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李文扬抱拳一礼,道:“老前辈既是亡父知交,晚辈这里先行谢罪。” 

  白奇虹身子一闪,让闭开去,说道:“令尊几时仙去了?” 

  李文扬道:“先父过世已十五寒暑。” 

  白奇虹突然叹息一声,道:“老夫未能奔故友之丧,乃终身一大憾事……”话至此处,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黯然神情,悠忽收敛,神色间又变成一片冷漠,说道:“你和周簧与青云观中,是何关系?” 

  李文扬道:“青云观主知命子,未归皈三清之前和家父亦属相识,算起来该是晚辈一位世交的长辈,周大侠在武林中人人钦敬,晚辈对他敬慕甚深……” 

  白奇虹一皱眉头,接道:“如若老夫要和青云观主及那周大侠作对,不知你要帮那个?” 

  李文扬听得一怔,暗暗忖道:“姜是老的辣,我还未及问到他,他到先发制人的问到我了!”沉吟一阵,答道: 

  “此事实叫晚辈大大的为难,如就江湖间道义而言,晚辈实难决择相助那边,最好是老前辈能给晚辈一个薄面子十双方化敌为友,只要老前辈肯答应,周大侠和青云观主,都由晚辈去说服他们……” 

  白奇虹冷然一笑,接道:“老夫和周簧、青云观主,都谈不上什么恩怨,只不过是要讨还一些东西罢了。” 

  李文扬道:“不知讨还何物?” 

  白奇虹道:“一瓶千年参丸。” 

  李文扬愕然说道:“千年参丸……” 

  白奇虹道:“不错,千年参九,此物对老夫关系重大,非得到手不可。” 

  李文扬道:“据晚辈所知,那千年参丸似乎是那位林兄所有。” 

  白奇虹道:“但他已答允送给老夫了。” 

  李文扬道:“这个,晚辈实在难以相信,这位林兄千里迢迢,送药来此,岂肯……” 

  白奇虹接造:“老夫向不谎言,不信我问他一声……” 

  转过脸去,目注林寒青,冷冷接道:“老夫在连云庐上,替你斩断腕上铁铐,事前要以千年参丸相送,可有此事么?” 

  林寒青道:“老前辈虽是说过,但晚辈并未……” 

  白奇虹不容林寒青说完,接口说道:“这就是了,当时你那千年参丸,已为玄皇教中之人取去,不在身上,是也不是?” 

  林寒青道:“不错,但晚……” 

  白奇虹转望着李文扬道:“李世兄亲耳听到,这不是老夫编出来的谎言吧?” 

  林寒青听他强词夺理之言,高声说道:“老前辈怎可这般断章取义,不容在下说完一句话,就自拉自唱起来,老前辈虽然说出要在下相送参丸,但晚辈并未答应。” 

  白奇虹道:“不答应那自然是默认了。” 

  林寒青脸色一变,道:“如若我不答应呢?” 

  白奇虹怒声说道:“不答应也得答应,你如道我过甚,老夫岂当真的不敢杀人吗。” 

  林寒青道:“士可杀不可侮,老前辈如想凭仗武功,夺去那瓶千年参丸,只怕是难以如心头之愿!” 

  白奇虹冷笑一声,道:“明讨不成,那只有硬起心来抢夺了。”身子一侧,直向室中冲去。 

  林寒青看他当真的硬行冲了过来,心下暗道:“看来今日之事,是难免要有一番恶战了。” 

  右掌一挥“飞技撞钟”,直向白奇虹拍了过去。 

  他已领教了对方武功,心知这一击如不尽出全力,难以挡住他冲击之势,这一掌运足了九成内劲,一股强猛的掌风,疾涌而出。 

  白奇虹向前冲进之势不变,左手一抬“迎来送往”,自助间翻转而出,疾快绝伦的接下了林寒青的掌势。 

  林寒青一和白奇虹掌势相触,立时觉到一股强烈的热气,自对方手掌中急涌而出,掌上一受感染,疾快的传上了手臂,右臂上含蕴的余劲,再也无法用出,心知已为对方的奇门毒功所伤,暗里一叹,陡然飞起一脚,踢向白奇虹的小腹。 

  这一脚无声无息,奇招突出,白奇虹已然冲进室门的身子,又被逼的退了出来。 

  这不过是一刹那间,李文扬已疾冲而上,高举手中折扇,道:“老前辈有话好说,如若强闯病室,晚辈实难袖手旁观了。” 

  喝说之间,人已逼到白奇虹的身后,折扇半张,蓄势待发。 

  白奇虹回身一顾李文扬,冷冷说道:“老夫只不过亿念故人,对你谦让三分,黄山世家的武学,虽然称誉天下,但岂能奈何了老夫?” 

  李文扬道:“晚辈不敢和老前辈论武对敌,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万望老前辈看在亡父份上,赏给在下一个薄面。” 

  白奇虹双眉耸动,怒声喝道:“老夫赏你一个薄面,但有谁肯救我爱女的性命?” 

