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因达摩祖师在‘面壁庵’证道,故遐迩驰名,尤其武林道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郝奇夫妇临近一打量,除了洞口有‘面壁庵’三个雕刻金字外,不过是一深选山洞而已。

  郝奇道:‘怜妹!在何处发现人影的?’

  怜儿道:‘洞口之内,一定是阳光射入,被小妹隐约中看到。’

  ‘显见洞内近处,必有歹徒把守。’

  ‘小妹也有同样看法!’

  ‘那我俩不妨以掌力开路、猛进、猛冲!’

  ‘就这么办!出手吧!’

  红、蓝,两道罡光合并发出,那力道是可令海水倒翻,但闻一声震耳欲聋回响,郝奇夫妇立即随声而入,放眼下,地下被震死的假僧人竟有七八名之多。

  两人继续飞驰,不旋踵,见一加锁石门,郝奇乃以灵蛇剑削落,推开石门,亦有四五名守卫,在一铁栅门前把守,只是他等均已被方才巨震之声震昏。

  ‘奇哥!’怜儿道:‘赶快搜查下守卫身子,看看有没有开门钥匙?’

  郝奇很快的搜索一遍,果然一人腰带上搜出一串钥匙,当即打开铁栅门,怜儿顺手又点了守卫们穴道。

  一到门内,幽暗如深夜,好在两人目力极佳,又发现一小桌上置有油灯,点燃后,算是门内石室一目了然。

  正面五尺距难还有一天然石屏,两人因未发现慈云大师,信步经过石屏,蓦然看到石屏后青石台上锁着位年老僧人——是僧双目深重,状似入定,郝奇忖知老僧即是德高望重的慈云大无疑!

  慈云大师忽然开口道:‘施主们八成是来搭救老纳慈云了?’

  郝奇道:‘不敢言搭救,略尽俗家弟子景慕高僧之意。’

  ‘善哉:’慈云大师道:‘施主们美意,老纳感激万分,但可知老纳已是无药可救之人?’

  ‘大师为何如此说法?’

  ‘妄居少林掌门之位,却使近千弟子蒙羞,老纳只有一死,以对历代祖师。’

  ‘大师之言实不敢苟同,要知千余弟子沦入魔掌之手,任凭驱使,后果是不是更不堪设想?’

  ‘…………’慈云大师念声佛号,不再言语。

  郝奇又道:‘大师脱身之后,何不振臂一呼,驱除匪类,消灭潜伏份子,则少林仍可督领武林,为苍生造福,为江湖谋求永久太平!’

  边说间,用得自守卫的成串枪匙试开粗逾手臂镣铐,居然被他打开了。

  怜儿耽心慈云大师自求了断,忙道:‘即或掌门人厌倦人生想死,也不能忍令千余弟子为虎作怅,甘为少林罪人呀?’

  言语说得够重,不意慈云大师霍然站起,双眸精光四射道:‘先问二位施主,此行除了救老纳外,更有其他目的否?’

  郝奇忙道:‘愿借大师之力,共除变色龙——假太监郭统领和武林罪魁之黑煞魔君!’

  ‘果不出所料也!’慈云大师道:‘二位为了敝寺安危,老纳自当全力以赴,那我们就分道扬镳,各尽所能吧?’

  郝奇道:‘如此!晚辈就领前带路了。’

  言还未已,蓦闻洞口处霹雳般一声巨响,紧接著「隆隆’倒坍之音,不绝于耳——还夹杂着碎石碎落之音。

  怜儿失声道:‘不好!洞口可能已被震垮!’

  慈云大师道:‘不错!那是郭统领的‘火云车’威力所造成,幸好,‘火云车’并未集中,否则连老纳囚禁石室,亦必被山石埋没。’

  怜儿道:‘出口既被封死,怎样才能出去呢?’

  郝奇道:‘看来只有合我二人之力,打通出口了。’

  慈云大师道:‘若以老纳推断,出口已被山石封闭,但请放心,这里有秘道可通洞外。

  ‘那太好了!’郝奇问:‘秘道怎样开启呢?’

  ‘在当下说,四房石室,短时间当然无危险,施主们既抱着除魔卫道宗旨,是不是该了解下‘火云车’功用呢?’

  ‘请大师赐教。’

  ——火云车’功用,还是郭统领威胁老纳时提起的,据他说,此车犹如一小型推车,上置铁箱——铁箱内贮满两种气体,另由导管凭压力喷出,则此两种气体一旦结合,就会发生爆炸,威力足可撼出震岳,仅凭方才那巨震效果,显见言之不虚。’

  ‘大师可知导管喷出气体最大距离有多远?’

  ‘郭统领初来敝寺时,曾邀老纳参观‘火云车’试验——其实是示威,估计射程两百步不到,一百步有余。’

  ‘所谓气是怎样构成的?’

  ‘仅说是他独特发明,依老纳研判,可能是硫磺加药物,压轧、浓缩而成,可是令人不解的,怎可能会产生无比威力呢?’

  若以现代科学眼光判断,可能是两种化学液体,离开射管,接触空气后,却可化为云状体,则此气体又曾相互吸引,然后凝结爆炸。

  郭统领昔年以假太监之身蒙骗混入大宋朝,不久奉派波斯国,在一精通火器之外国人处学得‘火云车’技艺,这才是真正原因,就此一笔代过,总之,郭统领工于心计,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汉奸了。

  此时慈云大师已把秘道机关启动,连郝奇、怜儿尚未看清楚,那座囚禁慈云大师青石台竟然旋转而动,错眼间,现出一足可两三人行走地道。

  郝奇不便细问,地道可是少林最高机密呀?

  于是三人鱼贯步出地道,位置居然是‘少林寺’最高点。

  慈云大师凝神一望道:‘对面松林处,却是郭统领安置‘火云车’位置,怎么‘火云车’不见了呢?’

  郝奇道:‘是不是调换了方向?’

  ‘不可能!’慈云大师道:‘那儿正好对准‘面壁庵’入口,老纳认为郭统领一定出了大事,匆忙间,又离开少林了。’

  慈云大师沉吟下,又道:‘二位施主,请稍待片刻,容老纳鸣起钟声,集中全寺弟子,来给假僧人们迅雷不及掩耳,………’

  话音未断,慈云大师宛似只大鹏鸟,已然踏虚蹈空,扑向相距约两箭之地的‘大雄宝殿’。

  身法快的像一缕烟,升降之间,与小六子、铃挡‘梯云纵’大有同工异曲之妙。

  由而郝奇大为放心,慈云大师轻功超凡入圣,武功自非了得,如郭统领真的离去,对付些爪牙——假和尚谅非难事。

  忖思间,钟声响了,稍停!厮杀声四面八方响起,怜儿道:‘假使不出所料,慈云大师已命弟子,各处追杀歹徒。’

  郝奇道:‘怜妹看法正确,同时愚兄也可武断的说出郭统领真的不在少林了。’

  ‘我俩总得赶往察看,以防万一吧?’

  ‘一切依你………’

  两人连袂而去,一到大雄宝殿,却见里里外外,尸体纵横,死者均皆僧人’’假僧人,推想其他角落,亦必血渊骨岳,伤亡不小。

  一声佛号,原来慈云大师率同三代以上诸弟子跪地相迎。

  郝奇忙不迭抢先扶住慈云大师,然后道:‘掌门人快请各位大师免礼,否则晚辈也要跪下了。’

  慈云大师只好吩咐诸弟子常礼相见,然后感叹的道:‘少侠解我少林之危,别说老柄等人理应大礼接送,就是历代祖师在天之灵,也会感激成全之德的。’

  郝杳道:‘实不相瞒,晚辈此行就是对付郭统领同那个阴损的黑煞魔君,能蒙掌门人和各位大师鼎力消灭歹徒爪牙,可说帮了郝某大忙,所以彼此之间用不着过于客气。’

  ‘郝少侠宅心仁厚,令人钦服。’慈云大师合十道:‘有两件大事,必得向二位施主据实相告。’

  郝奇连忙道:‘有话尽管吩咐。’

  ‘根据郭统颁潜入本寺一名身份不低护法说,郭统领果真撤出少林——只是那名据实陈说的护法,当第二件尚未说完全,毒发而死。’

  ‘想来是自己事先服的毒了?’怜儿不甘寂寞。

  慈云大师领首道:‘果如小施主之所料,关于第二件却是郭统领所以急予撤离少林的真正原因。’

  ‘快说嘛!’怜儿仍离不开女孩子撒娇味道。

  其实慈云大师早看出她女扮男装,只是未当面挑明罢了。

  慈云大师接着道:‘据那名护法说,郭统领因发现其爱徒石雷火被一种无可名状掌力,洞穿心腹,知遇高人,加上他本人上过名易钗而弁女子大当,所以他才飞鸽传书向黑煞魔君了解底细。’

  ‘结果呢?’

  ‘信鸽带信回来,除说明少侠很可能是绰号‘火孩儿’的郝奇外,更强调有郝奇出现,必有‘宇内三奇’三位高人亦必在其左右,因而他见局势无法善了,方命已服毒自杀的护法带急信通知所有假僧人,一同撤退,没想到老纳却抢先一步了。’

  ‘报应,报应!’怜儿插口道:‘这都是报应。’

  ‘阿弥陀佛!’慈云大师道:‘因果循环,历历不爽。谅少侠除魔卫道,势必非常繁忙,老朽因造成如此大血腥,要赶回‘面壁庵’忏悔,恕不远送了。’

  逐客令已下,其实郝寄与怜儿早就想走了……

  一座小乡镇——独门独户院落中,郭统领仅带着少数护卫人员,与黑煞魔君朝了面。

  两人屏退左右,进入一严禁房子,接著有了如下对话:郭统领道:‘少林寺我俩计划可能失败了。’

  黑煞魔君道:‘换句话说,月底的群英大会必定失败了?’

