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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瑞麟在八里滩一掌惊退大漠之熊哈本赤和蒋天彪之后,便同臭和尚、老化子等人同返集义庄,在渭水钓叟的大厅中摆宴庆功。
谁知正吃到热闹之时,突见一溜白光射来,大家心中同时一惊!
臭和尚忙伸手接过,就在同时,白瑞麟手腕微扬,顺手将一根竹筷打出,可是他这个微小的动作,在座的人,谁也不曾看出。
接着,就听外面一声惊叫之后,又是扑通一声响!
庄丁们一阵大乱,高叫抓贼!
旋见由两名庄丁,抬进一个黑色劲装汉子!
王大业一见,气的满脸铁青,混身发抖!
随王大业同来的那两位老者,也吓得脸色苍白!
原来这个黑色劲装汉子,并非别人,正是王大业的第五个孩子王五虎,这就难怪王大业气愤了!
渭水钓叟此时也看清了这个被擒汉子的面庞,就听他惊诧的道:“王兄,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大业这时才清醒过来,忙上前陪礼道:“儿子不肖,冒犯贵庄,在下自应严予惩处,请庄主恕罪!”
说着,举掌就朝王五虎劈下!
渭水钓叟忙拦住道:“王兄且慢,看在兄弟薄面,就饶恕他这一遭!”
这时,就见臭和尚同老化子不住的点点头,似在称赞渭水钓叟的处置。
王大业听渭水钓叟如此一说,自不便坚持,但仍余怒未息的道:“死罪虽免,活罪难逃,将他的双足剁去。”
白瑞麟这时走到王大业面前,深深一礼,满脸歉然之色道:“请恕在下事先不知之罪,以致出手较重,恐令郎的武功已废去,并且希望看在下薄面,这剁去双足之罪也免了吧!”
在座之人,听白瑞麟一说,无不惊诧异常!
王大业怀疑的问道:“小侠此话可是当真?”
白瑞麟恭然答道:“晚辈虽年幼识浅,但在前辈面前,决不敢谎言欺骗,他乃是被点破了气海穴,真气无法连贯,今后已不能运气,若强自运气,便会周身酸痛。”
说着,离开座位,走到王五虎跟前,伸手替他点了穴道。
这时就听臭和尚一声嘻嘻,说道:“小侠真可说是位神童了,我们虽然丢了人,但这个人,还丢的值得,这种神妙的手法,就是神仙临世,也不过如此,佩服!佩服!”
老化子怀疑的道:“难道你臭和尚已看出小侠所用手法?”
臭和尚感慨的道:“我虽未看到所用手法,但已知是用何物点的穴了!”
终南樵子仍不相信的问道:“你说说看,小侠是用何物?”
臭和尚不悦的道:“那还用再说,大家只要往桌上一看就明白了!”
这时忽听老化子“哦”了一声,不住的点头!
海彩云瞪大了两只明亮的眼睛,不住的朝白瑞麟的脸上溜,不知她这时的心中,是惊?
是喜?好像大家对白瑞麟的称赞,她也分得一份似的!
这时就听王大业唱道:“别再丢人现眼了,快说,谁叫你来投帖的?”
那王五虎吃力的从地上坐起,举目向各人扫了一眼,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那王家集的人,在八里滩听从王大业的吩咐,相率返回王家集去。
这一伙人,一路行来,有的在暗暗高兴,有的在垂头丧气,各怀着不同的心情,蹒跚朝王家集而去。
当他们刚走进王家集的村头,蓦听有人问道:“王大业会长可曾回来?”
王大虎抬头一看,见是天彪当家的,后面尚跟着大漠之熊,当即吃了一惊,心想,他们现在又跑来干什么?迟疑间,尚未来得及答话,就见王五虎道:“家父到集义庄去了,老前辈快到家中坐!”
说着,便将蒋天彪和大漠之熊,让进庄内去。
这时,就听被扶着的王三虎气愤的道:“早些时你们都跑掉了,假若不跑,也不会输得这样惨,现在还来干什么?”
王三虎这些话,连说带怨的,话音很轻,可是怎能逃过蒋天彪的耳朵,就见蒋天彪同大漠之熊耳语了一阵,大漠之熊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交给了蒋天彪。
蒋天彪接过那粒红色药丸,走到王三虎跟前道:“三少爷,伤势怎样?现在哈大哥特地赠你一粒火云丹,这丹药对于疗伤效验如神,就是平常练武之人吃了,也能脱胎换骨!”
说着就把那粒火云丹递给了王三虎,命他火速眼下,运功调息。
这蒋大彪现在的态度,诚恳已极,假若和两天前初到王家集的情形相较,这种转变,真是使人难以相信。
王三虎真是受宠若惊,忙双手接过药丸服下,当即坐下调息。
这时就见蒋天彪满脸歉意,并大言不惭的道:“今日之事只怨在下一时大意,且又恰巧哈大哥有事,需陪他去一趟,致有所失,否则,凭那几个小子,哪是哈大哥的对手!假若不信,就请哈大哥表演一手给你们看看。”
说着,就向大漠之熊道:“哈大哥,就请表演一手,给兄弟开开眼!”
大漠之熊哈本赤,闻言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往院中一立,对着院中的一棵大树。一阵打量,然后举掌直朝树腰中劈去!
倏见沙土飞扬,哗啦啦一阵暴响!
掌风过处,那棵有合抱粗细的大树,居然拦腰中断,折断处,好似拿锯锯断似的,那么整齐。
大漠之熊这一掌的威力确实不小,可是谁都不曾注意到,就在他们进门时,大漠之熊已先在那树上做了手脚!
王家五虎一看,个个惊的目瞪口呆,心说,真是不巧,假若不是人家临时有事,今日何致落败!
王三虎已调息完毕,身上伤势,爽然若失,又见大漠之熊的掌力如此浑厚,忙站起身来,朝大漠之熊躬身一礼,说道:“老前辈的功力,堪比天神,望老前辈做主,能替晚辈报却今日之仇!”
蒋天彪这时得意的哈哈一笑,接口道:“贤侄不必多礼,你家的事,就等于我的事一样,一定替你们报仇就是。”
王五虎对于大漠之熊的功力,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时听蒋天彪满口答应替王家集报仇,忙朝大漠之熊和蒋天彪跪下叩头说道:“谢谢老前辈成全。”
蒋天彪见自己的计谋已成,随口道:“王小侠请起,交你一件事情,你可能做到?”
王五虎不加考虑的满口答应道:“只要老前辈吩咐,虽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蒋天彪满脸堆笑的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前途大有可为!”
王五虎听蒋天彪这一夸奖,真是喜出望外,只觉浑身飘飘然,心想,只要能博得蒋总当家的赏识,说不定传自己一套功夫,何愁不能在江湖扬眉吐气,报却今日之辱?随追问道:
“不知老前辈有何吩咐?”
蒋天彪道:“现在有一束帖,即速送到集义庄渭水钓叟手中。”
说完,从袖里拿出一纸柬帖和一只银镖,递给王五虎道:“现在就去,我们在总寨相候。”
说着便和大漠之熊,联袂离去。
王五虎当即携了亮银镖和柬帖,一路飞奔,直扑集义庄而来。
大家听完王五虎说的话,老化子就惋惜的道:“早知如此,当时就将他们废了,免去不少麻烦!”
却听长白独叟道:“那大漠之熊虽说是熊,其实比狐狸都还狡猾,他见势不妙,就赶快开溜,恐怕他在什么时候开溜的你都未注意,怎能废得了他?”
这几句话,说得老化子脸色一红,当时,他确是只注意到白瑞麟的安全,那大漠之熊,是何时离开,确未加注意,今被长白独叟点破,自觉老脸无光!
终南樵子向众人扫了一眼,问道:“那我们准备何时赴约?”
老化子气愤的道:“现在就走,把他那盗匪巢子给翻了。”
叫着,站起身来,就想往外面走!
臭和尚看着老化子嘻嘻一笑,说道:“老化子,你勿急,薛家寨你去过吗?”
老化子仍不服的道:“我虽未去过,难道他是龙潭虎穴不成?”
长白独叟道:“虽非龙潭虎穴,却也不可轻视,尤其内面的机关设置,均是经过专家的设计,可说是步步危机,要去,也应该谋定而后动!”
王大业也接口道:“廖兄之言,确是实情,蒋家寨,我曾去过两次,内面机关埋伏,确实不少,尤其进出口之处,更是危机重重!”
渭水钓叟道:“现在就推举一位为首,以免乱了步骤!”