  忽见林寒青身子摇了两摇,拿桩不稳,倒退了四五步,靠在墙上。 

  室中烛光熊熊,光芒耀射四周,只见林寒青,脸色排红,一滴滴的汗水,滚下双颊。 

  李文扬心神一震,高声喝道:“林兄,受了伤么?” 

  身子一侧,折扇护身,直向室中抢去。 

  白奇虹怒喝一声:“退回去。”扬手劈出一掌。 

  掌起狂风随生,劲力排山涌来。 

  李文扬在掌平胸推出,口中叫道:“老前辈……”掌力相触之下,人被震退三步,接道:“好雄浑的掌力!”略一定神,右掌折扇“云龙三现”,幻起三点扇影,分袭白奇虹三处大穴。 

  突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住手!”李文扬闻声收扇疾退三尺。 

  抬头看去,只见神判周簧,手扶竹杖,头裹白纱,站在室中,两道冷峻的眼神,盯住白奇虹的身上。 

  林寒青拂拭一下头上的汗水,突然举步行来,挡在周簧的身前。 

  他虽然受了很重的内伤,但仍然挣扎过来,准备于必要之时,相护周簧。 

  白奇虹圆睁双目,凝注着周簧,四目相对,默然不语,良久之后,白奇虹才一拱手,说道:“在下久闻大名,今宵有幸一会。” 

  神判周簧道:“好说!好说!阁下的来意,在下已经了然。” 

  白奇虹庄肃的说道:“那很好,小女身怀绝症,十数年来一直在病痛中挣扎,身为父母,目睹其情,当真是如坐针毡,食不知味,寝难安枕,兄弟虽然走遍了天涯海角,替她访求名医,寻找灵药,可惜均未能治疗小女瘤疾……”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兄弟听得消息,周兄得到庞天化一瓶千年参丸,闻讯而来,想为小女讨取一半,不知周兄能否肯予惠赐?” 

  周簧淡然一笑,道:“令媛有此瘤疾,为人父母咱是关心,但阁下这等讨取药物的气势,未免咄咄迫人,那自然不把周某人放在眼中了?” 

  白奇虹道:“在下也知道,以神判周簧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那是决然不甘心兄弟取去千年参丸,恕兄弟说几句狂放之言,凭这位林兄,和黄山世家的李世兄,只怕难以挡得住兄弟强行取药……” 

  林寒青、李文场都已和他动过了手,心知他此言并非是过甚其词,默然不语。 

  白奇虹重重的咳了一声,接道:“周兄武功绝世,当代江湖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借你此刻身受重伤,难以和兄弟动手,但那千年参丸,兄弟又是非得取到手中不可。” 

  周簧冷然一笑,道:“阁下只要伤了在下,岂不就可以取走千年参丸?” 

  白奇虹道:“不论周大侠如何出言相激,兄弟亦要取走千年參丸。” 

  神判周簧四目望着木榻旁桌,缓缓说道:“千年参丸,就在那木案抽斗之中,阁下尽管去取。” 

  白奇虹回顾了李文扬一眼,大步向那木案行去。 

  林寒青横跨一步,想要拦阻,神判周簧陡然一伸满裹白纱的右臂,挡住了林寒青,道:“孩子,不要动!” 

  李文扬身躯一闪,冲了进来,手举折扇,目往白奇虹,茫然不知所措。 

  只见白奇虹大步行近木案,伸手拉开拍头,果有一双玉瓶,随手取过。 

  周簧冷冷说道:“瓶中参丸,老夫已经用了一半,余下之药,阁下尽管取去。” 

  白奇虹打开瓶塞,倒出几粒参丸,瞧了一阵,道:“周兄可还要留些服用么?” 

  周簧道:“老夫为人,向不受人怜悯。” 

  白奇虹不再多言,尽倾瓶中参丸,数了一数,尚有三十二粒,也不待周簧同意,留下了一十二粒,把玉瓶放入怀中,说道:“不知周大侠的伤势,还要多少时间养息?” 

  周簧道:“多则三月,少则二月。” 

  白奇虹道:“三月之后,兄弟当再来这青云观中讨教,那时周大侠神功尽复,当可凭武功一洗兄弟今宵取去参丸之恨。” 

  周簧冷笑一声,道:“青云观主,避世逃俗,遁身三清,老夫不愿多为人增加麻烦。” 

  白奇虹道:“周大侠既不愿兄弟再来青云观中造访,那就请随便指定一处所在,兄弟三月之后,定当赴约。” 

  周簧微一沉吟,道:“一言为定,三个月后,在下当上连云庐登门相访。” 

  白奇虹道:“那就有劳侠驾,兄弟当在连云庐上等候四个月,如若四月限满,周兄还不驾临,恕兄弟不能多候了。” 

  周簧道:“三个月后,四个月内,老夫定当赶上连云庐去就是。” 

  白奇虹一拱手,道:“兄弟拜辞。”举步向外行去。 

  周簧道:“老夫伤势未愈,不能远送。” 

  白奇虹道:“怎敢有劳!” 

