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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买 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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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一下,遭:“在我后面的人,但是上佳的箭手,能够在百步之内,贯穿杨枝。你一扑来,我后退之时,他们这一阵箭雨,足足可以把你阻滞一盏热茶之久。有这一段时间,在这等黑夜之中,你又不熟悉地形,试问如何追得上我?”
皇甫维剑眉一剔,厉声道:“这么说来,那祈门二鬼当真是中了你的手脚,因而功力大减惨死在我剑下?”
神算公子屠元庭畅快地大笑道:“何止析门二鬼,连金旭易恒他们之死,也是我早经安排。不然的话,他们焉肯不声不响循你弄出的声响追去,因此遭了你的毒手。”
皇甫维为之气结,他万万想不到今晚的一切都落在对方设中,看来大概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屠元庭接着道:“我已厌倦了江湖这些勾当,也不想要武林中的灵药,可是一旦踏入武林是非圈中之后,想要退出,谈何容易?首先这些身边之久就放不过你,像冤魂一般老是钉在你旁边,因此,我不得不用点手段,来个新草除根,统统杀个干净,连你在内,今晚全部解决,那时就再没有一点心事啦!”
皇甫维冷笑一声,道:“我倒想知道你用哪一只手杀死我?”
屠元庭道:“你问这个干吗?”
皇甫维道:“你说出来,我发誓把你那只手斩断!”
屠元庭微微一怔,接着放声大笑道:“我根本不要动手,就可取你性命!”
皇甫维又继续喝道:“你到底想怎样?”
屠元庭忽然发觉自己觉有胆怯之意,不禁对自己愤怒起来。但他立即不去想及此事,徐徐道:“皇甫维你用不着大呼小叫,我还有更要紧的消息奉告,包管你听了之后,一辈子都睡不着!”
他说得十分认真,皇甫维不能不信,但外表上却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冷冷晒道:“我皇甫维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就算天塌下来,也敢用两肩抗起!你有什么惊人消息,尽管说出来!”
神算公子屠元庭道:“这消息不但万分惊人,而且还能够当面就拿出证据,叫你不能不信!”
皇甫维沉声道:“那也不一定,如果你想藉此侮辱我皇甫维,哼,那就打错主意啦!”
居元庭道:“我纵然能把你侮辱成功,于我毫无益处,这种损人不利己之事,我神算公于屠元庭一辈子都不肯于……”
皇甫维道:“这样说来,你这个消息令我震惊之后,对你有很大益处,是也不是?”
屠元庭微微一笑,道:“这个可说不定.要看你震惊的程度如何才能定夺!”
皇甫维道:“那么就说吧,我在此洗耳恭听!”
屠元庭摇头道:“不行,你走得太近了,如果你当真要我说出来,那就后退…”
辣水仙杜均突然叫道:“公子不可听从,他一定有极厉害的阴谋……”
她的声音器然停住,分明是被屠元庭点住穴道,是以不能出声。
皇甫维机警地回头查看,只见身后乃是一片平旷之地.如果有埋伏的话,虽是在黑夜之中,也没处可以藏身。不过,杜宪警告之言也不能忽视,因杜均和屠元庭相处日久,深知他的为人,是以决不会无中生有,胡乱向他提出警告。
然而他确实查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一时之间.颇觉难以委决。他迅即把心一横,一面移步后退,一面道:“屠元庭你最好别起我退开之际加害于她,否则……”
神算公子屠元庭冷笑道:“笑话,只要你退到那方白石那儿,我就放开开她自己站在一旁。”
皇甫维沉声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屠元庭道:“若然有假,你可以随便骂我!”
皇甫维再钉一句,道:“她得仍然无恙活着才行!”
“这个自然,如果她已经是个死尸,那时站着或者倒栽葱于你也无分别啦!”
皇甫纸不再思索,疾然后退,转瞬间已站在那方白石板上面。
这时,两下相际大概是四丈左右,以他们这等武林高手,相隔虽远,仍然看得清清楚楚。
皇甫维提高声音,道:“屠元庭你若是言而有信的汉子,立即把她放开!”
屠元庭阴声笑道:“对于一个垂死之人,本来不要守什么信用!可是今晚我觉得一切都顺心就手,且叫你在临死之前,也有点安慰……”
只见他推开杜均,杜均问侧边冲出四五步远,勉强站稳身子。皇甫维遥遥见她脚步立稳,又没声没响,知道要是穴道受制,目前当真无法可施,只好暂时忍住这口气再作计较。
他提高声音,厉声道:“屠元庭有活决说!”
神算公子屠元庭仰天大笑,笑声中流露出无穷无尽的得意欢畅,好比赤贫之人,陡然间得到一堆银子似的。
皇甫维略作沉吟,道:“你似乎有极大的自信心,我也不能把你低估……”
屠元庭突然截断他的话头,道:“皇甫维,你为何不立即冲离那处?”
皇甫维冷笑道:“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之事,目下我未查出你有什么阴谋布置,因此不曾轻举妄动!”