臭和尚不以为意的道:“依我看,人也不必多,廖兄和王兄对蒋家寨多少有些瓜葛,自不便前往,余下仍是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了,就由老化子同白小侠前往赴约,我和打柴的仅从旁协助,至于海姑娘,就留在集义庄,由钓鱼的照顾……”
渭水钓叟不等臭和尚说完,就暴跳的道:“臭和尚,这是什么话,此事本从我而起,我怎能置身事外?”
臭和尚慢条斯理的道:“你急什么?这里的事刚完,你还要和王会长商量一下事后的问题,免得这片基业被别人乘虚而入!”
渭水钓叟和王大业对望了一眼,觉得臭和尚这话也对,遂不再有异议。
可是海彩云内心却老大不快,于是也不言语,便在心内暗打主意!
臭和尚如此决定,实有他的深意,因为蒋家寨在江湖虽颇有声名,担较之其他各大帮派。实差得多,而且对付大漠之熊,仅白瑞麟一人足矣,再有老化子前往辅助,可说万无一失。
同时后面跟踪而往的,尚有他和终南樵子,不过他的本意,是想去探看一下大漠之熊的真正意图。
因为大漠之熊为恒山怪客的弟子,据传早已死去,这大漠之熊哈本赤,本是漠北牧人之子,自艺成后,便返回漠北,一向很少到中原来,也无重大恶迹。
现在突然和蒋天彪这黑道首领一起,不免令人怀疑,所以决定暗中查看一番。
就在臭和尚分配完毕之时,突见西华秀士走来,向着在座各人环顾一礼道:“多蒙各位前辈相助,免遭毒手,大德不言谢,晚辈就此告辞,待返回华山,定当面禀家师。”
渭水钓叟道:“这应该谢谢白小侠,我等不敢掠美!”
西华秀士吕文诚,闻言一怔,心下正在怀疑,就听白瑞麟道:“晚辈哪敢居功,完全凭着丹药之力!”
至此,西华秀士才明白,自己的一命,原是白小侠所救,随忙向前致谢后匆匆返回华山。
这时忽听老化子叫道:“小老弟,大将军有令,我们还不赶快上路,再误了军令,可不是好玩的。”
白瑞麟闻言,便向海彩云道:“云姐,你在此等我,三五日内即返来。”
海彩云心内已打定了主意,嫣然一笑,算是作了答复。
且说白瑞麟同老化子离了集义庄,直向甘泉县进发。
这次有老化子同行,可说一切用不到担心,于第二天的薄暮,便到了甘泉。
这两个人,走在一块,一个是风姿飘逸,如仙童降世,一个是满身污垢,好像小庙中的饿鬼,这种情形,自然看起来很扎眼!
所以一路行来,虽是平安无事,但不少可疑的人物,不断在他们的周围出现。
这些,当然瞒不过老化子这个老江湖,自然是蒋家寨所派眼线,在监视他们的行动。
同时老化子也明了,这里是薛家寨的势力范围,自己的一举一动,均不可能避过人家的眼线。
此地到薛家寨,仅有半日的行程,因之,他们便很早落店,准备好好休息,以备应付明天紧张的局面。
在老化子想,自己既是应约拜山,蒋家寨的人,便是不会暗施手脚,这是江湖上的惯例,蒋天彪身为黑道的霸主,也不会过份小气,而给人笑柄。
谁知盗匪之所以为匪,便不讲什么规矩不规矩,他们为争求霸主,是只求目的,而不择手段。
就在当夜三更时分,他们刚运功完毕,蓦听一阵啸音传来,接着,便见店房外人影憧憧,倏听店外一声大喝道:“老化子,不要再装死了,大爷们已经等你两天啦!”
其实,老化子和白瑞麟,何尝能安然入睡,虽然觉得蒋天彪不曾暗弄手脚,也不能不有所戒备。
尤其白瑞麟,当他正在运功时,即已察觉到来的人数不少,且个个武功不弱,因为他们未向店房接近,使未曾加以理会。
当运功完毕,便将情形告知老化子,当时,老化子尚有几分怀疑,因为他始终未察觉到任何动静,更想象不到白瑞麟的武功,竟高到如此程度。
当老化子发觉时,来人已经到达店外了,这时听人家在外面叫阵,随也哈哈一笑,说道:“朋友们,既然来了,何不进房来坐坐,这样,要让别人知道,岂不说我老化子慢客么?”
旋听外面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老化子,你不要尽耍嘴皮子,有胆量,就随大爷到望月湖见!”
话落声沓,憧憧黑影,迅即向西逸去。
老化子回头望望白瑞麟,说道:“小老弟,走罢!寻上门的买卖,不能不做。”
白瑞麟眉头一皱,问道:“是些什么人?看来人不少呢!”
老化子豪迈的道:“管他呢!见了面就知道了!”
说着,当先纵出墙外,向西而去。
白瑞麟微微一叹,起步腾身向老化子方向追去。
一路上他在想,怎么江湖人物,均是如此好胜,不知来的是不是薛家寨的人?假若是,既约好在薛家寨见,为什么现在又有人来打扰,假若不是,这又是谁呢?
思维之间,前面已到了一片树林,在树林之旁,有一个约一里方圆的水湖,老化子倏然停身,说道:“大概就是此地了,怎么不见人呢?”
他话声未落,就听树林内有人答话道:“大爷们已候多时了,老化子,给你选这处风水还不错吧!”
说着,从树林中闪出几位大汉,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一列排开,挡在老化子面前。
老化子一看,倏然一惊,旋即哈哈大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罗当家的,既然看中我老化子,那就划出道来吧!”
那老者尚未答话,白瑞麟上前一步,问道:“老哥哥,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蓦听那老者喝道:“这个小狗,大概就是在八里滩,一掌扬威姓白的吧?前天差一步,大爷们没有赶上,容你们多活几天,现在就一并纳命来吧!”
老化子忙摆手,转向白瑞麟道:“小老弟,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中条山桃花谷谷主罗岚,人称中条之鹰的便是,尤其一套鹰爪功,更为人称道,等下应该见识见识!”
老化子这几句话,显然在提醒白瑞麟不要轻敌。
这时,就见那老者不耐烦的道:“老化子不要罗嗦,你们是谁先上?”
老化子尚未答话,就见白瑞麟抢先而出,说道:“你们共来了多少人?何不一齐请出,让少爷一并打发,何必藏头露尾,难道见不得人吗?”
白瑞麟听那老者骂人,心中早就有气,所以抢先而出。
那老者见白瑞麟如此一说,气得须发俱张,喝道:“小狗,你有多大能奈,竟敢目中无人,不错,大爷确曾带人不少,可是对付你这小狗和穷化子,还用不到人多,仅大爷一人,足可送你们上路!”
说着凝气运功,蓄势以待。
原来这中条一鹰罗岚,也是个狡猾之辈,他知道,面前这个小孩子,既能一掌把大漠之熊惊退,定有过人之处,所以嘴上说硬,也不敢冒然进招。
白瑞麟见他色厉内荏的情形,不由一笑道:“何必那样紧张,你人未到齐,少爷是不会动手的,就快把你那些魅魑魍魉请出来吧!
免得罗嗦!”
陡听罗岚大喝一声,叫道:“小狗,你狂什么?”
倏然将干枯的五指一扬,一股狂风直朝白瑞麟扑来,接着,五指箕张,又向白瑞麟胸前抓来!
这种动作委实迅速不凡。
蓦见白瑞麟两眼精光暴射,好似两盏灯一般,注定罗岚的来势,眼看已被掌风罩住,五指已快及胸前。
陡听白瑞麟一声大喝,脚步微错,掌势倏起,“轰”然一声大响!
只见罗岚登!登……一连退了十几步,跌坐地下,满手鲜血,浑身不住的颤抖!
蓦听一声大喝,七八个大汉,齐向白瑞麟扑来。
随见白影一闪,扑来的大汉,个个像木雕泥塑一般,站立那里不动了!
这硬接一掌和点住七八个大汉,均不过是眨眼之间!
老化子看此情形,想起了黑峪分舵之事,浑身激灵灵一颤,忙高叫道:“小老弟住手!”
声落,旋见白影一闪,白瑞麟已返回老化子面前道:“老哥哥,什么事?”
老化子道:“小老弟,岂不知该饶人处且饶人,放他们去吧!”
