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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穷家帮的那个弟子所说的消息,乃是:“滇南三怪,在昨晚到了泰安,立刻就被红云教的人,迎进他们的接待站,依情况看,显然他们也加入了红云教!”
这话听在众人耳内,自是感到无限的隐忧,因为这滇南三怪虽非了不起的高手,却究非泛泛之辈,假若真的和红云教合夥,确要增加几分困扰。
不过在谢碧凤等人听来,便有了不同的看法,只见她突然停止了哭泣,把小嘴一蹶,不屑的道:“各位放心,谅他也没有这大胆量!”
“凤儿,你疯啦,当看这多高人,怎么如此说话?”
“各位对他们不必忧虑!”谢碧凤不理父亲的责怪,侃侃然说:“假若他们真敢如此作,那是活得不耐烦了,至于什么原因,将来自会清楚!”
“谢姑娘既如此说,我想定有你的见解!”恨天姥姥插嘴道:“可否说明白些,也好作个打算!”
“师父不必再问了!”邵美芙也道:“我想他们不会这样不顾道义!”
“他们这种人,既称之为怪,那还有道义可言,你们这些娃儿们,未免太小看他们了!”
“各位尽放一百个心!”年锦佩肃容道:“这中间不是传言的错误,定是他们另有用意,还是依照各位老前辈原定计划行事吧!”
“哈哈,你们这群娃儿们,也学会了掉枪花!”老化子以已听出蹊跷,随笑说着:“既是这样,咱们就计划咱们的吧!”
中州隐侠听这几个女孩子,均异口同声的如此,已猜想到必与自瑞麟有密切的关系,便也不再多问,然后面色一肃道:“现在我们为了不太扎眼,可以分路而往,于明晚在泰安会齐,十四日休息一天,一方面恢复一下体力,同时也可就近观察一下情势,于十五日的黎明,往丈人峰,各位意见如何?”
“就这样办,那就走吧!”东海一剑首先大叫着。
“小孩子家,懂得什么?”信天翁立即喝斥说:“安静一点,看谢大侠如何吩咐再说!”
“沈兄何必多心!”谢东灵忙道:“年轻人应该有点火性才对,像我们,就觉得有些畏首畏尾了!”
“谢大侠真是一针见血之论!”黄河渔翁非常赞成的道:“假若是我,早就到泰安去了,尽在这里穷泡什么劲!”
“钓了一辈子鱼,也未把你的火性磨掉!”恨天姥姥道:“我看你钓的鱼,恐怕尽是瞎子鱼!”
“你老婆子也不用取笑我!”黄河渔翁不服的道:“依我看,咱两个可说是半斤八两,谁也高不到那里!”
“各位都请稍安勿燥!”铁扇书生见场面有点乱糟糟,随忙摇手制止道:“静听我们的主帅传令!”
大家见铁扇书生如此一说,随压制住激动的情绪,立刻安静下来,故一时之间,场中显得静悄悄的鸦鹊无声。
中州隐侠谢东灵,见大家都安静下来,双手抱拳,向四周一拱手道:“在下承各位看得起,特从三山五岳赶来助拳,这种隆情厚谊,实令在下无尚汗颜,惭愧万分!”
“你汗颜什么?大家也不是为你!”恨天姥姥不悦的道:“不要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此言一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中州隐侠这种场面话,实是无关紧要,她何必要在鸡蛋里面找骨头?于是均以惊诧的目光望着中州隐侠,看他如何反应。
但事情实出众人意外,只见中州隐侠先是尴尬的一笑,接着便现出一种苦笑道:“真妹!这是何苦,我已是儿女成群的人了,难道对我仍恨于心吗?”
“谁是你的真妹,告诉你,她早就死了!”恨天姥姥愤然道:“现在我是恨天姥姥,恨苍天无限!”
“唉!”中州隐侠搓着手,浩然一叹道:“这是从那说起,这是从那说起!”
“从那说起,你自己心内明白!”恨天姥姥毫不放松的讥讽着:“难道要别人详细的指明不成!”
中州隐侠一时之间,只有择手唉叹,良久,也无法对答一言。
谢夫人在旁见此情形,心中十分纳闷,从他们的言谈上看来,似有不平凡的关系,但怎么一向未听谢东灵谈起过?她想至此,随问道:“东灵,究竟是怎么回事?”
中州隐侠是个忠实的丈夫,自和瑶琴仙子结□以来数十年如一日,一直都是互相敬重着。
现在出现的恨天姥姥,虽都是行将入木的人了,但在他们的谈话中,似有着不平凡的情感,不要说是谢夫人,就以在场的所有人来说,也都感到他们之中,不仅有瓜葛,而且可能尚涉及儿女之私。
只是在场之人,大部均为武林高人,虽不知道他们之中有何种关系,却也不便提出相问。
但是这种事,谢夫人瑶琴仙子可不能缄默,于是就提出询问。
这一来,中州隐侠的脸色更难看了,只见他红一阵,白一阵,半晌也答不出话来,却急得手足无措。
你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他和恨天姥姥相识,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
那时谢东灵尚是二十来岁的英俊少年,有一天,他在家中感到不耐,即独自一人,到江湖上游玩。
他的游玩,也确实是游玩,自离开穿云峰之后,便信步所之,听说什么地方风景好,便到什么地方去。
他从李白的话中,早看到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句子,现在既是游历,何不去见识一下,那蜀道究竟难到什么样的程度。
想到此,便向秦岭走去,刚到了剑门关,便遇见一件不平之事!有七八个粗扩大汉,围斗一位少女。
那少女身穿一件大红紧身,身法相当灵活,虽面对七八个大汉,却毫无惧色,而且有越战越勇之势。
凡是练武的人,不论你涵养如何之好,只要见到了打斗场面,均不免见猎心书想看个究竟。
而当时的谢东灵,正在血气方刚之时,自也不能例外,于是就驻足观战。
那少女在才开始时,尚能应付裕如,但常言双掌难敌四掌,时间久了,便感后力不继,渐渐破绽百出,难以应付!
正在这时,其中一位大汉,猛然从后面踢出一词扫堂腿,那少女冷不妨,被踢个正着,一个踉跄,卸实踢踢摔倒于地。
那大汉见偷袭成功,便得意的嘿嘿两声冷笑道:“我大哥看中你,乃是你的造化,不想你这样不识抬举,看你还能狠吧!”
说着,就准备伸手点那少女的穴道。
谢东灵出来的目的,虽仅在游山玩水,但遇到这种事,那能袖手不问?
于是气往上冲,就大喝道:“慢着!”
便在喝声之后,纵身跃了过去,俯身将那红衣少女抱起,脱出重围,身法不但奇特,而且迅捷已极。
谢东灵对他们双方,不但均不相识,同时也不知他们来历,仅不过凭着少年人的一时之愤,而插上一手,并无别的想法,所以在救出那少女之后,即予放下,令其自行运功调息。
可是那几个大汉,却暴跳怒骂起来。
不过他们骂只管骂,并未敢立即动手,因为他们自己清楚,就凭人家那种身法,仅在自己一怔神之间,便把人救走,自忖非人敌手,故仅怒骂了一阵,即相率愤愤离去。
待那些大汉去后,那红衣少女即调息完毕,因为她仅不过力竭而已,并未受伤,所以稍加调息,即恢复了正常,而站起身来。
那红衣少女,自被踢倒之后,便感难逃魔掌,便万念俱灰的将眼一闭,准备恶运的降临,谁知突觉腰中一紧,轻飘如云,一个身子竟飞了起来。
这种意外,自是喜不自胜,待睁眼一瞧,见救自己的,竟是一位风度翩翩美少年,心中便由衷的敬爱,于是忙赧然向谢东灵敛衽一礼,谢过救命之恩。
谢东灵见她已经清醒过来,随问明她们为什打斗?
原来这红衣少女,姓言名真真,乃新近圆寂的避世神尼弟子。
她自师父死后,便感无以为依,准备到成都投奔一位表亲,不想刚到了剑门关,便遇见几位大汉拦路,于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谢东灵一听说言真真是要往成都,正是自己要经过之地,随要她同路前往,在路上也可有个照应。
这正是言真真求之不得的事,只是由于不便出口,故未敢冒然说出,现在由他自己说出,自是欣然同意。
于是两人便同到成都,谁知到成都之后,又出人意外的,是言真真要找的那位亲戚,于三年之前,已经他住了,而且连到何处都问不出来!
