“我们要杀掉奴尔哈赤!”
“我们要毁掉八里罕城,让奴尔哈赤在我们面前跪下!”
情绪,一下子变得激昂高亢,人人心中充满了愤怒。索拉地挥动着双手示意安静下来,又以悲痛的声音道:“我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儿子,我很伤心……”
他的声音倏忽转尽高扬,朗声道:“但是,我可以忍受唯一的独子死亡,却不能忍受我的族人在奴尔哈赤的统治下过着卑微的生活!”
“对!我们不能忍受这种侮辱。”
“我们要替托穆报仇!”
“奴尔哈赤看不起我们,但是他终将付出代价!”
“撺哈尔盟的铁骑军天下无敌——”索拉地振臂高呼!
“我们是天下无敌!”军队中响起了彻动云霄的喊声。
“我们是天下无敌!”“我们的铁蹄踏遍每一块土地。”“任何人看见我们只有丧胆投降!”“我们要征服天下。”
索拉地满脸通红,双目炯炯发光的一挥令旗。
大喝:“出发!”
六万铁骑同扬,动大地惊鬼神。
“好惊人的阵势!”唐断风在索拉地背后喃喃道:“察哈尔盟虽然大意失败过一次。但是……这次奴尔哈赤会很痛苦!”
女真族史,关外着名的“八里罕大会战”,于明神宗万历十一年,西元一五八三年四月十二日展开序幕。
西归秘笈中卷十二式,每一式都被李闹佛指出了错误!万香君此刻已是心服口服。
现在时间已是不多,在伊逊河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今晨,索拉地发动六万兵马往东挺进!”
更有则消息是,“图呼博见盟的卡罗盟主竟是不顾一切悍然出兵,亦以六万之数南下和察哈尔盟遥相呼应往八里罕攻来。”大小姐你是不是受军情影响,所以式式出了差错?“李闹佛叹了一口气,倒能自我安慰道:“不过幸好哥哥我天资悟过人,全看了出来。”
万香君心中的确有所挂碍于目前察哈尔盟和图呼博见盟的行动。但是,对于出手演试西归秘笈,她可没半点马虎!
李闹佛的确是看出了不知年的“设计”!
万香君一则以惊叹,一则有了些忧虑。
原本,她只是单纯好玩要试试不知年与李闹佛之间对武学上的解。当然,如果能藉由这点而让李大公子的体内气脉产生一些“状况”,以至于留下来陪伴自己是更好的事!
但是李闹佛的修为远超过她所想像,每一式“更动”的部份,李闹佛都可以立刻指明出来。
这点,对不知年而言已经产生了怒意!
“他真的在你每一出手就看了出来不足之处?”不知年重重一哼,嘿声道:“小子有这点聪明?”
万香君谨慎而撒娇的道:“如果他不是很特殊的男人,又怎么会吸引我?”
不知年一愕,呵呵笑了:“小丫头向外啦?!哈哈哈!”
“老爷爷别取笑人家!”
万香君心里头放下一块石头,嘻嘻道:“你也别太为难他。免得……他以为我故意为难不想说出破解法!”
不知年嘿嘿两声,道:“东临绝学的下卷只有心法没有招法。哈哈哈,这可比前面有趣多了。”
只有心法没有招法,彼此之间就看对这心法的领悟创招破招。
眼前不知年和李闹佛在东临绝学下卷的“比试”,彷如是由阳东临出“主旨”,不知年“出题”,咱们李闹佛来“解答”啦!
当然,“解答”也很可能反回去变成“出题”,甚至更往上推成下一道的“主旨”——
心法将会是那一句话!
这场两大高手之间不见面不动手,真正以彼此智慧在武学上的“印证”之战,便此开始!
日过正午,察哈尔盟的六万大军在挺进五十里路后终于停歇驻营!索拉地传达了军令:
“在此驻扎下营,日落之后奔赶夜行往八里罕城——”此时已是四月下旬,骄阳在了后特别强烈。
若是利用夜行不但可暑气酷热,而且夜间多有露水,对于每一阶段暂停时,他们的座下铁骑可以省去饮水的消耗及麻烦。
唐断风对这点相当佩服的道:“这种行军打仗的经验不是我们武林人物所知,单单是从马匹饮水上面减少的时间和饮水少耗的预防,一夜之内足以比白日多赶二十里路。”
黎舞岩点头道:“中原多水,战事亦以步兵为多,这关外地理环境不同,倒是让我们见识了一番。”
康宗主这时则自一侧高低脚的踱近,桀声尖锐着嗓子问道:“教主——我们怎么不到前头跟索拉地那些将领一处?而是跟随在大军后方?”
