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剪除山贼




  上一回说到莫纹要沙胆鹰他们派人将银子抬过来交给她,正说着,又有两个山贼在爬墙了。原来高脚七见二苟子爬进庙里不见动静,又打发两个山贼来看看是怎么回事。莫纹一笑,随手拾起一段没烧尽的树枝,扔了过去,正中一个山贼的头部。这山贼“呀”的一声惨叫,尸体掉在外面了。另一个山贼见状不妙,吓得慌忙缩了回去。

  莫纹侧目睨视沙胆鹰一眼:“你看见了吧?你们想不死,最好叫外面的人别乱动。我不想杀太多的人。”

  沙胆鹰说:“我恐怕叫不动他们。”

  “看来你这个山大王是有名无实。好!那你们全都等死好了!”

  二苟子慌忙说:“不,不,你放我出去,我去跟二大王说说,叫外面的人别乱动。”

  莫纹看了他一眼:“唔!你去说说也好。”

  莫纹“嗖”的一声一指劲风,顿时解了他的穴位:“快去!”

  二苟子如获大赦,慌忙想爬墙出去。莫纹说:“你爬墙干嘛?”

  “你不是叫我出去吗?”

  莫纹一指庙门:“你开门出去!”

  二苟子愕然:“叫我打开庙门?”意思说,你不怕我们的人冲了进来?

  莫纹说:“去!开门出去。”

  “是是!”

  二苟子刚打开庙门,四五支箭一齐射来,吓得他滚在地上,大喊:“别放!别放!二大王,我是二苟子。”

  外面顿时停止射箭,有人喝问:“是二苟子?”

  “是!我是二苟子。”他像捡回了一条命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埋怨地说,“大头炳,你们怎么问也不问,就放箭?要不是我闪得快,不要了我的命吗?”

  跟着又有一个人问:“二苟子,大王在里面没有?”

  “在在。”

  “是谁将烂头猫打死了?”

  “二大王,我过来再说清楚吧。”

  “好!你快回来!”

  原来后面说话的是所谓的二大王高脚七。这时,天色已微明,莫纹借着蒙蒙的晨光向外面打量一下,只见二苟子朝庙外的一株大树走过去。两条依稀可见的人影,从大树后闪出来。莫纹又看看神殿四周,沙胆鹰和几个山贼仍捆绑在石柱上,一双双眼睛闪着既高兴又害怕的神色。

  莫纹奇怪的是痴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还没有被惊醒的?莫纹什么也不担心,就是担心这痴儿,万一山贼们不顾一切,乱箭射来,这痴儿不知厉害,乱跑乱跳,那不危险?莫纹朝神台下喊道:“兄弟!兄弟!”

  不见痴儿回应,莫纹一怔:难道这痴儿遭了意外?还是大睡未醒?不由走过去掀开了神台前的神布,一看,痴儿慕,容智正睡在那里,嘴角还流露出一丝微笑,大概他正在做一个甜蜜的美梦吧。莫纹看得又好笑又生气,用脚去踢踢他:“兄弟,快起来!”

  痴儿一下给踢醒过来,睁大眼问:“姐姐,是你叫我吗?”

  “快起来!”

  “姐姐,天亮了么?这么早就起来,不多睡一会?”

  “大群山贼来了!”

  “大群山贼?在哪里?”

  莫纹指指庙门外:“你睁开眼看看。”

  “什么?他们将庙门打开了?”痴儿睡意全消,一下跳了起来,“嘭”的一声,痴儿的头,一下撞在神台横杠上,痛得他一下叫喊起来,摸着头坐在地上:“姐姐,撞得我好痛呵!”

  莫纹看得直摇头,几个山贼看得也忍不住偷笑起来。莫纹说:“兄弟,一点点事,你就这般不小心?等会山贼冲进来,你不就更慌乱了?”

  痴儿一听,真的又慌乱起来,痛也顾不得了,问:“姐姐,他们会冲进来吗?”

  “很难说。”

  “姐姐,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快跑吧。”

  沙胆鹰得意地说:“四周都有我们的弟兄,你们往哪里跑?”

  痴儿更慌了:“姐姐,是真的吗?”

  莫纹突出一剑,沙胆鹰只见眼前寒光一闪,自己的耳朵已给削下一只来,沙胆鹰吓得张大了嘴:“你!你……”

  莫纹冷冷地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先砍了你,不信,你再说一句看看。”

  沙胆鹰吓得不敢再出声了。痴儿又问:“他是在吓我吗?”

  “兄弟,你别慌,一切有姐姐我呢。山贼要是放箭,你别乱跑,就伏在这石柱后面,乱箭射不到你的。”

  “那姐姐呢?”

  “我看着门口,他们进来一个,我就杀他们一个,叫他们不敢踏进这庙门半步。”

  “好的,姐姐,我躲在石柱后就是了。”

  莫纹又拾起二苟子丢下的匕首,交给痴儿,说:“兄弟,你带着它,看着这个贼头。他要是不老实,你就捅他一匕首。”

  “姐姐,其他的山贼不老实呢?我捅不捅他们?”

  “捅!朝他们心窝或头顶捅一下,他们就老实了。”

  “姐姐,他们不会死吧?”

  莫纹笑了一下:“死不死我就不知道,大概他们就会永远老实不再乱动了!”

  “真的?姐姐,我捅一个试试。”

  几个山贼一听慌了,急忙说:“少爷,你别乱来,你一捅我们就死了!”

  “那你们老不老实?”

  “老实,老实,我们全都老实。”

  莫纹也看得好笑,说:“兄弟,现在别捅他们,你只在他们不老实时才捅,知道吗?”

  痴儿刚想说知道,一看,庙门外有个山贼来了,便急忙说:“姐姐,有个山贼来了!”

  莫纹一看,是原先出去的二苟子,再看看他身后,没有别的山贼,说:“兄弟,别害怕,这是来回话的山贼。你看着这几个山贼好了,我去听听他怎么回话。”

  莫纹又凝神倾听了一下,面部露出一丝冷笑,从神台香炉中取下一札香脚,便走出神殿,迎着二苟子问:“你们二大王怎么说?”

  二苟子说:“女侠,我家二大王说,只要女侠放了我家大王和几个弟兄,我们便立刻离开,再也不来麻烦女侠。”

  “金子银子呢?”

  “这——!”二苟子一时不知怎么说。

  “你没有说?你回去再告诉你家的什么二大王,没有金子银子,本姑娘绝不放人。”

  “女侠,希望你……”

  “你们杀人放火抢劫得来的血腥钱,还舍不得吐出来?告诉你们的二大王,问他要钱还是要命!要钱的,将他那条命交给我!”

  “司是!我……”

  二苟子话没说完,莫纹突然娇叱一声,玉手一扬,十几支香脚似利针激射而去,将从瓦面上刚要跃下的十多山贼全部击中,摔下来时,全变成了不会动的尸体,个个眉心都中了一支香脚,齐插入脑里。这是梵净山庄的绝技——飞线穿针。过去,梵净山庄的杀星玉观音,就以这一门绝技,惊震武林,扬名江湖,令人变色(详情请看拙作《江湖传奇》)。

  莫纹的飞线穿针之功,已练到了拈起十多二十条丝线,运气掷出,可以穿过两丈多远十多口的针眼,而且这十多口针排列不一,有远有近,有疏有密,都能一齐穿过,是梵净山庄众姑娘中第一个具有这门武功。

  现在,莫纹手中拿的不是软绵绵、轻飘飘的丝线。而是用竹枝削成的香脚,何况要击的不是细小的针眼,而是活人,又怎能不一举而击中?