这可使谢东灵为难了,不让同行吧?一个孤身女子,丢下她怎么办?同行吗?又觉孤男寡女,若长期相处,自不免要落些事非!
但言真真是个聪明之人,他心内想望什么,当然也猜得出,于是,不待谢东灵开口,就自动的说出,免得使他为难。
其实她主动提出离开,而去寻她的亲戚,不过是一种托辞,内心之中,何常想离开,只是不愿使谢东灵为难,才狠狠心,自动提出。
这是由于她乃是个异常高傲之人,不愿依赖别人,认为我独自一人还不是到处可去,难道没有人照顾就不行吗?
可是自分手之后,她便后悔了,因为两人虽仅相处短短数日,不自觉的,便深深爱上了这位英俊的谢东灵。
两人未离开之前,尚不觉得,自离开之后,他那种潇酒的风度,温父的谈吐,在在都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良好印象。
由于这种剌激,使她性情大变,以致后来在江湖上以心狠手辣,嫉恶如仇,而闻名江湖。
虽然如此,她对谢东灵的爱慕,却仍然未变,以致每年她都要到嵩山去找谢东灵一次,即是每次均是失望而归,也未能死去这条心。
因为当初谢东灵仅告诉她住在嵩山,至于嵩山什么地方,则未加说明,而言真真当时也未加深问,故使她遗憾终生。
上次她在嵩山见到白瑞麟时,便是从庐山才到,由于急急要到后山去,所以失去了白瑞麟。
但在返来之时,却遇到邵美芙在满山寻找白瑞麟,她一见之下,心想,既不见了那人,这女孩的资质也不坏,随软硬兼施之下,把邵美芙带返庐山。
现在物转星移,她和谢东灵见了面,虽都行将就木,且谢东灵的儿女都已长成,但她内心中的一种嫉妒之感,仍然难以压制,随和谢东灵冷言熟讽起来!
而现在谢东灵虽说有点气愤,但以往的情形,仍在脑海中流转,当年异常秀丽的言真真,曾几何时,已是鸡皮鹤发的老妪,可见光阴对人的摧残,是多么不留情啊!
而恨天姥姥言真真,何常不有同感,在说过几句话之后,也觉得这是何苦?自感无限唏嘘起来!
谢夫人这种怀疑的一问,两人都不禁面色一红,感到尴尬十分,尤其谢东灵,面对着天下群豪,更是感到异常难堪,而对夫人的疑问,难以答覆。
“谢夫人请不必多疑,我们之间,并无什么,要说有,应该是我自作多情!”恨天姥姥坦然的道:“不过这也是多年前的事了,现在说起来,徒增情感的负担,不仅对事无补,反而对人有损!”
她说至此,突然把话一顿,语音极低而又黯然的道:“六十年,是多么漫长啊,我竟如此处事蹉跎,六十年来一场大梦,终于清醒了,这里已无我的事,看样子,该是收场的时候了!”
说完,即转身踽踽而去,表情是那么失望与怨怆,真令人一拥同情定泪!
“真妹,请等一下,我还有话说!”
中州隐侠突然如此叫着,可是恨天姥姥连回头望一下都没,对中州隐侠的呼唤,形同未闻。
“师父!”
“老前辈!”
突然又是两声喊叫,接着便有两三条小巧人影,迅疾追了上去!
大家仔细一瞧,那是邵美芙姊妹俩,以及谢碧凤等三人。
恨天姥姥闻言,停住了身形,慢慢转回头来,这一转身,不仅急追中的谢碧凤及邵美芙面色一呆,即连在场之人,无不惊骇异常。
原来在刹那之间,恨天姥姥形同另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两鬓如银,面容也忽然苍老了,显出龙锺之态。
谢碧凤等人,微一怔神,旋又奋身而上道:“言老前辈,假若不嫌弃的话,我情愿作你的义女!”
恨天姥姥言真真,面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姑娘好意心领,但愿你们能把握着机会,善用机会,假若偶一不慎,时光对人是无情的,芙儿和英儿也牢记此言!”
“师父难道真要舍我等而去吗?”邵美芙问。
“痴儿,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恨天姥姥道:“以后要善对妹妹,她对本门武功,刚刚入门,今后有不明白之处,你这既是胞姊又是师姐,应多加教导!”
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跃身而去!
邵美芙和邵美英姊妹俩,哭的更加伤心,尤其邵美英,竟放声大哭起来。
XXX泰安府!在泰山东麓。
本来不很大的县城,近多天来,竟突然热闹起来。
每天所来往的人物,可说五花八门,把大小客栈都挤得满满的,甚至连一些大小庙宇,庵观寺院,都闹着人满之患。
在泰安府的南门内,有一座规模颇为宏伟的庄院,门前张灯结彩,进进出出尽都是清一色的黑衣大汉。
他们个个膀大腰圆,横眉竖眼,一眼望去,即知不是什么好路道。
那些黑衣大汉,对于来往的行人,均以恭敬的态度,朝内迎,请人到内面住宿。
可是说也奇怪,除极少数人,被他们迎进去之外,大部均是敬鬼神而远之,不愿踏进他们的大门。
尽管到泰安迟的人,已无处投宿,却均不愿去住他们的空房,这也是奇特之一。
但是在内面宽大的庭房中,却住着一位年约八十余岁的老者,及四个生像怪异,看了就令人发笑的人物。
那老者到的很早,在正月初七即到了此地,迄今已是五天了,也未出房门一步,连吃饭都是令人送进房内去吃的。
至于他姓甚名谁?既无人问,那老者也一直未说,而给他送饭吃的那些人,则均以老前辈称之。
另外四个怪像的人,像初十日夜晚到达,只是他们好像在练习一种奇功,所以在进门之后,也和先前那老者一样,未离开大门一步。
同时,这四人的个性非常暴燥,经常动手打人,开口骂人,直把那些负责接待的黑衣大汉们,弄得十分头痛。
但是头痛尽管头痛,这是教主亲自交待下来的事,不要说挨几下打,就是杀伤一些人,也只有自认倒霉,谁敢说上一个不字?这是什么地方?庄院的主人为谁?
原来此处便是红云教设立的“接待站”,专门负责接待来参与大会的黑道人物而设。
“妈的,大爷们到此,是看得起你,不然,连你们的狗窝都给掀了!”
“嘻嘻!你老们就消消气,这几天实在太忙,有招待不过的地方,尚请老爷子们多多包含一二!”
“废话王大爷们住了这三天,已经够包含了,难道还要给你端茶提夜壶不成?”
“不敢!不敢!你老爷子说笑了!”
“你们这些兔患子,配和我说笑!”
突然!
从那大庄院中,传出了阵阵喝骂之声,显得里面所住的人物,不仅态度强横,且说话也难听已极。
紧接着,又闻“哗啦!”一声响,之后,又是清脆的两响,下面便是哀求的声音。
稍倾,又听先前发横的那人道:“今天是十二日了,大爷们无暇和你们罗唆,要急着去接少爷去!”
接着就见那庄院内走出三个长像十分怪异之人,他们大摇大摆的,看上去,是十足的趾高气扬之态。
“啊!这不是滇南三怪吗?怎么也和他们搞到一块去了,难道………”
突然有人如此说着,可是那人仅诧异的说了一半,便又忽然住了口。
这三人是不是滇南三怪呢?
一点没看错,他们正是白瑞麟新从滇南收的二怪,现在已被改称为“滇南三侠”的,枯竹侠贾章氢氰侠霍昆萝葡侠罗金等三人。
他们是在,海与白瑞麟分手后,便遵照白瑞麟的指示,走四川,越秦岭,出太行,而到达了泰安。
他们到达泰安之后,立刻被红云教的接待站迎了进去,一直住到现在,才出来找他们的少爷。
只是在这短短的三天中,滇南三侠可耍足了威风,不仅接待之人不敢慢待,而且稍不如意,便大发雷霆,甚至有时要故意找点麻烦。
你道这滇南三侠,何以敢如此大胆?一个红云教的接待站,能任由他们三个撒野?
而无人过问?原来这中间另有名堂,实非局外人所知!