唐断风嘿声一笑,道:“『用』在存亡之际而不在随处一起。”他沉稳的缓声接着:
“只要他们与奴尔哈赤之间交战到死伤累累之际,再由我们出手击毙那老匹夫……不但省力,而且功劳第一。”
“有理!”
连风幻点头赞同道:“我们武林人物不适合行军打仗,倒是以我们的武功在千军万马中取对方将领首级大可一展身手!”
索拉地和唐断风之间的约盟正是如此!
两军交战兵分数路,每一路中各埋伏了一名魔教高手率领二、三名顶尖好手,在混乱中猝不及防的摘下敌方镇军将领首级。
敌方将领一旦首级被断,军心必然大乱。
军心一乱,其势如溃!
“如此只需两战必可攻到八里罕城——”索拉地在军帐中对着德里和一干将领道:“届时图呼博见盟的卡南下两相配合围攻……”
德里抚掌称妙道:“不出几天,奴尔哈赤就得枭首悬墙!届时大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可汗了!”
“对!”
一干将领纷纷喝采高声道:“可汗应当由我们索拉地盟主来做才是!”
“我们要打败奴尔哈赤,察哈尔盟一统关外!”
“对!我们有最强盛的兵马,我们是最强大的族中!”
一时之间帐营内十来名将领个个神采飞扬,大有八里罕城已是伸手可夺之势。
蓦地是,有人冷冷在帐营外道:“死人是甚么也做不成!”
这声音十分平淡,但是却自信的令人觉得刺耳。
索拉地怒声喝道:“谁?”
“要你命的人!”
孤独独笑在这五个字说完的时候已经飘窜过众人的头顶,一双飞袖精准而有力的打卷向索拉地的脖子。
同一刹那,有一道黑影自索拉地背后升起,一根黑色的竹竿恍如来自地狱似的掼向孤独独笑的膻中要穴!
膻中就是心口,心口一击必死无疑!
变化中的变化,索拉地后面有一根黑竹竿。
孤独独笑的后面也有一把刀!
如果说黑竹竿是来自地冥最深处,那么杜禅定的刀就是来自三十三天的飞电。
竹竿穿透的力量冲向那片光幕罩。
在这眨眼的刹那,如果黑竹竿穿越不过去,索拉地就只有一条路——死!
禅定一刀果然挡了下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孤独独笑已然用飞袖拉回索拉地的体后退。
乾净俐落没半点犹豫碍滞。彷如,他斗就知道背后的那把刀一定挡得住身前这根夺命的竹竿!
一来一去,眨眼瞬间已是一刀双袖外加一具方才犹且意气风发的体远离。
一定寂静的骇人。
除了
……犹有微风折动的帐幕之外,这世界彷如停止!不,还有一个念头不断的从每个人心中涌上: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奴尔哈赤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一天一夜的时间,有一具体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八里罕城。
毫无疑问的,索拉地之死对于奴尔哈赤的声望以及所属的士气具有不可思议的提升作用。
体被高高的吊起,城里到处充满了欢笑的声音。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世界——”李闹佛叹了一口气,道:“有人出生的时候全家愁眉苦脸,也有人死的时候全城欢欣大乐。”
雷菩萨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凝视体的眼光收了回来,道:“就是这样,所以释迦佛才说众生颠倒妄想!不是吗?”
李闹佛轻轻一笑一叹,摇头道:“看来那些对奴尔哈赤没有信心的各部盟主,现在又争相表态了!”
“索拉地的事解决,下一个是卡罗——”楚月一嘿,在背后道:“他可是参加了祭天大典。”
既然参加祭天大典,就很可能中了奴尔哈赤所下的毒!
如果奴尔哈赤用法子逼出了卡罗体内之毒发作,这下又大可藉“天遣”暴毙的名义,吓的关外各部盟非心服口服的归顺不可。
届时,奴尔哈赤便真是完成了一统关外的雄心。
“我们目前之所以和奴尔哈赤站在一线,完全是为是对抗唐断风!”董天下沉声道:
“其余的事我们要紧守原则!”
这是很重要的事。
否则,到头来势必为奴尔哈赤利用为御前杀手,专门用来歼除异己,那就大大违反了他们的本意。
伍还情此时提议道:“为了磁免卷入这场是非,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八里罕城直接找上唐断风?”