  莫纹本来就有心要剪除这伙山贼,为这一带的百姓除害。她更恼恨这伙山贼,竟敢用诡计,从瓦面上跃下来,凌空从背后偷袭自己,才下手无情,杀了这十多个山贼,惊震这一群南疆的亡命之徒,令他们知难而退。

  当这十多个山贼在半空中摔下来时,连叫也没叫喊出,就一个个横躺在山神庙院子中的草地上不动了,不但是二苟子,就是在神殿中的沙胆鹰这几个山贼,也惊骇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声来。他们更疑莫纹不是天神,就是山妖了。

  莫纹用目光逼视二苟子,直吓得二苟子心里发慌,浑身打颤,腿肚子打抖,站也站不稳,跪倒在莫纹的面前,口里说:“这、这、这不关小人的、的、的事,是、是、是二大王叫、叫、叫小人来、来、来的。”

  莫纹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们以为用这样的诡计,明派你来,暗派这十多个人爬上瓦面,伺机从上面出其不意偷袭我,能瞒得过我吗?你们简直打错了算盘。好!现在我再放你一次,回去对你们的什么二大王说,别再玩什么诡计花样,老老实实将你们劫来的金银全部吐出来。不然,我先杀了你们的大王,再杀你们,然后上千孔岩,将你们的窝也翻转了。到时,你们再后悔也迟了。去!快给我滚回去说清楚。”

  二苟子哪里还敢说话,他第二次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的了,叩了一个头,爬起来就跑出了庙门。

  这时天色大明,晨雾散去,远近景物,一一可辨。二大王高脚七在庙外远处正对着庙门的树下观看。当时他看见悄悄爬上山神庙瓦面的十多个弟兄跃下,以为得手,摸着八字须暗暗得意。转眼之间,他傻了眼,不明白自己的十多个弟兄落到地面时怎么全躺着不动了。然后又见二苟子跪下叩头,这是怎么回事?当二苟子面青唇白跑来时,他急问:“怎么了?那十多个兄弟怎么不会动了?”  ’“二大王,他们全死了!”

  高脚七一怔:“什么?他们全死了?他们怎么死的?”

  “是那女子杀死的。”

  “那女子可没有动手呵!”

  “二大王,那女子是用一把香脚,全射杀了他们。说起来简直叫人不敢相信,他们眉心全插了一支香脚,不见血流就死了!”

  高脚七又怔了半晌问:“她怎么放你回来?”

  “她要我传话给二大王。”

  “她说什么?”

  “她说要我们将所有的金银交出来,不然,就全杀了我们。”

  “我们这么多弟兄。她杀得了?”

  “二大王,我看那女子不是人。”

  “不是人是什么?”

  “她呀,不是天上的仙女,就是山中的女妖,要不,她怎么一下就杀了我们十多个弟兄?”

  高脚七不由望了望立在神殿前院子中的莫纹一眼,心想:她真的是仙女还是女妖精?是仙女会一下杀那么多的人?是妖精,又怎不吸人魂魄和精血呢?要金银来干什么?高脚七虽然是个亡命之徒,但比沙胆鹰有头脑,他们两个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东西,一下要他们将所有抢劫来的金银财宝交出来,不啻要了他们的命,不如杀了他们的好。

  高脚七低声说:“老子不信邪,准备放毒箭!”二苟子大惊:“二大王……”

  高脚七不理二苟子,对身后两个亲信轻声吩咐:“你们一个在右,一个在左,等这里放一会箭后,你们带着左右埋伏的弟兄翻墙从左右进庙。就算她是千手观音,我们也乱刀砍杀了。老子不信我们这么多人,杀不了她。”

  莫纹内力深厚,尽管高脚七在轻声说话,她还是听到了,心想:这伙山贼,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沮,他们既然找死,我不想杀人也不行了。

  这群亡命之徒,大概是罪恶到头,碰上了莫纹,莫纹可不是武林中名门正派的人士,也可以说身带一些邪气,交锋对敌,绝不手软,不干则已,一干必彻底干净。

  莫纹看了看四周,对痴儿说:“兄弟,你躲到山神像的身后去;这伙山贼要射毒箭了。”

  “姐姐,那这几个山贼不看着吗?”

  “别看了,他们跑不了!”

  莫纹说着,又出指封了沙胆鹰等人的穴位,说:“兄弟,快到神像后去。

  莫纹话音一落,已有一排毒箭射进庙里来。这一排毒箭,只有一两支朝莫纹身上射来,莫纹用剑轻轻一拨,就将它拨到一边去,其余的箭,全部射空,有的还射不进庙门,射到庙的围墙外。这伙乌合之众,当然没有几个好箭法的了。

  西域玄冥阴掌门的武士、射手,不知比这群山贼高出了多少倍,莫纹也没看在眼里。大瑶山阚家寨贼众势大,高手如林,莫纹也在一夜之间挑了,令阚家寨在武林黑道中除名,高脚七又算老几?简直排不上队!莫纹在山贼的一排箭射出来之后,身如疾燕,飞越左边围墙,二十多个山贼提刀舞棍从埋伏中跳出来,有的正想爬墙进庙。

  莫纹已从天而降,人似飞魂,剑光如流星飞逝,这二十多个山贼还没看清来的是什么人,就倒下了一片。只有一两个人逃出来,掉头跑进了树林中去了。

  莫纹解决了左边的山贼后,人又似流星,从正面飞越,出现在右边的山贼中间,剑光落处,人倒血飞,右边的二十多个山贼,没一人能逃脱。转眼之间,左右两处山贼便全部解决掉。高脚七带来的八九十多人,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再加上原先进庙被香脚击倒的十多个山贼,高脚七身边所剩下的就不多了,连他自己和二苟子,才有二十二人。

  高脚七整个人惊呆了,他这时才相信莫纹不是人,是天上的仙子,山中的精灵。他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二苟子说:“二大王,我们快跑,她朝我们来了!”

  高脚七一见大惊,急喊着:“放箭!放箭!快给我放箭!”而他自己,却转身就跑。

  箭是放了,怎能阻止莫纹的到来?莫纹先挥剑挑翻了四五个山贼,身形轻闪,便出现在高脚七的面前,冷冷地问:“你还想跑?”

  高脚七武功不及沙胆鹰,但凶悍并不亚于沙胆鹰,他对身后的八位亲信说:“上!我们跟这小女妖拼了!”

  莫纹说:“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留你在世上只会害人。”莫纹用剑先挑飞扑上来的两个山贼,便直取高脚七,剩下的六名亲信拼死上前抢救。他们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毫不防守,门户大开,这近乎无赖的打法,令莫纹看得暗暗稀奇。看来高脚七才真正是千孔岩的山大王,沙胆鹰只是个凶残的鲁莽之夫,千孔岩的傀儡。怪不得他说他叫不动这伙山贼了。山贼全都听高脚七的调动,为他效命。

  莫纹不想与这六名山贼缠下去。几个绝招,将他们全放倒,最后只剩下高脚七和二苟子,其他山贼,没死没重伤的,全都跑了。

  莫纹问高脚七:“你现在还想怎么样?”