由于红云教派往南荒的巧手判郝梅,以及称霸南荒的祷杭帖,均已死于南荒,以致白瑞麟在南荒的一切经过,红云教符立,一点都不知道。
滇南三侠,以往又非正道人物,虽说不多到中原来,但符立是何等人物,对他们三人的情形能不清楚?
因之,自听说滇南三怪已到了泰安,并且已被迎入接待站之后,心中暗暗一喜,并特地传下令谕,要泰安接待站妥为招待,而且特别指明,若有对他们三人慢待的,定杀不赦!
红云教主的如此做,当然不会无因,很显然的,他是想利用三怪,不仅想令他们在大会中出点力,同时还想在会后,使他们回滇南成立分教哩。
基于此,所以这几天来,不论他们如何发怒,骂人,甚至打人,而接待站的人,总是低声下气的向他们陪小心,其故即在此!
不然,那有他们发横的余地,不要说符立不会答应,就是那些教徒,明着虽怕传扬江湖,而暗中有多少滇南三侠,也均难逃毒手。
他们住了三天,已是正月十二,他们对这个日子,记得可清楚,所以一早,便在接待站内发过一阵阵气之后,即匆匆向街上走来。
谁知他们刚走出大门,约有百丈之逢时,忽闻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罗全,给我站住!”
滇南三侠本是并肩而行,此刻闻喝,都不禁一怔,心说这是谁,竟有这么大口气?
待转身之后,不由一呆,三人忙躬身道:“是你老人家,几时到的?”
那人仅哼了一声,又道:“随我来!”
滇南三杰,以往是何等的自负,除把白瑞麟敬若天人,而由衷的敬畏外,把谁都不放在眼内,何以对突然出现之人,而异常恭顺呢?
原来这人是一位白发白须,连眉都是雪白的老人,身穿一袭青色短装,腰中束了一条草绳,赤脚,只有两眼,发着炯炯逼人的光辉。
他向滇南三侠说了随我来之后,便转身而去。
滇南三侠,这时也收敛了适才的狂妄态度,互相对望了一眼,也随在那老者的身后而去。
他们都默默无言的,一前一后走着,直走出了域,那白发老者方停下身来,向滇南三侠打量了一阵,方道:“你们口中说的少爷为谁?”
滇南三侠见那老者对他们打量,心内已有几分忐忑不安,此刻见问,三个又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知是说好呢?还是不说好?
“哼!在我老人家面前,你们不用想捣鬼!”
正在他们犹豫不决之际,那白发老者又补了一句,显然他已看清了他们的心事。
还是萝葡侠罗全的点子多些,只见他把头上的小辫子摇了几摇,偷眼向身旁的枯竹侠及氲氤侠一瞧,口中又乾咳了两声,始道:“晚辈所说的少爷,仅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不知老前辈问这干吗?”
“既能被你们尊重,此人必然不凡,能否说出来听听,他是姓甚名谁?”
“老前辈不必追问!”枯竹侠道:“反正既已到此,必是欲参加大会来的,到时自然知道!”
“哈哈哈哈!”
那老者先是一阵大笑,然后始道:“不错!不错!只是你仅说对了一半!”
他说至此,又忖思了半晌,又道:“假若能事先见到我要找的人,符立玩那套鬼把戏,我便不想参加,只是这人,却一时难知其行踪!”
“听老前辈话中之意,难道符立另有阴谋不成?”
“亏你们住在人家的接待站,连这些事都不知道!”
“晚辈等愚蒙,倘请老前辈指教!”
那老者郑重其事的,面色一肃,低声道:“我告诉你们无妨,只是不要传出去,不然就对不起人家的热心招待了!”
他说着,脸上忽又现出一种诡谲的微笑道:“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把地点选在丈人峰吗?”
“这中间可有蹊跷?”
“总算被你们这些孩子想到了!”
“老前辈可否说明白点,以便如其梗概!”
那老者看了看附近,十分神秘的道:“泰山的日观峰,乃是有名的胜地,上面不但占地广大,且可以观日出,但符立却偏偏选择丈人峰,其心叵测,于此可见!”
“老前辈可是说丈人峰很凶险?”
“哈哈,你们几个娃儿,生长南荒边陲,对于北方的事,当然不很明了!”
这老者究竟是谁?不但口气如此托大,且老气横秋之状,溢于眉宇,直听得滇南三侠暗暗皱眉不止。
以滇南三侠的年纪,不仅都是七八十岁的人了,而且都有异常丰富的江湖经验,现在被这老者开口娃娃,闭口孩子的乱叫,已是耐人寻味。
何况滇南三侠尚担心白瑞麟的安危,现在一听符立另有阴谋,真恨不得他快点说出,也好预先通知白瑞麟一声,让他早作准备。
可是偏偏这位老者要卖关子,所以把滇南三侠急的不得了,只是人家不说,自己虽然心内急,在表面上,又不得不强作镇定,以便他早点说出。
不想那老者,却偏对他们三人过不去,他见滇南三侠均俯首无言,随道:“在前几年,我曾到泰山来过,那丈人峰不准山势奇险,且怪石林立,其嵯峨之状,的确令人裹足!”
他说至此,看了看滇南三侠,见他们均无反应,随又接着道:“其中最险的,要以“仙人崖”了,那里虽非室之绝顶,却三面绝谷,一面光滑如镜的陡峭峻岩,其间仅有百十丈大小的一块平地!”
“既是四面都奇险,如何能上得去?”
枯竹侠大概听出了话中破绽,所以如此问着。
但那老者听完之后,冷哼了一声,方道:“你急什么,慢慢听下去就知道了!”
枯竹侠只好唯唯称是,不再开口。
那老者见他们都不再说话,始道:“临近南边的悬岩上,有一条梯道,攀附着勉强可以上得去,而且梯道足有百余文长,假若在该处设下了埋伏,那攀登的人,可说是死定了!”
“其余无路可循吗?”
“要有,那只有此人会飞!”
那老者说着,把话微停了一下,又道:“不过据说,符立尚有最毒辣的一着,留着最后使用,在目前尚未决定!”
“最后一着一定相当狠,不知是什么呢?”
“提他干吗,反正我们也不想参与他的大会,还是谈谈我们的吧!”
这位老者大概有点不耐,所以如此说着。
可是萝卜侠并不放松,因为他们私心中,尚有他们的意图,所以就在老者方欲转变之际,倘忙说道:“我们背后谈话,又不让符立听到,有什么关系!”
“你说的轻松,你知道此地的各客栈,都被红云教控制着吗?”
“啊!有这等事?”
“你觉得惊奇是吧,告诉你,岂仅此地的客栈已被控制,即连全泰山附近的客栈,也没一个例外!”
这老者说着,朝滇南三侠扫视了一眼,又道:“你们不要奇怪,举个证明来说吧,当你们未到泰安之前,红云教即接到报告,说你们于初十日可到,不然怎会那么凑巧,你们刚进城门,人家已出外迎接,这点,谅你们不会忘记吧?”
“哦!”
滇南三侠异口同声的先是一阵惊哦,然后方听氲氤侠霍昆恍然的道:“如此说来,我们已落人他们的计算中了!”
“嗯!不过也不一定!”
那老者先点了点头,继又摇头道:“说是落人计算,确为事实,就连老朽说上,也不例外,只是到目前为止,对我们尚无大害!”
“此话怎说?”
“哈哈,罗全,枉你一向自负聪明,不要忘了,船破尚有三千钉呀!”
“怎么!他想对我们加以利用?”
“这算被你猜对了,他现在正作着这种打算,不过不是目前!”
“要在什么时候?”
“在泰山大会之后!”
“为什么要等泰山大会之后?”
“傻孩子,假若此次阴谋失败,今后还有他们横行的时候?”
“假若他们胜利呢?”
“那你们也跟着抖起来了!”那老者道:“只是据我的看法,就是能胜,恐怕也胜得很惨,何况他背后尚有虎视耽耽的人物,在随时想计算他呢!”
“目前武林中,除中州隐侠之外,还有谁能影响到符立,老前辈定知道此人了!”
“仅中州隐侠,已不足与符立为敌,因为符立的背后尚隐伏着两大人物,而且武功都异常怪异,只是不知传说中的八极神童如何?由于我未曾见过,现在尚无法下断语,你们可见过此人吗?”