“伍姑娘这个提议我赞成!”雷菩萨昂首冷笑,道:“更何况孤独名剑已为在下出手一次,黑竹竿的事要由雷某自己来了结才合道理!”
他说着的时候眼光正好和蝶儿仙相遇,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了去。终究,有些事是很微妙的!
特别是这个男女之间曾经共历生死。
雷菩萨附和,董天下、蝶儿仙、无明破和尚都没有反对的意思。咱们李大以子呢?
“你们先走一步,”李闹佛道:“今日我明白东临绝学的下卷后立即赶上你们会合。”
李闹佛这件事不能说不重要,完全找出东临绝学的破解法,对于对付唐断风是最省力最安全的法子。
楚月则接口道:“我也暂时留下来照料这边的事,届时和闹佛哥哥一并赶上各位!”
彼此之间的行止方才交待完毕,街道上快马奔驰,只见好几名兵勇沿街贴着快报:“图呼博见盟盟主卡罗遭『天遣』,已于今日暴毙于一百里外的宁城驻军中!”
奴尔哈赤果然动手!
他们这些中原武林大侠相互一顾,叹气无言。
“情况并没有想像的那么乐观,”万香君轻轻叹了一回气,道:“察哈尔盟的六万铁骑由索拉地的胞弟德里掌兵符,誓言复仇往八里罕城而来。”
李闹佛点了点头,道:“图呼博见盟呢!”
“由他的儿子善达在一干将领的拥足下正加紧南下往本城而来。”万香君的双眸闪了一闪,道:“不过这些都不足惧!可汗有最强盛的军队足以应付任何的挑战!”
八里罕城内军心士气正高,他们相信老天是站在他们这一边。任何的外力,都将遭受到“天遣”!
更何况奴尔哈赤亦以可汗之令,要求各部盟调集兵马攻打察哈尔盟和图呼博见盟,要叫他们得不偿失。
“任何攻下的城邑、土地、人民将属于攻下的部盟所有!”这句话充满了吸引力,特别是这两个部盟目前盟内军力大减又是丰饶之地,早有人食指大动。
这种好机会怎可错过?!
当然,其中也有几个不想出兵的部盟主。
但是很奇怪的是,他们都在短短的两个时辰内改变了主意。
真正的原因没有人知道。
但是有一项传言说,他们在两个时辰内分别得了一种很奇怪的心绞痛,在濒临死亡的时候由奴尔哈赤派出的大夫所救回生命。
所以,在奴尔哈赤发出指令后两个时辰,关外各部盟除了察哈尔盟和图呼博见盟外,全数动员出兵!
关外——一天之内陷入战国风云。
李闹佛看着眼前的香君美,一叹:“且不管外头事,你先把西归秘笈的下卷告诉我吧!”
万香君浅浅的一笑,道:“这回,你可没那么容易懂了——”“是吗?”李大公子昂首笑道:“那倒是要见识见识!”
万香君淡淡一笑,双臂似拂仅动划弧成圆。似招非招却是绵密无漏几乎无隙可寻!
李闹佛凝目相视,须臾即道:“犹落有心,可败!”
万香君吃了一惊,扭腰轻旋两臂划直随身而动,气势磅礴未可以小觑。李大公子嘿的一声笑,立即道:“虽已无心,但无心亦是为境,境未能转总是外相!”
万大美人大吃一惊,碎步向前全身浑圆融合每一弹指全身一切关节可用之变化尽现无限运用。
变中有变,不见原来面目!
李闹佛双眉一挑,道:“以妄应妄,境中生境。正如『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中所言:『善男子!若诸菩萨悟净圆觉,以净觉心,知觉心性及与根尘,皆因幻化;即起诸幻,以除幻者,变化诸幻而开幻众。』——“闹佛公子双眼一凝,朗声道:“圆觉经三摩钵提的这段心法在于『悟净圆觉,以净觉心』,若未有『觉』,则只是机巧变化不见精髓真妙!”
倏忽,万香君全身一止,两臂如举如垂。
别毒这恍如木头木的样儿,自身上涌出的气机变化却是圆融无碍,几已无可破之处!
李庆佛点了点头,即刻道:“你的功力不够,所以未完全发挥出这式心法的真啻妙义!
如果以阳东临而言,太阳经脉必然是一气呵成自顶双眼而下两足涌泉绵绵不绝……”
香君美人到现在才算是真正知道自己差眼前这个李闹佛有多远。
稍早,不知年也说了同样的话!