  ‘岂仅失败,相信少林会将计就计,除掉埋伏炸药,并在群英会上宣示彼此罪状,然后共举义军,和我元朝作殊死战。’

  ‘依郭先生之见呢?’

  ‘打蛇打头,兵伐‘雪心谷’,给抗元份子来个澈底解决!’

  ‘与郭统领调查雪心谷地形有关了?’

  ‘实不相瞒,早在两月前,本座已派专家进行实地勘察了。’

  ‘有无头绪呢?’

  ‘通往‘雪心谷’必须经过几于天齐的‘白帽山’,如果说由‘雪心谷’正面攻击,则敌暗我明,难操胜算,所以本座要打通‘白帽山’侧后方下手,保证可把‘雪心谷’踏为平地。’

  ‘‘白帽山’最狭窄山面,也超过百里开外,怎么可以打通呢?’

  ‘据勘察人员飞鸽报告,发现一处狭谷,由谷中通过‘白帽山’也不过三里光景,本座命之以炸药轰击,相信这一条直进‘雪心谷’背后秘径就可完成。’

  ‘攻打‘雪心谷’不是少数人马可以成功的。’

  ‘这点请放心,本座已请准皇命,拨三万铁甲骑军,全力支持,即或谷中都是高手,劲得住三万铁甲军横冲直撞,来往冲杀吗?何况现有的十数辆‘火云车’也同时加入战斗行列呢?’

  ‘何时可以行动。’

  ‘事不宜迟,三天内火速出发。’

  谈到这里,郭统领的二弟子雷鸣赶来报告。

  雷鸣说出一番话,气得郭统领须眉皆张,兵伐‘雪心谷’改三日为一日了。

  敢情雷鸣轻功极高是奉命调查少林潜伏人员究竟情况怎样?雷鸣仗着轻身术艺业不凡,终于不虚此行,了解的情况有如下两点:

  其一、除了师兄石雷火惨死外,所有潜伏手下,均被少林寺格杀净尽,无一幸免。

  其二、又在慈云大师再次入关之前,召集会议,探听到将利用月底之‘英雄大会’,结合武林道,消灭郭统领和黑煞魔君等同党。

  郭统领得知此情报,勿怪气得须眉直立,提前进攻‘雪心谷’哩?

  ‘魔君兄!’他说道:‘前后侦知‘大龙王寺’全毁,不知你那方面还有没有其他能手?’

  ‘有!’黑煞魔君道:‘只是人数不多,但都是够份量人物,均皆二十年前追随本魔君道上朋友。’

  ‘急速通知,约往西藏‘船必翻河’一家客栈,先到先等与魔君兄先会合。’

  ‘关于统领大人呢?’

  ‘本座将火速调动大军,安置妥大军在‘白帽山’背后位置时,即来和魔君等人相见。

  ‘就这么办!如此!本魔君要先行一步了?’

  ‘彼此!彼此!本座也要赶往一处,调动人马了……’

  再说郝奇夫妇离开少林,却赶往丐帮总舵——穷神庙。

  ‘穷神庙’是侠义道联络中心了。

  郝奇夫妇见到帮主穷布衣,道:‘少林之行,总算天助、人助,圆满成功,只是可惜逃走了郭统领………’

  接着把经过概略的作个说明。

  怜儿道:‘表姐岳小云呢?’

  ‘刚刚走!’

  ‘这么巧,走那里呢?’

  ‘还不是视察和训练‘穷家军’?’

  郝奇道:‘什么时候转回呢?’

  穷布衣道:‘岳小云姑娘行前曾有交代,该来时不请自来,不该来时,望穿秋水也是无用。’

  ‘藏王宫’较过去任何时期都要安静、平和,负责警戒的耿善将军,与取得封号的‘大树元帅’铁不悔,左将军刘诚,以及小六子、铃铛夫妻,甚而歪医女华陀;所谓:乱而后能定,都与消灭‘大龙王寺’——‘一统教’有关。

  可是当‘宇内三奇’和铁蛋匆匆赶来,稍后,小云竟带有三百名‘穷家军’也到了‘藏王宫’,他们的看法澈底改变了,必定战事逼近;或是惊天动地事件,就会发生。

  这一天,执行藏王职务的王太后——郝香琴召集会议,予会的多是清一色侠义道人,唯宣达命令,代为策划的却是女中奇女子梅娘了。

  当下的梅娘,已在众人心目中介入仙佛者流,这当然与她平日对人谦敬,虚怀若谷有关。

  可是今天情形不同,说的话虽短,语气却极严重。

  她如此说道:‘我们已面临到,与敌决战关头,大丈夫,生有处,死有所,乃是人生过程自然循回,问题是死得有无价值而已,各位前辈,详情无时间细说,请抱著「置之死地而后生’‘破爹沉舟’精神与灭我大宋江山之强敌,作殊死一战………’

  ‘关于战争临头,各位任务是………’梅娘接着道:‘除耿善将军戍守藏京外,宇内三奇同女华陀奶奶为监军,岳小云身负复汉驱元,岳家传统使命,担任战时总指挥,希望各位以岳家遗孤相看,任凭调派,当然王太后与贫道还要各别和小云姑娘讨论些细节。’

  梅娘早就易道装了。

  女华陀道:‘看你调兵遣将的,战事究竟在那儿发生呢?’

  梅娘道:‘两个小时后,化整为零,齐赴‘雪心谷’,其他的,所问的可想而知了。’

  那是说决战地点在‘雪心谷’了。

  梅娘单独与小云谈了约一小时的话,只有最后几句话,小云算是大胆前往,勇赴坚艰。

  本来小云仍有些顾虑,连宇内三奇都可指挥,岂非自不量力,以小犯上呢?

  可是梅娘除了教她按其交代,布置防务,话尾还答应她必要时也曾赶往‘雪心谷’,小云自然称心如愿了。

  告别时,郝香琴亲自送侄女一程,而且愈送愈远,堪己抵达三百名穷家军临时帐棚。

  小云道:‘姑妈!就此上步了,但望不久会听到‘雪心谷’传来的好消息。’

  ‘但望如此!’郝香琴道:‘不过姑妈仍希望这次梅娘的‘先天易数’作不了准。’

  ‘梅娘阿姨每次推算,从无闪失,怎么姑妈反而希望不大灵光呢?’

  ‘姑妈是耽心梅娘的推算是场大战争,敌我双方可要死很多人的。’

  ‘有战争就有死亡,此乃兵家常事,再说,何尝不是消灭敌人大好机会呢?’

  ‘云丫头说的对,不过姑妈要特别叮嘱你一句话。’

  ‘姑妈快说嘛,侄女要和字内三奇等会合,马上就要出发了。’

  ‘其实这句话也是老生常谈,作战固重谋略,但仍以小心为上。’

  ‘姑妈请放心,不过侄女看法,略有不同,侄女早已抱定‘杀敌为先,生死为小’。’

  ‘小云………’

  小云已经钻入帐棚了。

  郝香琴只好转返‘游宫’,泪已洒满前胸了………

  郝香琴同梅娘分别沐浴更身,在梅娘说是再作一次卦象推演,而郝香琴却是祈求上苍保佑小云等一行人安全。

  摆妥香案,梅娘破天荒的行了个三拜九叩大礼,显见这次‘先天易数’推演,何等重要。

  较平日占象时间要超过一倍,梅娘方诚惶诚恐的卦象推演完毕。一傍肃立的郝香琴道:‘贤妹!这次占象与上两次有无不同之处呢?’

  ‘几乎一样!’梅娘道:‘唯一不同的,就是元朝灭亡仍得重归汉族之手。’

  ‘换句话说,愚姐和奇儿这一代都没指望了?’

  ‘也不能这样讲,须知今日如果不下种子,怎可能日后开花结果——光复国土呢?’

  ‘贤妹这一说,愚妹总算明白了,意思只是时间而已。正如同我国历史——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乱,但任何朝代,如我国有异族侵略,终归驱逐出境,河山重在。’

  ‘岂仅如此,基于文化,婚姻等因素,任何外族都会受汉族所同化,成为一体,只是要把眼光放远些罢了。’

  郝香琴想了一想道:‘旧话重提,‘人定胜天’,果真不能促成元朝推翻吗?’

  梅娘道:‘‘人定胜天’得看怎样解释了,倘全国上下,一致抗元,则元朝气数当尽,问题是国人之心,正如人面,并不相同。’

  ‘那………’郝香琴沉吟下道:‘愚姐正想进一步了解,小云等人此次争战,危险性有多大?能否有办法化解?’

  ‘小妹只能这样答覆,双方均皆伤亡惨重,也可说在劫者难逃!’

  ‘请贤妹坦白相告,小云和宇内三奇有否在劫难逃?’

  ‘恕小妹无法相告,正如日前所说,卦象中没有显示,无法乱言。’

  郝香寒因过于关心小云安危,也知有欠分寸了。

  两位义姊妹沉默有顷,梅娘道:‘再过几天脐儿也该回来了。’

  郝香琴道:‘贤妹不是说奇儿早该赶返‘藏王宫’吗?’

  梅娘道:‘是小云一番谎言,使他晚到几天。’

  ‘小云为什么骗奇儿呢?’

  ‘不希望他参予战争行列。’

  ‘唉!小云只顾奇儿安全,就不顾自己了。’

  悔娘转了话题道:‘关于接替脐儿王位的人选物色好没有?’