屠元庭接道:“皇甫维,你叮听过一种叫做‘万劫火筒’的火器.皇甫维心头大震,却淡炎道:“听说这万劫火筒喷出的火焰远射三大之远,能销金烁石,你说的是不是此物、
神算公于屠元庭似是从声音中听出对方心情,阴森森地笑道:“不错.那万劫火简乃是武林中无不闻名丧胆的利器,筒中喷出的火炮不但能够及远,最厉害的是任何人只要让一星火焰溅在身上,非等到那一点特制火药烧完之后,休想把它弄熄,是以只要那么一点点。就足可以烧透皮肉,肉焦筋断。”
皇甫维忖度一下距离,冷笑道:“那万约火筒的厉害处用不着你介绍,汪早就知之甚详。但屠元庭你虽是聪明过人,同时手中握有这等利器,可是你却忘了你的武功有限,纵然持有万劫火筒却也无法来我何!哼,哼,说不定你今宵尚且逃不过我三尺青锋……”
屠元庭晒笑数声,接通:“那万劫火简虽是得之不易,但我却一共有六支之多,那六支万劫火筒没有一支在我身上,你可要知道在什么地方?”说日这里.突然提唇尖啸一声。
啸声一作,皇甫维陡然面色剧变,原来在他四周三丈左右处,打地下冒出人影,一共有六名之多。
这六人团团围住他,每个人距他均有三丈,因此他纵然想仗着奇快身法外去,却也无法一下子就跃得到那么远。而只要他身形一动的话,这六人手中的万劫火街一齐喷出火焰,那时节他纵然有天大能为,势必也葬身在火海之中。
这一来他当真动也不敢动,呆如水鸡,脑中迅速地寻思突围脱身之法。
神算公子居元庭道:“你如果早一点动念扑来,那时我发动不及,或者会死在你手底。
可惜的是时乎时手不再央,良机稍纵即逝.你目下除了瞑目社死之外,别无他法——”
皇甫维俊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四周围着他内六个人都是手持一支长约尺半的铜制圆筒,指着是南维。其中有一个见到皇甫维神色不善,立刻厉声喝道:“不要动!”
皇甫维哼了一声,这时他实在已忍受不住,宁愿死在烈火之中,化为灰烬,也得一搏;因此暗暗调运真力,蓄势欲发,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那六名手持火筒的人,其中一个隔在皇甫维屠元位之间的汉子,倏地还如电人般扭转身,手中大简直指住屠元庭。
那人一言不发,突然间那万劫火街南口喷出一股蓝色火焰,迅如电闪,一下就射中屠元房。
神算公子屠元庭惨厉大叫一声.全身部富起熊熊火焰,却见他蓦地横跃,一把抱住辣水仙杜均。
那个用万劫火筒喷射屠元庭的人失声一叫,丢下尚在喷火的铜筒,迅如飘风跃到那两个火火旁边。
皇甫维也在他喷火射中屠元庭之际,疾跃而来。他刚一跃开,五道蓝色火龙齐齐向他刚才所站之处射到,当真是险到毫巅。
那人失声一叫之际,皇甫维已听到那声音竟是个女性嗓音,入耳熟悉异常。
他也是极快地纵到那两个火火旁边,只见那两人在这一瞬间遍体着火,早已分不出哪个是屠元庭和哪个是辣水仙杜均。
火光中已照见那个转身向屠元庭下手之人乃是个面目俏丽的妙龄女郎她呆呆地注视着那两团火光,面.上流露出难以诠说的表情。
皇甫维收起圣剑,他眼见辣水仙杜均竟然落得这等悲惨下场,心中大受刺激,虎目中不觉摘下泪来。
那边的数人与及几名箭手,这时都纷纷发难,只见一片蓝色火焰组成一道瀑流似的,疾移过来。另外林边的劲箭随同射到。
那八名箭手果真不是腐手,劲箭分作三批接续急袭,满天仅是利箭破空之声。
皇甫维连冲数次,只冲了丈许远,就不得不停下来,施展出无上剑法,护住全身。
那位美丽女郎却疾然斜兜开去,统圈子向那五个手持万劫火简之人进攻。
那五人只须转身向着她,就迫得她急急游走,无法迫近。可是这么一来,这五人也无法上前夹攻皇甫维。
皇甫维人随剑走,化为一道白虹,疾然向那八名箭手卷去。
那八名箭手见他武功奇高,来势又凌厉惊人,发一声喊,各各分散奔逃。
皇甫维一腔仇恨,化作无穷杀机。这时哪肯罢休,压剑疾追。
但听惨叫之声此起彼落,转眼之间已被他杀死五个、余下的三人奔逃已远,但皇甫维仍然不肯放过,疯狂般追逐不休,不久,惨叫之声又起,却已经是从老远之处传来。
从那数下惨叫之声中可以听出皇甫维为了追杀几名箭手,业已去了老远。
那位美丽姑娘焦躁起来,施展出极快身法,冒险向那五个手持万劫火筒之人扑去。
五支万劫火烧喷射了这一会火焰,威力已经减退很多。
但当她展动身形冒险进扑之际,那之中有三个合在一起,手中火焰稳定地向她喷射。另外两个则迅快舞动两支精钢打造的火筒,撤出满天火舌火星,如果不是生死相搏的话,倒是一幕壮丽奇景。
那位美貌姑娘似乎受挫,疾地退回。但她身形依然不减其快,兜圈子寻陈进攻,是以对方竟瞧不出她是否曾经受伤。
又过了一阵,极远处响起一声惨叫,隐隐随风传来。这一声惨叫,已经是第八声,因此可知皇甫维在盛怒之下,已将八名箭手尽数杀死。
那美貌姑娘冷笑一声,道:“你们听见没有?这一声已经是最后一个!他为了你们帮助神算公子屠元庭,因而使他心爱的女人惨死,故此一腔毒恨,非把你们全部杀了之后不足以泄忿……”
有一人带头,其余的人便齐齐抛下万劫火筒,意图陷入黑暗之内。
那位长得面貌美丽,身穿黑衣的姑娘冷笑一声,修地掣出两般兵器,右手是一支短短的匕首,在黑夜中光华闪闪,显然锋利万分,左手却是一只飞抓。
她的身法快速如电,转眼间已追上一人,手中金蚊飞抓电射出去,顿时扣住那人后背心。只见她玉婉轻轻一抖,那名大汉惊叫一声,整个人宛似长了翅膀似地腾空飞起,“噬”
他一声,飞起四五丈高。
黑夜中但听一声刺耳惨叫,划空而下,接着“砰”他一响,乃是物体掉往地上时发出的声音。
就在此时,那位黑衣姑娘已经又追上另外的一个黑衣劲装大汉,这一回笼仍然先以金续飞抓抓住对方,跟着她飘身闪过,匕首划出一道光华,迅快绝伦地齐那人颈上划过。那大汉闷哼一声,随即仆倒地上。
她在转瞬之间已收拾了两人,似乎仍不满足,收回飞抓之后,复又迅快天伦地向第三人追去。
那五人一开始时就是四分五散地奔逃,这些大汉个个身手不凡,脚下速度尤快,因此这顷刻工夫业已奔走出老远。
她放步穷追!大约造出半里之遥,方始追上第三个劲装大汉。
那黑衣大汉舞动狼牙律,封架对方的金续飞抓,目中急急道:“冷清影姑娘手下留情,在下有话奉禀!”