白瑞麟听老化子如此一说,心中霍然一惊,不禁冷汗直流,心说:“刚离石府几天,竟把师父遗训都忘了!”忙恭声道:“老哥哥责备极是,小弟知罪,不过他们都不要紧的,我仅是点了他们穴道。”
说着,走上前把那七八个大汉的穴道,—一拍开。
这时中条之鹰罗岚,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说道:“谢谢小侠手下留情,鲁莽之处,尚请原谅!……”
说着,四周望了一眼,继道:“以小侠的武功,薛家寨目是去得,不过那大漠之熊,却是诡计多端,希慎防一二,在下言尽于此,就此告辞,他日有幸再会,定当图报。”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白瑞麟忙唤住道:“谷主留步。”
罗岚转过身来问道:“小侠有何吩咐。”
白瑞麟歉意的道:“在下一时失手,伤了谷主两指,实感抱歉万分,这里有两粒师门医伤良药,希即服下,不时即可痊愈。”
说着,从怀中摸出两粒“无极丹”,交给中条之鹰罗岚,当即命其服下,就地运功调息。
这种旷世良药,自是不凡,中条之鹰罗岚运功一周之后,不但被震的内伤和指伤痊愈,而且真气也较从前更为活跃。
这真是因祸得福,喜从天降,忙向白瑞麟致谢后,率领三十余名手下,回转中条山而去。
待中条之鹰去后,老化子把大拇指一竖,说道:“真是天生奇才,悟性之高,实乃出人想象!”
白瑞麟腼腆的一笑道:“老哥哥夸奖了。”
老化子感慨的道:“扰攘江湖,终无宁日者,皆因一股野心之人,穷兵黩武,好勇斗狠所致,假使个个心存忠厚,何尝不能和睦相处!”
话音微微一顿,向白瑞麟瞟了一眼,继道:“小老弟应知我们的古训‘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以德……’”
白瑞麟未等老化子说完,就接口道:“老哥哥教训之言,真为当头棒喝,今后非十恶不赦之人,绝不取其生命,非狡猾阴险之辈,当不废其武功,老哥哥放心就是。”
老化子哈哈一笑,满意的道:“果真如此,不出三五年,定可领.袖武林。”
白瑞麟惶恐的道:“小弟之志,实不在此。”
老化子道:“事到临头不自由,反正为时尚早,回去吧!”
话落,转身一跃,领先向来路而去,白瑞麟默默跟在后面,转瞬而逝。
在这里抽空来介绍一下,中条之鹰因何而至?
原来这中条之鹰罗岚,也是黑道上一位高手,他的势力范围在山西,而他的山寨,就在桃花谷。
在山西地面,虽不亲自打家劫舍,却也是一位坐地分赃的人物,这次也是受了大漠之熊的怂恿,来参加八里滩的比武。
谁知他迟到了一步,比武业已结束,不过也可说是比武结束的太快,总之,他是未能赶上。
他率领手下人,连夜赶到蒋家寨,找蒋天彪一问详情,心中实在有点不相信,哪能说凭一个小该子,就把赫赫有名的大漠之熊吓跑,说来谁会相信,因之,便率同手下沿途跟踪。
他要约斗的,本是白瑞麟,要看看这位乳臭小儿,究有什么惊人的本领!
但又想到,以自己成名已久的人物,去约斗一个不见经传的孩子,未免有失身份,因之,便临时改约老化子,这样,既可达到目的,也可不失身份。
实际说起来,他连老化子也是斗不过的。
不过他却安排群打群殴的毒招,他想,只要将老化子和白瑞麟同时收拾掉,既可在大漠之熊面前露脸,也可在黑道称雄。
他的想法确有道理,谁知不是那回事,自己在人家手中一招不到,便落败下来,若非人家手下留情,连性命都要丢掉。
这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就因此,使他明白人外有人的话,从此革面洗心,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白瑞麟和老化子,他们在第二天一早,便找来店家,问明往蒋家寨的路径,同往赴约。
行前,老化子又特别嘱咐白瑞麟,要特别小心,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出手伤人,以免结怨太深。
薛家寨,在甘泉县的西北,距城三十余里。
寨是依山而筑,四周陡岩,一般轻功,均无法攀登!
进出道路,仅有一条宽约丈余的狭谷!
谷道两边,均是高约数十丈的峭壁!
单从这条狭谷看,假使在两边的峭壁上,设下滚木雷石,就是插翅也难飞出,何况还有不少的机关埋伏。
蒋天彪就凭此天险,才创下这一片基业,成为陕北一带首屈一指的霸主。
中午时分,白瑞麟同老化子便来到谷口。
二人向谷内一打量,真是触目惊心,险峻异常。
老化子和白瑞麟商量了一阵,便举步朝内走去。
往前行约丈余,蓦听一阵哈哈大笑,自峭壁中传来。
那笑声本就很宏亮,再经峭壁的回音传播,就觉得四面八方都是笑声,使你无法捉摸那笑声发自何处。
笑声刚落,突然从峭壁间走出个青衣少年,朝着老化子一拱手,说道:“总当家的有令,要穷家帮长老和白小侠,闯过三关之后,当家的当亲自迎接。”
说完,又一拱手,转身一纵,便消失不见。
这青衣少年来的突然,去的飘忽,就是老化子这个老江湖,也未能看清人家是如何的来,怎样的去!
只听老化子冷哼一声,气愤的道:“一些见不得人的玩意,不要说什么三关,就是五关,老化子也要见识见识!”
话落,朝白瑞麟一打招呼,便领先大踏步走去。
这条谷道,看去甚无平坦,但曲折颇多,一眼望去,前后不超过十丈,似是利用天然地势,加以人工而成。
正行之间,蓦听一阵梆子声,此起彼落,连绵不绝。
白瑞麟和老化子连忙运功戒备,预料下一步对方定有行动。
倏然一声锣鸣,两边峭壁上的滚木雷石,纷纷而下。
这一着,可真够毒辣的,谷道狭小,想闪避都觉困难万分。
陡听老化子大叫一声“不好……”
下面的话尚未喊出,就被白瑞麟拦腰抱起,浑身一紧,腾空向前跃去。
刚跃过前面一个转角处,猛听身后“轰隆”一声大震,地动山摇,差点使白瑞麟立脚不稳。
回头一看,适才停身之处,已被两边峭壁崩塌的山石沙土填满。
白瑞麟见此情形,暗叫一声“侥幸!”
老化子惊得一身冷汗,若再迟上一步,不被滚木雷石砸死,也会被沙土压死。
惊魂甫定,就听老化子破口骂道:“兔患子,好毒辣的手段!”
白瑞麟已气得把牙咬得吱吱响,就听他愤怒的道:“不把你们的窝子整个的翻了,就显不出少爷的手段!”
说着,又转向老化子道:“老哥哥,我们闯!”
老化子见白瑞麟的神色,已知这位小煞星又生了气,忙拦着道:“小老弟,先冷静一点,须知‘事勿忙,忙多错’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镇定才对!”
要知练武的人,最忌妄动真气,老化子见白瑞麟已动真气,故出言提醒。
白瑞麟闻言,心中霍然一惊,忙收摄心神。
正在此时,先前的那阵哈哈笑声,又自四周响起。
接着,就听苍老的声音说道:“老化子和那姓白的小子听着,不要觉得闯过第一关,就沾沾自喜,这是本人对你们手下留情……”
说至此,话音一顿,威胁的道:“现在你们已成瓮中之鳖,若妄自逞能,无异自趋速死,不过……”
那人说到此,突然沉默良久,又和悦的道:“假若你们答应和我合作,自当以上宾招待!”
老化子提高声音问道:“你是谁?可否以姓名相告?”
那人又答道:“你不必问,只要你答应合作,当会和你相见!”
老化子听得惊异万分,人家说了半晌,也听不出是谁的口音,只觉得语音铿锵,内力充沛,震得耳鼓嗡嗡作响,不知这又是哪个魔头!
老化子正在思索,这说话之人是谁的当儿,就听白瑞麟在一旁接口道:“谁和他们这些妖魔鬼怪合作,有什么本事,就尽量使出来好了。”
白瑞麟倔强的说着,就转向老化子道:“老哥哥,走!”
老化子急忙随后跟上。
蓦听那苍老的声音忿怒说道:“好个不识抬举的小子!”
这时白瑞麟已前进了十六七丈,走过一个转弯处,谷中的光线,突然暗淡下来。
白瑞麟和老化子忙驻足观望,只见这里的谷道略宽些,两边峭壁的顶,差不多已快要合拢的样子,仅剩下约有尺许宽的一条缝隙,难怪这里的光线如此暗。
严格说起来,这哪是谷道?实际和一条隧道差不多。
二人处此险境,虽然白瑞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勇往直前,毫无畏惧之色!可是老化子却越走越心惊,更猜不透下两关,尚有如何的狠毒?
老化子心念末已,倏闻“轧轧”之声传来,二人忙运足功力,步步防范!
蓦听白瑞麟在前面一声惊“咦!”
