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是谁怒战霍冤崖

 

  我是谁所头痛的问题是:他没办法证实自己就是我是谁。取暖帮帮主“一条龙”堂的寿辰,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虽然也有一些根本不是武林人物不会武功的人同样能进出无碍,这儿决不会有狗眼看人低的情形——但至少也要认识的人才能进入。
  以我是谁的侠名,一条龙府的人自是恭迎,但我是谁却一个都不相识,又如何证实他是我是谁?也因为对方挡驾的态度并不是以身份估量的,所以使他连发作都没有正当的埋由。
  “一条龙”府这当儿守备森产,他若是硬闯,一定会被当成未作乱的。
  我是谁明知这一点,但他想来想去,寿宴他是要参加的,他想不出第二个办法,只有硬闯一途。
  这是明知故犯。
  我是谁平生想到就去做,对得起自己天地良心就好,没有什么犯不犯的,所以也不知惹了多少麻烦。
  不过他这次却没有惹上麻烦。
  因为一个捂脸的伤者,步履跄踉地走出来,跟守卫说了一句:“他是我是谁,让他进来。”
  他却不知道此人是谁,只听到“一条龙”府的武士都称呼他为“休坛主”。
  他步进寿堂之时,已经比别人迟来了,只见大堂设了香炉、法器、符咒、幡旗等等,看来不像在做寿,倒是像在做法事。
  我是谁觉得这边陲地域的人总是古里古怪的,他一点都不了解。
  他一进厅堂,就听到周围的人窃窃细语、窃窃交谈。
  大堂上来的怕也有五六百人,都在讨论着同样的一个话题。
  ——龙会稽为保夫人性命安胎而作“蝶变”大法。
  “蝶变大法”是什么?我是谁不懂,也不信,更没有兴趣。
  他只听到人们交谈中都很兴奋,述及“蝶变”大法当年只有“幽冥王”有此魄力及功力能作得起,其他的人,不是没有资格,就是抵受不住或法力不够,也有的是怕危险,已经十数年没有当众作过这法术,今日可大开眼界。大家似科都因为能大饱眼福而雀跃,而不是担忧这“蝶变”大法目的为了救人是否能成:我是谁听到这里,便不想听下去了。
  他却看到了一群人。
  一群尼姑。
  “幽灵三十”。
  他立刻狠狠地瞪过去,司寇小豆也发现了,柔媚地用眼睛瞟了过来。
  我是谁再也不敢跟她对视。忙转首去看别处,因而发现了司空跳,夹在人群中间。
  ——司空跳在,司空退呢?果然他接着也发现了司空退。
  令我是谁比较有兴趣的是两个人。
  两条大汉。
  这两条大汉脸青鼻肿,像在早上刚摔了三十八个交,跌得身上青红蓝绿的,也似是喝醉酒后给十三四个流氓在穷巷里揍成这个样子。
  我是谁对有关打架的事情比较有兴致。
  恰巧这两人也在说着话,我是谁就凑过头去听。以我是谁的武功,虽然轻功不会太好,但也足够令这两个腰酸骨疼的人不致发觉他偷听。
  “他奶奶的熊,那老王八,好厉害,摔得我,嘿、哟——”
  ——老王八?“他老娘的!没想到他一根鱼丝,那么不好惹,身子像泥鳅,敢情他七老八十是装来骗人的!”
  ——沈太公!?“也好,他在后门打闹一场之后,还是给屋后那伙人家收拾了,看他还作恶不?”
  ——屋后那伙人家?“茅山峒哪有这么好惹的!不像我们叶坛主处处怕得罪人喊住手,哼,嘿,他进入茅山峒里,果然就没出来过!”
  ——茅山峒!?其实这两条大汉就是被沈太公先点了穴道后摔进围墙里的唐囚和唐困。
  蜀中唐门没落后,唐门弟子多投入别的帮会谋求发展,“取暖帮”门里的人就有很多唐姓高手,如前述的唐十五、唐二十都是。
  我是谁迟疑了一下子,便出了大门。壮丁见他既不等寿宴开始就出门,很是奇怪,但对方不是硬闯而是身退,故也不便阻拦。
  我是谁打从围墙里兜回去,到了“一条龙”府的后门。这一段路上,我是谁可以感觉到看似平静的墙里墙外,正有不少高手在暗中伺伏防守,取暖帮的“一条龙”府看是真是铜墙铁壁,擅闯不得的。
  但他并不是要闯“取暖帮”。
  他到了“一条龙”府后门对开的朱红铜门,也不敲门,一耸身,就越了进去。
  他刚刚越过围墙,还未落地,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说:“你死吧。”
  我是谁当然不是客。他是从围墙上翻进来的,如果算是“客”,也只能说是“不速之客”。
  可是就算是从围墙上跳进来的,甫人墙内,即听到这三个字,少不免要大吃一惊。
  就算是来人胆大包天,只吃了小小的一惊,但微微一惊,也会致使精神绷紧了一下或呼吸稍微乱了一点,也许只是一刹那间的功夫,但已足够让杀手霍冤崖杀死比自己功力还高的敌手五次!