那黑衣少女额觉意外,跃退两步,道:“你怎会知道我的姓名?”
黑衣大汉喘一口气,道:“在下向姑娘报告一件与你有关之事,是否就可饶在下一个?”
冷清影沉吟一下,道:“好,但你休想骗我!”
那黑衣大汉道:“在下久闻姑娘聪明机警,焉敢在姑娘跟前耍花枪……”
冷清影接口道:“我一见你的兵器,就晓得你是长江一带著名的独行大盗水狼贾胜,我倒测不透你会有什么消息竟然与我有关的,假使你信口开问的话,哼哼!今晚就叫你尝一尝天星坞的禁制手法……”
水狼贾胜叹一口气,道:“在下以为凭着数十年在江湖打滚的经验,绝不会斗不过姑娘,谁知道姑娘年纪虽轻,却精明能于无比,在下目下已死心塌地甘拜下风!”
冷清影仍然冷道:“你越是拍马屁,就越是显示你另有所图。”
水狼贾胜道:“想不到拍马屁也会出毛病,在下不敢再瞒姑娘,皆因逃得性命的另外两人乃是在下胞弟,是以无奈设法拖延时间,以免兄弟三人,尽皆丧生于姑娘手底……”
冷清影道:“这就是你的鬼胎了,那么还有实情呢?”
水狼贾胜道:“姑娘可曾想到目下江湖上为何对你们知之甚详,并且胆敢谈论之故?”
冷清影哦了一声,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哪些姑娘?”
水狼贾胜道:“还有就是舒倩姑娘和佟秀姑娘!”
冷清影导思一下,似乎此事出乎地意料之外。
水狼贾胜接着道:“皆因诸位姑娘的尊辈,即是三公,他们已正式向江湖黑道下令,凡能擒住三位姑娘,不论死活,皆有重赏。并将三位姑娘形貌特征公告天下!是以在下一听姑娘说话特快,就晓得姑娘必是星公冷央的千金了!”
冷清影突然显得心事重重似地嗯了一声,水狼贾站在一旁,似乎还有话说,冷清影烦恼地挥手道:“走,走,我不杀害你兄弟就是!”
水浪贾胜这刻与她离得很近,因此对她的容貌看得十分清楚。只见她峨眉微皱,流露出一种动人心弦的可怜表情。
冷清影沉思一阵,抬起目光,忽见那水狼贾胜还站在一旁,不禁大感讶异,皱眉道:
“你干什么?难道要等我改变心意么?”
水浪费胜并不慌张,缓缓道:“姑娘心事重重,因此忽略了身上的伤势……”
冷清影微微一凛,道:“这伤势又怎么样?”
水狼贾胜道:“以在下所知,那万劫火简的威力全在筒中特制的火药上,不但焚烧之际无法扑灭,而且只要沾上一星,就能焦骨断筋。姑娘身上的伤势如果是常人的话,早就不支倒地了!”
冷清影眼中光芒一闪,道:“这么说来,你竟是在等我伤发倒地,趁机捡个便宜了,是也不是?”
水狼贾胜道:“在下若然有此心意,何不隐身暗处,暗暗窥伺姑娘呢?”
冷清影秀眉紧查,挥手道:“不要再罗嗦啦,快点走开……”
水狼贾胜躬身道:“谨遵姑娘之命,这就走开。在下有心为姑娘效劳,以报姑娘高抬贵手,饶我兄弟三人性命的思德,目下暂时率同两弟落脚于前面颖州城内银龙镖局,如果姑娘有所差遣,十日之内,在下等兄弟三人随时可以效命!”