前面谷道,已被粗如儿臂的铁栅挡住去路。
老化子忙上前用力一摇,铁栅竟然闻风未动。
二人回头一看,不由浑身一颤,来路上也被铁栅堵住。
再向前后左右一打量,长短仅有二丈,宽有丈余,假使放进一把火,岂不是插翅难飞?
这样一来,两人心中凉了半截,看来只有等死了!
正当二人感叹的当儿,那“轧轧”之声又起,从两边的峭壁中,突然密密麻麻的伸出一片锋利的尖锥。
每个尖锥的后面、均是粗如鹅蛋的铁杆,慢慢从两边向中间逼进。
陡听老化子大喝一声,竭其毕生之力,举掌直向铁栅上击去。
老化子身为穷家帮长老,其功力自是不同凡响,谁知掌风过处,铁栅仍是丝毫无损,连摇动一下都没有。
细加审视,那些铁栅,均为精钢所制,且铁栅上有五寸见方的空隙,掌力击在上面,毫无着力之处。
至此,老化子已惊得额角见汗,满脸沮丧之色。
白瑞麟更是仰天长叹,想不到自己的一生,竟然如此短暂,血仇未报,师父遗命未完,芙妹、云姐、黄衣……—一映现于脑际。
二人已觉生命绝望,均默默无言,各自想着心事。
两边的锋利尖锥,仍不停的向前进逼。五尺!四尺!三尺!
眼看就要合拢,白瑞麟和老化子就要死于非命。
霍然!白瑞麟脑海中,闪电般掠过一个意念。猛然想到了自己的太极剑!这一想起,无异沙漠中遇到了甘泉,绝望中的一线生机。
他想到在石府中,曾经一剑刺进石中,和追魂判那场的打斗中,也曾经削断过他的兵器,想到得意处,倏然面露喜色。
于是不再迟疑,蓦听“呛啷”一声,宝剑出鞘!
老化子面色一怔,不知他想干什么?瞬觉眼前一亮,毫光大放!接着,就听“咯咯嚓嚓”一阵响!那些锋利的尖锥,落了一地。
再往两边峭壁上一望,净剩下光秃秃的铁棍!
老化子倏然跳起,叫道:“小老弟,快劈铁栅门。”
白瑞麟不再迟疑,手起剑落,一阵劈砍,铁栅竟然被劈开一道宽约三尺的空隙!
此时的白瑞麟,已是精神抖擞,清啸一声,纵身向前跃去!
前进约三十余丈,谷道一个急转,眼前豁然一亮!
触目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谷道有十余丈宽。在这一片草坪中间,有一条宽约三尺的石径!石径尽是以花石砌成,远远望去,甚是美观!
白瑞麟正自打量,老化子已来到身后道:“小老弟,不可造次,此处定有蹊跷!”
白瑞麟朝这条石径打量了一阵,向老化子问道:“老哥哥,你可曾看出一点门道?”
老化子迟疑了半晌,始道:“门道倒是不曾看出,不过可以断定,此处的机关,恐怕是在地下!”
白瑞麟随手在地下抬起几个石子,抖手向石径的花纹投去。
这投出的虽是几个石子,但经白瑞麟贯注内力打出,其威力自是不同凡响!
陡听,“哗啦啦”一阵响,一溜火花四溅,碎石纷飞,石径上被砸了几个坑,却不见有丝毫动静。
白瑞麟见无动静,便准备朝前走去,蓦闻老化子叫声:“且慢!”
白瑞麟闻声一怔,诧异的道:“老哥哥还要作什么?”
老化子道:“再向无花纹的地方试试?”
白瑞磷毅然道:“何必再试,单拣有花纹处落脚就是!”
说着,就纵身走去。
老化子一想也对,便随后跟去。二人一前一后,三纵二跃的,前行约十余丈,白瑞麟陡觉脚下一虚,身子往下沉去!
白瑞麟情急之下,倏然双掌齐发,直朝地上击去,身子借双手反弹之力,腾身跃起,空中一个转身,轻飘飘落于老化子身旁!
白瑞麟这两掌是在情急之下,全力而为,其威势可想而知,陡听“轰隆”一声大震!
尘土弥漫,劲风急旋,周围两三尺的距离,均罩在疾劲的掌风之下。
二人正在惊异,倏听“嗖!嗖!嗖!”一阵弓箭由掌击之处射出!
仔细一看,原来白瑞麟这两掌,已把地下击成方圆五尺的大坑,那一阵弓箭,就是从那大坑射来!
二人见此情形,不由惊得一身冷汗!
一阵弓箭之后,近前一看,原是一个深洞,黑黝黝的深不见底,白瑞麟拾起一块石子,往内一投,半晌始闻“噗通”一声,敢情下面是个水牢。
两人暗道一声“好险”!
原来这条谷中是有水的,后经蒋天彪把水引入地下,一连串筑了五个水牢,若一掉进去,就别打算再出来。
有花纹之处,确是落脚之地,只是这一段的花纹,却是双花,在左边的花纹中,钳有一粒白石子,右边的却没有,因为白瑞麟未加细看,故触动了机关!
这也是白瑞麟功力卓绝,否则也难逃此厄运!
两人对前进之路细加审视,突听老化子“噢”了一声,说道:“小老弟,把前面有白石子的地方,投几粒石子试试!”
白瑞麟本是玲珑剔透,绝顶聪明之人,听老化子一说,已是恍然大悟,遂从地上拾起两粒石子,用力对准白石子打去!
果不出二人所料,白石子经白瑞麟一打,豁然现出一个洞,和先前自己所触动的完全一样,里面均有一阵弓箭,疾劲射出。
二人边打边走,刚走约二十余丈,已到了草坪的尽处,谷道至此,又急向左转,两人随势转进,谷道至此一分为二。
眼前出现一座山峰,沿峰边有一条梯道,直往峰顶。
正在打量,蓦听一声哈哈大笑道:“蒋天彪迎驾来迟,望乞恕罪!”
接着。从山上走出一群人来,为首的正是蒋天彪,其次是大漠之熊,后面尚有八名大汉。
这八名大汉,看模样,大概是蒋天彪手下之人,个个生得膀大腰圆,身体魁梧,且步履沉稳,显然武功均很有根基,只是未见刚才发话之人,这时老化子见人家以礼迎接,便也一抱拳说道:“幸蒙总当家的宠召,敢不如命,只是打扰之处,尚请海涵!”
说着,大家又是一拱手,只见蒋天彪将手一挥,即有一名大汉先前领路,蒋天彪也侧立一旁肃客,道声陶长老和小侠请。
老化子也不客气,便向白瑞麟一打招呼,随着那名大汉向山道走去。
两人来到山顶,向四下扫视了一眼,这山寨原是依山而筑,四周仅是山谷,除自己来时的一条出路外,看不出一点可疑迹象。
再往山寨中一望,只见屋屋连绵,气势还真不小,转眼之间,已到了一座高大的房屋门前,老化子抬头一望,见门额上有三个斗大金字,写着“聚义厅”。
老化子两人略一迟疑,便随同那大汉昂然进去。
两人走进厅内,眼前豁然一亮,这哪是一群盗寇的啸聚之所,简直可与皇宫内苑比拟,只见内面的陈设,美仑绝奂,古色古香!
在厅的正中央,已摆了三桌酒席,作品字形排列,只是在当中的首席上,已坐了一位老者,须发俱白,两眼精光暴射,虽五官不甚难看,却满脸阴沉之色,任他老化子是个老江湖,可是对于这个老者,却是面生得很。
这时就见蒋天彪紧走几步,到了老化子面前说道:“陶长老和白小侠,我来给你们引见。”
说着,用手一指那位昂然独坐的老者,继道:“这位是北岳神君,吴老前辈。”
老化子一听,心中可有点打鼓,暗忖:“想不到这位老怪还活着,看来今天恐难讨好处!”
他心中虽然在想,但表面上却仍作镇定,忙深深一揖,说道:“晚辈陶岳,参见吴老前辈!”
北岳神君对于老化子的见礼,仍是佯佯不睬的,连个欠身都没有,只是闭目稳坐不动,不知他是耳聋,或是故意不睬?
老化子见北岳神君的态度,心中已有些不满,可是并未形诸于面,后面的白瑞麟却有点难以忍受,不觉间发出一声冷哼!