  步出屋外,隐失于夜色中不见。 

  林寒青望了周簧一眼,道:“老前辈何以肯让他轻而易举的取走了千年参丸,家师为这瓶千年参丸,曾经身经恶战,受伤多处,让他坐收渔人之利,未免太便宜他了。” 

  周簧轻轻叹息一声,慢步行近木榻,缓缓坐了下去,目注林寒青低声说道:“孩子,你的伤势如何?” 

  林寒青道:“晚辈经过一阵调息,已见好转。” 

  李文扬接道:“来人似是练有外门奇功,林兄的伤势,千万不可大意。” 

  周簧道:“孩子,把你的伤臂伸过来给我看看。” 

  林寒青卷起衣袖,把手臂伸了过去。 

  烛火照耀之下,只见白玉般的手臂泛起了两条红色条痕,直向肩上伸延过去。 

  李文扬失声叫道:“果然不出所料,林兄这条臂分明已经为他掌毒所伤。” 

  神判周簧摇头接道:“不要紧,纵然为他掌毒所伤,情势亦不严重。” 

  李文扬霍然警觉,默然不语。 

  林寒青不解是何等外门奇功所伤,忍不住问道:“老前辈可瞧出晚辈这条手臂,是何等奇功伤的么?” 

  李文扬抢先说道:“似是赤煞掌之类的毒功。” 

  周簧挥手说道:“老夫有些倦意了,两位也该早些休息。” 

  这无异逐客之令,李文扬和林寒青只好告退而出。 

  出得室门,只见知命子和韩士公并肩行来,在两人身后,紧随着一个全身红衣的妙龄少女。 

  李文扬一拱手,还未来得及说话,韩士公已抢先叫道:“林兄弟好一场热闹的大战,可借你未能临场一看,天南武功,名不虚传,玄衣龙女数十年前能够搅得天南武林中天翻地覆,果非幸致。” 

  李文扬道:“观中亦有过一番恶战,来人武功奇高,如非那周大侠出面喝止,合兄弟和林兄弟两人之力,也未必能够胜得来人。” 

  韩士公呆了一呆,道:“什么人这等利害?” 

  知命子素来沉着,此刻突然急急接口说道:“周大侠伤势未愈,如何能和来人动手?” 

  李文扬道:“周大侠求和来人动手,只是和他订了后会之约。” 

  知命子长长舒一口气,放下心中一块石头。 

  韩士公道:“老朽实在想不出什么人,能有此等能耐?” 

  林寒青道:“白奇虹!” 

  韩士公听了一声,道:“就是咱们在连云庐上,见过的那位白发老人?” 

  林寒青道:“不错!玄农龙女的夫君。” 

  知命子道:“他们来此之意?” 

  李文扬道:“讨取千年参丸。” 

  韩士公抢先说道:“那参丸取走没有?” 

  李文扬道:“取走了。” 

  知命子吃了一惊,表面上虽然尽力保持平静,但仍然无法掩去他心中的激动,轻轻叹息一声道:“周大侠尚未复元,那参丸对他用处甚大……”目光转注到李文扬身上,道:“李世兄就没有出手拦阻么?” 

  李文扬道:“周大侠和他订下了后会之约,概送参丸,我等实不便出手拦阻。” 

  林寒青接道:“那瓶参丸,白奇虹并未全部取去。” 

  知命子道:“难道他还会留下一半不成?” 

  李文扬道:“虽无一半,但三成倒也留下一成。” 

  知命子匆匆向周簧室中行去,行近室门,室中的烛火,却突然息去,传出来周簧低沉的声音道:“老夫倦意甚浓,不愿再有人打扰。” 

  知命子行了一半,只好又重自退了回来。 

  李文扬低声对林寒育道:“那红衣女子,就是舍妹,可要在下为林兄引见一下吗?” 

  林寒青心中虽是不愿,但目中却不好反对,只好欠身对红衣女说道:“常听令兄讲李姑娘,今宵有幸一会。” 

  那红衣女子神态大方,微微一笑,道:“小妹李中慧,以后还望不吝赐教。” 

  林寒青为人拘谨,听她开口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回答,呆在当地。 

  李中慧嫣然一笑,接道:“林兄的大名,小妹已从观主和这位韩老前辈口中得知……” 

  林寒青急急接道:“在下休寒青。” 

  知命子缓步行来,低声对几人说道:“周大侠伤势初愈,不论他用功或是休息,咱们都不宜在此干扰。” 

  韩士公突然说道:“观主,在下有一件不清之求,不知可否出口?” 

  知命子道:“檀散尽管清说,贫道没有禁忌。” 

  韩士公道:“在下肚中酒虫作怪,不知贵况是否有酒?” 