  高脚七气喘吁吁的说:“好!你放了我,我将金子银子全给你。”

  突然间,有个人在草丛中站起来说:“女侠!千万不能放了他,不然,这一带百姓乡亲又会全遭殃的!”

  莫纹一看,是自己住过的那一家屋主,奇怪地问:“是你?”

  “女侠,请原谅,小老有说不出的苦衷,请你快杀了他。”

  莫纹点点头:“不错,留下他,这一带百姓恐怕没个人敢说话。”

  高脚七怒吼一声,如困兽般直扑向屋主。莫纹再也不留情了,一剑就削下了他的脑袋,他的身躯在半空中“砰”地掉了下来。二苟子又吓得跪地求饶。

  莫纹问屋主:“老丈,这个山贼杀不杀?”

  屋主叹了一声,对二苟子说:“二苟子,我几次劝你别跟这伙贼头跑,你就是不听,现在也是你助恶的报应。”

  二苟子叩头说:“五叔,我知错了!我今后一定本本分分做人。”

  莫纹问:“他是老丈令侄?”

  “女侠,他是小老的堂侄,请女侠念在他还有一个瞎眼的母亲,饶他一命。”

  “老丈既然这么说,我就放了他。”莫纹对二苟子说,“你走吧,今后再敢作恶,伤害乡亲,我就杀了你。”

  “是是!小人再也不敢了。”二苟子又叩了一个头,爬起来便走。

  屋主又向莫纹下拜道:“多谢女侠大恩,小老昨夜为山贼所逼,得罪了女侠,请女侠恕罪。”

  莫纹扶起他说:“老丈别这样说。现在还有沙胆鹰这个贼头在庙里,我得去看看,别叫他走了。”

  “女侠要押解他上城么?”

  “老丈认为怎样才好?”

  “押他上城,等于放虎归山,迟早他会被放出来的。”

  “哦?官府里有他的人?”

  “有没有小老不清楚,但他有金银,女侠,财可以通神呵!”

  莫纹一笑:“老丈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置这贼头了,他再也不会放回来的。”

  “小老就代这一带百姓多谢女侠大恩。”

  “老丈别客气。”

  莫纹回到山神庙,只见沙胆鹰等山贼仍捆在石柱下坐着,痴儿却不见了,便喊道:“兄弟,你在哪里?”

  痴儿从神像后钻出来:“姐姐,我在这里呀!”

  “兄弟!下来,不用再躲了,山贼们差不多都死光了!”

  “真的?我们不用跑了?”

  莫纹笑起来:“兄弟,亏你还是一个男子汉,这般胆小,一见贼怎么就想到跑?”

  “姐姐,他们人多呵。”

  “那你怎么保护我?”

  “我会背起姐姐跑,山贼们会追不到我的。”

  莫纹一下想起了自己受伤遇险时,这痴儿不顾一切冲过来,背着自己逃进那秘密地下岩洞的情景,温柔地说:“兄弟,我知道你为我连性命也不顾,但逃跑不是保护我最好的办法。”

  “姐姐,那我该怎么保护你?”

  “你最好能学一门武功。”

  “姐姐,我会的。我以后一定要像姐姐那么有本事,打那些欺负你的恶人和坏蛋。”

  他们说着,蓦然听到外面人声嘈杂,有人奔来。痴儿慌了:“姐姐,又有山贼来了!”

  莫纹一看,只见屋主带了一大群村民涌向山神庙来了。

  莫纹说:“兄弟,不是山贼,是村里的乡亲们。”

  “他们来干什么?”

  原来莫纹在山神庙杀贼的情景,给附近进山打猎的人远远看见了,一传十、十传百,霎时便传遍了附近一带村子山寨,有些人还提了扁担、锄头和打猎的三叉前来助战,希望一举而消灭了这群凶恶的山贼,有些人听说是位年青的猎家少女力战群贼,带着好奇敬仰的心情来观看,百多人不约而同,都朝甘子坑山神庙来了。

  快到山神庙时,他们碰上莫纹曾经住宿过的屋主甘五叔,一问,才知道是位路过的女侠,昨夜里已活擒了沙胆鹰,今早又杀了高脚七,一百多名山贼,几乎全给这位女侠消灭干净。

  听了这消息,村民都欢呼起来,有的人激动得流泪叫喊着:“这是天老爷有眼,冥冥中打发了这么一位侠女来收拾这两只恶鹰。”

  有人说:“怪不得我一早爬起,听到村口树上喜鹊叫,原来是除掉了这两只大虫的喜事。”

  有人高喊:“我们到山神庙去,拜谢这位为我们除害的侠女!”

  “对对,我们应谢她才是。”

  这样,人们都涌到山神庙来了。

  甘五叔首先抢上一步对莫纹说:“女侠,附近一带乡亲父老,听闻你活擒了沙胆鹰、杀了高脚七,都特地前来拜谢你了。”

  莫纹慌忙说:“不,不,这是天意,只不过是老天借我的手杀了他们,大家不必谢我。”

  人们当时以为,能活捉沙胆鹰和杀了高脚七的女侠,必然是一位身材高大而强有力的女子,没有高大威猛的身材和力举百斤的气力,又怎能除掉这两个可怕的贼头和众多山贼?可是他们一看,眼前竟然是一位俏生生的少女,身材婀娜娉婷,众人更是惊讶不已。

  甘子坑的百姓首先下拜,跟着是附近的乡亲们下拜,庙里庙外,黑沉沉地跪了一片人,弄得莫纹慌了手脚,连忙回拜,暗运中气说话:“各位乡亲父老,快请起来,不然,就折小女子的寿了!”

  她话一说出,宛如凤鸣,几乎声传九天,庙里庙外,人人听到,人们本来已暗传莫纹是位仙女下凡,打救人间,听了莫纹凤鸣一样的声音,众人更是深信不疑,于是众人连连叩头,朝拜不已。

  莫纹对甘五叔说:“老丈,你叫大家都起来吧,要不,小女子可要走了。”

  甘五叔说:“女侠叫大家起来,大家就起来好了!”

  看来甘五叔在这一带山村有些威望,甘五叔一说话,大家便先后站起来。莫纹说:“老丈,沙胆鹰这六个山贼,我就交给大家,大家放他也好,杀他也好,都由大家。”

  人群中一个人忿怒地叫着:“这害人的贼头绝不能放了!”

  跟着有几个人喝喊着:“打死他!打死他!”

  人群中冲出一个愤怒异常的青年,抡起扁担,就向沙胆鹰没头没脑地打,一边喊着:“我打死你这贼头!我打死你这贼头!”顿时将沙胆鹰打得头破血流。

  甘五叔一见说:“二虎!别打了。看看女侠怎么说吧。”

  这叫二虎的青年一下跪在莫纹的面前说:“女侠,请给我报仇,我要打死他!”

  莫纹说:“大哥你快起来,你跟这贼头有什么仇恨?”

  人群中有人说:“女侠,这沙胆鹰不是人,是畜生!是野兽!二虎的母亲和一个妹妹,都叫这贼头糟蹋了,先后都跳崖死了。”

  又有人说:“这贼头不知抢了多少良家妇女,拉到千孔岩给他糟蹋得不成人了!”

  跟着又是人们的一片怒喊声:“打死他!”“杀了他!”“我们要活埋了他!”

  受害百姓的怒吼声,声声入云霄。莫纹听得柳眉直竖,说:“好!这贼头我就交给大家,任由大家处置。”

  “多谢女侠!”