他抱拳躬身之后,大踏步走了。冷清影见他果真是诚心诚意帮忙自己,不禁有点过意不去。
但她随即又想起皇甫维,登时令她神魂颠倒,其他的一切都忘记了。夜色茫茫之中她信步向前面走去,那方向正朝颖州而去。
冷清影虽然一向是机灵多智之八,但此刻因是南维不知去向,心中烦闷非常,以致疏忽了身上伤势。她在昨日晚上曾经目睹皇甫维与杜筠在床上缠绵的情景,当时使她怒火中烧,同时又极为伤心失望,于是悄然把乌骨驹牵出客店,退自离开。
她随即发现了神算公子屠元庭及祈门二鬼的行踪,并且见到他们紧张地布置,最后她查出屠元房的杀着,敢情是放在这六名持有万劫火筒之人身上。
她虽是恨极皇甫维,但左思右想之后,仍然设法暗暗击毙一名劲装大汉,便一直多在地洞之内。直到皇甫维被诱落网,她突然发难以万劫火筒烧死屠元庭。可是她却万万想不到那神算公子屠元庭这等毒辣,居然拖了杜筠一同烧死。
她心中有事,便没有注意路径方向及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感到半边身躯甚是麻木,这时她才忽然记起早先被万劫火筒的一点火星溅着,虽然仗着功力精纯,只烧焦了一点皮肉,可是那劫火却蕴含剧毒,能够侵入血液使人全身麻木而死。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脱口惊呼,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敢情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接着她双脚失去知觉,不但无法继续前行,甚至站不住,滚倒在地上,天边曙光才露,一道人影忽然落在冷清影身边,陡地停住,片刻之后那人把冷清影抱起来,急急奔去,转眼间隐没在林野中。
且说皇甫维杀死最后一名箭手之后,胸中愤恨并未因而稍城,而且他想到杜筠之死,乃是因冷清影而致,其中似乎冷清影有意用此法害死她,不然的话,她尽可早一点丢掉火简而向屠元庭扑去,以她的轻功,又是相距丈许的距离,屠元庭决不可能逃得出她手底。
因此他除了深刻地悲悼辣水仙之死以外,还加添了一种无法排遣的愠怒。
他放步疾奔,也不知向何处奔去,大约走了二十余里,前面有道小河拦住去路,他本来一跃而过,可是忽然瞧见右边数丈之外,隐约有人影一闪。
他无声无息地落在那人身后,顿时嗅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同时又见那人站也站不稳,有点东歪西倒,并且频频捶胸哭泣,分明是个醉汉。
于是他收起杀人之心,剑眉一皱,正要走开。忽见那人一脚踢在石上的葫芦上,那个葫芦直滚开去,差一点就掉在河中。
那醉汉踉踉跄跄过去捡拾,皇甫维微微摇头,已看出这人必定会跌落河中淹死。
但见那醉汉摇摇晃晃走到大石边缘,弯腰去拾那个盛酒的葫芦。
陡然间他失去平衡,一头向峻激的河水栽下去,身躯离开了大石时,可就惊惧起来,大叫一声。
皇甫维一直跟在那人身后,这时一伸手抓住那人脚踝,倒着提起来,放在石上。
那人似乎被这一下吓醒了,咱呐道:“谢谢你,谢谢你……”
皇甫维不哼一声,忽然拉起那个盛酒的葫芦,冷冷道:“我可以喝一点吧?”
那人连忙道:“兄台高兴喝多少就喝多少,统统带去也无不可!”
皇甫维拔开葫芦盖,一口气喝了五六日,顿时感到胸中灼热,甚是难过,可是再过一阵,便感到飘飘然,头脑已不似平时那么清楚。
他索性坐下来,又鲸饮了数口,陡然间放声大笑,笑声震得那人连忙用对手塞住耳朵。
他放下葫芦,环目四顾,但见那人虽是头发蓬乱,衣衫不整,但面目韶秀,举止间文质彬彬,一望而知乃是个循规蹈矩的读书人。
他向那人点点头,道:“这酒真不错,你贵姓大名?”
那人拱手道:“区区姓阮字君直,还未清教兄台上姓大名!”
皇甫维说出姓名,接着道:“你摇了这么一处地方尽情痛饮,当真有意思得很,可惜葫芦内的酒已无多,不够我们放量痛饮……”
阮君直叹口气,道:“区区正与皇甫兄有同感,可惜目下已无法沽酒,不然的话,岂吝与君同谋一醉!”
皇甫维俊目一眨,喜道:“醉乡路稳宜频行,此处不堪行,我向来未曾醉过,可是刚才喝了几口,似乎已感到醉乡之路.确实平稳易行!”
阮君直愕然道:“皇甫兄竟然也是初次饮酒.这真算得上是巧合了,小弟平素也是酒不沾唇,但听说酒能消愁,故尔买酒图谋一醉!”
皇甫维酒意翻涌,复又放声狂笑,阮君直震惊地捂住耳朵,好不容易等他笑声收欧,方敢放下双手。
皇甫维道:“你可知道我为何发笑?”
阮君直摇头道:“不晓得皇甫兄为何放声大笑?”
皇甫维道:“我忽地记起早先走到你身后时,心中准备把你杀死,但想不到救了你一命之后,还与你对饮起来。”
阮君直沁出一阵冷汗,伸手取过葫芦,大大喝了两口,那葫芦中的酒十分猛烈,是以阮君直呛得咳个不住,皇甫维一伸手拍在他胸口之上,阮君直叙时气机畅通,咳声立止。
他忽然捶胸长叹一声,道:“假如皇甫兄刚才没有抓住小弟的脚,那就好了……”
皇甫维哈哈一笑,道:“那有什么值得后悔的,我立刻把你掼落河中就是!”
他说得出做得到,修然起身,迅快伸手抓住阮君直右臂右腿,一下于提起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阮君直骇得呆了,皇甫维抓住他悠悠抡了一个圈子;作出要甩向河中的姿势。
阮君直嘶声大叫道:“皇甫兄别放手,把我放下来……”
皇甫维哈哈大笑道:“你要我别放手,又要我放你下来,我不晓得倒底听哪一句话好?”
阮君直慌急地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皇甫维道:“你不是想寻死么?”
阮君直连忙道:“现在不想啦,皇甫兄不要开玩笑,掉落河中那是准死无疑!”
皇甫维把他放下来,冷笑一声,道:“千古艰难唯一死,你以为一个人想死很容易么?
哼,哼,这世间上尽多自杀之人,可是若果他们按捺得住一时冲动,要他们再活几日才自杀,难保消失了勇气,乖乖地活下去!”
阮君直坐在石上喘息不已,过了一会才接口道:“皇甫兄的话有理,小弟虽是痛不欲生,可是刚才感到却万分骇怕,皇甫兄你也许不会相信,但我却觉得可能过个几日之后,当真有勇气自杀!”