“若提起此人,我们不仅……”
枯竹侠得意的刚说了一半,即被萝卜侠接口道:“不仅没见过,今天是第一次听说呢,若前辈定然会过吧?”
“真没听说过?”
“晚辈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老前辈!”
此刻枯竹侠和氲氤侠,均以怀疑的目光瞟了萝卜侠一眼,不知他说这话的目的何在?为何睁大着眼说谎话?
但萝葡侠却毫不在意的,故意装出诚恳的态度,两眼瞬都不瞬一下,注视着那老者不放,生像是想看透他的用意一般。
果然,那老者见萝葡侠态度异常严肃,随道:“谅你们也不敢在我面前要花枪,不过我可以老实告诉你们……”
那老者说着,突然把话停了一下,沉思了半晌,始毅然道:“我的来此,就是专为八极神童而来!”
他此言一出,氨氟侠除吃惊之外,始佩服萝卜侠确有先见之明,也亏他有那份耐心,故意绕了半天弯,始听出这老家伙的实话,假若是自己,早把自己的情形对人说了,那能等到现在?
而枯竹侠比氲氤侠更吃惊。
就在他们两个暗暗吃惊之际,随闻萝葡侠又问道:“老前辈和那八极神童有过节吗?”
“哼?他配和我有过节!”
那老者对八极神童异常轻视的如此说着,继道:“我只是觉得他锋芒太露了,一个小娃儿家,竟目空一切,非要刹刹他的锐气,不然将视江湖无人了!”
那老者似乎越说越气愤,接着又道:“前些时在洱海,一方是他侥幸,再者也是点苍派应掌门的两个弃徒不争气,假若晚走一步……”
他说着,故意“嘿嘿”两声冷笑,然后又愤然道:“管叫他走不出洱海!”
滇南三侠听至此,对这老者的话,觉得既好气又好笑,暗说:“你不要放马后炮,背地里耍威风,武功虽比我们高望,但真要遇上少爷,保险令你吃蹩。”
谁知他们正在忖思未毕,那老者尚在洋洋得意之际,忽听清脆的一声娇笑,发自那老者身后。
滇南三怪和那老者闻声,忙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在那老者身后,已站定一位白衣少女。
这一来,不仅那老者大吃一惊,就连滇南三侠,也均惊诧不止,几人不自觉的均举手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因为这种情形,太使人难以相信了,那老者背朝着人家,未发觉尚有可说,而滇南三侠,系面对看老者,他身后何时来了人,竟然没有看到,这要传说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其实,那老者比滇南三侠更心惊,他惊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怔愕的望着那白衣少女出神。这种情形,怎不令人心惊?
不要说在场的都是武功造诣不凡的人,就是几个不懂武功的人,也不能说人家已到身后四五尺远,而他们仍是懵然未觉?
那白衣少女见他们惊愕的神色,随“噗嗤”一笑道:“听你们吹的蛮有劲,怎么见了我就不吹啦?”
那老者闻言,脸上陡然青一阵红一阵的变幻不停,良久,始颤摄的道:“你是人还是鬼!”
“真是活见你的鬼!”白衣少女愤然道:“光天化日之下,那来的鬼?”
“你不是鬼?”
“你看我像鬼吗?”
“那……那……你……你……”
那老者本来要说“那你用的是什么身法”的,但方问出口。即发觉这样问不妥,故呐呐了半晌,也未问出个所以然。
白衣少女,似是猜透了他的心意,随道:“你怀疑我使的身法是吧?”
那老者本想不承认的,但当他看到那少女的面容时,好像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随不自觉的点点头。
可是接着又发觉不妥,突然面红过耳,表情十分尴尬,既滑稽又可笑。
白衣少女见状,突然格格一笑,笑得花枝乱头,那种态度,真是十足的一位天真活泼少女,令人爱煞。
但这不过是一刹那,旋又见她面容一肃,十分冷峻的道:“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就连你的师父,死鬼冷子清算上,也无法知道!”
这老者听白衣少女说出冷子清,更加诧异不止,只见他朝着白衣少女仔细端详了一阵,忙道:“听姑娘之言,敢是与先师有什么渊源?”
“呸!”
白衣少女呸了一声,极为不屑的道:“凭他也配,给我看守宫门,我还嫌他笨哩!”
“住口!”
那老者先是一声大喝,接着怒容满面的道:“姑娘说话要尊重一点,若不是看你年幼无知,就凭这句话,即应立毙掌下!”
难怪这老者要发怒,当看自己的面,竟辱及了师父,令人如何受得了?何况自己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武林耆宿呢?
尽管这老者如何发怒,而对于这位突然而来的白衣少女,仍有几分顾忌,所以仅如此大喝着,并未动手。
“想不到冷子清教出你这样的徒弟!”那白衣少女把小嘴撇了一撇,极为不屑的说道:“就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也敢说把我毙于掌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以为我不敢吗?”
“可能你有这种胆量,只是你敢断定能伤得了我吗?”
“不信你就试试!”
“哼!既然如此,你就动手吧,若能以掌力把我逼得挪动分毫,就算我输。”
白衣少女说着,虽表情有点气愤,可是态度仍然落落大方,连一点运功戒备的迹象都没有。
那老者此刻犹豫了,他乃是一位老江湖,虽说已隐迹洱海数十年,而功夫却较前精进了很多,人家愈是不在乎愈是不可轻视。
所以他嘴内虽然说是要动,却仍然呆立着未动,这并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不敢动,因为就凭人家来时,所用的那种轻身功夫,自己实难望其项背,故一时之间怔怔的呆立着,未敢立即出手。
可是人家姑娘,却不愿意和他多罗嗦,她见那老者色厉内荏的态度,不禁暗自好笑。
只见她轻浅的一笑,满面不屑的道:“怎么不动手,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动手吗?我不过看你年纪太轻,假若一掌击毙,实在可惜?”
“哟!我还不知你有这好的心肠,既有此存心,何必远自洱海跑来?”
那老者脸上一红,内心实在惊诧不止,听她之言,人家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而反观自己,不仅对这位姑娘的来历不明,连人家那种轻功,也说不出名堂,仅此,已表明那老者,不唯丢人,简直丢到了家。
“哼!”白衣少女面色冷峻的先哼一声道:“滚你的吧,不要发呆了!”
她说着,把话一顿,继道:“我劝你早点回去纳几天福,尚可乐享天年,若强自出头,恐将死无葬身之地!”
白衣少女说至此,也不理那老者的表情如何难看,就转向滇南三侠道:“你们也不必到处找少爷了,到时,愿意看看热闹,不妨去丈人峰瞧瞧,若不愿意去,可先返江南,协助那位老人把家建立起来,以便泰山事毕,少爷有个落脚之地,反正这里的事,也用你们不着!”
说完,只见一条白影幌了几幌,已失去那白衣少女的所在。
在那白衣少女的话刚落,滇南三侠正欲发问时,可是一抬头,已不见了人,忙揉揉眼睛,互相对望了一眼,其内心惊骇的程度,实不亚于那白发老者。
“唉!真是年老了,白天也会见鬼!”
正在滇南三侠惊骇之际,那老者如此慨叹着,显然他对已去的白衣少女,尚存有几分怀疑。
可是滇南三侠并不如此想,他们虽不知白衣少女用的是什么身法,但见到过白瑞麟的轻功,两人虽有不同,却也有相似之点。
于是三人一商量,便宁可信其有,相率先到江南去了,对于那位正在发呆的老者,却埋都没理。至于那位白发老者为谁?现在不妨先作一交待。
原来这位白发老者姓冰,名若泉,现在已百零二岁,江湖人称洱海逸人。
他一向隐居洱海之滨,很少过问是非,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隐者。
可是想不到由于点苍双□鹫在白瑞麟手中之后,却惊动了这位隐居已久的老人,他当初的目的,仅不过想会会这位辈声武林的少年,究竟是何等人物。
谁知他慢了一步,白瑞麟已经离去,于是就来到泰安,因为在他的想法,是觉得白瑞麟既已应约,到泰山去等,总比在江湖乱我要好的多。
他这种想法是不错的,可是到了泰安,却被迎进了红云教接待站,也就因此,而知道了红云教的不少秘密,而且也使他惊心。
但是世上事,往往出人意外,由于他和滇南三侠却有点渊源,所以担心他们瞎闯,而闹出乱子,于是就追出来告诉他们其中的秘密,不想突然出现了白衣少女,对他冷嘲热讽了一阵。
像他们这种人,向来都是被人恭维惯了的,那受得了别人奚落,故适才虽被白衣少女风仪所慑,未能立即出手,而内心之中,仍有几分不服。
现在白衣少女已去,对你方才的话,虽知像实情,但她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令人难以忍受,于是,洱海逸人冰若泉,在怔立了一阵之后,愤然的道:“黄毛丫头,也要充能,我要到丈人峰瞧瞧,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竟敢如此目空一切!”