“不过就心法而论,这式虽入禅那定境却是静动有别!”李闹佛接着方才的话道:“静动有别犹有分别!既有分别则未能化形……”
他们这时所在之处是老爷庙旁佛殿侧的空地。
这个地点,是不知年求万香君选中在此!为的是,他想看看小丫头口中心里的那个男人如何!
更重要的当然是他想知道这名“年幼”男子是否真如万香君所说,一眼便可窥破东临绝学的秘处?!
上头的对话经过一种极为严密精心设计的传音系统,清晰传达到下方不知年的耳中。
“这小子挺有一套!”不知年嘿嘿的点了两下头,思忖道:“我倒要看看他能看得出多少?”
终究,东临绝学最后只有心法而无招式。
万香君目前所使用的每一招式都是由不知年所设计!
李闹佛能窥破多少,事实上就是和不知年“交手”时能有几分“落败而不被杀”的机会。
不知年曾经对万香君道:“如果那李小子全部解破,那么他很可能会成为自阳东临以来第一个败而不死的人。”
万香君此刻腾身半飞,身影在半空似是变身为四,四中无真假之分若有若无。
“好!”李闹佛叫道:“由练精化气斗然进入练气化形再而练形化神,若达练神还虚则了不起……”
香君大美人在空中一笑一叹,飘身下来在李闹佛面前道:“你真是了不起!阳东临最后八句的心法偈中一看便得知前四句——”李闹佛笑了一笑,竟然难得的谦虚道:“那是因为你半途刚学未能完全体悟,所以才叫我看破……”
万香君咯咯一笑,道:“还有最后四句,你先待在这儿等等,稍会儿我再上来演议给你看!”
那群格格嘻嘻笑着转进佛殿内,由药师琉璃光如来背后秘道进入,不须臾便到了底端腹地见着那位不知年。
“爷爷,你觉得怎样?”那群撒娇的问着。
“小子有点可取——”不知年嘿嘿笑着,疼爱的轻拍那群的头道:“这位李公子是个人才,如果最后四句能通过了倒是有成为你夫君的资格——”那群脸上一红,娇嗔道:“爷爷又取笑人家了!”
不知年呵呵大笑,须臾忽然是脸色庄穆慎重道:“最后四句:练虚还实、练实还真、练真还用、练用还圆。这四句微妙透彻,恐怕不是你能胜任。”
若心未悟勉强而为之,届时逆气反冲登下走火入魔。
那群偏头皱眉道:“那要怎么办?!”
不知年微微一笑,道:“现在反过来由他出题我们来解答!”
“练虚还实!”
万香君淡淡的说了这四个字。
咱们闹佛公子只觉心头一跳,略为思惟片刻,只见他将金刚经扣置于右掌中整臂大划圆弧。
但是奇妙的是,那本金刚经在这般快速的转动下映着顶上阳光,却似成了一圈光轮!
其光熠熠越扩越满,赫然整圆光明无有漏缝!
不仅是万香君目瞪口呆,在底上的不知年听此上头旋转所产生的气流韵律及李闹佛的呼吸亦频频点头。
“这小子挺有能耐,难得——”一念起,便沉声通过传导系统由一株树干内发声道:
“小丫头,告诉他下一句——”不知年说着,边打开了暗格秘镜。
这镜子利用反映折射的原理可以看见上头的情况。
当下,只听万香君道:“练实还真!”
这四个字可令李大公子思考更久了。
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李闹佛方是一笑振臂!
一模一样!
李闹佛所用手法和上句“练虚还实”无半点不同。
但是,结果却大相庭迳!
金刚经映射所产生的光轮并没有向内注满成整片满满的光圆。但是,令万香君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光轮之中竟在其中央浮现那本金刚经来。
更难以了解的是,那本经书一页页翻动,字字句句清楚,彷如本来就是架定在那儿!
万香君没辨法下评断。
因为,这已远远超过她所能了解的成就。
不知年在下面从秘镜观看,嘿的一声俄然暴声喝道:“若已还真,如何仍有页页翻动?”
“因为是真——”李闹佛含笑住手,朝仰天缓缓道:“所以一切相变出于真中自在。”
他不看向树干说话,因已真确明了树干之中并没有不知年,既然没有人在,又何必对着木头说?
禅意举目可见,禅机字字皆是。
但是,胡言乱语的人却比真明白了禅机本意的人多了太多。
是否契入,唯一之法就是以心印心,师师密付。
要心相印欲师密付,且看你行止如何!