皇甫维闻言大感兴趣,也坐在石上,抱膝道:“你且说说个中道理!”
阮君直叹一口气,道:“皆因小弟最近已订下亲事,那个未婚妻乃是我父恩人之女……”
皇甫维插嘴道:“大概是那位姑娘长得奇丑不堪,故此你感到人生乏味,是也不是?”
阮君直摇头道:“不是,小弟的未婚妻才貌双全,乃是颖州第一美川又有才女之称!”
皇甫维道:“我想最令丈夫难以忍受的,就是妻子有不贞的行为,只不知际兄是否碰上这种不幸遭遇?”
阮君直长嗟道:“皇甫兄倩得一点不错,小弟的未婚妻姓乔名诗频,她的才学美貌,乃是小弟亲眼所见。小弟一向在乔府任两席,是以有缘获睹芳容,自从订亲之后,有一日小弟无意中从她的五岁弟弟口中,听说时时半夜里找不到她的人影,但到天亮时,她又出现在床上。我听了之后,也不敢哼声,直到前几日,我打探清楚她的闺房后,半夜翻墙进去偷看……”
皇甫维插嘴道:“你当其亲眼见到她的丑行么?”
阮君直面上流露出十分痛苦的样子,道:“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她的丑行,但我一连偷窥了两晚,她的床上都是杳无人迹!”
皇甫维哈哈一笑,道:“你也太多疑了,或者她根本不是在那张床上寝息,你一辈子也别想见到地躺在那儿!”
阮君直坚决道:“我曾经花了重金,贿赂乔府中几个丫鬟,她们都指出同样的房间及绣床形状颜色。一个人的话或者不可信,但好几个都是这样说,叫我焉能不信?”
皇甫维沉吟道:“如果你再三打听清楚,那就不会错啦!其实这件事很易解决,你用不着自杀……”
他接着道:“你把她休了,那样她纵然偷上千百人,都与你没有丝毫关系!”
阮君直叹一声,道:“乔老先生于我父有救命之恩,而且承蒙他看得起小弟,将爱女下嫁与我,我怎能提出休她之言?”
皇甫维暗暗一笑,忖道:“人家说不定明知女儿生性浪荡,恐怕嫁与别人闹出事故,是以才看中你这个老实人,哼,那个乔老头也太可恶了……”
两人又谈了一阵,天色已亮。皇甫维想起借酒浇愁是个好法子,便邀了阮君直一同到颖州城内,先在客店要了房间,然后命店伙打酒回来,两人放量痛饮,终于喝得酷叮大醉,一齐滚在床上熟睡。
这样醒而复醉,醉而复醒,接续饮了三日三夜。这天中午,他们已醒了好久,因为头痛口涩,都不能再饮,总算安安份份地清醒了整个上午。
吃过一点午饭,阮君直突然跳起来,道:“乔府早就定在今日到东郊的妙善观还愿,我非去不可!”
皇甫维懒做道:“她也去么?”
阮君直一面起身梳洗,一面道:“那是乔老夫人为她许的心愿,她自然要去。”
皇甫线道:“你去了之后还回来么?”
阮君直道:“假如皇甫兄还在的话,自然要来。”
皇甫维道:“我暂时不去,也许再住几日,你随时可以回来,祝你好运。”
阮君直道:“谢谢你,不过我已经想得开啦,运气好不好也没有关系,可惜的是我没有能力向她报复!”
他随即出门去了,皇甫维睡到下午醒来,再也睡不着,心中感到十分无聊,忽然记起那阮君直,不知他到了那妙善观之后情形如何?当下起身披衣,略加梳洗,便向店伙问明往妙善现的路径,独自前往。
皇甫维到了观前,望望那金碧辉煌高大的巍峨的观门,突然觉得俗不可耐,便打消了进现之意。转身走到湖边,雇了一艘船,荡出湖心。
湖中船只穿梭般来往不停,皇甫维游目骋怀,顿觉心中较为宽畅。忽见一艘迎面而来的画肪,舱边的窗口露出一位绝色佳人,素腕支颐,凝望着湖上景色。
这时相隔虽远,但皇甫维已看得甚是清楚,竟不舍得移开目光。
顷刻间,那位姑娘的目光扫到皇甫维面上,也自停了下来,两人呆呆凝视,直至两船交错闪过。皇甫维轻轻嘘口气,忖道:“我见过的女人不在少数,像舒倩、佟秀、冷清影等无不各具风姿,人安罕见,可是这位姑娘却另有一种动人韵味,竟不在她们之下,以致使我因而失态,只不知她心中又作何想?”
他想了一会,两船相距已远,皇甫纸又不便命船家转头跟踪,只好门在心里。此后,他已无心绪观赏湖景,过了良久,就着船家拢岸。
他沿着湖边向妙善观那一面走去,天色已近昏黄,天空中阵阵归鸦掠过投入林中。他信步而行,不知不觉走到一座桃林之前,四下其为幽静。
他已经发觉有对眼睛在愉窥他,可是他装着一点也不晓得,倘佯而行。之后,他停步倚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旁边,举头仰望着遥空。
在他右后侧的石缝中,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紧紧贴站在石缝之内,既不出声,也不移动。
过厂一阵,天色渐喜,忽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来,道:“先生你一直站在此地,不知是何缘故?”
皇甫维装出大吃一惊的样子,迅速转身望去,只见在背后大石的一道窄缝中,有个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生像是嵌在石缝中似的,甚是好看。
他讶然道:“你……你从石头里面出来的么?”
那个美丽少女嫣然一笑,道:“你一定是看得太多关于妖精鬼怪的书,所以胡乱把人当成精怪!”