说完,即施施然返回泰安,至于白衣少女对滇南三侠所说的少爷为谁,他也不愿过问了。
XXX正月十五,是人们欢乐的元宵佳节。
泰安的大街小巷,到处锣鼓喧天,高搭灯棚,而一些心思奇巧的人,扎成各式各样的花灯,张挂庭前,供人观赏。
知府衙门内,更形热闹,现任的徐知府,为了表示与民同乐之意,知府衙门特地开放三天,平时狐假虎威的衙役们,在他们的脸上,也绽出一条笑容。
而且徐知府在那些生鱼花鸟各式花灯,均附有灯虎,凡射中的人,备有奖品致酬,所以知府衙门内,整日络绎不绝,尽是工商市民,在学生员。
甚至乡下的农民,也都领看家小到城内来观看,处处都表现出歌舞升平的欢乐景象。
一般人只知道享乐,却不知另一方面,正在拚死命的酣斗方殷。
原来在十二三日,突然降了一次大雪,恰于十四日天方放晴,故人们特别欢乐,而且象徵着瑞雪兆丰年的喜兆。
可是在这天的天方破晓之时,丈人峰下已挤满了武林人物,个个翘首仰望着高入云表,白雪嗤嗤的峰顶,焦急的团团转。
原来由于来人过多,红云教为了峰上无法容纳,所以特定下三关,凡能通过三关的人,方准许参加。
因之,三山五岳来的人数虽众,而能顺利通过三关的,可说是寥若晨星。
而未能通过三关的,便只有望峰兴叹,一些含养较差的,破口大骂不止。
但是骂尽管由你骂,人家红云教守山的人,竟然置若罔闻,甚至尚暗暗窃笑,说他们无能。
直至旭日东升,忽然从峰下走来一棒人,为首的一位长袍短挂,福字履,面色红润的人,看去约有八十余岁,身体倒很健壮。
在他的身后,是一位老太婆,由两位少年男女在左右攘扶着,大家都异常从容的徐步而来。
这群人数不少,而事先在峰下喧哗嚷叫,气愤怒骂之人,也都静了下来,均以怀疑的眼光,望着来人,因为他们除对其中的穷家帮帮主,铁掌熊能尚认识之外,就是穷家帮的三位长老,其余面孔都很陌生。
“中川隐侠!”
不知是谁,突然一声大叫,接着,又是此起彼应,响彻云霄。
那为首的红面老者,见大家如此热情,忙挥手向大家表示谢意,同时微笑的点着头。
“那位是八极神童,请让我们大家瞻仰一下丰采!”
忽然,人群之中,又有人如此叫着,同时一双双的眼睛,像鹰眼似的直盯向来的人群中搜寻。
可是搜寻一阵之后,他们一个个都失望了,不但没有江湖传说中的白衣少年,而且也没人答腔。
于是,就有人恼怒了,便听有人骂道:“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架子大,难道凭你一人之力,就能与符立抗衡吗?”
那为首的老者,见群情沸腾,已至怒不可遏之境,即忙跃上一块突出的山石,向在场之人一拱手道:“在下谢东灵,也就是江湖上传说的“中州隐侠”,承蒙各方朋友所错爱,对除魔卫道上,愿尽一份责任,至于能否达到朋友们的愿望,现在实不敢说,不过为了伸张武林正义,虽死不辞!”
“愿追随谢大侠之后!”
“八极神童为什么不和大家见面?”
人群之中,又有人如此高叫着。
中州隐侠见此情形,他能说些什么呢?他能说白瑞麟不知在何处吗?于是心下一动,随忙向那些成千累万的众人一摆手,请大家安静下来。
那些人虽不明白中州隐侠是何用意,但经过中州隐侠摇手之后,大家也都安静了下来。
中州隐侠见大家停止了喧闹,随扬声道:“各位朋友请冷静些,白小侠因有别的要事,一时尚未赶来,现在所到的,并无八极神童,特予说明!”
“哦!原来如此!”
中州隐侠的话力落,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如此说看,显然大家已经明白,现在所到的并无八极神童。
中州隐侠见大家已自明白,随道:“现在我们就登峰,不过据说峰上地力不大,各位朋友假若没有必要,最好不要上去,待白小侠来时,我定将各位的心意向他说明,由他亲自与各位朋友见面,至于对他的这番心意,我也代为转达!”
中州隐侠的话刚完,就见大漠之熊匆匆走来,朝着中州隐侠一拱手,态度严肃的道:“奉教主令说,凡是参加之人,均须通过三道关口,方能与会,不然,就请在峰下等候,待会后,教主对他们另有安排,至于谢大侠本人………”
大漠之熊说至此,突然停下口来,偷眼瞧了一下中州隐侠的神色,然后续道:“教主另有吩咐,可以不必过此三关,由在下领路,从暗道登峰!”
“哈哈!”
中州隐侠听后,先朗朗一笑道:“数十年不见,符教主也客气起来了,请回复贵教主,就说好意心领!”
“既然谢大侠硬要冒险,那就休怪我们不关照!”
大漠之熊说完,就欲转身而去。
谁知他方转过身,就见黄影一闪,谢碧凤已拦住去路,并听她气愤的道:“你给我站住,不留点什么押头,就想轻松的走吗!”
大漠之熊一见谢碧凤,本就有气,再听她说话毫不客气,随也疾言相间道:“臭丫头,不要以为哈大爷就怕你,上次在鸡公山的梁子,尚无暇找你清算,你倒先送上门来,有本事,就等过了第三道关卡之后,你哈大爷少不得就要你玩玩!”
“劈拍!”
大漠之熊的话方住口,就闻清脆两声,每边面颊之上,已各挨了一记耳光,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头印!
但谢碧凤的气,似乎仍未消,正欲再给他两下时,忽闻中州隐侠道:“凤儿,让他去吧,这种势利小人,理他则甚!”
谢碧凤闻言,只得住手,并让开了去路。
那大漠之熊的功力,近来已精进了很多,自忖鸡公山之仇,已得报有日,谁知当着天下英雄之面,又被打了两记耳光,如何不怒?
本来就想动手,但想到中州隐侠尚在一旁,假若一旦占了上风,中州隐侠自不会袖手不问,于是权衡轻重,便张自忍了下来,未敢发作。
现在见谢碧凤已经让路,便狠声道:“臭丫头记着,这两掌定要你十倍奉还!”
说完,纵身后跃,利时消失不见。
中州隐侠见大漠之熊已仓惶而去,即转向众人道:“看来这魔头另有阴谋,我们大家应小心点!”
“谢兄放心去吧,我随后就到!”铁扇书生说着,又转向众人道:“大家依照计划,分开进行,但距离不能过远,每隔一丈一组!”
话落起步,忙循着中州隐侠的身形,随后跟了上去。
这一群老少群侠,在来丈人峰之前,已经先来察探过,对于丈人峰的地理环境,以及红云教所设的所谓三关,大体上也都有了了解,所以先预定好了计划,为防被其一网打尽,就分开前进,他们的人员调配是这样的:以中州隐侠为首,领先开路,后面的谢夫人,则由谢玉龙随侍,同时注意接应中州隐侠。
司马彬与谢琼芝居次,并携带司马玫,注意接应谢夫人,谢碧凤同邵美芙随之,这一批出铁扇书生前后连络。
东海鲨鱼岛的一般豪侠,为第二批,谁先谁后,由信天翁洗统负责分配。
穷家帮的来人,以熊帮主为首,算是第三批,其余终南樵子,渭水钓叟,王大业,铁罗汉谭庆余,邵宽等人,由黄河渔翁和圆果方丈居中连系。
至于蛇姑婆邹凤卿,则带看苗岭双艳,圭在最后。
且说中州隐侠谢东灵,不但武功超人一等,且对于奇门遁甲之术,也有相当的造诣,所以在预定中,应当不会发生问题。
可是他刚走了百十丈,忽听他发出一声惊咦,正欲上前察看,又猛觉脚下一动,一座颇大的怪石,突然陷入地底!