  知命子微微一笑道:“佳酿倒有,只是没有美肴下酒。” 

  韩士公笑道:“有酒就好。” 

  知命子带几人到一处幽静的厢房之中落座,唤过一个道童,吩咐摆酒。 

  李文扬担心林寒青臂上毒伤,忍不住对知命子道:“观主精通医理,请看林兄臂上的伤势,是不是外门奇功的毒掌所伤?” 

  知命子打量了林寒青一眼,只见他面色如常,毫无异状,但又知李文扬素不轻言,略一沉吟,说道:“林公子,请把伤臂给贫道瞧瞧。” 

  林寒青目光一转,只见李中慧对面而坐,心中暗道:“当着这少女之面,我岂能卷起衣袖,示人伤臂,”心念转动,淡然一笑,道:“有劳挂怀,在下并无中毒之感。” 

  知命子自是不好迫他伸过臂来,只好说道:“林公子,如若感觉不适,再行告诉贫造就是。” 

  这时韩士公已自斟自饮的连喝了十几杯酒,一推酒杯,说道:“李姑娘和那玄衣龙女相搏胜败如何?” 

  李中慧道:“虽未分胜败,但她武功高强,剑招愈来愈见凌厉,如若再打下去,那我是非败不可。” 

  韩士公猛然又喝了一大杯酒,道:“奇怪呀!奇怪!” 

  李文扬征了一怔,道:“韩老前辈,奇怪什么?” 

  韩士公道:“这白奇虹乃名不见经传之人,但武功却这般高强,好叫老朽怀疑。” 

  知命子笑道:“江湖之上飒尘之中,多的是奇才异能之士,唉!这也算不得什么奇怪之事。” 

  韩士公道:“道长那里知道,我韩某一生之中,浪迹江湖,武功一道,虽未能登堂入室,但识人之多,不是老朽夸口,江湖上能和老朽相著之人,实难找出几个,我怀疑那白奇虹可能是一位改名换姓,易咨欺世的高人。” 

  此言一出,全场中人,无不为之一怔,李文扬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此言甚有道理,但不知你猜想他是那一位?” 

  知命子道:“当世高人,隐失于江湖之中,难得一见的,莫过是十方老人桑南樵。” 

  韩士公道:“桑南樵年近古稀,纵然还活在世上,也不致改名换姓,易容欺世的混迹江湖之上。” 

  林寒青不解江湖中事,听见人谈的津津有味,却是插不上口。 

  只听韩士公道:“李世兄虽然家世辉煌,交游遍天下,但终是年岁还小,老朽提起此人,只怕你难有记忆……” 

  目光一转,望着知命子,道:“但道长当该知道老朽提起之人?” 

  知命子道:“不知是那一个?” 

  韩士公道:“三十年前吧!江湖之上,崛起了一位才气横溢,书剑双绝的少年奇人,来势如惊涛击岸,震动了整个江湖,但却不到十年光阴,突然消失于武林之中,观主想想看可有此人?” 

  知命子沉吟了片刻,脸色突然一变,道:“你说的可是那毒剑白湘?” 

  韩士公拂髯大笑,道:“正是那毒剑白湘!观主既有此记忆,可知他何以称为毒剑么?” 

  知命子道:“这个贫道就有些不太了然了。” 

  韩士公道:“老朽有缘,倒是和那白湘见过一面,那时,他还是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他虽然被人称作毒剑,但本人却是生的有如临风玉树一般……” 

  目光一掠林寒青、李文扬,接道:“如论他的风采,和两位此时,当是在伯仲之间。” 

  李中慧微微一笑,道:“老前辈,我们想听他的毒剑之名的由来,至于他的风采不说他罢!” 

  韩士公又喝了一大口酒,道:“要说,要说,此人一生的事,成于女人之手,也败于女人之手,哈哈!英雄美人,这四个字,和他的关系太大了。” 

  李中慧秀眉耸动,笑道:“不论你怎么说都好,还是赶快说下去吧!” 

  韩士公仰起脸,又干了一杯酒,接道:“我说过,那白湘人如其名,翩翩少年,武功又是那般高强,而且胸博古今,读了一肚子的书,此等人才,江湖上甚是少见,那是难免有很多怀春少女,对他青睐有加的了……” 

  他似是喝的有了一些醉意,两道目光,凝注在李中慧的脸上笑道:“如若李姑娘早生二十年,有缘能和那白湘一晤,只怕也难免对他倾心了。” 

  李中慧的为人虽然大方,但像此等直言直语,毫不含蓄的话,也有些难以承担,不禁有些差意,粉脸上泛起了两朵红晕。 

  韩士公接道:“那白湘出道江湖不久,声名就大噪武林但他人美剑毒。因而引起了不少人的妒忌,再加上他一连闹了几件风流韵事,更是为江湖人所妒恨,引起了一场滔天的风波,据老夫所知,当时就有不少中原武林高手,联手一气,准备追杀于他,可是他武功高强,行踪飘忽。但这些人虽然常年累月的追踪不休,但对白湘,却也是无可如何。” 

  知命子闭上双眼,肃然而坐,似是在听的十分用心,但又似是漠不关心,根本未听。 

  李中慧却是忍耐不住,问道:“以后呢?” 