皇甫维笑道:“纵使姑娘乃是妖精,区区也不感到害怕。”
他停一下,接着道:“像姑娘这等美貌的妖精,区区愿意多碰上几回!”
少女低声一笑,道:“我本以为先生是个稳重君子,谁知舌涌莲华,竟是个擅长词令的风流人物!”
皇甫维道:“区区一向见到女子就面红耳赤,说不出一句话来。但今日面对着姑娘,却大反常态,心中的话,无法忍得住不说出来!”
少女道:“有这等事么?先生尊姓大名?”
皇甫维说出自己名字,随即也向她请问芳名,那少女道:“我姓乔,字诗频,自幼因双亲宠溺,任性惯了,是以不知内外之防,男女之嫌,皇甫先生万勿晒笑!”
皇甫维怔一下,忖道:“想不到她就是阮君直的未婚妻乔诗频,这真是得来学不费功夫,我且试她一试,就知道她是否放荡浪漫的女子!”
皇甫维当下洒落地笑一下,道:“我流浪江湖多年,早已不拘小节,并非是道学先生,姑娘的举动在常人眼中也许大感惊异,但我却觉得舒服得多乔诗频喜道:“你当真这样想的么?唉!真料不到世上还有像先生这般洒脱之人!”
他们口中虽是说着话,但四目相投,一直没有移开视线。
皇甫维道:“若然姑娘与区区相处时口较久,就会知道区区不是这样的人了…·”
他突然移前一步,伸手握住乔计频的柔美,缓缓道:“我们萍水相逢,转瞬各分东西,人海茫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逢?”
乔诗频娇躯一震,惋然叹了一声,道:“我们才是相见,怎的便提到日后相逢?”
皇甫维道:“这是事实,说或者不说,都改变不了!”
乔诗频怅怅地望着他,道:“暂时别提这个,我想知道。你见到我之后。有什么感觉?”
皇甫维不假思索,道:“我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可是,我实在从未未见过你!”
乔诗频%@地注视着他,道:“你不骗我么?唉,我刚才在湖中船上见你一面,顿时神魂飞越,一颗心生似无处安排,因此我才独自走到这处僻静之所,摘然思量……”她说得十分真挚,同时又是那么美丽。使得皇甫维忘了本是做戏,真情毕露地唱叹一声。
他道:“我们这样子大概就是所谓一见钟情吧?”
乔诗频缓缓点头,动作异常优美动人。皇甫维一阵激动,道:“你跟我走吧!我们一起流浪,到那天涯海角去,谁也找不着我们!”
乔诗频出神地想了一会,道:“啊,我刚刚幻想自己跟随着你流浪到远方去,我们晚上露宿在荒野,白日则拖着疲乏的脚步,在漫漫的大路上不停地走……”
皇甫维笑道:“这等流浪法未免太苦了一点啦!”
他接着道:“我不会令你吃这种苦,但我们也不定居在一个地方。”
暮色中这对年青人默然相对,各自沉浸在自我的幻想中。
乔诗频的面上渐渐流露出衰绝凄论的神情,缓缓挣脱他握住的双手,道:“我们相逢得太迟了!”
皇甫维饿了一声,从幻梦中醒来,道:“难道你已经有了丈夫?”
她点点头,道:“除此之外,我们简直没有机会多厮守一些时候,因而等会儿我们分手之后,不须多久,我们都记不清楚对方的面容,连回忆也是那么馍糊……”
皇甫维道:“我虽然有事,但也不急在三五天,你说怎样?”
乔诗频正在寻思,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接着,她的红唇和香舌都献给对方。
她已燃烧起青春的热情,宛转地投身在那陌生男子的怀中。这个男子虽然十分陌生,可是他的容貌风度,他的气味言语,都能够令她忘却一切……
暮色更深,她从皇甫维双臂中挣脱出来,匆匆道:“我得赶回现去,今晚作在我家后园园门外等候……”
她像惊鸿般消失在腾俄暮色之中,皇甫维怔怔地站着,心中的感情有如波涛起伏,也像是欢欣渴望,也像是不忍怜悯,过了许久,天已经全黑了,他才举步向颖州城走去。
不久,他回到城中,本来已经走到客店,忽然蜇转身,找了一家馆子,先充饱了饥肠。
然后,他打听出乔府所在,缓步走去。
原来他忽然觉得不能见到阮君直,不然的话,他就没法依约与她相会。这倒不是因为怕被阮君直缠住分不开身,而是他觉得这件事有点对不起这位萍水之交的朋友。虽则他是抱着压抑住非常爱慕地的感情而已,其实却骗不了自己。
他在距乔府不远处一条胡同内踱来踱去,一直等到相当晚了,才举步走出这条胡同。
直到这时,他还不晓得是否应该到乔府后园去赴约,不知不觉已到了乔府后园的园门外,四下寂静异常。皇甫维举手摸一摸那扇水门,忽然轻轻叹口气,已决定离开,不管这一件闲事。
园门陡然轻响一声,迅快打开,门内传乔诗频的声音道:“你当真来了,请进来吧!”
皇甫维忐忑不安地走进去,园门随即掩上,一只柔软的手在黑暗中拖住他的臂膀,带领他穿过草地和一些树木,便走进一座屋宇内。
转入一座跨院内只见左首的房间透射出灯光。皇甫维讶疑地转眼望住她美丽的面庞,轻轻道:一堆在里面?”
她道:“没有人,耶是我准备好的地方!”
皇甫维忽然感到心安理得起来,忖道:“她居然敢明目张胆招待情入,可见得她一向不是安份的女孩子,我和她即使发生了关系,也没有一点罪过!”