李闹佛这举动不但没激怒不知年,反而朗笑道“好”,“丫头,继续说下一句——”万香君定了定神,道:“练真还用!”
莫小看这四字,当下便令李大公子楞住。
足足一个时辰之久,李闹佛犹如木鸡动弹不得!
察哈尔盟的军队经过一夜急行,并且连连赶路到中午,赫然已到八里罕城西方四十里处。
五里外,奴尔哈赤的军队第一道防线驻守!
“奴尔哈赤将原本距离八里罕城五十里的第一道防线后退十五里,显然是因应图呼博见盟并没有因为卡罗之死而退兵的措施——”德里在主帅帐中和一干将领分析道:“这道防线奴尔哈赤势必采取严固的守势阻止我们推进!”
镶白金旗大将干力乌发问道:“主帅为何做这个判断?”
“奴尔哈赤如今背腹受敌,势必不可能两方都采取主动攻击的方式!”
德里嘿的一声,接道:“图呼博见盟如今由善达继承父位,但是年少无以服众。他军中各将领目前只是维持暂时合作的态度……”
届时一旦开战,必是各自争功互不相援。
奴尔哈赤也看穿了这点,所以先败图呼博见盟再转而会力与察哈尔一决死战!
德里不愧是察哈尔盟中第一军事将材,只听他道:“奴尔哈赤真正的战争对象是我们而不是图呼博见盟——因为在他眼的的善达根本不是对手。”
此时正红旗的巴巴噶起身道:“既然是这样,以主帅之见我们是全力抢攻好,或是和图呼博见盟合作好?”
德里笑了,两眼一闪!
“与一个八稳靠的朋友合作,不如相信自己!”他仰首一笑,接道:“要攻破奴尔哈赤的第一道防线,必需先乱敌心方是上策!”
“先乱敌心?”诸位将领纷纷问道:“主帅有何妙计?”
“当然是借重那些中原武林高手!”
德里沉稳而自信的道:“由他们深入敌营中制造、散布谣言,效果远比我们强破而让他们团结好的多!”
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德里深知其中三昧!
唐断风对这个策略并不反对!
他应邀和德里私下密商,赞同道:“主帅这点见解本座十分赞同。不过,除了扰乱军心之外还得有些配合!”
德里含笑道:“唐教主请说。”
“第一,我们需要该地区的地形资料以及此军指挥种种情报。”唐断风道:“由本教负责狙杀!”
德里大笑抚掌,道:“正所愿也。如今由唐教主亲口提出,本帅就不客气的委托贵教了!”
唐断风点了点头,继续道:“第二,我们商定夜半在某一方位打开闸口,贵盟兵马务必配合前来相援……”他一顿,淡笑道:“甚至可以大军直趋而入!”
德里一再点头,道:“唐教主高见,我盟兵马必不让贵教行动人员有所为难!”
这个行动势必会引起防线内大动兵马搜捕。
魔教高手再厉害也挡不过千军万马的围杀!所以,唐断风事先预料及此,不得不留下后路!
德里唤令属下送来地图摊开在桌面上,同时问道:“不知唐教主有何高见,请明说--”唐断风看了一眼,前未作答反而提到:“昨日令兄死于孤独独笑之手,黑竹竿又未能适时阻挡……”
德里沉了沉眉,道:“唐教主之意是……”
“以在下个人之见,不如由那二十七名掌门分成三班,每班九名护守于此帐四周以免敌人重施故计!”
有理!德里当下立即颔首道:“唐教主一语惊醒梦中人,本帅本自苦恼该如何强防范对方的刺客,又不方便烦劳贵教诸位……”
他不是不便烦劳,而是不敢完全信任这些中原人。
话虽结盟缔约,总是文字书纸在生死关头谁顾得了?更何况双方以“利”相合,挺靠不住。
唐断风这个建议的确是让德里放下心头一块巨石。
“在下之所以有此见,乃是因为敌方指挥住处四周安排极好!”唐断风指着地图道:
“这四周的地形不但可以隐藏上千兵马不为人所发觉,而且若有高手在这十来处中暗伏,也十分不易发现。”
德里嘿的一声,道:“唐教主果然高明,佩服之极!”他双目一凝,道:“不知贵教将如何应付?”
唐断风嘿声道:“由康宗王、黎舞岩两位各率领本教十名随来的总坛护卫好手,足够!”
德里双掌一击,双眼发光道:“那本帅就静候贵教二十二位英雄的佳音!”