这一看突出他的意外,他想不到红云教如此厉害,在这个五行阵中,还难以机关埋伏!
因之,在紧急的刹那之间,心念闪电一转,即纵身向右跃出丈二之遥,方脱离险境。
仅此,已使这位一代大侠吓出了一身冷汗,暗叫一声侥幸。
这位中州隐侠,不但在武功上有惊人的造诣,就是心智也实在不弱,他这一看,就连暗中窥视的人,也对他生出无限的佩服。
原来那些机关埋伏,系每隔八尺一个,同时是依照武林人的一般习性而设。
武林中人,遇到惊险之时,一般习惯,不是前进,便是后退,所以在前后的八尺左右,又另有埋伏,不论你前进或后退,均要中其机关,而且是十拿九稳,很少能以幸免于难。
可是中川隐侠,却是向右跃出,这便超出常理之外,怎不令人佩服呢!
且说中州隐侠越过机关之后,忙走了定神,随向后面的人一打招呼,令其注意,便又继续前进。
这次他可不敢大意了,每走一步,部件个记号,而且要作详细的观察,看清五行生克,与其中变化,方才前进。
假若单是五行阵,便难不住他,因为他本人即是个中翘楚,而不同的就是在五行生克中另加了机关,这就不能不谨慎将事。
因为这虽然是个小的阵势,却对自己的颜面有关,假若稍一不慎,那自己的一切声誉,均将化为乌有。
所以这一段乱石道,看去仅不过有百余丈,可是竟走了顿饭工夫,方始走出。
而后面跟进之人,也都循着他留下的记号前进,并未出什么岔子。
由于他们已顺利通过第一关,而原先候于山下的群豪,胆大一点的,也都跟着他们走过五行阵。
虽然如此,中州隐侠并不轻松,相反的,倘感到无限隐忧起来,因为他已察觉到,这第一关仅不过是虚应故事,而凶险的,恐怕还在后面呢?
同时还有一种顾虑,那就是像如此走法,何时才能到达峰顶?
“爹!我看他们的用意,可能是故意迟滞我们的行动,不知对吗?”
谢碧凤突然提出这一疑问,向中川隐侠问着。
“我也有这种想法,只是猜不透他们的真正用意何在,老穷酸,你说说看,能判断出他们的目的吗?”
“我看应该将人分作两批,分道而进!”
“如何分法呢?”
“把武功较高的,分作两路,其余的人,就留在此地等候!”
“你的意思,是想分一批从后山上?”
“正是如此!”
“后出那么陡削,恐怕更加困难吧?”
“谢大侠,不要忘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假若不能冒险,就不如乾脆回去,还来此作甚?”
这位老穷酸,大概也不耐这种过分小心的行径,所以说话也不客气了。
可是听进中川隐侠谢东灵的耳内,便不禁脸上一红,良久,始哈哈一笑道:“对,生死由命,就是死,也应该死得壮烈些,给后世立一楷模!”
“后山道十分险峻,各位自忖能上得去的,就自报姓名,反正各位均非符立邀请之人,自没有守规矩的必要!”
“我老子愿去冒一次险!”
老化子陶岳首先叫着,就站向一边。
“阿弥陀佛!我也愿随陶长老前往!”
圆果方丈打着问讯,就走向老化子跟前。
“这样吧,本带来人就走后出好了!”
铁掌熊能大概怕老化子有先,所以如此说着。
“熊帮主既愿如此做,我看其余的人,就在此吧!”
中州隐侠说着,向穷家帮的来人看了一眼继道:“只是我们应该约定信号,谁先登上峰顶的人,就发一声长啸,遇紧急时,便发出两声长啸!”
“噗嗤!”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虽然不大,可是在场之人,都听得十分清楚,是发自女人之口。
众人循声望去,空出寂寂,除遍山冰雪与尖锐的风啸之声外,什么也看不到,齐露出诧疑之色。
中州隐侠以为是符立在暗中搞鬼,于是提高声音道:“是那位朋友?为何发笑?难道见不得人吗?”
“江湖上人人尊敬的隐侠,竟然如此胆小,真替赤松师叔丢人,快放心的上山吧,不要令人家久等了!”
话音方落,就见从一株积满冰雪的古松上,飘起一条白影,稍闪即逝,隐没于山道之上。
“哼!又是她!”
中州隐侠气愤的如此说着,面色十分难看,显然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白影,十分不满。
可是更气的,则是谢碧凤,只听她道:“爹!我要看看他是谁,口气如此自满!”
话落,也不管中州隐侠是否同意,即奋身追去。
她这不顾一切的追去,中州隐侠便也不再考虑分道的问题,为恐女儿有失,也忙追了上去。
不过他虽然急,但在起身前,仍向大家道:“仍依原计划行事,我先去了!”
中州隐侠方走,大家互相一打招呼,即从后跟了上去,而铁掌熊能,也率同帮中来人,转向后出而去。
且说谢碧凤当时仅凭着一时气愤,追了上去,可是越追越觉寒心。
因为她一向自负轻功颇高,除她的父亲及白瑞麟之外,可说未把任何人放进眼内,而她所追的白影,不但轻功很高,走过的雪地上,连些微的痕迹都未留下。
仅见前面是位女的,远望白色罗裙飘飘,走的不疾不徐,只是自已拚出全部精神,仍无法把距离拉近。
她拚命的追,走过奇险的悬岩,穿越嶙峋的山右,以及幽深的邃道,途中虽曾见到几个倒地的黑衣汉子,也无暇过问那些人是何时倒于地上,一味苦追不止。
蓦地!
从远处传来一声清啸,那啸声迅疾已极,适才听到尚很远,转眼之间,已越过自己到了前面。
谢碧凤此时不禁怀疑自己的声觉起来,因为这一声幽长的清啸,对她来说,那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是麟弟弟的声音吗,他怎会有这么高的轻功?
果然,就在她怀疑未毕,猛听一声惊痍,接着,便是一个惊喜的声音道:“那不是凤姐吗?”
话落人现,谢碧凤的面前,已站定一位丰神俊秀的白衣少年。
谢碧凤猛然一见,如获至宝似的高兴,忙叫道:“麟弟弟,真是你,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哩!”
说着,即不顾一切的,扑向那少年怀中,两行喜悦清泪,即沿粉腮而下。
其实这也难怪,谢碧凤自离开白瑞麟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着他,而今一旦相会,其愉悦的心情,真是不言而喻。
两人互相拥抱着,均是默默无言了良久,谢碧凤始慢慢抬起头来,将两片鲜红的樱唇,对着白瑞麟的咀上凑去。
而白瑞麟呢,也慢慢伏下头来,就要朝前迎接。
正在此时,两人的耳中,忽然传入一缕娇嫩的清音,在说:“寂寂空出,皑皑白雪,怎抵得火般热情,丈人峰上认丈人…………”
“哈哈哈哈,白小侠倒先到了!”
那缕清音的语意未尽,被一阵惊喜的哈哈笑声打断,白瑞麟和谢碧凤两人,再顾不得吻下去,忙陡然分开手来。一个个面红耳赤,低垂下头,显得手足无措,连对来人的问话,也不敢答覆。
这种情形,正像初作贼人,猛然破人撞见,立刻慌了手脚,人家尚未追问,自己倒先忐忑不安起来。
“哈哈,你们还发什么呆,他们马上就来了!”
还是来人先开了口,打破这种尴尬的场面。
于是,白瑞麟忙走了定神,对着来人一揖道:“老前辈近来可好,后面都是什么人?”
“差不多全部来啦,白小侠竟跑到了先头,那我们真是白替你担心了!”
又是一人如此说着,后来接二连三的到了七八个。
白瑞麟向着后来的一拱手,说道:“各位老前辈此行辛苦了,只是时已不早,我看不必耽搁,就快点去吧!”
说完,又向大家一抱拳,即转身而去。
谁知他刚欲纵身,谢碧凤忙叫道:“麟弟弟,我也来了!”