  郝香琴道:‘在先王多伦子侄辈,找到位酷爱大汉文化之人,相信他会继承观汉思想,不会背离中原。’

  ‘那就好了!真格的,姐姐果然下定决心,随小妹过出家人清苦生活?’

  ‘如非为了‘反元复宋’理想,难道贤妹真认为香琴是个贪恋富贵之人吗?’

  ‘姐姐既有此说,小妹自然不便勉强,但你一再表示要削发为尼,小妹不敢苟同。’

  ‘削发为尼代表愚姐决心和志愿呀!’

  ‘可是小妹却是道姑,偕姊妹不是终于要分手吗?’

  ‘坦白说,追随贤妹一个阶段,倒愿意遁身空门,从不往来。’

  ‘必有原因吧?’

  ‘实不相瞒,愚姐藉佛祖庇护,办一书院,表面以研读诗经典章为名,实乃传扬中华文化,启迪民族思想属实,正如贤妹所谓埋下‘种子’一样,则代代相传,继往开来,何愁异族不减?至于………’

  ‘说下去,小妹正在洗耳恭听。’

  ‘所以强调不相往来,无非顾虑一旦事败,元兵追杀,势将连累贤妹,再说毕竟你是土生土长藏族同胞呀?’

  ‘若是小妹说汉藏本一家呢?’

  ‘本一家?’

  ‘是呀!中原地大物博,能容万物,且文化渊博,源远流长,不仅藏族日后成为一家人,还有…………’

  ‘还有什么?’

  ‘此时言之,似乎过早,但在宇宙空间说,也不过弹指之间,最后小妹再说句肺腑言,等到姐姐书院成立,元廷早已面临国势垂危,义民蠢起局面,自顾尚且不暇,何能顾虑远在边撞书院哩?’

  ‘贤妹莫非打算?’

  ‘不错!确然打算助姐姐一臂之力,共襄盛举,可是千万别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郝香琴没想到梅娘竟会主动的参予其事,其实,她是求之不得,喜出望外,有了能窥宇宙奥秘,洞察过去未来的一代奇女子臂助,还愁大事不成吗?

  激动之下,泪水泉涌,梅娘反而笑道:‘姐姐既然抱遁身佛门之旨,应且记万事不可着相,贫道知机子所以未求而见允,也是凭卦象所得,望姐姐应本‘定’‘静’二字作工夫,且看未来变化吧?’

  知机子是梅娘道号了。

  连呼三声无量寿佛,郝香琴如醍醐灌顶,心地间豁然开朗,对人世上恩怨仇结,也似看淡了许多。

  是不是梅娘——知机子别有深意的度化义姐郝香琴呢?

  有道是母子连心,正当郝香琴渴念爱儿之际,郝奇终于到了。

  是个接近四月下旬深夜——郝奇与怜儿进入‘藏王宫’。

  郝奇忙不迭探望母亲,怜儿却在外官拜谒梅娘。

  虽已深夜,郝香琴可说心事百结,愁绪万端,一见奇儿很冒失的闯进房中不觉一怔。

  奇儿不该连声娘也不叫,就推门而入吧?

  ‘孩子!’郝香琴忙问:‘有什么大事要说吗?’

  ‘谈不上什么大事………’郝奇平稳下心头不安情绪,道:‘只是想问问小云表姐来是没来?’

  ‘来……但去‘雪心谷’了。’

  ‘是不是‘雪心谷’出了事?’

  ‘先别问‘雪心谷’有否出事,可知娘却有两大心愿想和你商量一下。’

  ‘娘尽管吩附吧?’

  ‘不是三言两语说得完的,孩子……跟娘躺在床上,娘好仔细的和你作竟夜谈。’

  ‘孩儿遵命。’

  稍停!郝奇却偎在母亲怀里了。

  郝奇从记事以来还是第一次和母亲同榻而眠,慈恩浩荡,勿怪他作小儿状,依依母怀不舍哩!

  ‘第一件事………’郝香瑟直接了当道:‘关于你父王灵柩,是不是应该入土为安呢?

  ‘当然!’郝奇道:‘儿子正有此意。’

  ‘那就近期择一吉日,出殡安葬,也算了却为娘一件心事,不过………’

  ‘娘请指示。’

  ‘在为人子的立场说,父王入土可是件极为重大事。’

  ‘儿子晓得。’

  ‘所以要心无旁骛,任何事不可影响的报父思之念。第二心愿却是我母子均非名利中人,唯藏王朝又不得不过问,所以………所以非得物色位能肩重任,继承王位之人,方始告慰你亡父在天之灵。’

  ‘朝中人儿子颇甚陌生,依儿子之见,一切由娘安排好了。’

  ‘人已物色了一位,乃先王近族子侄辈,为娘打算明天先介绍认识下,听听孩子有何意见?’

  ‘不必了,只要是父王子侄,已足够条件。’

  ‘孩子身居藏王之位,总得问你声吧?’

  ‘娘也是多所顾虑,儿子并不贪恋王位,知子莫如母,娘是应该最了解的。’

  ‘这应说王位就算有了决定,现在该轮到谈谈小云的事了。’

  ‘最好请娘不要隐瞒。’

  ‘隐瞒?’郝香琴暗自一惊,因为梅娘早已相告,说是即将展开大战,最危险莫过于小云了,她沉吟了片刻,接着说:‘孩子莫非有所顾虑不成?’

  ‘是这样的!’郝奇道:‘儿子多留丐帮近十天,闹了半天都是表姐故意安排的。’

  ‘可知小云用心安在吗?’

  ‘经娘提到表姐去了‘雪心谷’,儿子方始恍然大悟。’

  ‘悟出什么?’

  郝奇乃将救少林寺并与黑煞魔君拼斗经过先扼要陈说一遍,接着又道:‘想不到黑煞魔君、郭统领突然失去踪影,事后还是怜儿料知此两魔头一定赶往‘雪心谷’企图一举毁我抗元基地。’

  ‘怪了!’郝香琴道:‘怜儿又是根据什么有此臆测呢?’

  ‘还不是表姐小云行前暗示她的。’

  郝奇耽心母亲伤感,不便说出怜儿转知真像,原来怜儿真正告诉他的是:小云一旦战死沙场,希望郝奇不要忘记生前嘱托的两件事。

  小云两事嘱托,大意是:一、如她战死后切望郝奇继承她遗志。二、倘元朝气数仍在,应将抵抗外侮之怒火,点燃每个汉族同胞心头。

  当然嘱托二事连怜儿也讳莫如深了。

  是以郝奇又问道:‘娘!不知与表姐去‘雪心谷’的有无其他人?’

  ‘有!’郝香琴紧接着:‘包括宇内三奇,女华陀等前辈在内,铁不悔,铁蛋,刘诚,小六子夫妇都一同前往!’

  郝奇心说,有了‘宇内三奇’同在,尽管小云迭次语出绝决,还愁有何意外吗?

  那里料到,连‘宇内三奇’等绝顶高手,恐怕也难逃劫数之外哩………

  第二天,郝奇与怜儿宿于前拉娜住的‘凤仪宫’——也就在当夜,梅娘行色匆匆的来见郝香琴。

  于是一双义姊妹有了如下谈话:‘姐姐!小妹要赶往‘雪心谷’了。’

  ‘应该的!应该的,有贤妹袖里乾坤,相信可保我方转逆境为顺境,当然劫数也轮不到小云等人了。’

  ‘小妹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唉!明白贤妹意思了,不过去‘雪心谷’路途艰险,而妹子又不谙武功,怎的走法呢?’

  ‘没问题,有雪狮子代步。’

  ‘雪狮子八成是老天真前辈命它来的了?’

  ‘不错!可是小云也有份。’

  ‘小云有份是必然的,还有!你走之后,姐姐这里事了,怎好和妹妹联络呢?’

  ‘雪狮子既可代步,当然亦可传书,再说,小妹同样的可以指挥雪狮子呀!’

  ‘雪狮子是否已经来到了呢?’

  ‘现在游宫外等我,小妹自然要赶快动身。’

  ‘让姐姐好好送你一程!’

  ‘不必了,在出家人心目中压根没有分合离散念头。’

  ‘如此姐姐就不逊送了。’

  ‘远送也是别,近送更是难,一切听从知机子传书告知吧!再见!’

  目送梅娘走远,郝香琴再也忍不住锥心泣血的大哭特哭了………

  梅娘步出‘游宫’,果然雪狮子正等着哩!可是怜儿竟而在雪狮子身傍,迎了上来。

  ‘来时脐儿有无发现?’梅娘问。

  ‘没有!’怜儿答:‘他睡的正香甜哩!’

  ‘那就长话短说,关于干妈教你的简易‘五行颠倒法’,何妨排演一下,也好知道有无疏漏之处。’

  ‘怜儿遵命,还望干妈纠正。’

  边说间,怜儿就地取材,找了大小不等的几颗石头子,然后席地一摆弄,蓦见云雾起,崇山叠,可是怜儿去掉其中一颗石子,幻象顿失,恢复原状。

  梅娘道:‘想不到你聪颖异常,悟性极高,所排列阵式,居然一点没错。’

  ‘干妈!’怜儿道:‘还望干妈进一步指教。’

  ‘这要看尔后有缘或是没有缘了。’

  ‘干妈………’

  ‘不要多说了,还记得干妈昨晚一再交代使用时机吗?’

  ‘这等重大事,怎敢忘记呢?’

  ‘那干妈就放心了,但使用时机可要把握个原则,就是不到脐儿气的要吐血,不得提前发动。’

  ‘是!怜儿牢记心版了,干妈?有件要紧事,还要请指点迷津。’

  ‘哦!什么事呀?’