  “二虎,将那贼头拉出庙来,我们大家打死他!”

  “对对,拉出来,打死他!”

  人们在愤怒地叫着,喊着,二虎和另一个村民架着头破血流不能动弹的沙胆鹰出了庙。人们一下涌上来,乱棍扁担直打得沙胆鹰叫喊连天,活生生地死在愤怒的村民手下。

  这也是沙胆鹰平日为非作恶的应有报应。

  当愤怒的村民将沙胆鹰架出庙门时,莫纹拉了痴儿轻轻说:“兄弟,我们走吧。”

  痴儿不明:“姐姐,干吗我们就走?”

  “兄弟,这事一闹开,少不了追踪我们的那些人闻风而来,那就连累了这一带的百姓。这里,我们是再也不能呆了。”

  “姐姐,要不要告诉他们一声?”

  “别,这样我们更走不了,我们还是趁此机会悄悄离开的好。”

  “好的,姐姐。”

  于是,莫纹带着痴儿,悄然离开了山神庙,很快进入树林,然后挽着痴儿,施展轻功,往东北方向而走。

  甘子坑一带村民百姓将沙胆鹰乱棍打死了后,才算解了恨,吐出了一口怨气。有人说:“我们将那五个山贼也一并打杀了!”

  “对!一并打杀了好!”

  甘五叔连忙说:“大家不可造次,我们先问过女侠才好。”

  “甘五叔,女侠不是说这些山贼交给我们大家处置么?”

  “话虽然这样说,我们也得问她一下才是。”

  “那我们进庙问女侠去。”

  众人又涌进山神庙来。只见五个一脸恐慌、面如土色的山贼仍捆在那里,女侠和她的兄弟都不见了。山神庙不大,除了最后一间小房,其他地方一眼便看穿。众人“咦”了一声:“女侠哪里去了?”

  “女侠不是走了吧?”

  甘五叔说:“女侠对我们有大恩,我们快找找看,别让她走了,我们要报答她的大恩才是。”

  二虎说:“对!我们大家分头找找。”

  可是人们在附近两里地内找遍了,也找不到莫纹的踪迹。大家这才明白,女侠办完了这件大事后,悄悄离开了。

  甘五叔有些悔恨地说:“都是小老不好,没看住女侠,让她走了,没法报答她的大恩大德。”

  有人说:“五叔,你也别自责,我看这位女侠,不是凡间的人。”

  有人立刻附和说:“对对,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打救我们这一带受苦受难的人,办好了事,又回天上去了!”

  众人更议论开来:“一定是,人间凡人,怎能收得了沙胆鹰、高脚七这两个恶星?连官兵也奈何不了的呀!”

  “是呵!官兵不去说,就是那些什么侠客义士,没办法杀掉沙胆鹰、高脚七,最后还不是一走了事?哪有像这位仙女,不但杀了高脚七,还活捉了沙胆鹰,让我们雪恨伸冤?”

  人们议论过后,便一齐向天下拜,遥谢莫纹的大恩。一年之后,甘子坑的后山上,人们捐资出力,建起了一座仙女庙,日日拜祭。而那五个山贼,苦苦哀求人们饶命,向天发誓改恶从善而保留了性命,有两个还自愿在仙女庙中当庙祝,这些,都是莫纹走后的事了。

  莫纹为了迅速离开甘子坑,也不避男女之嫌,拦腰挽起痴儿,在荒山峻岭中施展轻功奔走,转眼之间,已去几十里之遥。

  痴儿说:“姐姐,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我挽着你走不好吗?”

  “姐姐太辛苦了,要不,我背姐姐也走一段路吧。”

  莫纹放下他后笑问:“你能背我走路?”

  “能呵!要不姐姐试试。说不定我比姐姐还跑得快。”

  莫纹看看四周,都是崇山峻岭,远近不见村落。他们不知不觉,已来到了罗定州西宁县的金菊顶了。莫纹想了一想:我现在与这痴儿已是名分夫妻,看看他的内力有多深厚,能背我走多久也好。便说:“好呀,兄弟,那你背我走呀!”

  痴儿大喜,好像能背莫纹走路,是件十分荣耀和开心的事。他一下背起了莫纹,说:“姐姐,你用手好好扶紧,我要跑路啦!”

  莫纹从来没有这般贴近过男子的,虽然刚才用手挽了痴儿走一段路,但急于要远离甘子坑,对于男女之嫌根本没多想。现在她伏在痴儿那宽阔的背上,一下便嗅到了青年男子那一股特有的青春气息。她感到有些心乱,也感到一丝甜意,说:“兄弟,你小心了,别摔我下来。”

  “姐姐,不会的。”

  痴儿便大步在山野上奔跑起来。虽然远远比不上武林人士施展轻功的速度,却走得比平常人快多了。更奇怪的是,痴儿登山爬岭如飞,而且背着自己跑了一段山路,也不见十分气喘。莫纹看得暗暗惊讶:这个痴儿,竟有一股不同常人的天生内力,是练武的好基础。可惜是个痴儿,没法去领会武功的招式变化,说到慧根,那更压根儿谈不上了。

  跑了一段山路,莫纹说:“好了,兄弟,放我下来吧。”

  “姐姐,我还能走的。”

  “你不累么?”

  “不累!”

  “你怎会不累的?”

  “姐姐,不知怎么,我闻到姐姐身上有一股清香气,就觉得不累了!”

  “少胡说!”

  “姐姐,我是说真的呀!”

  “好了!兄弟,前面恐怕有人家,你快放我下来吧!”

  “姐姐,有人家怕什么?”

  “人家见了会笑话我们的。”

  痴儿一放下莫纹,竟然坐在路旁草地上不想站起来,显然是累了。莫纹说:“你看你,明明累了,还说不累的。”

  “姐姐,不知怎么,我放下姐姐,就感到累了!”

  “兄弟,那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再走。”

  “太好了!”痴儿在草地上躺了下来,再也不想动了。

  莫纹有点担心:“兄弟,你不是累坏了吧?”

  “姐姐,我好像有点肚饿!”

  莫纹一听,才想起昨夜折腾了大半夜,今天一早,杀了高脚七后,又来了那么多乡亲父老,弄得自己匆忙离开,直到现在,没喝过一口水,没吃过半点东西。真难为他空着肚,背着自己还奔跑了这么一段山路。便说:“兄弟,我们休息一会儿后,到前面找户人家看看有什么可吃的东西没有,有,我们就买些吃。”

  “姐姐,我们还有没有银子?”

  “有呀,你担心姐姐没有银子?”

  “我是见姐姐追问山贼要银子,以为姐姐身上没有银子了。对了,姐姐,我们怎么不向山贼取了那五大箱银子,就走了呢?”

  “你以为山贼真的有那么多的金银吗?”

  “他们没有,干吗要骗我呢?”

  “沙胆鹰不但想骗你放了他,还想杀我们哩!”

  痴儿半天不语,最后问:“姐姐知道他没有,干吗还追他们要?”

  “我不过想借故杀他们而已。就算他们有银子,我也不想要,分给甘子坑一带受苦的乡亲父老才是。”

  “姐姐,你太好了!”

  “兄弟,要是你怎么做?”

  “我也学姐姐一样,分给那些乡亲父老。可是,我没有姐姐那么好的本事。”

  “你可以慢慢练呀!”