  韩士公道:“以后么?悲剧就发生了!” 

  李中慧道:“什么悲剧?” 

  韩士公道:“一干中原武林高手,追踪白湘不见,就放出语言说白湘武功已被人康去,从此不会再在江湖之上露面了,暗中却广放眼线,追查白湘下落,唉!年轻人,谁无好胜之心,就是老朽年轻之时,也是难免有三把火气,这一来,果然激怒了白湘,只身—剑,挑战中原三十六位高手,那一战的凶险,自是生死呼吸,危亡顷刻,由暮至晨,激斗了一夜之久……”突然长叹一声,住口不言。 

  李中慧道:“如若三十六人中能有一人不受伤害,白湘也活不了啦!” 

  韩士公哈哈一阵大笑,道:“是啊!可借三十六人竟然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好人……” 

  林寒青暗暗忖道:“听他口气,似甚袒护白湘,对中原三十六位高手之行,大不为然。” 

  只听韩土公继续说道:“从那次恶斗之后,毒剑白湘之名,更加响亮起来,坦白湘却也从此隐失于江湖之中,不再露面。” 

  他长长叹一口气,道:“当年参加那围攻白湘之战的受伤之人,如今大都还健在人世,而且有三位经过那次恶斗之后,才知自己武功平庸,从此埋首苦练,如今都是一方雄主的身份,那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李中慧道:“那白湘隐身于江湖之中,生死不知。你怎能确定这白奇虹就是那白湘易容重出?” 

  韩士公道:“黄山世家的武功博大精深,举世间有谁不知,至于这位林世兄的武功,老朽是亲眼见过,只怕未必在世兄之下。” 

  李文扬道:“林兄武勇过人,兄弟实是难及。” 

  林寒青道:“李兄不用谦辞。” 

  韩士公笑道:“老朽说一句公道话,两位武功,当是在伯仲之间,但两位合力出手,仍未能拦得住那白奇虹,这是老朽遍搜枯肠,仍然想不出其人来历……” 

  李中慧道:“但凭此点,老前辈就推断那人是毒剑白湘,未免太过武断了。” 

  韩士公道:“毒剑白湘和老朽虽只有一面之缘,但他的气度豪情,却留给了老朽甚深的怀念,而且他练有一种外门奇功三阳掌,适才李兄说他掌力中似是蕴有奇毒,使老朽忽然想到此人……”目光凝注到林寒青的身上,接道: 

  “林世兄,和他掌力相接之时,可有着如触炉火之感?” 

  林寒青道:“不错,他那掌力之中,似是含蕴着一股强烈的热力,直透肌肤。” 

  韩士公道:“白奇虹三个字,江湖间从未传闻,而且他年岁甚大,又不是初出道上,武林有此一个高人,岂能数十年默默无闻,因此老朽推断他是毒剑白湘易名后再出江湖。” 

  李中慧道:“不管他是否白湘复出,咱们这样多人,对方只有两个,竟然未能留得千年参丸,此事传扬开去,岂不要贻人笑柄?” 

  李文扬道:“好在他已和周大侠定下了后会之约,只要周大侠神功能复,不难找回公道,眼下要紧之事,是那留下的参丸,是否可供周大侠疗息伤势之用?” 

  知命子道:“如若他真的留下余药三成,那是足够用了。” 

  李文扬突然站了起来道:“此间事情已然暂可告一段落,在下请来舍妹,旨在对付隐在那桃花居中的玄皇教,就此暂和诸位告别。” 

  韩士公拍案而起,道:“老朽也去,他们困了我两年岁月,此仇岂可不报?” 

  林寒青本待随往,却被李文扬拦住劝道:“林兄伤势未愈,不宜同往,何况观中尚需人手,令师弟万一归来,不见你面,只怕又要追去找你。” 

  一提起于小龙,林寒青登时为之忧心忡忡,这段时日之中,不知他行踪何处?天涯茫茫,想寻他谈何容易。 

  这时,李文扬、李中慧,却已站了起来,拱手向林寒青和知命子等告别。 

  知命子合掌说道:“贫道预祝三位,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早会早归。” 

  李文扬微微一笑,道:“林兄请在现中稍候,兄弟归来,还有要事情教。” 

  林寒青道:“兄弟敬候李兄归来。” 

  说话之间,三人已出了厢房,飘然而去。 

  知命子目睹三人去远,缓缓站起身子,道:“时光不早,林公子也该早些休息了。” 

  林寒青虽有很多话要问,但却强自忍了下去,起身回房。 

  推开房门,只见卧榻之上,盘膝坐着一人,不禁大吃一骇,一面运集功力,一面沉声喝道:“什么人?” 

  耳际间响起了一个沉重的声音,道:“孩子,不要怕,是我。”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周老前辈么?” 

  周簧道:“不错,正是老夫。” 

  林寒青大步行近榻前,只见周簧拥被而坐,当下一礼,道:“老前辈有何见教?” 