  ‘关于小云表姐………’

  不是怜儿话中止,而是梅娘骑上雪狮子电也般走远了………

  连连忙了半个月,郝香琴才算把先王夫丧事和王位继承人料理停当。

  郝奇委曲求全,总算尽了人子之道,心情自也踏实多了,但当下却得忧虑着两事:一是干妈梅娘赶往‘雪心谷’,必定那方面情况紧张,甚而到了不堪设想地步,一是母亲仍在悲痛期间,怎可能遽言离别要去‘雪心谷’呢?

  天性至孝的郝奇确实为难了,何况父王入土之后,母亲有好几天未扭开宫门一步,且滴米未沾呢?

  顾虑小云吉凶难测,郝奇考虑再三,仍然要和母亲谈谈去‘雪心谷’事,想不到——万万想不到郝香琴非但赞成唯一的爱子赶快去,同时还强调救兵如救火,最好马上赶到哩……

  ‘雪心谷’又是怎样情况呢?非但黑煞魔君与绰号变色龙的郭统领已然会合,更仗着三万名铁甲军,利用炸药,从‘白帽山’背后——狭谷处挖开一条隧道,只是隧道过于窄狭,仅容一人一马通过。

  郭统领下令,一面继续开宽,铺平,便于‘火云车’行进,一面却命上万元兵,翌日步行突袭‘雪心谷’。

  下达命令时,正是梅娘到达‘雪心谷’当晚,换句话说,一待明晨天亮,就是大战伊始。

  梅娘首先问明小云防敌配备情形,小云如此这般的据实说明,概略计分下述四点:

  一、接照梅娘吩咐的敌方进攻方位,作重点布置,宇内三奇同女华陀各领一批‘岳家子弟兵’据险以守,迎击敌人,小云本人则同铁不悔等,率‘穷家军’全部,作紧急外的各线支援,唯视情况,亦可反支援为主体作战。

  二、既然对方由西北方向进犯,则我方将在‘雪心谷’北面,挖掘宽可八尺,深约丈外之壕沟,并在壕沟排列弓弩手,藉藤牌为掩护,袭击可能爬遇壕沟之敌,务期使我‘雪心谷’核心,不叫来敌越雷池一步。

  三、准备了近千万枚瓶制炸弹,倘一旦阵地被突破,作为兴敌拼杀安排,总之,与敌偕亡可以,吾岳家妇孺不得有一人伤亡为上策。

  四、安置丈许族旗一面,上绣‘日月同光,岳门永继’八个大字,藉以鼓励军心。

  小云一口气交代至此,接着又道:‘阿姨!其中大部份都是阿姨指示的,只有小部仍是小云意见,不知有何不妥?请予示知,也好修改。’

  梅娘道:‘反正抱定杀敌必尽信念,自无不妥之处,只是你身为主帅,所以不必要改支援为主攻,阿姨希望你本著「帅不离位’宗旨,如此方可指挥全盘,认为如何呢?’

  ‘照阿姨指示修改。’

  ‘其他的,我也没有过多指示,免得临敌之际,反而乱了分寸。’

  ‘敌人果真明天进犯吗?’

  ‘八成错不了的,假使卦象无讹,当在明天日出之后,敌人发动第一拨攻击。’

  ‘那侄女可要到外面巡视下了。’

  梅娘见小云离去,又上了一封,卦象显示‘两败俱伤’之局,再一推敲,敌方竟然全军覆没,而自己这方面呢?却仅少数幸存,可是主将们………

  她念了声佛号,也不愿深思了………

  一清早,小云先和字内三奇,女华陀商量把阵势摆开,但依女华陀说法是:最好将弓箭和掷弹手置于壕沟外侧,这样做,不但轻易杀敌,更可促使对方未近壕沟前,就可锻羽而逃。

  女华陀也是位忌恶若仇火爆性子,当然小云正中下怀,意见接受,因而与原计划守壕沟内有了很大出入。

  她是志在杀敌复国,女华陀却自恃过甚,于是‘日月同光,岳门永继’族旗竖起来了。

  从事战斗成员进入自己岗位了。

  太阳像火球从‘白帽山’山顶抛起了………

  果加梅娘所料,日出之际敌人大举进犯………

  先是听到战鼓声——山鸣谷应,继而则看到密如蜂窝般敌军倒灌海水般一涌而至,那人数——简直数不清,到底郭统领带了多少人马呢?

  基于梅娘无法推测出来敌实际人数,仅说‘不少’而已,所以大家只有概略估计了。

  老荒唐毕竟见识高人一等,道:‘依老不死判断,应不下于万人。’

  女华陀道:‘老杀才!难道上万元军就怕了不成?’

  五千岁插口道:‘我说是未过门的准大嫂啊!先别问荒唐兄怕与不怕,倒有个问题需要请教。’

  ‘狗嘴龙吐出象牙吗?’女华陀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这干风尘异人,都习惯彼此开玩笑了。

  五千岁道:‘请问准大嫂………’

  ‘满嘴喷粪,谁是你的准大嫂?’

  ‘你敢说昔年不因爱而猛追老荒唐吗?’

  ‘过去的事免谈,再说是老杀才追求老娘,怎可以黑白颠倒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谈就不谈,老弟不妨问问你,尽管我等可敌上百高手,能杀尽上万的元廷正规军吗?’

  ‘…………’

  ‘还有!这仅是郭统领、黑煞魔君发动的第一拨攻势,倘第二拨,第三拨还有较第一拨人马攻击,再加上一倍,乃至两倍,芳驾又怎堪应付呢?’

  ‘………’女华陀又无言以对了。

  五千岁说的是老实话,武功再高之人,也劲不住人数超过己方几百倍的‘人海战术’呀!

  不意老天真怒吼一声,抗声道:‘假牛鼻子!别老说丧气话,看庵老不死,更也不怕死的杀给你们看。’

  敢情敌军已经益发接近了。

  老荒唐一把未拉住师弟老天真,却见他错眼间,已陷入枪林剑海之中………

  老荒唐急向小云道:‘待吾等几个老不死杀入敌阵,接应老天真之时,丫头不妨看清况,视时机,发动我方弓弩和瓶制炸弹,以几十门土炮,一举消灭敌人。’

  ‘晚辈遵命!’

  不待吩咐,老荒唐、五千岁、女华陀,也投入杀声震耳,杀气蒸腾的人海里了。

  此时老天真早已杀了近千人,何以故?原来他恨敌欲死,破例施展出最耗功力的‘断须飞针功’。

  ‘断须飞针功’是把他长可及地长发,寸许,寸许的用内力逼断,如此一来,岂不是变成千万只钢铁可突之极具韧性的飞箭吗?

  是以临近之敌,无一幸免,此时恰也是老荒唐等三天高手赶到之时。

  四人这一联手,只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但一波波后继人马又像排山倒海般涌到。

  这种杀不尽,斩不绝无甚武功的元兵,大有对之无可奈何之势,老荒唐以传音告知其他三人,速即撤退,俾小云好利用全部之力,结束这次血腥战局。

  当老荒唐等人撤回壕沟之际,小云已无伤到自己人顾虑,立即发出总攻击号令,但见千余人——一千余人包括岳家子弟兵,穷家军,还有藏宫支持的部份禁卫军,呐喊声中,杀了出去。

  别瞧人数不多,但这千人却有三大必胜特点:一、是同仇敌忾,多数粗具武功,二、是古老式的‘瓶炸弹’和弓弩如暴雨骤降。三、是千数门打近不打远的古铜炮,隆隆之声,震得大地为穿。

  所以小云一发动,造成敌军死亡遍野,却或有少数可逃残兵,也被抱着即或战死沙场,也算报了岳武穆大元帅知遇之恩的老天真——二次介入战场,并率同铁不悔、铁蛋、刘诚等一路追杀,几乎全军覆没。

  得胜归来,一同来见梅娘——梅娘好的宾馆不住,却选了间独立宽大石屋,她是否别有用意呢?

  梅娘听完战况经过,仅说了句:‘仅防三天后敌人第二拨攻击………’

  意思是一拨比一拨厉害了。

  小云比较心细,发现梅娘面带愁容,已料定再一次战争恐白不堪设想了………

  三天时间很快,郭统领与黑煞魔君方尔,非但把隧道连夜赶工将不平和窄狭处,已大致趋于完成,更有了摧毁‘雪心谷’妥善安排。

  小云方面,只有增添‘瓶炸弹’,‘古铜炮’火药,问题是材料所胜无几,她与老天真想法一样,倾全力一并,但却鼓励随同参战人员‘置之死地而后生’信念。

  午时稍前,敌人趁著「雪心谷’将要吃午饭之际,发动较上次益发凶猛攻击了。

  益发凶猛,并非人数过于增多,而是用上了郭统领可以通过隧道的两千铁甲骑兵,和黑煞魔君远处调来——昔年追随十几名高手。

  铁甲骑兵虽无太大本事,却都是推翻宋朝,冲锋陷阵勇士,且惯用长矛,二十步内可把对方前后洞穿,力道确也惊人。

  十几名高手,也堪称武林中二等角色,尤其他等久居边疆山区,儿闻不着,对‘宇内三奇’是何等身份,自无所知,非仅谈不上怕,甚而认为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何况黑煞魔君还许下骗人谎言,答应他等事成之后,每人送上十名上好美女。

  这干近乎野人之辈,一听到有美女可得,焉有个不拼命效忠道理呢?