  “姐姐,不知怎样,我练几下,一颗心就想到别处去了,奶奶在世时,她就老骂我傻,将我赶了出来。其实,我一点也不傻,就是怕练奶奶那些什么武功的。”

  “你为什么怕练?”

  “我一练不好,奶奶不是打,就是骂。姐姐,你说,我怕不怕?”

  莫纹笑说:“所以你就异想天开,去练你的什么六、七、八、九功了!”

  “是呵!我辛辛苦苦练,练好了,一心想练给奶奶看,希望她赞我。可是奶奶一看更火了,叫人将我轰了出来,还骂我不争气。”

  莫纹给这痴儿逗得笑弯了腰,说:“好啦!兄弟,我们到前面找吃的吧。”

  他们继续上路。痴儿一边走一边说:“姐姐,要是我奶奶有你这么好就好了。”

  “我好什么?”

  “姐姐关心体贴我呀。亲自做衣服给我穿,又买东西给我吃。再有,就是从来没有打过我,。所以我要永远跟着姐姐。”

  他们翻过一座山,往下一看,山下有一处村子,并有一条驿道,直通西江边的西宁县城都城镇。时间已是午时,阳光明丽。痴儿说:“姐姐,山下路边大树下,有人卖吃的。”

  莫纹望了望,再往北望去,只见青山白云间,隐隐有一处热闹的圩镇。莫纹说:“兄弟,我们在路旁草棚吃过东西后,今夜就去那镇里投店住宿,明天再赶去封川找韦大伯。”

  “姐姐,韦大伯会在那里等我们吗?”

  “江中一叟韦大伯是位守信人,只要不出事,他一定会在那里等我们。”

  莫纹、痴儿走到山下,只见上山小道和驿道的三岔口,有一座草棚,里面已有三四个来往行人在草棚歇脚喝茶吃东西了。看见一身猎人装束的他们从山上转下来,都以奇异的目光打量着。一个勤快的小伙记迎了上前,笑着问:“小哥、大姐要吃粥还是喝茶。”

  痴儿问:“有没有饭卖?”

  “小哥,饭没有,但有粥,有包子,也可以吃饱的。”

  痴儿问莫纹:“姐姐,我们吃包子吗?”痴儿这么一问,惹得众人都以奇异的目光打量着他们。莫纹在未踏入店之前,早已在暗暗打量四周和店中的人,看出他们中间没有武林中人。叫莫纹感到奇怪的,店老板竟然是位年已古稀,发白、眉白、弯腰驼背的老妪;端茶提水,招呼客人的却又是一个勤快的小伙子,小伙子是地道的山里人,看得出没有练过什么武功。

  莫纹一直在深山里长大,对山里人,一下就能认出来。她只是奇怪,这么一位连走路也困难的老妇人,怎么还经风冒雨跑到这路边树下摆一个茶水小食摊档的?她家里除了这个小伙子,就没有别的人吗?就算真的没人,这个勤快的小伙子也可以打理店内的一切的了,何必辛苦她跑出来?莫纹总感到这事透着一层古怪。她随口应了痴儿的问话:“兄弟,我们要两碗粥和一碟包子算了,还是到前面的镇子上吃饭去。”

  小伙子立刻朝那老妪大声喊道:“奶奶,客人要两碗粥和一碟包子。”同时抹桌掸凳,摆上筷子,招呼莫纹、痴儿坐下。

  莫纹本来不想在路上惹是生非,能避开就尽量避开去。但现在踏进了这路边排档,又是买粥吃,她不能不小心提防了。往往江湖上的一些奇人异士,黑道上的高手,一时大意忽略了过去,结果自然是吃了亏,有时还丢了性命。她有意问小伙子:“那老太婆是你祖母吗?”

  “是是,正是小人的祖母。”

  “令祖母这般年纪了,你怎么还叫她出来操劳?”

  小伙子说:“大姐,你不知道,小人家里没有什么人了。小人出来,不放心她老人家一个留在家里,而她老人家手脚又闲不住,担心小人一个人照顾不来,所以小人只好带她出来,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令祖母看来身体还很好呵!”

  “贫苦人家,一向操劳,没副好身体,又怎样过日子?但她老人家身体已不如前两年,耳朵也背了,不大声说话,她老人家听不清楚的。”

  这时老妇人在那边巍颤颤说:“发儿,粥已盛好了,你过来端给人家。”

  “是!奶奶。”

  小伙子赶快将两碗粥端出来,接着又将一碟带热气的包子摆上:“小哥,大姐,请慢用。”

  莫纹还想问他一些话,突然,又有四条汉子进草棚歇脚打尖,一色劲装,手提刀剑,一进来,其中一个短须的大汉就喝问:“店家,有什么吃的没有?”

  小伙子慌忙迎上去说:“有,有,四位太爷,想吃什么?”

  “先给我们打两斤酒来,有什么下酒的,一齐端来好了!”

  小伙子说:“大爷,我们这里只卖茶水、白粥和包子、大饼,没有酒卖。”

  “什么?你们干吗不卖酒?”

  这大汉显然蛮不讲理了。小伙子慌忙说:“大爷,小人本钱少,做不起大买卖。”

  另一个黑衣汉子说:“牛二兄,算了,我们随便吃些东西好赶路。”他对小伙子说,“给我一盆包子和沏一壶茶来!”

  “是!大爷。”

  莫纹一看这四条汉子,都是武林中人,只是不知是哪条道上的。而其中一位穿黄衫的内功甚高,太阳穴突起,双目有神,显然是一流高手。心想:这一带并没有什么武林中的名流人士,也没有什么帮会的堂口,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的?不会是追踪我的下落吧?便对痴儿说:“兄弟,我们快吃,早点离开这里。”

  痴儿问:“姐姐,为什么?”

  “别多问。”

  莫纹也注意到这四条汉子在打量自己了,便低头喝粥,故意不去理睬他们。

  那黑衣汉子轻声说:“你们看,那边的一个小妞儿,不会是我们要追踪的青衣狐妖吧?”

  姓牛大汉说:“这么一个小妞,怎会是青衣狐妖?”

  “牛二兄,听说那狐妖曾在云开大山中出现,今日又有人传说,什么一个下凡的仙女,在甘子坑杀了沙胆鹰等一伙山贼。看来八成是那狐妖干的,我们不能不小心。”

  牛二站起来:“好!我去问问。”

  “牛二兄,小心,真的是那狐妖。她会突然出手的。”

  “她敢?”

  牛二大步朝莫纹这边走来了。莫纹已喝完一碗粥,吃了两个包子,心中已有所准备。而痴儿不但喝完粥,四五个包子全下了肚,手里仍拿着一个包子吃。见姓牛的来,他说:“姐姐,他来了,我们走不走?”

  莫纹不答,因为姓牛的大汉已到了他们的面前。莫纹故意害怕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牛二盯视着莫纹,又望望痴儿,稍为客气地说:“姑娘别慌,我想问问你们从哪里来?’’“金菊顶。”

  “你们是猎户?”

  “是呀!大爷,你不会是想要什么兽皮吧?我们可没有带什么兽皮出来。”

  痴儿扬着脸问:“我们不认识你,你干吗问我们?”

  牛二一笑:“你们恐怕不是什么猎户!”

  莫纹问:“那我们是什么人?”

  “你恐怕是武林中所说的青衣狐狸。”

  痴儿跳起来:“不准你这样问我姐姐,你走开。”他想用手去推这大汉,谁知却仰面翻倒了。

  莫纹一怔:“兄弟,你怎么了!”