那个房间陈设得十分雅致,靠近窗门的桌子上摆着酒菜,灯触高照,竟没有一丝偷偷摸摸的气氛。
皇甫维瞧来瞧去,发觉这房间什么都不少,独独缺了一张睡觉用的床。不过,他也不放在心上,依着乔诗额的指点,坐在桌子旁边。
这时他才看到乔诗频竟是穿着一身彩衣,艳丽得像只彩色缤纷的蝴蝶。
她用纤芙的玉手替他筛满一杯酒,自己也斟满了一杯,举起来和地碰杯,没声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干杯好么?”
这一切是这么富有情调和幽雅,全没半点论俗偷欢的味道,皇甫维微微一笑,道:“你的活动听极了,我该喝三杯才对——”
他说得出做得到,果真连干三杯,豪气迫人。放下酒杯之后,犹有余味地吟道:“好一个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乔诗频憾然道:“我们天南地北偶然相逢,此次灯下把盏,互诉衷怀,如幻如梦,等到别后,除非是在梦中,哪得相见?”
皇甫维道:“你何必说得这么悲惨,只要你愿意的话,我随时可以再找你!”
乔诗频幽幽地笑一下,道:“不但我不能再邀请你来,相信你也不肯再来找我……”
皇甫维正要辩论,她徐徐举手阻止他说,接着持壶斟酒,漫声吟道:“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皇甫维耳中听着她没声而吟,眼中见她美丽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动人心弦的凄艳意味,当真难以把她当作淫娃荡妇看待。只觉得一阵回肠荡气,万种悲凉都涌上心头。
过了一会,他道:“将来你可会把我们这一段事情告诉你的丈夫?”
乔诗频道:“不,不,这一段情只有我自己晓得,决不告诉任何人……”
皇甫纸已经被她感动,深深叹口气,道:“不晓得你相信不相信,此刻我心中已充满了分高的悲,而且这种统丽梦幻般的遭遇,此生再也不会降临在我身上!”
乔诗频道:“我从你的眼中,已瞧出你心中的情绪,你不说我也知道!”
皇甫维起身道:“给我吻一下,我立刻就得走啦!”
乔诗频柔顺地让他痛物双唇,皇甫维要走时,她却把他拉住,道:“等一会再走行么?”
皇甫维深沉地凝瞧住她,道:“若果这时不走,等一会我也许控制不住自己!”乔诗频微笑道:“你放心,若果我不愿意的话,你也没法相强,嗅,我真舍不得你走,因为我晓得你这一走我们就永远不能再逢……”
皇甫维忽地蓬然道:“好像有人在外边偷看我们呢!”
乔诗频道:“不会,谁也不敢胡乱闯来!”
皇甫维道:“我明明听见有人的呼吸声……”
乔诗频证一怔,接着便娇柔地笑道:“你的耳朵真灵,大概就是隔壁房间的人!”
皇甫维讶道:“隔房有人,你也敢贸然和我在此处私会么?”
乔诗频道:“不要紧,那是个女孩子,她不大舒服,相信这一两日之内不会醒转,我明天还得替她找个人来诊治!”
她停了一下,接着道:“我把床铺移进去,今晚准备陪她一夜!”
皇甫维又拥抱住她,这时渐渐觉得她比平生所识的女孩子都要强胜一筹。
次日清晨离去,皇甫维躲在一座森林之内,动也不动,一直挨到晚上,这才施开身形,向前疾奔,从薄暮之际开始飞驰,直到三更时分,足足奔了百余里路,已绕过天星坞,到达冷月山庄。
那冷月山在盖建在山边一处陡峭、高峻的石壁之下,屋宇无数,从外面看去,形式与普通的村落没有什么显著区别。
皇甫维直向当中在门奔去,转瞬间已驰近那座大门。
本来大凡潜入敌人老巢,应该舍去正面才是,但皇甫维明知庄内有一道急流,宽达三丈有余,靠山庄中心河边约有数尺乃是沙地,不论是人兽落足其中,脚底沙岸立刻崩散,非滑跌河中不可,纵然身体上乘武功,但因沙岸无法着力,势难再度腾身而起,再说那道河流宽达三文有余,能够纵过此一距离之人,环视当今武林之中,委实不易多得。”
皇甫维明知冷月山庄之内机关重重,乃是当世七处最险恶的地方之一。可是他伤脑筋的是护庄河外那一环屋宇内的关卡哨站,却不畏惧山庄之内的危险。只因他一来得到过银衣仙子佟秀的指点,二来这太阳谷冷月山庄及天星坞三处均是由“一皇”秘传的“龙蛇虎豹”四图依样盖造,“龙”图没有传给他们,依次是太阳谷用“蛇”图,冷月山庄用“虎”图,天星坞用“豹”图为蓝本盖建而成。
当时“一皇”曾告诉皇甫维说,这四图乃是天下至宝之一,如果依照这四图之中任何一图兴建住所,虽天下英雄云集,亦可高枕无忧。而三公分别兴建的老巢虽是得自“一直”所传的“蛇虎豹”三图.但只是十之六七,未能尽善尽芙。目了皇甫维囊中藏得有那四张图解,因此他进入庄内之后,便可按图索骥,根本不必担心。
他小心翼翼地纵到在门边,那只是一座形似门楼的门户,上面横题着‘冷月山庄”四个大字。
皇甫维运起天视地听之术,发觉门上果然隐隐传来低微的呼吸声,顿时忆起银衣仙子佟秀说过,整个冷月山庄防敌的要旨是“以虚为实,以实为虚”,她并且曾经说过,这道大门下面没有人看守,反而在上面设有关卡,如果纵跃而过,恰好撞入对方视线之内。
他凝思一下,忖道:“上面的关卡如果打瞌睡的话,只要略一朦胧,这一点时间就足以让我纵到对面屋宇的黑暗中……且慢,假如对面的黑影中也有关卡,如何是好?”