  周簧道:“令尊不幸早死,你那母亲含辛茹苦,把你扶养长大,你如有了三长两短,岂不要使她痛断肛肠?” 

  林寒青听得茫然不解,说道:“老前辈教训的是,但晚辈很好啊!” 

  周簧道:“你受了那人的外门奇功所伤,三日之内,毒浸内腑,即将成了不治之症,那时不但你一身武功全要废去,就是性命,也是难以保得。” 

  林寒青吃了一惊,道:“当真有此等之事么?” 

  周簧道:“难道老夫还和你开玩笑不成。” 

  林寒青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周簧缓缓伸出手去,拍拍木榻,道:“你坐下来。” 

  林寒青依言坐下身子,只觉心中千头万绪,缘乱异常,虽然满腹疑云,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听周簧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夫倒是有一个相救之策,只怕你不肯答允。” 

  林寒青缓缓抬起头来,道:“愿闻其详。” 

  神判周簧肃然说道:“你所中毒掌,颇似绝传于江湖的三阳掌,此掌原非属于外门奇功,但因它过于歹毒,比起那五毒手、赤煞掌一类外门奇毒掌力,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又一度绝传江湖甚久,世人以讹传讹,把它列入了外门奇功,其实这三阳掌,应该是偏激的内家上乘武功的一种,正名该是三阳气功,三阳尽皆属火,是以掌力全以阳刚之劲为主,只是修习此种掌力之时,必须得借以外火为辅、内火、外火,合而为一,掌力才蕴含着奇热的内劲……” 

  语声一顿,沉吟了良久,接道:“那修习之法,老夫也不过略知梗概,看你伤势,似是不轻,分明三阳火毒,已浸入体内经脉之中,过了今夜,恐就难再疗救了。” 

  林寒青缓缓伸展了一下左臂,道:“晚辈并未有伤疼之感。” 

  周簧道:“这武功歹毒之处,就在使人受了极重的内伤,而不自觉,待你觉出伤势不对,已然发作难救了!” 

  林寒青道:“多谢老前辈的指点。” 

  周簧道:“你为老夫受伤,我岂能坐视不救,只不过这掌毒疗救不易,咱们必须得早些动手。” 

  林寒青道:“不知如何个解救之法?” 

  林寒青道:“老前辈大伤未愈,如何能为晚辈疗伤,青云观主精通医理,不如请他为晚辈除毒……” 

  周簧道:“青云观主虽然精通医学,但对去除三阳掌的热毒,只怕是无能为力。” 

  他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孩子,老夫如若无能为你除毒,决不会毛遂自荐,你尽管放心好了。” 

  林寒青道:“并非是晚辈多疑,只不过是怕影响到老前辈的伤势而已,既不妨害,那就有劳老前辈了!” 

  周簧撩开棉被,一跃而下,道:“这里应用之物不全,还是到老夫房中去吧!” 

  林寒青应道:“晚辈无不从命。”随在周簧身后而行,穿过九重庭院,到了周簧养伤之室。 

  周簧闭上木门,格去烛火残蕊,从枕下取出一个五寸见方的羊皮带子,打开来取出三枚金针,和两枚大如鸦蛋的白色之物,说道:“孩子,这两粒丸药,都是去热祛毒之物,你先把这两颗丸药吃下再说。” 

  林寒青接过药丸,道:“恭敬不如从命。”张口吞了下去。 

  周簧道:“你脱下上衣。” 

  林寒青犹豫一下,依言脱了上衣。 

  周簧道:“孩子,忍着点。” 

  林寒青道:“老前辈尽管下手,区区九枚金针,晚辈自信还告够承受得住。” 

  周簧道:“老夫下针之时,你必得紧闭双目不许启看。” 

  林寒青奇道:“为什么?” 

  周簧道:“老夫金针,轻易不动,动刚起死回生,你几处除毒穴道,都是极难辨识的内经秘穴,老夫这别具一格的行针手法,不愿别人看到。” 

  林寒青虽然觉着他这理由十分牵强,但却依言闭上了双目。 

  只觉伤臂之上,一阵轻微的疼痛,隐隐觉出周簧金针连刺十余处的穴道。 

  一股好奇的念头,直冲上来,极想睁开眼来瞧瞧,但他心中却一直默诵着周簧相嘱之言,强自忍了下去。 

  忽听周簧低沉的声音,传入耳际,道:“孩子,忍着。” 

  林寒青正待启口答话,突觉“神庭穴”上一麻,登时晕了过去。 

  这一暴,神志尽失,迷迷糊糊的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光。 

  当他从晕迷中醒来之时,觉着寒意甚浓,耳际间水声淙淙,不知停身何处? 