白瑞麟向她看了一眼,即朝前走去。
而后面的人,望着已去的身影,均给以会心的微笑,忙从后追了上去。
仙人岩!
的确是一个险要所在。
它在泰山丈人室上,距峰顶尚有百余丈高,突出于悬岩之上。
除西北面与山峰相连之外,其他各面,俱是悬岩绝壁,设一失足,便只有粉身碎骨的份!
如今虽是正月,但北方的正月,仍然滴水成冻,遍地冰雪。
而况丈人峰上,更是高处不胜寒,入眼尽为银色世界,夺目生辉。
兼之时届己牌,日高三竿,洁白的冰雪经太阳一照,到处银光闪闪,较之午夜繁星犹胜一筹。
在岩顶上,如刀削似地,生出一块平地,约有百十丈大小,上面不但没有一棵树,甚至连一棵草也没有,异常平坦。
突出平面,却有三尺深的雪覆盖着,宛如给上面□设了一块地毯似的,那么洁白可爱。
这块洁白石坪的东北和西南两方,高搭着两座芦棚,由于山风太大的关系,那芦棚被风吹得吱吱作响,几乎将有倾覆之虞。
西南方的芦棚中,正坐着一群人,男女老幼均有,只是静悄悄的,都以诧异的目光望着东北方的芦棚,神色狐疑不定?
而东北方的那座芦棚,除摆设和西南方芦棚中相同,但此刻除有两名小斯模样的人,在没精打采看守之外,数十个座位中,连一个人都没有,有点透着邪门?
直到了己牌将尽时,西南方芦棚中,为首的一位面色红润老者,已显得有点不耐,即闻他哼了一声道:“建绪兄,依你看符立是不是会来?”
“若照目前情形来看,可能有两个用意!”
“乞道其详?”
“第一,可能是故意给我们冷落,使我们面子难堪,也表示他对我们看不起!”
“还有第二呢?”
“这第二的用意吗?就更加使人担忧了!”
“你的意思,是说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这也不尽然,要说他是想一网打尽,此刻不正是时候吗?”
“我也是这样想法,只是迟迟不见动静,未免令人一忧,不知他那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恐怕还是想一网打尽的成分较多!”
他们的话声方落,忽然乐声大作,东北棚中的两名小斯,立刻双膝跪地,连头都不敢抬。
接着就见从东北棚后,突然现出一洞口足有丈余方圆!
这种情形,给西南棚中的人看到,不禁有点骇然,敢情悬岩内面,已经成为中空,假若人家在下面暗施手脚,岂不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吗!
谁知他们正在惊骇未毕,忽见从那洞穴内,走出二十四个红衣宫装少女,只见红衣飘飘,在这片银色雪地中,看到异常醒目。
她们手中各执乐器,一面徐徐前进,一面演奏不停,但面色都异常严肃。
在她们走到芦棚前之后,那洞穴中,又走出约有四五十人,分着不同的青色和红色衣服。
这两队人,除服色不同之外,就是身材面貌,也有显着的不同。
穿青色衣服的,身材短小,一个个面色呆板,冷冷的毫无一点笑容。
而穿红色衣服的,则个个膀大腰圆,身材高大的彪形大汉,不仅鼻子高,且红发札须,面貌异常暴戾!
他们走到芦棚前之后,即严肃的分站于两侧。
接着,又从洞穴内走出一队黑色衣着的人,为首的,就是大漠之熊,其次为中条之鹰,后面的人,大多都是熟识面孔。
接踵而出的,则是北岳神君,在北岳神君身后,尚有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及一个黑瘦乾瘪,鹰鼻鹞眼的中年人。
眼前虽到人不少,却无一个落坐,大家都像是木头人一样,肃穆的静静站着,像是等待什么的模样。
果然,正在此时,忽又响起三声鼓,鼓音未落,即见从洞穴中又走出四个中年人。
其中一位苍须的大汉,得意洋洋朝西南棚中望了一眼,现出一种冷讽以的讥笑,态度狂傲已极。
这时,坐在西南棚中的一位老年文士,向着他身旁的白衣少年道:“白小侠,记清此獠,他就是你的灭家仇人,金钱豹胡良,现在是符立的近身侍卫,可吃香着呢!”
那白衣少年闻言,面色陡然惨变,猛站起身来,就准备向前扑去。
可是他的身形方动,就被为首的老者一把拉住道:“白小侠且慢,此人既然露面,还怕他插翅飞上天去不成!”
“哼!只要被我捉住,就是死了,也要把他挫骨扬灰,以慰先父母在天之灵!”
“那是自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到时相信任何人也不会放过!”
白瑞麟勉强忍耐性子,又从新坐下,只是暗把钢牙咬得绷绷响。
就在白瑞麟方才坐下,那个洞穴中又走出一位大红锦袍的老者,轻飘飘丝毫不带声息,走了上来。
只是他须发俱白,面色紫青,两只炯炯有神的目光,宛如两只铜铃似的,微呈青色光芒。
他自现身之后,那些肃立之人,均俯首躬身,状至恭谨的连正眼都不敢望一下。
那锦袍老者对这些情形,则如同未见一般,大摇大摆的走到放置于正中太师椅前,然后又朝四周看了一眼,方摆了摆手道:“各位免礼坐下!”
“教主光同日月,德比泰山!”
锦袍老者方落坐,那些躬身的人,便如此高呼着,其声音之高,震得群壑响应,良久始息。
而锦袍老者的青脸上,也难得的现出一种沾沾自喜的微笑。
待大家坐定之后,锦袍老者又站起身来,朝着西南边的芦棚中拱手,道:“谢大侠别来无恙,累各位久候了,老夫先向各位致歉!”
“托天之福,谢谢教主关怀!”
中川隐侠也忙拱拱手,客气的如此答着。
“嘿嘿嘿嘿!”
符立先桀桀狂笑了一阵,然后又道:“本教主柬邀各位大侠到此,并无别的意思,仅不过为了几件悬案而已!”
他说着把话微微一顿,又接着道:“第一,和谢大侠以往的过节,已数十年,欲藉此次大会,把它清理一下,至于其次吗…………”
他说着,突然住口,两只眼神向白瑞麟注视了一下,方极为不屑的又道:“听说近来江湖中又出了一个什么神童,不仅武功造诣不凡,而且手段也异常狠辣,毁去我那不成材弟子的基业,且在一夜之间,竟烧杀了近千口之多这笔血淋淋的血债,似乎也应该清理一下,免得他再目中无人,而令江湖朋友窃笑,所以……”
“住口!”
白瑞麟勉强听至此,即先叫声住口,然后就站起身来,气愤的道:“你不必颠倒黑白,危言耸听,本少爷既来应约,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有一件,必须先要说明!”
“嘿嘿嘿嘿,娃儿有种,敢在本教主面前如此说话的,数十年来,尚未听到过,看在你这份豪气上面,你说吧,只要我办得到的,决定成全你一次!”
“君子一言!”
“当着天下英雄之面,还怕食言不成?”
“既然如此,我先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就乾脆说吧!”
“胡良那狗贼可在你处?”
“狗小子听着,本大爷就是胡良,有本事就过来吧!”
符立尚未答话,金钱豹胡良即如此说着,他大概是依恃着教主在跟前,所以说话也气壮了很多。
谁知他正耀武扬威之际,符立忽然冷哼了一声,直吓得胡良忙住口不言。
这时,就听符立毅然道:“娃娃说的不错,他就在此处!”
“那就先请教主交给我!”
“这个…………”
“哈哈,渲赫一时的红云教主,说话也不过如此!”
“娃娃不可信口雌黄,本教主既然允许,当然不会食言,只是目前尚不是时候!”
“要到什么时候!”
“本数为表示对各位大侠欢迎起见,特备了一点水酒,一来替各位御寒,再者也算是略尽地主之谊!”
“你是想故意拖延时间?”
“嘿嘿,你把本教主看成怎样的人,只要你有本事,不要说是胡良,就是老夫这颗头颅,也随时可以奉上!”
“你不给能行吗!”白瑞麟道:“不要说现在要的是胡良,就是连你的头算上,若能在本少爷手下走过三招,我不但前仇不计,同时再亲自奉上一颗自己的脑袋!”