  战事伊始了,敌人起初是步兵突袭,结果被小云这方发动的‘弩弓’‘瓶炸弹’,‘古铜炮’打击的十去七八,可是‘铁甲骑兵’一旦投入战场,情况全然改观。

  两千骑兵纵横于小云第一线,沟壕之前,来往冲杀,可说七进七出,人骑马快逾流星,更仗着铁甲护身,不畏炸裂、石子、铁渣等碎片袭身,当然正中头部,不死亦得重伤了。

  宇内三奇与文华陀见己方伤亡惨重,且又‘瓶炸弹’‘古铜炮’火药,形将用罄,于是仍由老荒唐发话’’向著「大树元帅’铁不悔道:‘快带着铁蛋、刘诚,撤守第二线‘雪心谷’‘西’‘北’二门,当敌越过壕沟,可用仅余所有火力,再配合留守内线的少数弓箭手,拼命阻敌,务期使敌人不得进入核心,则我等百身难犊,后果可想而知了。’

  铁蛋忍不住叫道:‘还有小云处的‘日月同光,岳家永继’族旗呢?’

  ‘由你等劝说小云,撤至内线栅门,如此可以集中力量,作最后一并,总之尽我们身为侠义道心意好了。’

  ‘请问老爷子们呢?’

  ‘别忘了还有自奶奶哩!’女华陀紧接着道:‘主要的是格杀敌人铁甲骑兵,相信凭我们四人联合出手,必可杀掉骑军大半。’

  ‘可是还有另一半呢?’

  ‘另一半就得看你们了。’

  ‘那怎么行?我父子加上刘诚大哥,怎能挡得上千铁骑呢?’

  ‘傻小子!’老天真插口道:‘如果挡不住,难道就没办法了?’

  铁蛋想了想道:‘当然有办法,俺铁蛋虽然本事平常,以一条命换上百余条命大概还没问题!’

  ‘好小子!这才与老不死的志同道合哩!’

  宇内三奇与文华陀离去,铁不悔率同刘诚、铁蛋,先赶到仍在督战,面含杀气的小云身边。

  铁不悔道:‘岳姑娘!宇内三奇前辈,特别嘱附,请姑娘离开第一线,撤至入谷寨门口,好集中力量,便于把守。’

  ‘铁大叔!’小云道:‘看到晚辈背后竖立的族旗没有?’

  ‘看到了!’铁不悔不解的:‘上面绣著「日月同光,岳门水继’,不知岳姑娘是否有何暗示?’

  ‘暗示可不敢当,但晚辈的用意却是旗字代表我岳家满门忠烈,精神不死,继往开来,恰如日月之光辉。’

  ‘铁某认为当务之急,莫过于急急撤退,免得敌兵赶到,就来不及了。’

  ‘再请铁大叔打量下壕沟内晚辈埋伏的重点。’

  铁不悔忍不住笑道:‘早已看过了,不过三二十名弟兄而已。’

  ‘可是他们却是我‘岳家子弟兵’和‘穷家军’联合组成的攻防小组。’

  ‘恕铁某直言,连‘宇内三奇’诸前辈都很难挡得住铁甲骑兵,何况有数的忠义之士呢?除非………’

  ‘除非想死是吗?’小云义正词严的:‘不错!他们和小云一样,为使此象征一件后门继精神‘族旗’,曾发誓以身相殉,易言之,旗在人在,旗失人亡,谢谢铁大叔!你……你可以走了。’

  铁不悔知道无法再劝,只有与率领之人分成‘西’‘北’两寨门再增加二事,牢牢把守了。

  为了使‘古铜炮’射程射得远一些,寨墙巡回道上叠方砖,然后铁不悔命留守——其实作最后一战的百余战士,合力将古铜炮拖拉至寨墙巡回道方砖上——希望以残余火药,产生最大杀敌功效。

  铁不悔等人这一耽搁,战事又有了显著变化,一是‘字内三奇’,应该课四奇,包含‘怪医’女华陀了,在合力杀敌之下,各以罡气对付两仟骑车,由于罡气可穿破铁甲,虽然未杀死上千,却也除掉八百,可是四位武功盖世高手,几已真气告竭,虽有气却无力了。

  一是幸得活命约九百‘铁甲骑车’却往壕沟前——小云护旗处冲来,二十几名‘攻防小组’如何阻的住已然杀红眼的九百猛土,尽管弓弩,‘瓶炸弹’齐发,充其量伤亡少数人,又有何用?

  亏得置于高处的十几门‘古铜炮’发生威力,那种炸开如雨点般的铁渣、石子,各类金属碎片,非但阻住骑军追杀,并可使彼等伤亡泰半………

  这时候‘字内四奇’虽观察出小云处危急,却也自顾不暇,爱莫能助,敢情黑煞魔君唆使的十数名边疆山野高手已将功力几乎尽失的老荒唐等人团团围住。

  按说‘宇内四奇’这等登峰造极人物,举手投足间,就可把野人般高手——其实二等也不过刚刚I入流,早就除掉,问题是真力消耗殆尽,无法再战,而彼獠又为了黑煞魔君许下的‘美女为饵’,拼命以赴呢?

  十几名‘野人’各施飞叉,叉环震的迥荡不绝,历久不衰,更令运功疗伤的‘宇内四奇’无法镇静心神,导元归一,尤其飞叉脱手飞出,更能迂回攻击,老荒唐只有放弃运功疗伤,拼却丹元,以罡气逼落飞叉攻来之猛龚,可是这一来,更形成强弩之末——犹如病上加病了。

  事态紧追,受伤最重的老天真拼着必死之心,将残余的一点‘真气’之力,全部贯出,原来他要施展出性命之学的‘断须飞针’了。

  ‘啾啾’的刺耳风啸,挟着金石可穿的无比劲力,直如万把钢刀,乃将‘野人’们一起活活刺死,就连随后的部份兵士,也统统登上鬼狱。

  可是老天真却也气绝身亡了。

  两条人影飞驰赶到,是奉命守护梅娘的小六子和铃铛夫妻。

  明显的,小六子夫妻也是梅娘促使前来了。

  小六子一见老天真含笑而逝——他所以死后仍存笑容,是认为死当其所,总算替宋室尽忠,更不负岳飞大元帅赏识之恩了。

  ‘俺小六子为什么不早来一步呢?’地下一跪,嚎陶痛哭。

  ‘小六子!快起来!’老荒唐道:‘别穷嚎了!要知老天真心存必死之念,唯他临终刹那,仍能把黑煞魔君爪牙各个诛绝,也算为拯救‘雪心谷’尽到最大心愿,现在………’

  ‘现在怎样?’铃铛忍着泪抢先应答。

  ‘你也有份!’老荒唐接着道:‘可随同小六子急往小云护旗处,假使老不死所料不差,黑煞魔君必定要把岳家唯一遗孤除掉不可。’

  小六子急道:‘老天真爷爷的尸体………’

  老荒唐怒叱道:‘还不赶快救小云等待何时?黑煞魔君已经赶去了………’

  果然一条快逾台风人影,向正西而去。

  正西不是小云护守象征大汉精神永在的族旗方位吗?

  小六子怎敢怠慢,顾不得老了真尸体,与铃铛联合奔去。而者荒唐等三人,更不稍作停留,乃轮流将老天真尸体背回‘雪心谷’………

  老荒唐发现的人影,果然是黑煞魔君——也果然是冲着小云而来。

  敢情他从郭统领口中得知小云才是‘反元复宋’的精神领袖,为了取得元廷宠信,更为了替两名弟子——哈里,白衣书生复仇,焉有个不找向小云雪恨之理?

  郭统领又怎会对小云身份了若指掌呢?原来他还是元朝幕后主持情朝工作负责人,一度‘雪心谷’有其内奸,虽被肃清,可是小云的出身、底细,却也了解七八了。

  细作交代,黑煞魔君已把行走江湖很少用过的‘极境玄功掌’,以快似魑影魅姻身法,平胸推出。

  不待细说,他要攻击小云上身,置之死地不可了。

  而这种‘极境玄功掌’说起来极为霸道,但也有缺点,那就是对自己功力损耗过大,好在黑煞魔君抱着调息三天即可复元念头,在所不计。

  仓促间,小云也回了一掌,唯掌风甫吐,却被对方掌罡逼得倒退四步,心肺为之震荡,几已无法自恃。

  而黑煞魔君绵延不绝的掌力,犹如万钧压力,加重,再加重………

  小云早已胸腹翻腾,犹似火烧油煎,忍不住一口鲜血倾盆般喷出,但人已昏倒地下,可是她双手仍然牢牢握住那面由掌旗人员夺过来视同超逾性命的‘族旗’。

  黑煞魔君口发狞笑道:‘本魔君不但把你这个将要死的丫头掳为人质,还要把夺尔命之旗带走陪你送终………’

  话落,正待‘人’‘旗’同时出手,小云忽然垂死挣扎中一声喊叫:‘郝奇你可来了。’

  ‘郝奇!’黑煞魔君暗自一惊,郝奇不就是绰号称作‘火孩儿’的最大克星吗?

  怔愕之间,背后攻来一记掌风,原来是小六子恰也赶到’’抽冷子予敌致命一击。

  黑煞魔君误以为郝奇真的赶到,若在平日,虽有顾忌,却也不把郝奇看得遇于吃重,可是现在不同了,那记‘极境玄功掌’损耗功力甚巨,实在没把握应付此等强敌,是以黑煞魔君顾不得收拾小云,一路急窜猛跳,三十六着——走为上策,但他为了耽心郝奇追上,随手又去了枚‘黑煞弹’。

  ‘黑煞弹’有利也有弊,有利是黑烟迷漫,伸手不见五指,利于逃走;相反的,对方虚实也彼此,彼此——无法辨别了………

  当小六子,铃铛扶持小云,带同‘族旗’回到‘雪心谷’,梅娘的独立石屋时,小云已经出气多,吸气少,印堂起晕,堪已不保了。

  女华陀恰也正与梅娘商量老天真下葬事,所以她忙不迭的先要抢救小云要紧。

  略一检视,有怪医之称的女华陀竟赫然色变,一旁照料的铃铛这:‘奶奶!小云姐的伤势厉害吗?’