老化子忙回头向白瑞麟一使眼色,示意他忍耐,待弄清蒋天彪之意再说。
这时,蒋天彪已举手让坐,老化子便同白瑞麟坐于北岳神君的右首,大漠之能使坐北岳神君之左面,蒋天彪则坐在下面作陪。
再看下面的两席,也已坐上了人,除原所见的八名大汉均在座之外,在东边的一席上,却多了一位年约五十余岁的,长脸,矮胖,西边的席上却有位黑瘦鹰鼻的人,年约五十上下。
这两个人,也是相当脆生,但落天彪也未作介绍。
待大家坐定之后,旋即送上菜来,并有几罐陈年佳酿,由几个小厮在启封斟酒。
这几罐酒,可真不错,刚一开封,就有一股酒香扑鼻,老化子也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物,一闻酒香,哪还能忍得住,忙向白瑞麟看了一眼说道:“既蒙蒋总当家的盛情款待,我这就却之不恭!”
说着,端起酒碗就喝起来,白瑞麟在旁看得眉头直皱,老化子看在眼里,哪能不明白白瑞麟的心意,随说:“小老弟既不喝酒,只管吃菜好了,有吴老前辈在座,蒋总当家的也不会弄什么手脚,放心吃饱了肚子再说。”
老化子当然很清楚,假使蒋天彪这一帮人,不唯酒不能吃,连吃菜都要考虑,可是现在有北岳神君在,他不会去做那下流手段,而白损名头,所以使老实不客气的又吃又喝。
霎时,酒足饭饱,就听老化子问道:“总当家的约老化子来此为何?乞道其详。”
蒋天彪想不到老化子会开门见山的直问,因之,迟疑了半晌,用眼向北岳神君一瞟,见北岳神君并无表示,随干笑了两声,说道:“在下约陶兄来此,只是想商量一件事,只要陶兄首肯,再有吴老前辈相助,何愁不能称霸武林!”
老化子闻言,心中一怔,问道:“不知总当家有何计划?可道其详,以便在下考虑考虑!”
蓦听北岳神君道:“以穷家帮的能力,和本人劣徒的技艺,假使能以合作,称霸武林,乃是易如反掌之事!”
老化子见北岳神君如此一说,显见他们已是野心勃勃,正自考虑如何回答之际,倏听白瑞麟说道:“想称霸武林,实乃易事,但不知成功后,如何安排?能否将详情赐知?”
北岳神君听白瑞麟如此一说,以为他是想在成功之后,欲占一席之地,随不加思考的道:“小侠只要能诚心合作,将来成功之后,任小侠选择,你看如何?”
老化子想不到白瑞麟会如此答复,即急示眼色,意欲加以制止,谁知白瑞麟如同未见一般,旋即听他说道:“条件很简单,就是先要老前辈的头。”
老化子闻言吓了一跳,想制止已来不及。
旋听北岳神君陡然两眼精光暴射,蓦地大喝道:“你有多大能耐,竟如此卖狂,哼!
哼!要头是现成,只要你有本领来取,随时可以奉上。”
白瑞麟陡然目光如电,只看得北岳神君心中一凛,暗忖:“这娃娃是谁的弟子,功力竟如此精纯。”但凭自己的名头,也不能说被其一言吓住,随暴跳的道:“你是哪狗的徒弟,竟如此不知礼数,再如此放肆,可要替你师父管教了。”
白瑞麟听其口出污言,心中更加气愤,随道:“少爷是谁的弟子,你还不配问,有本事就抖露几下子,先让少爷看看再说。”
北岳神君气的浑身发抖,旋即扬掌向白瑞麟击去!
陡听“哗啦”一声暴响,残菜剩酒,挟着碗盘撞击之声,呼啸而出!这一掌的威力,实在不小,白瑞麟看的心中一呆,忙挺身而起,跃落一丈之外。
在坐的蒋天彪和老化子一怔神之间,稍慢了一步,便被溅了一身菜汁残酒。
陡见大漠之熊向北岳神君躬身一礼,说道:“师父息怒,由徒儿去教训他一顿就是!”
忽听白瑞麟在一旁讥讽的道:“师父都不行,徒儿难道会高过师父吗?假使你们都有兴趣的话,不妨一齐上好了,省得少爷多费手脚。”
北岳神君大喝一声,原坐姿势未动,倏然跃起,飘身纵落厅中,说道:“娃娃,尽量拿出你的手段,本神君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白瑞麟不屑的道:“凭你们这群邪魔歪道,也配说这种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本少爷索性给你个便宜,先让你三招!”
老化子在一旁叫道:“小老弟,不可……”
陡闻北岳神君一声暴喝:“娃娃,这你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本神君心黑手辣。”
说着,陡然欺身猛进,双掌划一道圆弧,开声吐气,直朝白瑞麟撞去!
北岳神君想是气极,只见他须发俱张,面露杀机,这一掌又是挟气而发,劲力之猛,自不待言。
眼看这一掌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呼啸而来,白瑞麟仍然视若无睹,待劲力将到,方闪身错步,让了开去。
北岳神君的经验何等老到,他明知这娃娃要是没有几下子,绝对不会如此卖狂,故当他这一掌击出后,旋即欺身而进!
白瑞麟方站稳脚步,旋觉一股劲风又至,忙即侧身闪避,让过来势!
北岳神君见对方又自避过,随又一声大喝,双掌齐发,身随掌进,陡然一指,疾朝白瑞麟乳根穴点去。
这一招两式,快速绝伦,只看的在场之人,无不心中暗凛,尤其老化子更替白瑞麟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这时,陡听白瑞麟一声清啸,喝道:“三把已过,也接我几招试试……”
只见场中白影一闪,快似电光火石,倏然双掌微扬,不带丝毫劲风。
北岳神君看的心中一怔,心想,这娃娃闹什么玄虚?可是他心念本完,蓦觉一股疾劲的风力,直朝自己袭来。
仓促间,忙举掌相迎,谁知掌势尚未击出,忽觉掌力奇猛,急运功相抗,已自无及,陡然站立不稳,踉跄向后退了三步,始站住桩。
这一来,北岳神君心下骇然,暗忖:“难道这娃娃已练到意随心动不成?”
以自己数十年的修为,除受让三招不算,现在竟一招便即落败,若传到江湖,老脸往何处安置?
想至此,不由青筋暴露,钢牙咬紧,怒喝道:“娃娃,老夫与你拼了!”
说着,已将毕生之力,运集双掌,开气吐声,“万马奔腾”,直向白瑞麟扑至。
这一招乃是北岳神君的独创绝学,又是含恨而发,其威力可以想到。
倏闻白瑞麟一声清叱,纵身空中,双掌一旋,倏合乍吐,以泰山压顶之势,迅速击下!
轰然一声暴响之后,尘土飞扬,屋瓦纷纷而落。
风消沙止,场中鸦雀无声,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这些人行走江湖数十年,哪见过如此霸道的掌力,甚至连听都没听过,怎能不使大家惊心动魄?
良久之后,大家方目惊醒,只见白瑞麟气定神闲的站立场中,好似未斗过似的,那么滞洒,飘逸!
北岳神君满脸苍白,跌坐地上,闭目调息!
大厅中合抱粗的柱子,也被掌力击倒了一根。
大漠之熊忙起步上前,走到北岳神君面前,恭声道:“师父的伤势如何?不要紧吧!”
北岳神君摆摆头,眼睛也未睁。
原来白瑞麟这最后一招,用的正是无极掌中的第十一招,“飞龙在天”这一招尚是白瑞麟手下留情,不愿妄杀无辜,否则,北岳神君早就完了,哪还有命在?
半晌,方见北岳神君满脸沮丧的,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说道:“小侠的神功,实使老夫佩服,自知今生报仇无望,小侠能否告知这是什么功力?”
白瑞麟见北岳神君挨了掌,竟如此消沉,沮丧,实感于心不忍,忙自怀中掏出一粒无极丹,递给北岳神君道:“老前辈不可如此伤心,晚辈实因一时失手,于心难安,这乃是师门良药无极丹,希服下运功调息一周天,伤势即可立愈,……”
北岳神君略一犹豫,即接过服下,白瑞麟继道:“至于晚辈所用武功,乃是“无极掌”
辅于无极神功,只是晚辈功力尚浅,难发出威力的十分之—……”
说至此,话音倏然而停,原来他发觉自己的话,有点夸大,在长者面前,这是不应该的,故停止不说。
片刻之后,北岳神君霍然站起,说道:“小侠宅心仁厚,凭功力,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亦难逢对手,只是江湖上诡计多端,应慎防暗算!”老夫就此返回北岳,有生之年,再不过问江湖是非,望小侠保重!”
说完,即率领大漠之熊而去!
北岳神君和大漠之熊,均是心胸狭隘之人,今日之辱,是否就此完结?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北岳神君师徒二人一走,蒋天彪顿失依靠,忙向白瑞麟陪罪道:“小侠神功盖世,仁心侠肠,令人感佩,冒犯之处,尚请海涵!”