  只是我是谁完全没有惊慌。
  他从小就练武,叫他的朋友在他熟睡时用冰块猝击他的脑袋,他十岁时已对任何偷袭没有了惊慌的感觉。少年的时候,他上一刻右手用筷子去夹了一块鸭肉,同一刻用左手杀了要暗算他的三个敌人,血溅五步,同时他把那块鸭肉用筷子送到嘴里去。
  他虽然不是杀手,但他的自我训练比任何杀手都严格。
  当然如果他是杀手,他也不会是好杀手,因为他有强烈的感情,定力不够、而且有所为有所不为,义气为先,这些个性对一个真正的杀手而言无疑都是致命伤。
  但是他仍是杀手的一些禀赋和训练,当霍冤崖叫出那一声。
  他仿佛看见天空有云、海是蓝色的、母鸡会生蛋一般,连一下点的诧异和惊愕都没有。
  所以对那凌厉无比的一剑,他能及时接住。
  我是谁从来没有带兵器。
  那一剑半空射来,气势逼人,似乎要把他击碎于围墙上。
  他就用空手接住那一剑!
  绝少人能接得住霍冤崖的剑,更何况是空手!
  我是谁人在半空,猝然遇袭,防守在后,又无处着力,显然是占尽了下风。
  那一剑,剑力仍伸,“砰”地击中了他的胸膛,他左胸至少断了一条胁骨——虽然剑身仍被他扣住,紧紧扣住!
  他一落地,那柄剑立时离他胸膛一尺之遥,这时他力已能贯注,吃惊的倒是霍冤崖。
  一个杀手生死往往决定于一刹那,所以杀手的决断能力特强。
  她一见我是谁越围墙而来,她立即判断那是最好的杀人时机。
  她却没有料到这汉子铁锅一般的手,居然接下了她一剑,而且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剑,今她设法子再发第二剑。
  假如她一早不是先出剑偷袭在先。她可以利用她弱女子的容色,说不定可以有更好的机会杀死我是谁——可是,她已经出手了,真面目也已经呈露了。
  ——她现在只有杀死他,没别的路可走。
  我是谁此刻才觉得震讶:如此凌厉可怕的剑力,居估是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女孩子发出来的!
  他又觉得庆幸,要不是对方暗算他在先,他可真不会防着这小女孩的出手!
  这样的剑力、这样的剑势……他不禁问:“霍冤崖?”
  霍冤崖笑了:其实她正用尽全力,想收回那一剑,但那剑仿佛变成了一座山。她的确没有能力用手把一座山抱口来。“我是谁?”
  我是谁道:“好剑力!”忽咯了一口鲜血。
  霍冤崖也道:“好功力!”
  我是谁瞪着她道:“我不喜与女子动手!”
  霍冤崖笑道:“那你就放了手。”
  我是谁冷冷地道:“放了第一流杀手手上的剑,等于抓一条没拔掉毒牙的蛇放在裤子里。”
  霍冤崖嗲声嗲气地道:“哎哟,好难听!你用手挟着我的剑,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我是谁不明白:“什么本末倒置?”
  霍冤崖娇笑道:“傻瓜,这叫雌雄倒错呀……本来是应该我的腿,夹着你的……”
  我是谁怒叱:“无耻!住口!”
  霍冤崖故作惊诧:“哟,还是君子哩,就不知是不是处子……”我是谁喝断道:“霍冤崖,你虽是女子,但你不该杀掉张恨守!”
  霍冤崖头一仰,故意露出雪白的脖子:我杀了他又怎样?你要为他报仇么?”
  我是谁气得血往上冲,大声道:“你——!”
  霍冤崖感觉到她的剑已在对方无知无觉中,已逼近了我是谁胸膛半尺,心中暗喜计得,“你若要报仇,顺便为我新近所杀的一个你的朋友,一块儿把仇报了。”
  我是谁心中掠起了一丝不祥的感觉:“谁!?”
  霍冤崖看了他一眼,作态地道:“你不知道么?哎呀,我来告诉你吧——”她的剑又无声无息地向前推进了三寸:“是沈太公那老头儿呀——”
  这刹那间,霍冤崖的剑,挟着全力,刺入了我是谁的胸膛!
  霍冤崖对我是准有一个极大的、错误的估计。
  我是谁的确是一个鲁直的人:霍冤崖怎么说,他就怎么信。可惜霍冤崖不知道我是谁一旦相信了沈太公是死在她手里就是她在劫难逃的时候。
  她原本以为激怒我是谁,她才有可趁之机,但是却不知道我是谁是武林中极少有的人物。他越是愤怒,天生的本能越能激发,武功越能淋漓畅尽发挥。
  甚至比平时更高一倍!
  而沈太公如果死了,对我是谁而言,是再激动也没有的事了。我是谁的武功,本就比沈太公高。
  张恨守的武功,略胜沈太公,但着在水里较量,江中杀手的水里功夫,仍跟沈太公差了老大一截的。
  霍冤崖的武功、出手、速度跟张恨守相等,惟劲道远胜张恨守,但若以功力比功力、我是谁仍可说稍胜霍冤崖一筹。
  他是因为猝然遇袭,才为剑气所伤,并非为剑锋刺中。
  当他乍闻沈太公为霍冤崖所杀的时候,他狂怒了。如果霍冤崖是山,他可以叫山崩;如果霍冤崖的海,他可以教海啸;如果霍冤崖是一把剑,他可以立刻要这把剑碎成片片!
  所以霍冤崖的剑立刻碎了。
  她的剑是刺在我是谁胸膛上,但剑已碎如纸片,当然刺不入那钢铁一般的胸膛。
  而她全力贯注在前刺之势,所以手中一空,身子仍向前扑来。
  我是谁右手捏碎了她的剑,左拳挥出!
  霍冤崖的武功,就在那一柄剑上,其他的武功只有蛊术。
  她只有用空着的手来硬接我是谁一拳。
  她力似万钧的剑,我是谁能空手接住:但她空手却接不住我是谁的铁拳!
  我是谁这一拳,击在她的手心上;她的手臂回撞,臂骨倒穿人心口,立刻结束了他的性命。
  我是谁一拳打死了霍冤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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