  女华陀叹口气道:‘心脉已断,应该说已死,可是不无奇怪,内在竟潜伏着种力道,跃跃欲试,竟支持她不可能马上断气。’

  ‘那力道能否保住小云姐性命呢?’

  ‘奶奶只能说神仙亦当束手,何况我这位只龙救活人,无法医治将要死去的怪医呢?’

  小六子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急道:‘报告梅娘——知机子阿姨,老天真坟墓已径挖好,下一步该是怎漾处理呢?’

  ‘轻蓝些!’梅娘道:‘此时,此刻,说出老天真不幸,不耽心小云受到刺激吗?’

  小云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终因无力乏气,又把嘴闭上了………可是眼角却涌出泪水,血江的泪水………

  小六子放声哭这:‘小云姐慢走一步,由俺小六子陪你………’

  一头往石墙撞去,却被铃铛拉住。

  小六子怨声道:‘为甚么拦住我?要知是我害了小云姐的,该不该陪她一同去见阎王老子算帐,好人就该死吗?’

  ‘无量佛!’梅娘道:‘别傻了,小云死与不死,与你小六子毫无干系!’

  ‘可是小云却好像断了气。’小六子颓丧的痴立着,宛似是个木头人。

  梅娘遣:‘最起码现在还不是小云归天时候。’

  铃铛插口道:‘阿姨的意思是………’

  ‘不错!’梅娘道:‘如果不见到心里想的人,不把要说的说出来,小云就是拖延再久,也会挣扎下去。’

  ‘明白了!’铃铛道:‘莫非小云姐要等候郝奇见上最后一面?’

  ‘一点不错!须知小云如果未把遗愿交代清楚,不会舍得撒手人寰的。’

  ‘可是郝奇令主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呢?’

  ‘假使贫道推算不错,今明两天,先后应该赶来三人。’

  ‘另两人是谁?’

  ‘王后郝香琴,小王妃怜儿。’

  ‘真的?’这句话却是堪已气绝的小云说的了。

  除梅娘外,连女华陀也不由惊喜不置,难道小云逢凶化吉,不曾辞别人世不成?

  那里知道这不过是灯枯油尽,刹那间光辉而已。

  梅娘紧接着道:‘干妈的神课、你小云是最清楚不过的,而且还敢保证,愿望终会达成。’

  ‘铃铛姐!’小云希望之火,已然燃起,她霍然了了床,兴奋的道:‘快帮妹子梳洗一下,也好见我姑妈和郝奇表弟。’

  梅娘示意铃铛,赶快办理,其实,这当口女华陀也看出小云可能不会太久了。

  梳洗罢,小云竟然躺在床上,口角含笑酣然入睡………

  趁着小云入睡之际,梅娘率同小六子,铃铛去了西寨门外——就在壕沟一带作了番布置,然后交代小六子夫妻,敌人可能穷全力进犯,不妨传告谷中所有人员,莫要惊慌,敌人无法越壕沟一步的。

  铃铛道:‘要不要先看看小云姐?’

  梅娘道:‘郝奇不喊姐,就是打雷也吵不醒小云,还有!传话完毕,可以顺便到‘宇内三奇’处留下张字条,字条大意是,外面有何异动,不可轻易震怒,免得正在调息运功时,功亏一篑。’

  ‘是!铃铛知道前辈用意了。’

  边说间,步入西寒门,梅娘道:‘你们可以按照贫道之言办事了,贫道要去曾宾厅等候郝香琴义姐了。’

  与小六子分手后,梅娘一到‘会宾听’却见郝香琴骑着雪狮子恰也赶来。

  由于雪狮子脚程快,反而较郝奇先到一步。

  不待细说,雪狮子也是梅娘命之接郝香琴了。

  一双义姐妹甫一落座,梅娘就将老天真与敌偕亡,小云受伤堪已不保等经过说了个仔细。

  一心向佛的郝香琴并没有过多悲伤,仅是叹口气道:‘正如贤妹所说,在劫者难逃,数有前定了。’

  梅娘接着道:‘琴姐!脐儿明晨就可以赶到。’

  ‘想当然耳。’

  ‘琴姐为何这样说法呢?’

  ‘如非小云发誓以身许国,早已与奇儿姑表成亲,结为夫妻,而今小云势将不保,别说有贤妹的推算,即或没有,相信佛门重因果,就凭着两人何啻姐弟感情,奇儿也会受心灵感应道理,再远也会和小云见上一面。’

  ‘想不到琴姐说话中语多禅机呢?’

  ‘贤妹不要取笑愚姐,现在倒有一事,想请教贤妹。’

  ‘是不是选好了出家落脚之地?’

  ‘贤妹果然不愧法号取名知机子,果真能预上别人心中已决之事,想来亦当晓得愚姐削发为尼,设书院于何地了?’

  ‘那就无法预知了,但是有一天,小妹倒希望达此意境。’

  ‘那愚姐也就预祝贤妹更上一层楼了?’

  ‘真格的,琴姐究竟选在何处剃度?’

  ‘杭州西湖。’

  ‘小妹静中钻研中原地志,早知西湖三面环山,风景绝美,且莲荷送香,中多古利,向往已久。’

  ‘如此说贤妹不反对去那里了?’

  ‘求之还不得哩!有关明日老天真前辈落葬,琴姐预备怎样进行呢?’

  ‘等奇儿来到,听听他的意见再说?’

  谈话不免已然深夜,两女同榻而眠,略作休息,天已大白了………

  一清早,郝奇、怜儿风尘仆仆的敢到‘雪心谷’,继而小六子带路,在‘会宾厅’见到母亲郝着琴,干妈梅娘。

  郝香琴叫他夫妻落座谈话,梅娘乃将谷中发生的两大不幸——老天真战死,小云只能跟郝奇见上一面,必然与世永辞等经过说了一遍。

  郝奇边听边流泪,紧接着一起研讨老天真丧葬事宜。

  最后结论是:敌人环伺之下,只有因陋就简,唯仪式上必得肃穆庄严。

  进行中细节,由梅娘安排,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落葬礼开始了。

  落葬时所有岳飞、岳云部下家属、亲友,包括老老少少。一律参加,连仍运功疗伤的老荒唐、五千岁,也不例外,女华陀当然是非到不可了。

  郝奇权充司仪,当喊到‘行跪拜告别礼’时,哭声震天,跪倒一片——远远望去,宛似海里堆起的白潮,敢情岳家子弟统统身着重孝了。

  繁文褥节,不必细表,总之,有谁不追悼着救灾,救难,舍身报国,呵护孤儿,昔年岳武穆副将盖代奇人老天真呢?

  哭昏过去的郝奇被人惊醒,睁开眼,房中是怜儿,身处之地,却是云儿疗伤石室的外间了。

  怜儿道:‘奇哥!赶快进房看看小云表姐吧?’

  郝奇跃身而起,敢情躺在一张临时搭成的木板床。

  怜儿拉着他道:‘有句话非讲不可。’

  ‘快点说!’郝奇不耐烦的:‘我要看表姐。’

  ‘快也不在一时呀!要知人家的话很重要嘛!’

  ‘噜嗦!你的话还有探视表姐重要吗?’

  ‘别生气好吗?我………我………’

  ‘你究竟怎么样?’

  ‘有了!’

  ‘有什么?’

  ‘你的孩子嘛?’

  郝奇听得一楞,好半晌没有吭声。

  怜儿道:‘是不是不大相信?’

  郝奇感伤的道:‘你我夫妻恩爱异常,焉有不相信之理?问题是非得顾虑未来的孩子不可。’

  ‘身为人父者,不但应照顾,还得教养成人,使我们的爱情结晶,作一个顶天立地之人,此外更要注意一件事。’

  ‘那件事?’

  ‘任何横逆、挫折,都要化悲愤为力量,全心一意,把小六子转交你的‘仙侣秘笈’心法学熟,练成,因为不如此就无法克制强敌,反而会造成杀身之祸。’

  ‘这点我明白,可是黑煞魔君连害两恩人——老天真和表姐小云,叫俺郝奇如何在‘定’‘静’之下练成‘仙侣秘笈’境界——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呢?’

  ‘你总得为了我俩未来孩子着想吧?’

  ‘怜妹的暗示是………’

  ‘不能‘定’也得‘定’,无法‘静’也必须‘静’,否则,第二代的小郝奇就要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无父无母孤儿?’

  ‘是呀!’怜儿加重语气道:‘因为奇哥有了意外,怜儿还能独存于世吗?’

  郝奇被她婉转警言,感动的落泪,好半晌方说道:‘有我就有你,无你当然也无我,怜妹!总之,听你的就是了。’

  怜儿本就红肿的眼睛——红上加红道:‘就此一言巨为定,可以看表姐了。’

  ‘你呢?’

  ‘我去反而不方便,再说梅娘干妈还有事要吩咐哩!’

  郝奇莫名由的叹口气,乃匆匆赶往内房,他为什么叹气呢?莫非快要爆炸的怒火,无法作到‘定’‘静’二字的正心专一呢?

  ‘生离莫过死别苦’——何况郝奇明知见到小云后,就是她遽然长逝之日呢?

  也许是‘心灵感应’颇有道理,当郝奇跨进内间第一步,看似睡得香甜的小云,赫然醒来。

  ‘是郝奇表弟吗?’小云醒来第一句话。

  ‘快扶表姐起来………’

  ‘表弟!’小云又道:‘抱我在怀里好吗?’