  “姐姐,我,我全身没力气了。”

  “什么?全身无力?”莫纹一下站起,想到这是中毒现象,不可能有别的。同时,莫纹似乎也感到自己有头晕,暗运气,竟然劲力提不起来,自己也中毒了!这是谁下的毒?是这姓牛的?可是没看见他出手呵!要是自己也看不见,中了毒也不知道,那么说,这姓牛的是位使毒的一流高手了。

  莫纹虽然中毒,但内力深厚,尽管劲力提不起,仍能站稳,瞪着杏眼厉问:“姓牛的,你敢向我们下毒?”

  牛二愕然:“我几时向你们下毒了?”

  “不是你是谁?”

  “我们四个人要捉你,何用下毒?”

  这时,那老妇人嘎嘎地笑起来,腰也不弯,耳也不背了,身子挺直,双目神蕴异常,宛如寒光冷电,说:“是老身!”

  莫纹又一怔:“是你?”

  “不错!正是老身。”

  莫纹这时已经全身无力,颓然坐在凳上,人却清醒:“你、你、你为什么要向我下毒?”莫纹一进店时本来已处处留心,后来见来了这四条汉子,全是武林中人,便将提防茶摊老板的心,转到这四条汉子身上,更没注意到粥和包子里有毒。不过,她不能不佩服这老妇人的毒实在高明,无色、无味,令自己吃不出也看不出来。

  老妇又是得意地嘎嘎大笑:“小丫头,你不是人称的青衣狐狸么?”

  莫纹只好说:“你弄错了!”

  小伙子这时笑起来:“我曾在甘子坑山神庙前向你下跪叩头,怎会弄错了?”

  莫纹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老妇人说:“小丫头,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人说的青衣狐狸就行了!”

  四条汉子这时一齐站了起来问:“她真是青衣狐狸?”

  这四条汉子,见一个老妇人居然向人下毒,已是十分惊奇。现在一听中毒的少女,就是他们要寻找的青衣狐狸莫纹,就更为惊讶了,一齐动问。

  老妇睨视他们一眼:“老身没有毒你们,你们已算大幸了,快走开,这里没你们的事。”

  穿黄衫的汉子首先拔出了剑,说:“这狐狸你不能带走,快将解药交出来。”

  “你们不走,还要老身交出解药来?大概你们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姓牛的吼道:“我马大哥叫你交出解药来,你敢这般无礼?”

  老妇人又是大笑:“你们不怕这丫头服下解药后,无人能敌得过她么?”

  黄衫汉子说:“好!你给她解药,看我们能不能胜得了她。”

  “要是你们敌不过她,老身不白辛苦一场?”

  “那你想怎样?”

  “这样吧,你们四人联手,能战胜老身的,这狐狸由你们带走,并将解药给你们。要是你们败在老身手下,请你们立刻离开,并且不许将今日的事在江湖上说出去,怎样?”

  牛二说:“你一个人,用得着我们四人联手?单我一人,就可以打发你了。”

  老妇摇摇头,不屑地说:“罗浮四杰马、牛、杨、朱,称雄岭南,老身却从来没看在眼里。你们还是四个齐上吧,别叫老身一个个打发,误了时间。”

  原来这四条汉子,正是称雄岭南的罗浮山四杰。穿黄衫的是马老大,短须的是牛二哥,穿黑衣的是杨三弟,最后穿灰衣的是朱老四。四杰各有一套看家本领,其中以马老大武功最好,内力最深厚。

  牛二听老妇这么一说,顿时大怒:“你敢小看了我们?”说时,便扑向老妇,伸出葵扇般的手掌,想将老妇揪了过来。

  老妇不慌不忙,只用烧火棍轻轻一拨一挑,不但拨开了牛二伸过来的大手,还将牛二百多斤重的身体,挑出了草棚外,“叭”的一声,摔在地上。

  老妇这一出手,不但令罗浮三杰惊愕,也令莫纹惊震了。莫纹虽然全身无力,人却是清醒,她看出老妇这一拨一挑,招式含有无穷的变化,这才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了。莫纹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年已古稀的老妇人,竟然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这位深藏不露的老妇,是哪一处的高手?是黑道还是白道上的人?

  老妇挑飞了牛二说:“怎么样?依老身看,你们还是联手的好,你们想不交手,就请马上离开,不准将今天的事说出去。”

  穿黄衫的马老大说:“好好,我们兄弟四人,就一齐领教前辈的高招了!”老妪说:“我早就说你们四人齐上才是。”

  马老大一声喝喊:“上!”

  马老大的剑首先刺出,跟着牛二的掌,杨三的刀,朱四的鞭,一齐而至。老妇人在四般兵器的交叠当中,身如魔影,凌空跃出了草棚,站在路边平地上说:“出来交手吧!你们别将老身的家当打烂,老身今后还要做买卖的。”

  老妇凌空跃出的身法,又是武林中一流上乘的轻功。马老大心头悚然,向他的三位兄弟打了一个眼色,说声:“大家别大意了,拿出我们的看家本领来。”

  三人点点头,一齐奔出棚外,东南西北形成四方阵形,包围了老妪。老妪看了看,赞许地说:“唔!是岭南罗浮四象阵,看来你们已拿出看家的本领来对付老身,这还可以。”

  岭南四杰这一套四象阵,本来是用来对付莫纹的。他们早已听闻最近惊震武林的青衣狐狸,武功极高,人极狡黠。广西罗城郊外,她曾击败了武林几大名门正派的高手;近来在桂南的群峰中,更杀了西域玄冥阴掌门的第一护法金佛爷,整个江湖都为她震动了。

  同时,岭南四杰更风闻,黑白两道的人物在追踪莫纹,主要是为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岭南四杰一向称雄岭南,不正也不邪,听说莫纹盗取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成为武林中人猎获的对象,也不由怦然心动,因此也加入了追踪莫纹的行列中。岭南四杰的武功,除了马老大略胜于岭南疯丐,其他只是一般的武林高手。但他们四人若是联手,摆出四象阵,就是连中原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也不敢大意的。

  岭南四杰认为青衣狐狸能战胜名门正派几大高手,杀了金佛爷,未必能胜得了自己的一套四象阵。所以一接到他们派出的耳目传来的消息,说在云开大山甘子坑发现了一位少女,便专程赶来。果然在这路边茶档不期而遇。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用来对付青衣狐狸莫纹的四象阵,变成了对付这个在江湖上不见人传的山中老妪。

  朱四的长鞭首先击出。老妪在接招时,马老大的利剑已从背后刺到。只见老妪身不转,手中的烧火棍却突然一转,“当”的一声,一根平常的烧火棍,在老妪内力的贯输之下,变成了一条坚实的铁棍,将马老大刺出的剑震偏了。

  东、西方位的两位,杨三的大刀也在这时顺势劈下;而牛二双掌推出,声势如排浪。老妪的烧火棍却东挑西击,既挑飞了杨三的刀,也逼退了牛二的双掌,招式奥妙无穷,使出全不费劲,无论拨、点、挑、打,用的全是柔软的巧劲,如武当派的太极剑法,以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

  岭南四杰的四象阵,可以说是环环相扣、变化莫测、攻守兼备、转位移步、相克相生、威力无穷,是岭南四杰专门用来对付武林中第一流上乘拔尖高手的看家本领。一时间,倒也弄得老妪身形团团乱转,防守多于出击。