事实上银衣仙子佟秀确实告诉过他在庄内护庄河以外的屋宇中,处处都设有关卡。那太阳谷冷月山庄及天星坞部养有百余手下.这一批人自然不是那些踏入江湖,曾经得到三公真传的好手可比。不过个个也是耳目灵警,武功不弱之士。
皇甫维甚至考虑到一旦形迹败露,对方暗中调遣人手,突然围攻。以百余人之众,前仆后继,自己武功虽高,也未必能突出重围。何况自己今夜业已一口气奔波百余里之远,本身功力也不过恢复了原有的七八成左右。对方不但人数太多,其中也有不少高手,势必失陷在此地无疑。因此,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忽见一道人影从对面的屋子里矫健地纵出来,奔过晒场,离大门约摸两丈左右,修然停步。皇甫维心中一震,付退:“莫非这厮已经发觉我了?”
方自转念并且蓄势运力之际,只听那厮急遍地连用三下手掌,两轻一重。
接着大门顶回应了两下掌声,一轻一重,那个站在晒场上的人影又拍一下手掌,上面也飘落一下掌声。
经过这一番手续之后,晒场中那条人影轻声道:“小王下来吧.轮到你寻乐啦!”
上面传下一个粗壮口音道:“原来是轮到老李你接我的班,你可是刚从热呼呼的被窝里出来?”
那什叫做老李的人带笑道:“快点滚你的蛋,今晚轮到汉二娘查夜,幸好我老李福大命大,不久不平,刚好经过她的柳叶刀锋刀之下……”
他说着纵身飞扑上去,但听那小王道:“乖乖,今晚竟是二娘当值么?我还是早点躲到被窝去为上!”
语声中一道人影飘下来,头也不回地向对面的屋子奔去,转瞬间已隐没在黑暗之中。
皇甫维沉着气等候了好久,然后伸手在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扬手掷出去。
小石落在场主晒这四文以外,发出“啪”地一声。皇甫维迅快地向右方窜出丈许,站定在晒场之上。
他站稳之后,从从容容地举掌连拍三下,二轻一重。
这刻他面对着大门,可就瞧见在那座大门顶上屋脊内面,另外加建了一道走廊,宛如城墙上的马道似的。这条丈许长的走道上站着的人可以瞧见外面,外面却不易发觉上面有人,皇甫维目光一扫,瞧清楚形势之后,心中暗暗叫苦。原来他以为这大门第一道关卡既是设在屋顶,一定是个仅足客身的洞穴,哪知却是一条走道。这一来如果弄倒那厮之后,实在不易处置,若是点住他的人道,让他倡立不动,在行家眼中,远远就能看出破绽。
走道上的汉子正向石子落地发声之处瞧看,墓地听到掌声,回转头观看,黑暗中真不易辨认出来人形貌。
皇甫维尽管心中感到为难,但却不肯造次,依他的判断,那上面必有报警的通讯设备,如若急急扑上去,势必不及对方快速,那时警报一旦发出,今晚就别想再在冷月山庄之内活动、再者。惊动过敌人之后,以后要想动手,自然艰困万分。
他紧张地等候对方回复,但见那老李一只手扶着刀柄,一只手举起来播搔头皮,显出奇怪讶异之状。
皇甫维见他迟迟不答,心中大感着急。突然庄内传出一阵悠扬响亮的钟声。他大吃一惊,心想这阵钟声必是那厮发觉不对,按动机关向任内告警大疑。
他一对夜眼始终注定在那个老李面上,这时恰好见他目光一闪,似是向庄内钟声发出之处望去。他好不容易抓住这一线良机,修然疾纵上去,快如电闪。
那个老李发觉不对,一手急急向墙上掀去。但皇甫维快如电光石火,就在老李的手快要掀到墙上之际,已点中他的穴道。老李顿时有如泥塑木雕般呆立不动。
这种情形并非显示老李不堪一击,连一招也封架不住。事实上老李因为来算不及防,二来分心去掀墙上的机关枢纽,以致来不及抵御敌人。
皇甫维一举成功,迅好把那老李揪到一边,一手按住他胸口要穴,一手拍开老李穴道。
老李刚刚哼了一声,皇甫维已低低道:“我就是三公旧主人一皇的儿子皇甫维,姓李的你估量估量,在我面前可用不着充好汉卖命,我的禁制脉穴的手法比三公他们还要厉害,你相信不相信?”
老李连连点头,看来他已是被“一皇”的威名骇破了胆子。皇甫维接住道:“你明白了就行啦,目下我问你一句,你就答一句,如有虚假,仔细那无穷活罪!”
老李额声道:“在下泄漏本在机密,也是死路一条,还请皇甫公子开恩。”
皇甫维冷冷道:“那你就自己衡量一下,答或不答,随你的便!我首先问你,那钟声是什么意思?”
老李支吾一下,道:“那是本任通告各处关卡业已全部替换竣事!”
“还有别的意思没有?”他的声音特别阴冷,仿佛已知道对方言犹未尽。
老李打个冷额,急忙道:“还有就是通知各关卡换班后的口令暗号!”
皇甫维剑眉一皱,道:“胡说,既然用钟声通知,岂不是全庄之人均已听悉,何必又改变暗号?”
老李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阵钟声所代表的意思,只有这一批刚刚换班之人听得懂,我们在动身出来时,才由队年处得知今晚钟声的长短所代表的意义!”
“那厮叫什么名字?”
老李道:“我们都喊他小刘。”
“很好,目下你仔细听着,我先把你携到外面黑暗之处,用察制手法叫你吃点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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