白瑞麟和老化子见蒋天彪如此,也不为已甚,遂道:“总当家的不必过谦,但愿今后能多作点有益的事,造福人群,则不失为练武人之本色。要知多行不义,必自毙,愿今后共勉之!”
蒋天彪和他的手下均唯唯称是!
这时就听老化子叫道:“小老弟,我们该走啦!难道还想再吃一餐不成?”
随向蒋天彪告辞,蒋天彪忙道:“前谷业已不通,后面另有便道,可由后山出去!”
说着,当先领路,走到后寨中,一幢石屋之旁,掀起一块石板,现出一条梯道。
大家沿梯道而下,行约顿饭光景,已到了尽头,白瑞麟和老化子走出一看,原来是从一座墓碑下面走出。
原来这条秘道,乃是通薛家寨的捷径,也是蒋天彪准备在必要时的逃生之路,外人很少知道。
这时忽听老化子哈哈一笑,说道:“人们常说狡兔三窟,总当家的虽非狡兔,恐尚不止三窟。”
大家相视一笑,拱手作别。
白瑞麟和老化子离开薛家寨,觉得此行甚是轻松,假若这一般魔头,能从此敛迹,实是一大功德!
当晚他们仍宿于甘泉城内,刚住下不久,就听有人叫嚷道:“不得了,想不到一个半大孩子,竟能把赫赫有名的老怪物,吓得夹起尾巴,抱头鼠窜而逃!”
老化子听这语言豪爽,已知是武林人物,忙凝神聆听,始知发自对面的房中。
旋听另一个声音怀疑的问道:“老周,你简直是瞎吹,你想,一个孩子哪能有那么高的功力,就是出自娘胎就练武,也不过才十几年?”
原先发话的人又道:“你真是少见多怪,你不信,明天回去就知道了,聚义厅中,被人家掌力震坏的柱子,尚没修理呢!”
那被称作老周的人,仍是半信半疑的问道:“老弟,我不是不信你的话,但我总觉得那老怪物的突然回去,可能另有阴谋,他是老奸巨滑之人,且武功声誉,均是高人一等,怎能被人吓跑?”
“这还不简单,他自知功力不如人家,不赶快走,难道他想留在中原等死吗?”
两人说至此,突然沉默下来!
老化子注意听了一阵,仍末听出眉目,不知这两个人的语意何指?塞听又有人问道:
“老周,你可知道那少年叫什么名字?是何来路?”那姓周的沉思一阵,说道:“听寨中人说,叫什么‘八极神童’……”
那姓周的说到此,又是一阵沉吟,霍然“啪”的一响,好似拍打桌子的声音,继道:
“那少年姓白,他和穷家帮的长老一道,大概他和穷家帮很有渊源吧!”
老化子听至此,已是恍然大悟,迅向白瑞麟瞟了一眼,作一个会心的微笑,口中念念有词的自语着:“八极神童!八极神童!
倏然,他自坐椅上跳起来叫道:“好极了!好极了!”
白瑞麟正在沉思,对于对面房中的谈话,并未注意听,忽见老化子如此的神色,不知这位老哥哥在发什么神经?随诧异的问道:“老哥哥,你怎么了?”
老化子兴奋得对着白瑞麟一拱手,说道:“小老弟,恭喜你啦!”
老化子这种失常的举动,更使白瑞麟看的糊涂,以为他又犯了初见面时的毛病,因为老化子有时非常正经,有时却装疯卖傻,放荡不羁,故对于现在没头没脑的举动,虽觉诧异,但并不在意,仅淡淡一笑道:“你又发什么疯?时间不早,该休息了!”
老化子却哈哈一笑,说道:“今天老哥哥不睡了,要给小老弟大大的庆贺一番,以志其盛,否则,岂不辜负了这一雅号?”
说着,也不理白瑞麟的话,径去吩咐店家速备酒菜送来。
白瑞麟见老化子如此疯癫,随任他胡来,不再理会,径自往床上一倒,假寐起来。
旅见店家将酒菜送来,摆于房中,老化子却叫道:“小老弟,这席酒是特地为你而设,快起来痛饮三杯,始不负老哥哥的一番心意,聊表祝贺之意!”
白瑞麟睁目看了一眼,打趣的道:“你想喝酒,我又没有阻止过你,何必无中生有的借题发挥?”
老化子却毅然的道:“小老弟,就算我是强人所难,但今天这杯酒,你是非吃不可!”
白瑞麟见老化子执意如此,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坐于桌旁,说道:“我这样看着你吃,总可以了吧!”
老化子也不理他说些什么,忙斟满两杯,一杯恭敬的送到白瑞麟面前,然后端起自己的一杯,说道:“来!这一杯是先敬我们的‘八极神童’白小侠!”
白瑞麟愕愕的望着老化子问道:“老哥哥,你说什么?谁是八极神童!”
老化子诧异的道:“怎么,刚才对面房中的谈话你没听到?”
白瑞麟不解的问道:“他们谈话,与我有什么关系?”
老化子见白瑞麟的神色,知他刚才未注意听,随将方才听到述说了一遍之后又兴奋的道:“小老弟的荣誉,老哥哥也沾光不少,难道不该干一杯?”
白瑞麟听如此一说,心中暗怪武林人物,太多事,但也不便严拒,随迟疑的端起杯来,刚一送到嘴边,猛觉一股冲鼻的味道,熏得实在难受,勉强倒进口中,顿感辛辣异常,尚未咽进喉中,突然一阵咳呛,酒又顺鼻口而出。这样一来,弄得他眼泪鼻涕交流。老化子在一旁见他这副怪相,突然哈哈笑道:“这可变成流泪神童了。”说着,就告诉他饮酒的方法,尤其不曾喝酒的人,绝对不能迟疑,要猛然一饮而尽,才不会咳呛!一方面又给白瑞麟斟了一杯,继道:“这一杯是老哥哥敬你!”
白瑞麟有了上一次经验,这次举起杯来,忙闭气仰头,一饮而尽,虽然嘴内尚留有辣味,但较之前一杯确好多了,即放了杯来说道:“想不到喝酒,尚有一些窍门!”
蓦地,外面有人叫道:“好呀!老化子,你们在此痛快,却把我两个累坏了,还不快点去找,再迟可要你老化子的好看。”
这说话之人,老化子一听就知道是谁,随叫道:“真是讨厌鬼,要化斋也得看个时候,没见过深更半夜,尚有化斋的上门,来!赏你一杯酒喝!”
门外边说话的,正是臭和尚,可是老化子等了半晌,却不见人进来,心知定有蹊跷,随向白瑞麟一打招呼,惶急的道:“走!快去看看!”
说着,转身起步,当先跃出房外,白瑞麟也随后而去,紧跟在老化子身后同时纵落院中。
但更深人静,万籁俱寂,哪还有臭和尚的踪迹!
白瑞麟觉得臭和尚来去匆匆,定然是出了什么紧急事故,同时,在他和老化子来薛家寨赴约时,曾经说过,他和终南樵子要随后来的,偏是白天未见面,而深夜到此,转瞬已沓?
他想至此,突向老化子喝声“走”,便往城外奔去!
两人展开轻功,兔去鹘落,快似星殒丸泻,约三更过后,即将附近数十里寻找个遍,仍未见到一点可疑征象,不觉异常纳闷,不知是臭和尚故弄玄虚?抑是真的遇了危险?
蓦听老化子道:“小老弟,我们分开寻找,我往南寻,你往北寻,于天明之前,仍在店中会面。”
说着,便展开草上飞轻功,向南驶去,转瞬即逝。
白瑞麟见老化子去后,旋施起驭风飞行功,朝北而去。
这种飞行轻功,真可说是独步武林,空前绝后,但见一缕轻烟,眨眼之间,便是数十丈远,若是不注意的人,猛然遇到,一定是认为看花了眼!
约顿饭工夫,就走了百余里,正奔行之间,突见远远的一盏孤灯,掩映于山半腰间,似乎尚有人影在晃动。
在这更深人静之时,普通人家,哪有不入睡之理,便不假思索的,径朝灯光奔去,意欲看个究竟。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夜晚看灯光,也是同样道理,白瑞麟望着灯光,一阵疾奔,也不知经过什么地方?和走了多少路?但灯光好像会走一般,仍是相当遥远!
这可激起了他的少年心性,心想,我就不信走不到!忙将轻功施至极处,拼命奔去!
又奔约盏茶工夫,终于被他走到了,可是近前一看,只见孤零零的一只灯笼,高高悬于一株古树梢上,并无一个人,甚至连一幢房子也没有看到。
白瑞麟心中怀疑,觉得既然附近没有人,是谁有这样的雅兴,将一盏孤灯高悬?其目的何在?若说是好心人,在给夜晚行人照路,此地即非官塘大道,哪里会有行人呢?