  睁开双目看去,不禁为之一怔。 

  只见自己全身衣履尽除,只余下一条短裤,仰卧在一张冰冷的石板之上,石板大部浸在水中,露出水面的只不过半寸左右。 

  林寒青只觉一股被人戏弄的恼羞,泛上了心头,霍然挺身坐了起来。 

  但见四面山势环抱,千百道山泉,由四面山壁间倒垂而下,在谷底汇成了一片水潭。 

  这片水潭,大约有半亩大小,泉水如冰,寒气甚浓,石板浸在潭水中,冰寒侵肌透骨。 

  寒山幽寂,四面峰岭环抱,除了淙淙的泉水声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息。 

  流目四顾,不见人踪,这幽寂的深谷冰潭,似乎是只有他一个人。 

  他记得自己在周簧的室中疗治毒伤,他使金针过穴之术,替自己通放毒血,却不知怎的竟然会跑到这深谷寒潭之中? 

  看自己停身之处,四面是水,除了涉水而过之外,别无良策,他生来怕水,望着潭水发呆。 

  低头看去,左臂上针痕尚存。 

  天逐渐的暗了下来,夜幕低垂,四周的景物也逐渐的模糊不清。 

  林寒青只觉寒气渐增,侵肌透肤,不得不打坐运功。抗拒寒气。 

  他内功精湛,一运气,登时由丹田之中,冲上一股热流,催动全身的血脉,加速运行,片刻间,全身已然回暖,寒冷难再侵入肌肤。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孩子,你运气试试看,体内是否还有余毒?” 

  林寒青听声辨音,已知说话之人,正是周簧,只觉一股怒火,由心中直泛上来,冷笑一声,道:“老前辈把我赤身露体的放入这寒潭之中,是何用心?” 

  只听周簧的声音,遥遥传来,答道:“孩子,那三阳气功,乃上乘的纯阳内功,其性极热,我把你放入这寒潭之内,受冷气侵袭,当可促使服下的药物,效能增加,而寒热相克,你在抵御寒气侵袭之时,运气行功,本能之间,即有克除热毒之效。” 

  林寒青暗暗忖道:“原来如此,但也该事先对我说明才对。” 

  只听神判周簧接道:“孩子,此刻正是深夜子时光景,寒阴之气正盛,这座山间水团,又是山间泉水汇集而成。寒气甚重,你能跳入潭水,浸上一阵,对祛三阳的热毒,更具功效。” 

  林寒青生来怕水,当下急急说道:“晚辈自觉体内热毒已清,不用下水浸了。” 

  神判周簧道:“既是如此,你上岸来罢,老夫体能已恢复甚多,又因要事缠身,势难在此久留,伤势复元,即将远行,咱们相聚时日无多,今宵歼始老夫就要传你几种武功。” 

  林寒青目光转动,四面打量一阵,只见这寒潭距岸最近之处,也在三丈以上,估计自己轻功,决难一跃而过,中间又无借力之处,势非要落入潭水之中不可,不禁心头大急,道:“晚辈轻功还难跃渡,老前辈可否助晚辈一臂之力?” 

  周簧道:“潭水寒而不深,你涉水而过吧!” 

  林寒青暗暗想道:我生来怕水,如能涉水登岸,还会求你不成,心中抱怨,口中却接道:“晚辈不善泳术,老前辈只要投来一段枯枝,晚辈即可惜水登岸。” 

  周簧心中奇怪,但却未再刁难,依言投来一段枯木。 

  林寒青站起身子,一提丹田真气,看准那枯木飘浮之处,纵身而起,脚尖一点枯木借力跃起,落在岸上。 

  其实以他轻功而论,虽难一跃登岸,但这区区三丈距离,借潭水浮力,一气而渡,实乃轻而易举之事,只因他生而对水怀有一种极深的畏惧,竟然不敢尝试。 

  只见周簧盘膝而坐,背靠一株老松之上,身侧放着一柄短剑。 

  林寒青一瞥之间,已看出那短剑绿鲨皮鞘,黄金渡口,正是六星塘中少在主皇甫岚,遣人相赠的六星塘“三宝刃”之一叄商剑。 

  在短剑旁边,堆放着他的衣服。 

  周簧头上包的白纱,已然解去,只见面颊上伤痕宛然,尚未全好,单是脸上伤痕,就不下三处之多!想他身上受伤之多,实是骇人听闻。 

  林寒青迅快的穿好衣服,缓缓说道:“多谢老前辈相救之恩。” 

  周簧伸手取过身旁的参商剑,说道:“这柄剑可是令堂传交你的么?” 

  林寒青道:“是晚辈一个好友相赠。” 

  周簧一按把簧,拔出短剑,夜色中闪起一道寒芒,翻转两遍,瞧了一阵,说道: 

  “缅铁合金铸成,虽不如前古神物,干将、莫邪一类利器,倒也是一柄难得的好剑,不知是何人所赠?” 

  林寒青道:“六星塘少庄主皇甫岚。” 

  周簧低声诵吟道:“皇甫岚!皇甫岚!此人的生相如何?年纪多大?” 

  林寒青道:“生像英俊,神情肃冷,年纪大不了晚辈几岁,大约二十三四岁左右,怎么,老前辈可识得他么?” 