八里罕城外第一线的指挥大将叫塞乌布。
塞乌布是个十分高大威武五旬左右的壮汉,当真有力敌三军的气概。他的战绩也十分的辉煌!
前后二十六年跟随奴尔哈赤东征西讨共计二十万兵马以上大战七次,五万兵马以下小战八十六回,从未见败。
是以,受奴尔哈赤赐封为正黄旗身列一等贵族。
董天下、雷菩萨、伍还情、无明破和尚外加蝶儿仙他们五人方才进入第一道防线的守卫区,便为塞乌布所请至指挥军邸中相见。
“黑竹竿此人本将军也曾听闻——”塞乌布含笑道:“但是个位想深入敌营之中找杀此人,似乎是大海捞针。”
蝶儿仙抢先道:“无论如何,我们要找到他!”
塞乌布嘿的一笑,回道:“何不守株待兔?”
雷菩萨双眉挑起接声:“将军是料定他会来?”
“不错!”
塞乌布道:“他守护索拉地未成,以致索拉地死于孤独大侠的双袖之下。依本将军想法,这个人势必也要狙杀我方一人以挽回颜面……”
而这个人最好最直接的目标就是塞乌布!
“你确定他今晚会来?”这句话是杜禅定公子在问。
他问的人当然就是孤独独笑!
“他一定来——”孤独独笑冷冷道:“因为,索拉地之死是他这一生中极大的耻辱……
更是他的希望破灭!”
黑竹竿是太原真一,昔日海寇盗首领。
他之所以远赴关外,无非是想藉女真人的力量重振昔日威风。而现在,这个”希望”在索拉地死在自己面前时随着也“死亡”!
“为了挽回这点希望,他今夜一定会来。”
孤独独笑缓缓闭上了眼,像是进入了梦乡。
这家伙真放心!杜大公子看着夕阳,好大的叹一口气!他还是有点怀疑,黑竹竿的目标不是第一防线的塞乌布而是八里罕城的奴尔哈赤。
两个时辰过去,李闹佛这才恍如从半梦半醒之中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练真还用--练真还用——好一句心法!”
万香君也目不转精凝视着对面这个有奇特魅力的男人足足有两个时辰,这时听他开口说话反倒是楞了一楞,又像是醒了过来道:“想到了吗?”
李大公子长长吸了一口气,再度振臂划圆。
这回,只见那圈光轮似有若无,不复方才光彩逼人!
万香君正自错愕,凝目再看下去。
李闹佛忽的微闭起双目,两足一腰稍重。便是,那光圈随着他的身子的摇幌而左右变换移动。
万香君忍不住朝向树干的方向道:“老爷爷——他这样不是反而退步?”
不知年在下面看得清楚,沉默片刻之后方道:“不!他已得悉前且解破东临绝学这句心法精髓!”
香君大美人讶异道:“是吗?不见有特异之处!”
不知年在地底下一嘿,道:“你且丢几粒石子攻他看看——”万香君应了一声,低身取了五颗石子振臂而出。
其势如电,分成五路上下左右中奔向李闹佛!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这手法又妙绝有力;眼见便要打在李闹佛身上。
万香君心中一惊,正生懊悔出手太快。
念头一动,却是愕然呆若木鸡不敢置信眼前景象!
李闹佛身前竟幻现在五圈光轮!
不,不是幻现。
“练真还用”,五个光圈都是真,都可用!
“好!”不知年的声音从下方回荡了上来,道:“果真是了解了这一句的真啻!不过……”
李闹佛含笑问道:“不过如何?”
“不过你又如何破解?”
这一问,真大哉问!李闹佛闭目沉思片刻,即是含笑睁眼道:“这些心法偈一句破一句,想来是在最后一句总结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最后一句势必可立可破!”
这等敏思连不知年也为之激赏。
“嘿嘿嘿——好,我就看你对最后那句心法如何可立可破?”不知年嘿声道:“小丫头——告诉他!”
万香君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最后四个字是——练用化圆!”
“好!”
李闹佛单听这四个字入耳都忍不住喝采道:“好一句『练用化圆』,真是了不起!”
不知年在地底宝库一嘿,道:“你明白了?”
“不明白!”
“不明白你说甚么好?”
“因为是真的好——”闹佛公子坦言道:“这八句下来一气呵成,后句破前句却也更深前句精髓——正如佛家所谓的『入、住、出』三境界……”
不知年一哼,道:“有点见地。欲更上层想,先得破法执。年纪轻轻能明白这点是不简单!”