  郝奇忍着痛泪,只有照办。

  ‘抱紧一些,表姐马上要走了。’

  郝奇再也忍不住泪下如雨。

  小云斜倚郝奇肩头道:‘表弟’’我亲爱的表弟,时间无多,只有两大愿望,盼表弟一定承诺。’

  郝奇连忙道:‘表姐快吩咐,表弟一定办得到。’

  他已发现小云声音转为虚弱了。

  ‘…………’

  ‘表姐快说嘛!’郝奇并非催她,而是小云气若游丝,马上很可能断气,果尔!则表姐遗愿未说出,势将埋恨九泉了。

  ‘是什么?’郝奇又钉上一句。

  ‘驱逐外侮,永保中华。’小云开始应答了。

  ‘第二呢?’郝奇迫不及待的自问。

  小云不知何来的力气,竟从怀里掏出块沾满血啧丝巾帕。

  ‘第二………’

  小云居然抢着道:‘但愿来生,像现在一样,永永远远坐在表弟怀里………’

  ‘表姐………’

  郝奇欲哭无泪,血巾帕留自己作纪念,原来小云断气了……

  石房内间遽然变了,原来的门窗竟失去踪影,再一注目,怀中的小云尸体也不翼而飞,身处之地,竟是块大青石,四周却高山耸立,河水澎游,只有表姐遗留下的血巾帕牢牢紧握手中。

  郝奇绝顶智慧,已忖如此幻景必是梅娘干妈传授给怜儿的‘五行颠倒阵法’——然后由怜儿布置而成。

  饶是如此,他仍然要呼叫怜儿,可是喊破喉咙,竟无了点回响,天赋奇才的郝奇只有屏敛心神,拼命去想——想甚么?可想的事太多了。

  老天真的为国捐躯?

  小云的血巾帕?

  怜儿的怀孕?

  黑煞魔君和郭统领的仇恨?

  以现下功力怎能报得了仇?又怎能雪得了恨呢?

  难道叫怜儿生的孩子果真变成孤儿不成?

  积压的怒火再次升高,双目为之赤,牙齿咬得出响……

  蓦地看到半隐半现的小云表姐走来了——幻境同样由心理作用所产生,小云如此说道:‘你的‘定’‘静’功夫早已完成,可是最后障碍却未曾排除……’

  ‘最后障碍是在‘仙侣秘笈’最后一段文字中,为什么不刻力钻研找求答案呢?’

  话落,幻影已渺,而郝奇也在这当口把‘仙侣秘笈’最后一段文字豁然贯通。

  文字是用藏文写的,译成汉文仅有十六个字。

  怒发冲冠,功德圆满;

  尽扫妖气,端看今宵。

  按照字面含义,郝奇很快悟出下述两点:

  其一、‘一定’‘静’功夫既已竟功,实在应该随着本性发展——不忌怒火三千丈,必可达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冲破‘十二重楼’境界。

  其二、今宵就是今晚,也就是魔消道长之期,大仇得报之日。

  走念及此,郝奇本能的取出小云留赠的血巾帕,木来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睹物思人,自然的念起表姐伤重身亡,老天真为了复兴宋室,战死沙场,还有‘岳家子弟兵’‘穷家军’仗义赴难,是以满腔积念,何啻火上加油?

  蓦感五中之内,有一股千钧般势力,向上直冲——像头无缰野马,克制不住,也收榄不住;但闻一声巨震,那声响之威足可把青天打个大窟窿。

  唯郝奇却不知瞬尔之间,‘仙侣秘笈’已促成他把‘三合神功’最高修为完全达成,更不清楚自己变了——过去是红霞罩体,当下却火光绕身,他可说是位名符其实的‘火孩儿’了。

  且瑞气千条,头现三朵昙花,不用说是武功练到极致方有‘三花聚顶’‘正气朝元’这等征候,只是郝奇只能凭体会中觉察,他反而有些茫茫然了。

  不知经过多久,郝奇在半知半觉迷离状态中,被呼叫声惊醒,正了正神,这才看清石室依然故我,小云尸体仍躺在怀中。

  外面声音又传到,是怜儿——怜儿怎可能在屋顶上探着脑袋说话呢?

  他忍不住失声大叫,原来浑然一体的石室顶;因方才功力饱和之一震;真的弄了个足可使人进出大洞。

  怪不得怜儿在屋顶探头发话哩!

  直到现下他方明白‘三合神功’已真的练就登烽造极领域,则复仇有望——而且就在今晚。

  怜儿又道:‘奇哥!不会怪罪人家奉了梅娘之命,石屋内外有‘五行颠倒阵’布置吧?’

  ‘那里的话!感激尚来不及哩!’

  ‘不过奇哥不要忘记跪谢干妈成全之德呀!’

  ‘应该的!’

  ‘那就抱起表姐灵体,赶快见梅娘干妈吧?’

  怜儿前导,郝奇双手捧着小云尸体,行动上,特别慢,唯恐伤到小云似的。

  行进间,怜儿告诉郝奇一件事,好叫他心理有所准备。

  原来小云生前曾口头向梅娘预留遗言,倘她不测,请梅娘转知郝奇,亲手将之火葬,骨灰送寺庙存放,千万,千万………

  小云死后有灵,也要贩依佛门了。

  怜儿交代完毕,到达一广场——广场上搭有铁架,铁架傍站着郝香琴、梅娘、和老荒唐、五千岁、女华陀。

  人虽少,却都是‘反元复宋’关键主脑。

  郝香琴道:‘奇儿!对你表姐火葬事有无意见?’

  ‘娘!’郝奇道:‘既是表姐生前遗言,儿子那有不赞成之理?再说表姐遗言中将骨灰择一寺院存放,正合儿子心愿。’

  ‘为什么这样讲呢?’

  ‘表姐临终前曾有交代,命儿子永久陪伴。’

  ‘傻孩子,难道你要整天成夜将骨灰带在身边吗?’

  ‘不!表姐赠给儿子血巾帕。’

  ‘血巾帕?’

  ‘就是表姐受伤时染有鲜血丝帕,儿子见物如见人,更可以激发杀敌复仇决心和信心,所以………’

  ‘怎样呢?’

  ‘所以欲将表姐骨灰存放寺庙,则有此血巾帕终生陪伴,也算对得起小云表姐了。’

  ‘骨灰长年置于‘忠灵塔’,早晚一炉香,以慰英灵,如何呢?’

  ‘忠灵塔?’

  ‘脐儿!’梅娘道:‘忠灵塔是你娘选往西湖出家胜地,你娘曾一再表示,盖一座很像样七级浮图,存放小云骨灰,方可安心。’

  ‘娘如此照顾表姐,相信足可令死者膜目,生者得安,可是娘为甚么要出家呢?’

  ‘只有藉出家作掩护,方可办书院,遂行兴汉灭元长远之计呀!’

  ‘娘真伟大,与表姐生前叮嘱脐儿的话,可说一模一样。’

  ‘时间不早了,可以燃火请岳小云姑娘早些升天归位了。’

  郝奇接遇母亲亲手交过来的火把,并不迟疑的将松柏为火种燃起,一时香烟缭绕,烈焰飞腾,堆满全身鲜花的小云,从此化成一堆焦骨了。

  火光初起时,郝奇与怜儿双双跪下,郝香琴、梅娘合十颂经,老荒唐、五千岁,同女华陀居然也双膝着地,他们并不是以长翡自居,而是虔诚的,恭送一代侠女荣登仙界了……

  郝奇拣骨灰时,并没有一般人哀伤逾恒,除了表情肃穆,略带木讷外,只有一个念头,仙侣预子的‘今宵’在即,应该马上赶往贼窝,先除掉黑煞魔君,以慰英灵,最为要紧,否则,晚去一步,因祸首略窥天机,一旦溜走,百死莫赎。

  积忍满腔忿怒,将骨坛跪交母亲同义母;然后向老荒唐等一拜,一声本能的长啸,乃与怜儿飞也似的人已不见。

  一接着,五千岁说了句:‘梅娘!让老不死的再喊声贤徒,既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传人,这把老骨头总得找个够本钱的好对象拼上一拼,方不负虚度此生,敌人窝去吧………’

  老荒唐想拦之已不及,正要赶往支援,梅娘却对老荒唐道:‘前辈!要去敌入挖掘之隧道,不妨骑神狮前往,详情女华陀奶奶已深知,言尽于此,也可以动身了。’

  言罢,女华陀去而复返,骑着雪狮子驰至老荒唐身边,于是一双昔年情侣,两人双跨,绝尘而逝………

  当郝香琴,梅娘将小云骨坛安置停当后,郝香琴得到梅娘示意,乃把惊戒外围的铁不悔父子,刘诚和小六子夫妻请来。

  郝香琴直接了当说:‘天下没有不散筵席,除魔卫道事,自有天意安排,各位可返‘藏王宫’扶保新藏王,正如庇护吾子奇儿一样,希望善尽‘汉藏本一家’,‘汉藏不为敌’宗旨,好自为之——这里是给新藏王亲笔函,相信新藏王必曾以客观相待,别矣!请多多关照下耿善将军。’

  小六子道:‘太后同梅娘前辈呢?’

  梅娘接过来道:‘贫道和琴姐另有去处,他日有缘,自会相见,不远送了。’

  有梅娘这一说,铁不悔等人只有忍泪黯然离去了。

  目送多日来共患难朋友们走远,郝香琴说道:‘还有谷中许多妇孺们呢?’

  ‘正安排另一隐秘地点,既可安身,又可暗中发展实力,待雪狮子回来,我姊妹就可带他们前往了。’

  ‘之后呢?’