正自疑念不定之间,隐闻有丝丝琴声人耳!
心中暗自一喜,他想,即有琴声,自然有人,何不找到有人之处问问?
细听琴音来处,好像在山谷中,又好像在山顶,总是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至此,已知自己过于急奔,有点疲累,忙收摄心神,运动调息,旋即灵台清明,杂念俱除,进入忘我之境!
运功一周天之后,精神霍然一畅,但细听琴音,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仍是空山寂寂,但闻一片松涛!
抬头一望树梢,且喜一盏孤灯尚在!
遂又在附近寻找,谁知刚一起步,那琴音隐约又传来,细心聆听,原来琴音乃发自右面的谷中。
当即毫不迟疑的朝谷中走去!
这一道山谷,还真不小,但见内面古松成林,苍翠欲滴,入谷仅有一条羊肠小径,便沿着小径而去!前进约十余丈,谷内景物霍然一变,但见悬岩深壑,惊险异常,心想,我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方?既已如此,只有找到出路再说,沿着岩边又前进数丈,景色又是一变。
但闻狼嗥虎吼,令人惊心胆颤,虽是有绝艺在身,不会惧怕虎狼,但也有点不寒而栗!
至此,白瑞麟已猛然醒悟,这一定是什么法术,此时已暗中生悔,在进谷之前,为什么不详细的巡视一番?
可是现在已坠入术中,后悔也有点迟了,旋即想到自己和他无仇无怨,何不喊出谷中主人,予以情商呢?
遂提高声音叫道:“在下白瑞麟,误入贵谷,尚希原谅!”
白瑞麟的功力,虽未入化境,但已玄关早开,到了三花聚顶阶段,这以丹田之音发出,震得四周嗡嗡作响,可是喊过之后,仍是无声。
良久之后,蓦听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道:“妈,我看那位哥哥不像坏人,是否放他出去?”
又是片刻过后,始听一个女人的声音:“玫儿,你去领他来我见见!”
旋见一蹦三跳的跑来一个小女孩,那女孩也不过七八岁,穿了一身淡蓝色衣裙,梳了两条小发辫,又大又亮的一双眼睛,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眉,圆圆的小脸像苹果似的,天真活泼,聪明俊秀。
她走到白瑞麟的跟前,拉住他衣襟,说道:“随我来吧!”
白瑞麟吓了一身冷汗,忙运起轻功随之跃下。
谁知脚一落地,哪里是深壑,却是一条柔软的草径。
至此,白瑞麟始觉有点恍然,深感自己见识浅薄,表现的有点过份紧张,不期然暗自好笑起来!
转瞬之间,已来到一座亭子前,只见亭子中坐着一位年约三十岁的妇人,面前放着一张古琴。
那妇人的穿着相当雅素,但并不能遮掩她的美丽,她的长相和那小女孩十分相似,只是她眉宇之间,隐藏着几分淡愁。
白瑞麟随那小女孩来到亭子前,便停身止步,对着那妇人躬身一礼,道:“晚辈白瑞麟,见过前辈!”
那妇人向白瑞麟扫视了一眼,用手一指亭中的石凳,示意让他坐下,然后说道:“小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功力,实是难得,但不知是哪位高人的门下?”
白瑞麟看这妇人,满脸正气,绝非那些邪魔歪道可比,且态度稳重大方,一举一动,均令人有一种亲切之感,如今见问,随老实的说道:“先师早已仙去,说来前辈也可能不会知道!”
说着,满脸流露出黯然之色!
那小女孩在一旁将小嘴一撇,说道:“各门各派的武功,差不多我妈妈都知道!”
那妇人先向那女孩瞪了一眼,那女孩吓得忙把舌头一伸,藏于那妇人身后,把小嘴掀得高高!
那妇人接着向白瑞麟道:“不知令师仙逝有多久?”白瑞麟恭声答道:“已千余年了!”那妇人将脸色一寒,旋又温和的问道:“白小侠如今贵庚多少?”白瑞麟不加思索的答道:“晚辈现年十五岁。”
那妇人陡然脸色一变,喝道:“小侠以为我们妇孺无知好欺是吗?”
白瑞麟忙站起身来,恭声答道:“晚辈绝非如此想,实在这中间另有缘故!”
那妇人见白瑞麟态度诚恳,不像是在说谎,颜色稍退,遂又问道:“小侠能否将详情实告?’”
白瑞麟随把误入石府,习艺经过说了一遍!
那妇人听后,面色一阵紧张,急急问道:“白小侠背的是否‘太极剑?’”
白瑞麟闻言一怔,自己所会高人虽不多,但也并不算少,均不知道自己剑的名字,这妇人尚未见到宝剑,怎能脱口说出,且见她如此紧张,以为有意想夺,忙运起功力戒备,并气愤的道:“不错!
正是太极剑!”
那妇人见白瑞麟如此,已知自己失态,难怪人家起疑,随叹了口气道:“小侠不要起疑,说起来,我们均非外人,也可说是一家人,今遇小侠,实为可喜之事,也完成祖师的遗命,此地非谈话之处,且随我来!”说着,就站起身来,向亭外走去。
那女孩忙抱起石桌上的古琴,紧随在那妇人的身后,两只明亮的眼睛,不住的在白瑞麟身上溜来溜去!
白瑞麟也默默的随着女孩之后,朝谷内走去!
这谷内地方还真不小,处处古木参天,遍地绿草如茵,奇花异草,芳香扑鼻,沿谷有一条溪水,清澈见底,人行其间,如置身画中,此种幽谷仙境,真使人涤尘去俗,邪念尽除。
白瑞麟随那妇人来到一处岩洞前,只见洞旁的石壁上,写着“明心石府”四字,字体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像似以“金刚指”力写成,可见写这字的人功力不凡!
洞门高约六尺,宽约四尺,洞旁有一条细流,淙淙而下,听起来宛似雨打芭蕉之声,冲激着山石,水花四溅!
进入洞中,陈设非常简单,除石桌石凳之外,另有一个石橱,和一张石榻,石橱中尽是一些书册典籍。
那妇人进门之后,先让白瑞麟上坐,然后裣衽一礼,口中恭然说道:“无极门第三十七代弟子谢琼芝,参见祖师!”
白瑞麟忙离坐,肃立一旁,口中呐呐的半晌,始道:“前辈你……”下面的话,也不知如何说,只是膛目结舌手足无措!
那小女孩也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迷茫之色!
那妇人施礼完毕,站起身来道:“祖师请坐,这中间的情形,弟子自当详告!”
白瑞麟心中忐忑的依言就坐,那妇人说出一番话来,小女孩则偎依在那妇人的身旁。
原来这位妇人,并非别人,正是白瑞麟所要找的师门中,第三十六代弟子司马格的妻子,名唤谢琼芝。
无极门中,自张良随赤松子云游之后,对于争名夺利之心,非常淡薄,且一向即是单传,在江湖上并未创立门派,即偶而在江湖上管点是非,也是很少使人知道。
因之,江湖对于无极门,大都不知其武功,同时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一门派。
可是在无极门内,历代相传,均知有一部出类拔萃的秘典,和一柄前古宝剑,因之,为光大门派,每代弟子均曾往深山大泽之中,搜寻祖师遗物,迄今千余年来,虽曾矢志不辍,却均是徒劳往返。
可是历代传下来的令谕,谁敢违背,在七年之前,也就是谢琼芝生下玫儿的次年,司马格又毅然踏上征途,去寻觅无极子的遗物,迄今已七个年头,连一点音讯都没有,却留下谢琼芝和司马玫母女两人,在明心谷中度着寂寞的生活。
说起这位谢琼芝,也大有来头,他乃中州隐侠谢东灵之妹,不但家学渊源,且自嫁司马彬之后,对于司马彬的武功,也得其真传,不过她一生很少在江湖走动,故武林中对这位女侠,鲜有知者。
自嫁给司马彬后,便偕同夫婿居于明心谷中,在司马彬离家后,便偕爱女玫儿在明心谷度其寂寞生活。
虽说武林儿女,心胸均较宽广,但长期闷坐,不免有深闺寂寞之感,因之,除每日教玫儿武功之外,便把丰富的感情寄于吟诗抚琴之上。
今日于入夜之后,谢琼芝便照例到“迎春亭”弹琴遣怀,谁知这一次,竟因琴音把白瑞麟引来,说来这也是天意!