  神判周簧道:“老夫这把年纪,交往的朋友,大都是甲子以上之人,晚一辈中的英雄人物,相识不多,但此剑形式虽然古雅,但鲨鞘剑把,分明新造,如若老夫的料断不错,此剑乃新近铸成,不致超过三十年……” 

  语音微微一顿,又道:“可是剑身奇短,铸到如非剑术名家,决不致铸此短剑。” 

  林寒青道:“老前辈推断不错,那皇甫岚的武功,不在晚辈之下。” 

  周簧道:“但此剑决然非他手铸……” 

  微一停顿接道:“那六星塘中的老庄主可仍然健在人世么?” 

  林寒青道:“晚辈未得拜谒,但从六星塘属下人的口中,似还健在人间。” 

  周簧道:“你可知名字?” 

  林寒青摇头道:“这个晚辈就不知道了。” 

  周簧沉吟了一阵,突然挺身而起,自言自语的说道:“定然是他了。” 

  林寒青茫然说道:“是那一个?” 

  周簧道:“南疆一剑皇甫长风……” 

  脸上泛现出欢愉之色,接道:“如若他还健在人世,老夫……”忽然住目不言。 

  林寒青素来不喜多言,也未追问。 

  周簧缓缓接道:“老夫正感为难,是否该传你‘天龙八剑’,但如南疆一剑,还活在世上,就可以传授于你了。” 

  林寒青茫然问道:“老前辈传我‘天龙八剑’和南疆一剑有何关系?” 

  周簧道:“关系至大,如那南疆一剑不在人世,只让此绝艺随老夫永理泉下了,老夫纵然传了你“天龙人剑”那也是毫无用处,唉!老夫会此剑术,但生平却从未施用对敌……” 

  林寒青听得大惑不解,道:“晚辈愚拙,不解老前辈言中玄机。” 

  神判周簧一拂胸前白髯,道:“昔年老夫和南疆一剑皇甫长风,本属好友,齐名江湖,那时年轻气盛,嫉恶如仇,凡是黑道上的人物,遇上了我们,其难得有一个逃出剑下,绿林中人,虽然记恨我们,但却是无可奈何,我们名头愈来愈大,结仇也愈来愈多,后来,受人挑拨,演出了一场火拼之局……” 

  这位盛名卓著大侠,对着年之事,似是有着无比忏悔,说至此处,突的黯然一叹,仰脸望着夜空,默始了良久.才缓缓接道:“那一战,我们力拼了五百余合,战至力尽筋疲.但仍是不胜不败之局” 

  林寒青想至一双好友,为名火拼,不禁感慨丛生,接道:“盛名累人,古人诚不欺我,两位老前辈如非齐名江湖,别人纵然挑拨,也是无所借口了。” 

  周簧道:“盛名之争,也不过是个借口,其实介蒂之心,早有成因” 

  林寒青奇道:“又为什么?” 

  周簧道:“这件事老夫已深藏胸中数十年,从未告诉过人,除了皇甫长风和老夫之外,只有一人知道。” 

  林寒青道:“那人是谁?” 

  周簧道:“那人就是目前的皇甫夫人。” 

  林寒青啊了一声,道:“皇甫夫人……” 

  周簧道:“不错,皇甫夫人,唉!老夫大半生来,纵横江湖,所向无敌,武林之中,谁不羡慕老夫的盛名荣耀,可是有谁知我却是寂寞的渡过了这些几月,劳碌奔忙,管人闲事,只不过用以排遣这些痛苦时光,出生入死,聊慰愁怀而且。” 

  林寒青暗暗忖道:“原来,他有着这般沉深寂寞的痛苦,唉!别人仰慕他的威名,有如泰山北斗,谁知他心中竟是这般孤苦、幽凄,唉!寂寞的老人……” 

  只听周簧长叹一声,接道:“老夫此番死里逃生,对身历前事,有了不少新觉澈悟,生死名利,也看淡了不少,对着年老友,倍生思念,何况我已年登古稀,纵然不为仇人的毒手所害,也难再活过多久时间,如让那‘天龙八剑’奇学,随我同埋泉下,绝技失传,未免太可惜了,但‘天龙八剑’乃剑道中上乘武学,老夫虽然知晓基本剑式,习练法则,但却不知克敌窍决,传了你那也是虚有其式,破绽百露,难以用作对敌。” 

  林寒青道:“既是如此,晚辈学它何用?” 

  周簧道:“孩子!不要心急,老夫活还未完,这‘天龙八剑’,乃一位前辈剑客遗留的绝学,录着一卷剑决,剑谱共分二册,全篇尽是谈‘天龙八剑’的修习施用之法,老夫和南疆一剑皇甫长风,各得一册,上册着重修习法门,下册讲施用克敌窍要,老夫只有上册,皇甫长风得了下册,只因那剑术过于深奥,老夫虽知修习之法,却难用以克敌制胜。” 

  林寒青听得大感奇怪,道:“有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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