  ‘当然随姐姐去杭州西湖了。’

  郝香琴忽然莫来由仰天一声叹息,是不是仍关心郝奇安危呢?

  当老荒唐、女华陀骑着雪狮子赶到隧道出口时,还是晚了一步,放眼之下,入口内尸体纵横,少说点,也在二百人以上,很明显都是郝奇与五千岁的杰作了。

  继续往隧道内行进,再无尸体发现,八成敌人把守人员不多,或是见情况不对,三十六着——逃走为妙了。

  不远处光线大开,原来隧道‘入口’已逼眼前,而此时却传来一连串巨响——连人脑袋几可震碎的巨响,老荒唐同女华陀都已意识出‘入口’外必定发生了无法思议的动荡和变化那连串骇人听闻的巨响,敢情是郝奇一人造成,原来郝奇,怜儿到达隧道‘入口’处时,果然与追得满头大汗的五千岁相会合,接着是给把守洞口的元兵来个大屠杀,这倒与老荒唐所料八九不离十,只是死在郝奇夫妇‘三合神功’掌力下人多,五千岁玄功掌上人少罢了。

  接着三人甫前甫后,出‘入口’到‘狭谷’,开始各寻目标。

  寻目标并非敌人囤兵狭谷的万余人马,而是五千岁找到郭统领,郝奇呢?却未发现深仇大恨的黑煞魔君。

  五千岁已与郭统领打得难分难解,郝奇只有先向许多元兵戒护森严的车辆出气——误打误撞,车辆竟是郭统领得自波斯国仗以树威,凭借消灭抗元份子的火云车。

  怜儿大叫道:‘奇哥!车子就是我们困在‘面壁庵’的火云车呀!你现在功力已非从前,用不着人家帮忙,还不快些向车子出手?’

  ‘听你的………’

  话音未落,信手攻出一掌,别瞧郝奇轻描淡写的一挥,并未施出全力,但他已可使‘三合神功’——因得‘仙侣秘笈’之助,随意念而发,那力道几如万钧齐集,泰山压顶。

  本来不想伤及元兵,多造杀孽,可是将火云车震得支杂破碎——车上所载的两种遇空气即爆油体,蓦然结合,可想而知,是何等结局了?

  相互波及的爆炸声,此应彼合,惊天动地。

  火柱升起,也在空中燃炸,因而引起一连串巨震,连地壳牵引的颤动,四周狭谷的‘白帽山’支峰,竟摇摇欲坠,宛似却将倒塌。

  其实,‘白帽山’和各支峰真的也要垮了下来。

  这接连不断的声浪——不可思议的怪音响,也是把老荒唐,女华陀引来原因了。

  而那干守卫火云车元兵呢?不见了,并不是一走了之,而是随火云车一起,骨化形消。

  支峰部将倒陷刹那,地下更响起‘隆隆’震声,犹似远处传来雷鸣,悠长,持久,却愈来愈使人感觉出立身处动颤不已,无法立足。

  此时的罪魁祸首黑煞魔君出现了。

  他莫非预知今夜有此非常巨变?而是躲在个山洞里坐山观虎斗了,黑煞魔君利用山洞隐身另有居心,一是外面郭统领与人拼杀是知道的,他倒希望郭统颁战死,则足可傲视武林的火云车就可据为己有。二是打着如意算盘,连连两日攻打‘雪心谷’均被高山峻岭,恶水,森林阻住大军前进,明知乃梅娘发动的阵式形成,他既略通奇门之术,心忖:只要对准方位,不计人马牺牲,何愁明日不可将‘雪心谷’踏成粉碎。

  听到‘火云车’爆炸,沉不住气了。走出洞口,烟雾蒸腾下,无法一目了然,就是天上也现出七彩虹霓,五光十彩,令人迷离,有谁知道人为加上自然反射现象,正是致人于必死之境——连‘白帽山’也会崩倒,地壳必然陷裂,其结果不堪设想呢?

  其实山崩裂,仅会殃及倒坍之一面,可是山上万年积雪,一旦倾泻,犹如黄河泛滥,无止无休,真也不堪收拾。

  黑煞魔君虽观察出大祸临头征兆,却看不出劫难就在眼前,蓦地人为的烟雾由转淡而消逝,方始弄清楚视同性命般的火云车已变成残余灰渣,他楞了——但真正令他错愕不置的,却是走过来一名火人。

  火人愈来愈近了,黑煞魔君方始判明不是火人——是活生生人;火光乃身上罡气形成,头顶现出的三朵逼目昙光,不就是武林人梦寐难求的‘三花聚顶’吗?

  他——是武功练到极致的火孩儿?

  火孩儿不就是传闻已久的郝奇吗?

  敢情黑煞魔君还是第一次与郝奇正式面对面;他如何不胆战心惊,恨不得有个老鼠洞钻进去呢?

  郝奇像猫戏弄老鼠般,益形接近了。

  ‘三合神功’产生的炙烈热风,逼使黑煞魔君倒退五尺之后,却动弹不得了。

  原来郝奇施出了‘粘’‘引’二字诀,黑煞魔君非但不能倒退,却身不由己的反而向前移动,再移动………

  明知无法逃脱,黑煞魔君毕全身真气,推出了‘极境玄功掌’,同时还把仅存身边的一颗‘黑煞弹’掷出。

  尽管掌风如刀,足可裂金断玉,可是用在郝奇身上,恰如雪落平江,毫无影响,那是被郝奇的护身罡气所吞没,融化了,倒是‘黑煞弹’形成的黑雾、鬼气,使他暂逃不死。

  郝奇因黑雾四起,微微一楞,黑煞魔君趁此刹那机会,竟然跑出十丈开外。

  ‘那里走!还我小云表姐命来………’

  盛怒之下,心随意转,郝奇平生第一遭施展出‘蹈空摄虚’身法,驭空而行。

  此之谓‘一窍通,百事精’也。

  郝奇人在半空中,却不忘取出小云留赠的‘血巾帕’。他口中喃喃嚷语着:‘表姐!看我替你报仇了……’

  接着力贯四梢,双手齐推,一吸一吐之间,造成的两股奇大无比捷焰,竟把黑煞魔君兜起三丈高,然后一声惨嚎,头下脚上截落于地。

  怪呀!黑煞魔君怎生不见了呢?

  不是不见,而是骨肉不分,地上多了个奇丑无比血肉饼……

  郝奇望着黑煞魔君残尸碎骨先出神,后长叹,是不是也算感慨万千呢?

  怜儿急急跑来道:‘雪将崩,山欲颓,地也要下陷,我们可以走了。’

  ‘这种情势,愚兄自亦看清,可是老荒唐,五千岁,还有女华陀奶奶呢?’

  ‘梅娘干妈早有暗示,雪狮子不畏雪崩、地陷,紧要关头,会救出老荒唐和女华陀的。

  ‘还有………’怜儿补充道:‘雪狮子救出老荒唐,女华陀后,就赶往‘雪心谷’了。

  ‘去‘雪心谷’是否另有深意?’

  ‘除了护送母亲郝香琴,干妈梅娘至西湖外,就便还得安置一批人!’

  ‘什么人?’

  ‘宋室忠良之后——‘雪心谷’的老弱妇孺们!’

  ‘你为什么说来说去,不提五千岁爷爷呢?’

  ‘五千岁………’

  她有口难言,郝奇也就明白了………

  读者诸君子一定判断,五千岁很可能与敌偕亡了,诚然!自老荒唐与女华陀赶来支援,协助他除掉赶来的许多郭统领卫士后,五千岁就与郭统领一对一的真力互拼,结果郭统领七窍喷血死在他‘玄功掌’下,五千岁笑了,仰天大笑;笑得功尽力竭,含笑而亡。

  这当口山崩地裂,天云变色,大劫难临头了!弹指间,雪崩加地陷如雷动,连整座的‘白帽山’都已湮没无存,何况‘雪心谷’和其他支峰呢?

  老荒唐、女华陀果然被雪狮子在急难当口救走,两人双跨脱离险地;而雪狮子却又赶往尚未倒陷的‘雪心谷’——履行它护送郝香琴、梅娘去西湖最后任务了。

  郝奇、怜儿夫妇呢?虽也离开灾区,可是还有更重大事须要苦心谋划,善自料理哩!

  韶光易近,又是一年,郝奇、怜儿夫妇一年中完成了两件大事。

  ‘晤及丐帮帮主穷布衣,几经商讨,由穷布衣出面,召集各大帮派掌门人,齐集‘穷神庙’与‘千军旗’令主郝奇正式见面。

  许多繁文褥节不谈,郝奇将小云表姐遗赠之‘血巾帕’取出,依次传阅,旋经在座人一致公决,‘血巾帕’正名为‘血帕令’,并在令上签名留字为记,藉求武林界公信。’

  此举最大目的也写在‘血巾帕’上:‘汉魂不死,前仆后继,驱除外侮,见令凛遵’。

  从此‘血帕令’成为武林界最高权威了。

  二、郝奇夫妇终于在杭州西湖,找到已然削发为尼的母亲郝香琴和干妈知机子——梅娘了此外还有一大喜事,值得一提,怜儿为郝奇生下一子,并取名‘继云’,不用说是郝奇怀念小云已往的恩情了。

  读者们假使没有忘记,迷途知返的拉娜不是也生了个无父有母的女儿吗?

  如果按岁月推算,拉娜之女,应较郝奇之子,大上几个月才对,不错,未来的小拉娜该是小郝奇——郝继云的小姐姐了?

  至于老荒唐,女华陀去了那里?‘血巾帕’演变如何?以及更重要的‘子母环’风波?

  只有小作收场,恕笔者另一新书奉告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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