李闹佛朗笑道:“晚辈方才就一直在思惟最后终结的心法应当如何?若还有漏可破,便大差矣!”
不知年沉默了片刻,回道:“练用化圆的确已是武学最高心法。”
李闹佛紧接问道:“阳东临既然明白,又为何会败在前辈手下?”
“因为他只有『理悟』而没有『事证』!”
不知年冷冷一哼,接道:“再说『练用化圆』依各人见解印证不同,虽然同达于此境却仍有深浅不同!”
李大公子立即接道:“前辈之意是,正如佛家所言:理则顿悟,乘悟并销;事非顿除,因次第尽?!”
“小子——”不知年沉默了片刻道:“你对佛学似乎挺有涉猎?”
“不敢。”李闹佛又谦虚了一回,道:“昔日家师在传授晚辈武功时,多有授达佛家经典及其思惟,略知一、二。”
“很好!老夫久闻南般若盛名,可惜无缘识荆!”不知年顿了顿,嘿道:“你现在对『练用化圆』了解多少?”
“还没有!”李闹佛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半点也没有。”
这一夜,似乎和往常没有两样!
没有两样的意思是,平常在做甚么的人仍旧做着他们的事!到了亥时,平素早已进入梦乡的人也睡了。
子时,除了巡逻的兵士所拿的火把外,帐营和这个小镇的灯光已是完全熄灭。
一切都十分的沉静,静的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如果黑竹竿没来,”无明破和尚皱眉低声问话:“那么还会有别人来吗?”
董夹下双眉一挑,道:“另外一个可能,唐断风的人。”
伍还情这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也许——我去跟他谈谈或有一些转时也说不定!”
“这是不可能的事。”
雷菩萨在一旁缓缓道:“权力比任何东西都还要腐蚀人心!”
他们现在所藏身的位置就在塞乌布住处屋顶。
居高望下,四周的情况一目了然。
而且他们的正下方就是塞乌布的房间,这种地理位置可以说是最适切不过的了。
子时已尽丑时起。蝶儿仙的眼睛越来越亮!
干她这一行的,在某些地方特别与众不同。或者说,她注意到的细节和一般人不一样。
“有人来了!”她说。
董天下一笑,道:“从南北不同的方向,一前十后——”雷菩萨接口道:“他们现在呈扇形将屋子的四周暗桩全部放倒。”他摇了摇头:“不是黑竹竿!”
既然来的不是黑竹竿,便用不着耗着守株待兔!
“为了以防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雷菩萨道:“雷某仍然守候在此,你们下去对付这些魔教的魔子魔孙吧——”董天下一点头,嘿道:“好!”
随“好”字出口,俄然指挥底下官邸四周的官兵亮灯。刹那,一片光明大放整条街全亮透!
“他奶奶的,中了计!”
康宗主正率领总坛的十名好手欺近到围墙边,那知斗然一阵光亮彻明,四周冒涌出上千兵马来围住。
另一端的黎舞岩也是相同在重兵包围之中。
康宗主和黎舞岩人虽在两处,但是明白今夜若要突围而出,唯有双方合一奋力搏杀才有一线生机。
便是,各自率领十名好手往中间大门方向集相会一处。
塞乌布的兵马只是镇守如铜墙铁壁并未阻挡。
“看来那料到我们今夜来袭,”康宗主哼道:“既然如此,要不我们进去杀了他大家玉石俱焚,要不就往外冲请求教主支援。”
黎舞岩道:“塞乌布既然料定我们会来,他就不会住在里面。再看这些女真人并不攻击,反而是想迫我们入屋。”
康宗主脸色一变,道:“难不成屋内有古怪?”
这不是不可能!像埋些炸药甚么的便很“正常”!
黎舞岩严肃道:“我们只有搏命往外冲了!”
康宗主一点头,挥了一挥手势。立即,背后便有人施放三道青、红黄的烟火到了半空炸响!
这意思是,任务失败处于极危急中。
片刻之后,在五里外的德里和唐断风已经接到了消息。
“塞乌布既然早有准备那最好——”唐断风嘿声道:“主帅此刻派兵攻击,对方势必出军相抗。”
德里点头道:“不错。但是……唐教主之见好在那里?”
唐断风挑了挑眉,道:“这一仗必定由塞乌布领军,唐某当会早一步混入他军中,只待两军交战便取其首级!”
德里哈哈大笑道:“原来行刺的人只是饵,而真正出手的人便是唐教主!”