  莫纹一边在旁静观,一边暗凝身体的真气,进行排毒。可是她感到中的毒,竟然不是一般的毒,尽管真气慢慢凝聚,但却怎么也提不起来,好像全然丧失了武功似的。她不由暗暗大惊:难道自己服下的,是江湖上过去所传闻的散功丹?要是这样,自己这一生一世,不全完了?痴儿内力不继,已倒在地上晕迷不醒。

  在这期间,棚外双方已交战了几十个回合,形势变得有利于老妪。她手中的烧火棍,仿佛如魔棍似的。她首先将武功最高的马老大,连人带剑,挑拨到十丈多远的路那一边去。四象阵少了马老大这个强有力的人,不但缺了一角,更少了一个带头人。瞬息之间,老妪便势如破竹,一下将其他三人全放倒,以烧火棍点了他们的穴位。等到马老大跳起,再奔过来时,他的三个兄弟,也不会动了,形成了他与老妪单打独斗的局面。

  马老大自问不是这老妪的对手,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剑说:“好!你胜了!”

  老妪问:“你不再交手么?”

  “在下自问不是前辈的对手!”

  “那你怎么不逃跑?”

  “前辈,在下的三位兄弟——”

  “你还想带他们走?”

  “前辈要杀了他们?”

  “不错!死人是不会将今天的事说出去的。”

  “既然这样,前辈也将在下杀了吧!”

  被封了穴的牛二、杨三、朱四,虽然不能动,却可以说话,他们一齐说:“大哥,你走吧,别管我们了!”

  马老大长叹一声说:“我们四人,誓同生死,三位兄弟死了,我怎能独活下去?”

  牛二说:“大哥,你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牛二只希望大哥今后给我们报仇。”

  杨三朱四也说:“是啊,大哥。你死了,我们连仇也不能报了,你快走吧。”

  马老大苦笑一下:“三位兄弟别说了。要死我们大家一块死,要生我们一块生。我是怎么也不会走的。”

  老妪说:“看来,你们是很讲义气的呀!”

  杨三说:“不错,我们是讲义气,不像你,说过的话不算数。我们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老身怎么说话不算数?”

  “你说过,我们四人胜了,狐狸由我们带走,并将解药也给我们;若我们败了,就让我们走,不将今日的事说出去。现在,你不是说话不算数么?”

  “老身这样说来?”

  “你要食言,快早些杀我们好了!”

  老妪问那小伙子:“发儿,我说过这样的话没有?”

  小伙子说:“奶奶,你是说过的!”

  “真的?我怎么记不得了?”

  “奶奶,你是真的说过的。奶奶大概是随口而说,所以忘了。”

  “那么说,我得放他们走了?”

  “奶奶不是常教我,人无信,不可立么?”

  老妪说:“好!我放了他们。”她转问马老大,“今天的事,你们保证不说出去?”

  “前辈不放心,尽可以杀掉我们好了!”

  老妪发怒了:“老身问你们会不会说出去,杀你们干嘛?你们想使老身陷于食言而受世人耻笑?”

  “在下等人绝不会说出去,前辈尽可以放心的。”

  “唔!那你们走吧!”

  老妪用烧火棍点开了牛二等三人的穴位:“快走!别等老身改变了主意。”

  马老大一揖说:“多谢前辈不杀之恩。在下还想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你想要报仇?”

  “不敢,在下只想知道败在哪一位前辈之手而已。”

  “老身是无名氏!”

  “无名氏?”

  “你们还不快走?”

  “是!前辈!”

  马老大拾起兵器,带着他生死与共的三位兄弟往东而去。

  莫纹将这一情景看在眼里,心想:无名氏?武林中可没有这么一个无名氏老妇人呵!还是这老妇人不愿意将自己说出来?但她感到奇异的是,在交手搏杀中,干吗那几个饮茶吃饭的路人也不走,一直在旁观看着?他们不害怕,也不作声。他们是什么人?看来多半是这老妇人的手下了。何以他们一个个都不会武功?包括小伙子发儿在内。总不会他们二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吧?

  老妪朝浑身无力的莫纹走过来,问:“小丫头,你现在想怎样?”

  莫纹眨眨眼说:“没想怎样。”

  “你想生还是想死?”

  “这能由我选择吗?”

  “可以由你选择。”

  “没任何条件?”

  “条件之一,就是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交出来。”

  “交出来就可以生了?”

  “不错!”

  “不交出来就死了?”

  “的确这样!”

  “那你杀死我好啦!”

  “什么?你宁愿死也不想交出来?”

  “是呵,我死了,你就什么也完了。”

  “老身怎么会什么也完了?”

  “我死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你能得到么?还有,黑、白两道上的人,不久全都会找上你。他们可不同岭南四杰,绝顶高手大有人在,你们能自保么?这样,你不是什么也完了?”

  “老身可不在乎。”

  “你不在乎,又何必害怕岭南四杰说了出去?”

  “小丫头,你是不是想死得快些?”

  “我敢说,你现在还不敢杀死我。”

  老妇目光森森:“你那么自信?”

  “那请动手呀!”

  老妇一掌按在莫纹头顶上:“小丫头,你再说一句试试?老身内力一吐,你就转世再做人吧!”

  莫纹面不改色地微笑着:“那不错呵!”老妪不由将手拿下来:“小丫头,老身真佩服你的胆色。”

  “不敢!你过于抬举我了。”

  老妪一下沉下脸色,对小伙子说:“发儿,叫人将这丫头和这痴儿带走。”

  “奶奶,我已打发人去啦!”

  “怎么不见人来?”

  “奶奶,你看,那不是他们来了?”

  莫纹一看,只见两辆马车,从山下的村子里飞奔出来。驾车的两位汉子,彪悍敏捷,显然都是武林中的一等好手。莫纹又不禁暗暗惊讶,看来这位武功莫测的老妇,是叱咤一方的人物了。这等的一流上乘高手,怎么在武林中没有人传说过?

  马车来到草棚前停下,前后两辆马车里,都跳下一位佩剑的妙龄少女,一个穿绿、一个穿白,眉宇都隐含着一团英气,这显然又是武林中的高手。她们下车时,都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莫纹,又望了望地下躺着的痴儿,然后恭敬有礼地对老妪一拜说:“弟子见过帮主!”

  莫纹一听,又怔住了。帮主?这身手不凡的老妪,竟然是一帮派的帮主?她是哪一帮派呢?

  老妪问:“你们都准备好了?”

  “帮主,我们都准备好了,凡是路上吃的用的都有,一连几天,不用投店住宿。”

  “好!你们将那丫头抬到我的车上去!发儿,你也将那痴小子背上后面的马车上,小心看守,别让这痴儿跑了!”

  “是!帮主,小的会小心看着他。”

  绿衣少女问:“帮主,那位姑娘,就是江湖上人称的青衣狐狸?”

  “是。”

  “想不到这位武功极好,狡黠如狐的莫姑娘,也叫帮主手到擒来!”

  老妪笑了笑:“老身亲自出手,还有不手到擒来?”

  莫纹“哼”了一声:“凭下毒捉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老妪问两个佩剑少女:“那丫头说什么来?”

  绿衣少女说:“帮主,她不服气哩!”