白瑞麟听了谢琼芝叙述,心中有无限的感慨,但对其武功,不免有些怀疑,因无极子的遗言中,曾经明白的说过,除传授张良太公兵法之外,并未传授武功,随问道:“现在本门的绝学武功,是些什么?如何而来?”
谢琼芝恭然答道:“在十三代之前,除本门的一套不全的剑法外,便是由赤松门中传授而来,自第十四代祖师起,无意中得了一本秘典,内面包括拳经,剑谱和阵法……”
说至此,向白瑞麟看了一眼,继道:“经过十四代祖师不断的参研,发现剑谱招式,较之本门剑法差,故弃而未用,仅研拳经和阵法,但是那一套拳经也不及赤松门的赤焰掌威力强,仅是阵法一项,为旷世绝学!”
白瑞麟猛然想起自己进谷的窘象,又问道:“是否就是现在谷口的阵势?”
谢琼芝答道:“正是!”白瑞麟道:“此阵何名?”谢琼芝略一沉思,答道:“此阵,乃是一种古阵法,它是依据伏羲八卦之理,兼文王八卦长,混合五行生克而成,名为“混元阵”,不过此阵法假若不另加变化,便不能伤人,若对敌之时,尚须另加‘青龙、白虎’二煞,才能伤人!”
白瑞麟又问道:“但不知此阵有何破法?”
谢琼芝微微一笑,说道:“凡是阵,均有他的破法,只不过易与难之分,唯有这‘混元阵’破法确甚不易,因为是双连环而设,……”
语音微微一顿,又道:“假若知道破阵之法,也很容易进出。”
白瑞麟对于阵法似乎颇有兴趣,随又问道:“那这种‘混元阵’,如何出入呢?”
玫儿在一旁插口道:“在那盏红灯处,向左走十八步,再向前走三十六步,使遇到一棵大树,那便是阵的门户了。”
谢琼芝向白瑞麟看了一眼,见他并无责怪之意,随笑着说道:“玫儿,是我把她宠坏了,就是爱多嘴。”
说着,又朝了玫儿瞟了一眼,继道:“她说的不错,那正是此阵的门,不过这盏灯乃是特为我的一位侄女而设,因为自玫儿的父亲去后,她不时来此小住,可能最近就快来了,她是每隔月余,就要来一次的。”
白瑞麟诧异的道:“她懂得此阵的走法?”
谢琼芝坦然的道:“此阵不但我那侄女碧凤知道走法,就连我那侄儿玉龙也知道走法。”
白瑞麟又问道:“他们可是中州隐侠的子女?”谢琼芝简单的答道:“正是。”白瑞麟又问道:“他们住于何处?”谢琼芝恭声答道:“嵩山穿云峰。”白瑞麟心中霍然一动,忙问道:“那碧风姑娘,经常穿什么衣服?”
谢琼芝道:“经常穿着淡黄色衣服……”
说至此,见白瑞麟神情有点紧张,怀疑的问道:“难道祖师见过她?”
白瑞麟已觉自己态度失常,但经此一问,更觉有点难堪,不禁面色一红,随摇了摇头,忙转话题道:“不知本门剑法可曾知道一部份?能否练几招给我看看?”
谢琼芝见白瑞麟如此一说,已知他的心意,随不作客气,忙走到石榻后,打开一个石匣,取出一柄青铜剑,来到白瑞麟面前,抱剑一礼,口中并说:“请祖师指点。”
说着,即摆开门户、一招“天外飞来”施展开来,但闻丝丝有声,功力实在不弱,接着“地大物博”连环使出,瞬即练完收招,又抱剑一礼。
白瑞麟见第一招还不错,第二招使走了样,不禁把眉头一皱,心想,可能是历代相传不慎,以致难发其威力,但不管怎样,证实是本门剑法没错,遂开言道:“现在时已不早,明天早晨,我先把这套剑法为你补全,同时谢碧凤姑娘若来此,也可把后一招传给她,以完成师父心愿!”
此时,天色四更已过,白瑞麟就在石凳上打起坐来,谢琼芝先让玫儿在石榻上睡下,自己也打坐运功调息!
第二天一早,便到洞外一片空场上,把太极剑法的第三招“芸芸众生”,传授给谢琼芝,同时把虚无飘渺步法,也一并予以传授,直到日高三竿,方比划了个大概!
你想,无极子的武功,乃旷古绝学,哪能一学就会,任她谢琼芝武功兼具两家之长,且绝顶聪明,在此两个时辰中,也只学了个大概!
最后,白瑞麟又让她将剑法和步法,再演练一遍,正当地练得起劲之时,白瑞麟突然叫:“停!”
谢琼芝闻言一怔,以为自己什么地方练错了!
蓦闻白瑞麟喝道:“何方高人,何必藏头露尾,不嫌小气吗?”
倏闻一阵银铃似的娇笑,接着自山石后珊珊走出一位姑娘,口中并说道:“姑姑今天好兴致,怎……”
她本来要说怎么这样早,就在练剑,猛见白瑞麟在场,倏然住口不言。
谢琼芝见是自己的侄女到来,忙问道:“凤丫头,你来有好久了?”
来的正是中州隐侠之女,谢碧凤姑娘,她听到姑姑在问,随答道:“刚刚到此,就被你们发觉了!”
这一问一答之中,谢碧凤已来到场中,谢琼芝遂朝白瑞麟望了一眼,忙对谢碧凤说道:
“快见过祖师!”
谢碧凤闻言一怔,怎么竟变成我们的祖师了?自己的希望岂不落了空?微一沉思,旋即有了主意,随裣衽一礼道:“小侠近来可好?”
白瑞麟面色一红,尚未答言。
谢琼芝在一旁诧异的道:“怎么!你们已经见过面?”
谢碧凤被这一问,不禁有点面红耳赤,假使姑姑再追问如何认识,自己又怎么回答?心念一转,微微一笑道:“鼎鼎大名的‘八极神童’怎能不认识!”
谢琼芝闻言,心中颇为诧异,心想,小小年纪,怎么竟在江湖上闯出了名?虽说他机缘巧合,偶获奇遇,但功力并非一蹴可造的。
谢碧凤见姑姑面现怀疑之色,遂说道:“姑姑不信吧!人家的武功,恐怕在目前江湖上,还无出其右者,连北岳怪客吴老怪,都被其一掌吓的夹起尾巴跑了呢!”
谢琼芝听碧凤如此一说,知其所言不能无据,但对于一掌吓走北岳怪客,未免有点言过其实,随仍难释疑,只是不住的沉思?
谢碧凤见姑姑仍难释疑,遂不悦的道:“姑姑不要怀疑人,人家不但吓跑北岳怪客,连江湖上没人敢惹的枯骨帮,竟在一夜之间,被人家把个黑峪分舵,挑得干干净净,气得白骨魔君传下白骨令在查访呢!”
谢碧凤说的有凭有据,不由谢琼芝不信,但又觉得碧凤话讲得过了份量,随问道:“凤丫头,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谢碧凤不假思索的脱口说道:“我怎么不清楚,我已经……”
她本要说她已经跟踪他千余里,但说至此,不禁脸泛桃红,突然住口。
蓦听一声哈哈大笑,说道:“你怎么如此糊涂,尽问个什么?她已经跟踪……”
白瑞麟面色一怔,谢碧凤倏然娇叱一声道:“你敢说!”
快如电光火石般,朝发声处扑去!
第五章自少侠传艺白瑞麟面色一怔,正感诧异,就见谢琼芝微微一笑,对来人似乎并不诧异。
他见此情形,心知绝非外人,蓦然脑海中闪过一道阴影,不由顿脚道:“怎办?怎办?”
谢琼芝见此情形,惊异的问道:“什么事?”
白瑞麟抬头望天色,遂说道:“我与一位朋友约定,在天明之前,于甘泉县内见面,必须前往通知一声,恐怕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谢琼芝闻言一怔,欲挽留又觉无法措词之际。
蓦见走来一位二十三岁的少年说道:“现已己时将尽,要等你去,什么事都误了。”
这少年生得眉清目秀,英俊挺拔,一身天蓝色劲装,背插一支长剑,白色剑穗迎风飘拂,态度潇洒飘逸,倜傥不群,真是好一表人物。
白瑞麟闻言,两眼不住的向那少年打量,随听谢琼芝说道:“龙儿,快来见过祖师!”
那少年闻言一怔,略一迟疑,随躬身一礼道:“谢玉龙参见祖师!”
嘴内虽在拘谨的说着,暗中却运足“乾清玄功”,直朝白瑞麟撞去!
白瑞麟听说这位俊秀少年,乃中州隐侠之于谢玉龙,正在暗赞的当儿,倏觉一股疾劲的劲力,朝自己撞来,心中霍然一惊,忙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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