白瑞麟真是语惊四座,简直有点迹近儿戏,可是两边人的反应,粗却显然的不同。
东北棚的人,闻言之后,立即一阵哄然大笑,甚至有人发出嘘声,但也有人现出愤怒之态。
红云教主符立,先是一阵仰天狂笑,接着又异常恼怒,神色是既喜又悲不停的变幻着。
他喜的是“天助我也”只要此子一除,最低限度,自己也从此少去一个劲敌。
恼怒的是“自己已是成名的人物,虽不敢说跺跺脚地动山摇,武林震慑,但最低限度,也不至如此不济!”
现在竟被一个娃娃,当着面如此轻视,斯可忍,孰不可忍?
他内心中天人交战了良久,终于仍抵不住“名”的一个字力量伟大,这也就是说“大丈夫宁肯血流五步,也不能受人奚落!”
于是,只见他悲愤的狂笑了一阵后,狠狠的道:“狗小子,你不用故意卖狂,我们就以千招为限,假若能胜得了老夫一招半式,不须你小子动手,自动把首级送上,不然吗?嘿嘿………”
“呸!千招,凭你也配,你想多磨捣一阵,本少爷却没有如此耐性!”
此刻符立的脸色难看已极,他那本就呈青色老脸,肌肉不停的颤动,显然已愤怒到了不可忍耐的地步。
正在此两大武林高手,一场拚斗一触即发之际,中州隐侠忙走来对白瑞麟一拱手,诚恳的道:“白小侠,先休息一下,问题等下再说!”
“老前辈此言何意!”
“请勿误会,父母之仇,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姑让他们多活一阵,现在人家既先以礼相见,若用强,不免令人讥笑我们不懂礼貌!”
中州隐侠后面的话,是以传音入密功力发出,所以在场的人,除白瑞麟之外,别人谁也没听到。
即是如此,白瑞麟也不禁脸上一红,无言的又进入棚内。
中州隐侠见白瑞麟已依言退下,便各符立一拱手道:“符兄适才的盛意,我看还是免了吧,既然都是老朋友,何必再事客套!”
“谢兄说那里话来,过节归过节,友情归友情,总不能说让大家空着肚子比斗,再说我们数十年不见,也应该话旧一番呀!”
红云教主符立说着,又打了一阵哈哈,表现出异常大方的态度,直的得西南棚中的老侠点头暗说:“的确不愧称之为魔头!”
可是一些少年人,却对他的态度有点看不顺眼,只见谢碧凤首先撇撇嘴道:“真是个老狐狸,嘴脸倒是不少!”
“魔之所以为魔,若没几副嘴脸,怎能御众?”
“哟!真看不出,佩姐尚有如此高论,既然如此,那你的魔力一定很大了,不然,怎能把…”
“死妮子,你敢如此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年锦佩未等邵美芙说完,即如此娇□着,直吓得邵美芙急向谢碧凤身上靠去。
谁知她猛往谢碧凤怀中一扑,直碰得谢碧凤抱胸怪叫,狠狠的瞪视了她一眼,并轻声责斥道:“真是死妮子,那里不能碰,却偏把人家碰得酸痛的!”
“当然罗,假若是麟哥哥碰到的话,就是碰得再痛些,保险不会这样怪叫!”
她们的一阵嚷闹,虽然说话的声音极低,仍被白瑞麟听到了一句,只听他问道:“芙妹又提我干什么?”
“没有你的事,谁要你多嘴!”
谢碧凤口中抢白着,又连娇带羞的白了他一眼,怪他不该多问。
这一来,可把白瑞麟弄迷糊了,征征的望着谢碧凤,满脸诧异之色。
而年锦佩邵美芙,此刻却噗嗤娇笑出声,连靠近年锦佩而坐的年锦环,也不禁掩嘴葫芦。
但年锦环此时虽在掩口窃笑,而内心中,则在不停的思维着,她在想:“假若自己不中途退开,这时不是和她们一样吗?”
可是现在已心有所属,而且谢玉龙对她一往情深,还能再想些什么呢?
不言这群小儿女在互相逗美,各自想着自己的未来,均编织下一个绮妮的梦,准备过她们的神仙生活。
且说这时的广大石坪上,已由红云教的属下,摆设了数十桌酒菜,同时符立为了故示大方,又特令撤去三关埋伏,令候于丈人峰下的人,齐来参加。
其实,并非符立故示大方,因为他所埋伏的三关,主要目的,就是在对付谢东灵等人,可是谢东灵等人仅越过了形同虚设的第一关之后,第二关和第三关根本就未发生作用,人家就到了仙人岩。
这个闷葫芦,不仅大出符立的意外,不便提出相询,而最懵懂的,仍是谢东灵等人了。
他们迄今尚在想,符立所说的三关,为什么仅见了一关,另外的两关那里去了,难道是故闹玄虚吗?
却不知这中间乃得了异人指引,越过了二三两关,并非符立危言耸听,但谢东灵等人怎会知道?
这异人为谁,当然就是那位不知名的白衣少女,她把这批老少群侠引至仙人岩后,即去另外办她的事去了。
也就因为如此,才使符立措手不及,致令大家在仙人岩吃了很久冷风。
同时看情形,符立原约定月至中天开始比问的事,不得不稍为提前,只是他们的准备尚未完成,故只好先摆出酒席来,拖延一阵时间。
此刻的仙人岩,可真够热闹的,只见人影钻动,送酒菜的人,如穿梭般,来往不停的奔走着,显得非常忙碌。
不过顿饭工夫,百余酒菜,已摆设整齐,菜热酒香,真令人馋涎欲滴,尤其在冰天雪地之下,特别有一种诱人的魔力。
忽然,又是一阵幽扬的乐声传来,符立便站在席前高声说:“符立隐迹阴风谷数十年,从不问江湖是非,本想作一个与世无争的人,老死阴风谷,与草木同朽,不想时势迫人,不得不东山再起,来替武林作一点事…………”
说至此,把话停顿了一下,向谢东灵一抱拳道:“关于这一点,尚请东灵兄原谅,小弟并非故意违背当年誓言,实乃有不得已苦衷,所以…………”
“哈哈哈哈,符兄也太谦了!”中州隐侠不等他说完,即先笑说道:“当年兄弟也不过侥幸胜了半招,若因此令符兄埋没了雄才大略,小弟也觉得可惜!”
这些话躲在符立的耳内,无异两把利刃插到他心内那么令人难受,只见他脸色红了一阵,始乾咳一声道:“谢兄可算小弟的生平知己,我的私衷正是如此,同时特设下几杯水酒,令各位英雄压压寒,然后我们再作一次的公平搏斗,若此次再输,便当场自绝,不然吗?嘿嘿,便请大家同加入本教!”
“我看不必吃了!”谢东灵道:“符咒的盛情心领,若此次败落,绝不踏下丈人峰一步,立刻自劈天灵而死?”
“谢兄这是何必,来来来,咱们现在先不谈这些,还是吃饭要紧,反正所约的时间,是月至中天,现在为时尚早,何必谈这些事来煞风景!”
说着,即让客就坐,只是那么多人,却大眼望小眼,在坐下之后,没有一人动筷子的。
符立见此情形,心中立刻明白,桀桀大笑道:“莫非各位怕酒菜中有毒吗?我符立再不济,尚不至于玩那种下五门的玩意,各位放心就是!”
说着,就自己先动手吃起来,表示真的无毒。
大家见此情形,也不好再说什么,正欲举杯之际,忽听白瑞麟高叫:“慢着!”于是又都停杯不饮,所有的目光,齐向他注视过来。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绿珠”,在手中幌了幌,随朗朗一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检查一下好,免得事后伤感情!”
“白小侠既然如此多疑,就请检查吧!”
符立的话虽如此说,可是显然有几分恼,只是当着天下英雄之而,不便发作而已。
白瑞麟可不理那么多,仍然把手中的“绿珠”向酒菜中试去。
他先在酒中试了一下,并无什么异样,但当他又同菜中检查时,不禁面色大变,他手中的绿色珠子,竟然变得如火一般红!
这一来,不仅来参与其会的人着恼,即连符立也不例外,只见他的面色变得像块青板,半晌,连话都说不上来,再检查符立面前的酒菜,也不例外,菜内同样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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