“正是本座!”唐断风微微一笑,道:“康宗主和黎舞岩势必将塞乌布身旁武功高强的护卫牵绊住。届时,本座便可轻易斩取他的首级!”
的确,康宗主和黎舞岩所率领的二十名好手让将军邸的千名护卫承受到相当的压力。
他们一个个武功高强而且狠拼!
特别是康宗主和黎舞岩这两位识魔的顶尖高手,穿梭在众人之间,彷如入于无人之境,冷静而有力的往前带动二十名好手一步步向外离去。
千名兵勇竟是无法阻止他们一丈一尺的移动韵律。
在进退之间他们都能找到最有利的方位前进!
眼看,再不及六丈便可到了闸口,康宗主有把握配合上五里外德里的兵马攻到之际打开大闸。
他前进的很头利,一直到碰上一把剑!
剑,意在阻挡不在暴然偷袭。
随意而出,却已令人惊心!
康宗主的双眼眯了起来,看着眼前这名汉子,冷冷道:“阁下可是天山剑主董天下?”
“正是董某——”“久仰了!”康宗主的一双瞳孔收缩,双眸成线凝视。道:“想不到『烛火』首领一代剑豪的董天下也投靠了女真人?!”
“你错了!”
董天下淡淡的回道:“这把剑,是为中原苍生而杀你!”
康宗主双眉一挑,斥声道:“好狂言!”
董大先生冷冷回笑:“是不是狂言,试着便知道!”
双双对峙,已是展气凝神随时便分生死。
同样,黎舞岩也被伍还情的玉铃紫兰所挡!
“小丫头,你想跟老夫斗?”黎舞岩不屑的哈哈大笑,道:“凭你,似乎还差得太远吧?”
伍还情淡淡一振手上的七支玉铃,在一阵脆悦铃响中面无表情的回道:“天下,没有人敢轻视家师的武学心法。”
这话倒是真的!黎舞岩纵使看不起眼前这小姑娘,但是却不能不考虑到杜法华的可怕!
他长长吸一口气,嘿道:“那就领教了!”
话声刚完的同时,在闸墙上方忽然传来一阵铜鼓交击的声音。
同时,数十上百的火把在墙垛处高高升举起!
察哈尔盟的军队已攻到里许外!
赫然是一声巨响,第一道防线上的塞乌布已是身披战袍率领两万雄兵出城应战。
塞乌布这老小子果然早有准备。黎舞岩双目凝,正想冲向前去狙杀塞乌布,那知前面又多了一个人!
雷菩萨。
“伍姑娘——你和蝶儿仙、破和尚保护塞乌布——”雷大侠盯着黎舞岩淡淡道:“这位朋友适合我们年纪大的人来应付。”
伍还情应了一声,招呼无明破和尚和蝶儿仙紧随塞乌布左右跨骑而出闸口。
事实上无明破和尚和蝶儿姑娘已经将那二十名魔教好手“处理”的差不多了。乘下的几名也正是筋疲力竭纷纷为女真守军所擒或杀。
那黎舞岩眼看大势不妙,凝起一双眸心中只想着如何突围遁走,根本没有心思与雷菩萨一战。
在另外一端的康宗主何尝不是?
事实上以他们的武功,特别是所练极为特异的康宗主一力成就,真想不战而走并不是不可能。
只是眼前这情势迫得他们心慌,自然是定不下心来好好思考该如何进退出手才是最好的法子。
一剑双掌蓦地在双双大喝中飞奔面前。
黎舞岩面对雷菩萨这对金刚铁掌真是十分吃力。或者说,根本才出手招架,便像断线风筝般叫人击飞出去。
菩萨双掌,普渡众生!
雷菩萨算是手下留情,黎舞岩却已沉昏不醒。
康宗主眼角所见不由得更慌了些。
面对天山剑主的剑,再镇定的人最多也只有五成把握。何况是心慌手乱的人?
康宗主天生奇特,武修为亦大异常人。
所谓双手不同长两脚有高低,苦练了六十年的奇门功夫在董天下的一剑劈卷中,却完全发挥不威力来。
剑光劈破生死关!一个几乎已接近武学宗师地位的怪才便如此在惊愕不信中殒落丧命!
董天下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摇头。
“我不愿意杀你,但是剑出却得分生死!”董大先生缓缓回身朝闸口外和雷菩萨并肩而出。
外面,已是旌帜飞扬刀光火光枪戟箭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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