  老妪点点头:“这也难怪她,要是老身稀里糊涂给人捉住了,我也不服气。不服气有什么办法?总不会撞墙死吧?”

  白衣少女笑着说:“帮主,她说你老人家不是英雄好汉。”

  “这一点她说对了!”

  “帮主,她怎么说对了?”

  “老身是个老妇人,不是男子,当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了!”

  两位少女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把莫纹架上马车里,说:“不服气的狐狸,小心坐好了,一路上都是山路,颠簸不平,你不会跌下来吧?”

  莫纹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绿衣少女说:“带你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以免黑、白两道上的人追杀你。”

  “你们打算将我怎样?”

  “看来我们帮主十分喜欢你,打算照顾你的一生一世了。以后呀,你喝茶吃饭也有人喂了。”

  “有人喂?这是什么意思?”

  白衣少女说:“说出来你别恼,因为今后你恐怕连一碗饭也无力端起来。”

  “那我不成废人了?”

  “哎!别说得那么可怕,有我们伺候你呀!你要出去,就坐在一辆小车上,我们推着你。”

  “你们到底给我服的什么毒?”

  “我们也不知道,只有帮主才清楚。”

  莫纹想再问清他们是什么帮派时,老妪已上马车了,说:“你们两个,怎不将她的眼睛用布蒙起来?”

  “帮主,我们在夜里赶路,她看得见吗?”

  “你们两个别小看了这头狡黠的狐狸,不但要蒙上眼睛,也将她的手脚全捆绑起来,牢牢地绑在座位上。”

  “帮主,她还能逃走么?”

  “小心为上!”老妪又伸头到窗外问,“发儿,你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帮主,准备好了!”

  “好!马上赶路!”

  莫纹一双眼睛给蒙上,人也捆绑在座位上。车夫“叭”的一声,马鞭在空中一挥,车便奔驰起来。莫纹只感到车轮辚辚,身子像腾云驾雾似的。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不动了,只听到车外的风声水声,似乎要过河了,不久,马车又颠簸着震动起来,突然间,莫纹感到自己的昏睡穴给人点了,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这样折腾了几天几夜,当莫纹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的手脚已松开,却给关在一个铁笼子里面。她醒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寻找痴儿,连忙四周找寻,发现痴儿同样也给关在另一个铁笼里,与自己的笼子相隔不远,痴儿仍昏睡着未醒来。

  莫纹再打量四周,这是一处牢房,一缕光线,从高高的铁窗透射进来。对着笼子的,是一扇关着的铁门。莫纹说:“兄弟,你快醒来!”

  痴儿惊醒过来,一看,不由傻了眼:“姐姐,我们怎么给人关在笼子里了?”

  “兄弟,你没事吧?”

  痴儿睁大了眼睛:“我有什么事了?”

  “兄弟,我是问你,你受了伤没有?”

  “没有呵!”

  “你没感到身子有什么不舒服么?”

  痴儿爬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姐姐,也没有呵!”

  “兄弟,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姐姐,你受伤了?”

  “我没受伤。”

  “姐姐不舒服?”

  “我只感到手脚无力,其他没什么。对了,兄弟,你没感到手脚无力么?”

  “没有呵!姐姐,你浑身没气力了?”

  “我中了那老妖精的毒。”

  莫纹一说到中毒,蓦然想到自己中毒,怎么痴儿却没中毒而有气力呢?便问:“兄弟,你试跳跳,或者用手扳扳铁枝,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气力?”

  痴儿依言跳了跳,又用手扳扳铁枝,扳不动,却摇得动,说:“姐姐,我有气力呵!跟平常一样呢。”

  莫纹又奇怪了:怎么痴儿会有气力的?难道那老妇人对他下的毒与自己的不同?这不可能,因为自己与痴儿同时吃同一样的食物,自己还吃得少,只有这么两种解释,一是痴儿本身有一种特殊的抗毒能力,能自行化解;二是这种毒药虽然使人浑身无力,时间一长,会自行消失。在路途上,老妇人不防痴儿,只防自己,所以点了自己的昏睡穴,在自己昏迷中又继续给自己服下这种毒药。除了这两种原因,还有什么解释?要是前者,那就太好了。接着,莫纹又冷丁地想到另一件事来。这痴儿身上不是怀有慕容家特有的稀世良药——玉女黑珠丹?这种珍贵的丹,可化解万毒,会不会是痴儿无意中率先服了这种良药?

  莫纹正想动问,关着的铁门突然打开了,门口出现了白、绿衣两位少女,提着饭菜盒走了进来。绿衣少女笑问:“呵!你们都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未醒哩!”

  白衣少女说:“你们用饭吧。”

  莫纹问:“你们将我们关在笼子里是怎么一回事?”

  痴儿也说:“是呀!我们是老虎、豹子吗?干吗要关在铁笼里?”

  绿衣少女笑着:“你们虽然不是老虎、豹子,却是狡黠的狐狸!”

  痴儿问:“我们怎么是狐狸了?”

  绿衣少女说:“你问你姐姐呀!你没听人说,你姐姐是只青衣狐狸?”

  “是狐狸又怎样?要关在笼子里?”

  绿衣少女笑起来:“不关起来,狐狸不跑掉了?”

  痴儿说:“我可不是狐狸呀!”

  绿衣少女抿着嘴笑:“你不是狐狸,却是一只带傻气的小狗。”

  痴儿愕然:“我怎么不知道?也没听人说过的?”

  “你现在不是听我说过了?”

  痴儿转向莫纹:“姐姐,她说我是只傻气的小狗,我像吗?”

  莫纹又气又好笑地说:“你别听她们胡说,她们才是狗!”

  两个少女早已笑得前仰后合了。白衣少女笑着说:“怎么慕容家生出这么一个痴儿来?绿姐,我们走吧。”

  她们放下饭菜,嘻嘻哈哈地笑着出去,关上了铁门。

  痴儿愕然问:“姐姐,她们笑什么?”

  莫纹气着说:“你问你自己去!”

  “问我?”

  “吃饭吧!”莫纹生气地不理痴儿,端起了递进笼子里的饭菜吃起来。

  痴儿茫然地望着莫纹:“姐姐,你生气了?姐姐,你别生气,下次她们来,我也骂她们。”

  “你不饿?”

  “饿。”

  “那吃饭呀!”

  “是!姐姐,我吃饭。”

  莫纹一想:痴儿生性这样,自己又怎能生他的气呢?因为自己,还连累他也给关在笼子里受罪。想到这里,莫纹不由又看了看痴儿,温和地问:“兄弟,你怪姐姐不?”

  痴儿又有些茫然:“我怎么会怪姐姐?都是我不好,刚才没骂她们给姐姐出气,让她们曙嘻哈哈笑着走了。以后,我叫她们哭着出去好不好?”

  “兄弟,别说傻话了。姐姐问你,你身上不是有两瓶药么?还在吗?”

  痴儿摸摸自己的怀里,说:“姐姐,还在呵!没有丢失。”

  莫纹大喜:“兄弟,你掏出来看看,有没有给她们换了去。”

  “她们不知道我有,怎会换了去?”

  “兄弟,别多说,小心为好,你快掏出来看看。”

  “是!姐姐。”

  痴儿伸手入自己怀中,突然停了一下来。莫纹问:“怎么?不见了?”

  “姐姐,好像外面又有人来了。”

  莫纹凝神听了一下,急说:“兄弟,那你先别掏出来!”到底是什么人进来,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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