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 最后之战




  上回说到婷婷惊喜地问:“慕容公子,是你吗?”

  慕容白含笑说:“婷姑娘,是在下。我来迟了一步,令婷姑娘和冯公子受惊了。”

  婷婷说:“哼!她吓不了我。”

  冯武却说:“她真的就是黄留云。”

  黄雪云惊震过后,盯着慕容白问:“你想插手管我们的事。”

  慕容白说:“你要是胡乱伤害别人,在下不能不插手。你要是想找在下,等你与穆家的人交锋后,在下一定奉陪。”

  老叫化纵了过来,“天魔神剑,你要是不依交锋的规矩办事,横生枝蔓,莫怪我老叫化也出手了,我老叫化还是一句老话,你与冯家小子有什么过节,交锋完了再说。你再不过去,我老叫化担心那一位天魔神剑,不是死在穆家姐弟的剑下,就是跪下投降。”

  黄雪云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只见穆娉娉和钟离雨两人联手齐战自己的兄弟黄步云。原来娉娉本来也追了来,一见慕容白出现,便放心了,转而协助兄弟联手齐战这个天魔神剑,也就是曾经在熊耳山庄败在聂十八刀下的天魔神剑黄步云。

  黄步云本来与钟离雨战成平手,娉娉一加入,黄步云就显得力不从心,只顾得招架应付,全无反击能力。黄雪云狠狠地扫了燎婶、藐容白等人一眼说:“好!等我杀了那个丫头,再找你们。”说完便纵身过去。一时间,形成了穆家姐弟与黄家姐弟的一场混战。时而是钟离雨与黄雪云的交锋,时而是娉娉与黄雪云的交锋。穆家姐弟两人,以轻灵、飘忽、敏捷、多变的剑术而见长,他们像一对轻灵的海燕一样;忽而飞去,忽而骤来,弄得这两个天魔神剑追又不敢追。他们都惊畏了穆家姐弟“美人回盼”这一防不胜防的奇招。黄步云曾在追赶钟离雨财,几乎给钟离雨骤然回手的一刻划伤了。黄雪云在追杀娉娉时,也是在这“美人回盼”的一招中,几乎中剑。越女剑法中的“美人回盼”。这一招,有多式变化,在纵跃之中可以抖出,在贴地而走时也可以抖出,甚至在交锋中转身的刹那间也可以抖出,是越女剑法转危为安的一招凌厉杀招。这招式,就像说书艺人所说的“罗成回马枪”“秦琼的撒手锏”一样。其实罗家的回马枪,秦家的撒手锏,都是从越女剑法这一“美人回盼”招式演化出来。

  越女剑法,在春秋战国时代的越国就出现了,比隋唐时代早了八百多年。所以越女剑法是一门最古老的剑法,也是剑法的始祖。此后,其他各门各派的剑法,可以说都是从越女剑术衍生、演化而来,只是没人去追溯渊源而巳。往往有些人,在实战中创立一个招式,便给自己的剑法取名为什么什么剑法,从而便有了武当剑派、峨嵋剑派、昆仑剑派之称,反而将越女剑法忘记了。

  越女剑法传到了钟离雨这一代人,已有一千八百多年的历史了。经过几十代人交锋战斗的经验教训,逐渐创立了一套颇为完整的剑法。这剑法有高峰、悬崖之战斗,有丛林、原野之交锋,有凌空扑杀之变化,有水面、水中的招式,丰富极了,基础也最为深厚,能在各种复杂的山形地势和树梢、水面上施展剑法。穆家姐弟所以一时战胜不了黄家姐弟,是因为对黄家姐弟所学的太乙剑法中,那转危为安的十多招神奇的招式,一时破解不了,但黄家姐弟却怎么也伤不了他们。双方交锋几十回合之后,黄家姐弟心中有数,钟离雨和娉娉心中更有数。于是钟离雨向娉娉打了个眼色,双双跃到白龙池水面上去了。表面上看来,钟离雨和娉娉好像力不敌黄家姐弟,往白龙池中逃跑,实际上只想将他们引到水面上交锋。水面交锋,更是钟离雨和娉娉的擅长。黄家姐弟自幼在南海边生长,常在海边打滚,水性也十分的好,能在在风浪中横渡珠江口,为当地渔民视为水上飞人,与聂十八交锋的天魔神剑看中他们姐弟这一绝技,也看出了他们在学武上颇有慧根,比自己所有的手下人悟性高,在他们想将蓝美人据为己有时,才没有杀了他们。天魔神剑出手制服了他们之后说:“你们要是归服了我,我不但不会杀你们,反而传你们蓝美人身藏秘笈上的武功,怎么样?”

  黄家姐弟在这种条件之中,可以说是喜出望外,怎么不答应?当然,天魔神剑还占有了黄雪云的身子,使她成为自己的妻子后,才传授了太乙剑法给他们姐弟。

  黄家姐弟的确是慧根不错,悟性高,在两年时间内,便学会了蓝美人身藏秘笈上的大部分武功。天魔神剑便实行下一步的计划,叫他们都扮成自己一模一样,在江湖上出现,从而创立了天魔教,要一统江湖,独霸武林。想不到这计划却一下给穆氏一家人完全打乱了。

  黄家姐弟见钟离雨、娉娉往白龙池水面逃去,认为他们真的力尽气竭,不能再交锋下去了,想在水面上恢复元气,再次交锋。黄雪云说:“追!我们不能容他们恢复过来,早一点杀了他们,永除后患。”黄步云点点头,于是便双双提气,施展轻功,跃到水面上,踏波逐浪而来。他们这一水面功夫,又令群雄大为惊讶,就连老叫化也一时傻了眼:他们水面上的超功也不错呵!

  钟离雨和娉娉见他们双双下来,心中暗暗大喜:这一下,定叫你们双双败在我们的剑下。小飞侠钟离雨故意惊愕地说:“姐姐,不好!怎么他们也能在水面上行走了?”

  娉娉暗笑着说:“没办法,我们只好拼死一战啦!”

  黄雪云冷笑说:“你们想欺我们不能在水面上行走?你们打错主意了。”

  黄步云狞笑着说:“这下,我看你们还怎么施展纵横跃跳,上下翻腾的闪避功夫?想不死的,给我们跪下求饶!”

  钟离雨说:“你击败了我们再说吧。看剑!”他滑浪一剑击出,奇快似电,胜过在陆地上三倍。

  黄步云横剑架开反面,钟离雨却在水面上一纵而起,掠过了黄步云的头顶,顺手一剑击出。这是越女剑法一招凌空斩蛟的招式,“嘶”的一声,顿时在黄步云背后衣服上划开了一道破缝。这还是黄步云闪身得快,不然,黄步云起码也要身受轻伤。

  黄步云在闪身之中回手一剑击出,钟离雨却滑浪走开了。

  另一边,娉娉和黄雪云的交锋.也显得十分炽热。四人在白龙池水面上大战,剑光不时划过长空,水花四起,波翻浪涌。这又是当今武林少见的交锋场面。

  黄家姐弟想不到钟离雨,娉娉在水面上交锋,比在陆地上更轻灵、敏捷、矫健,而自己的武功在水面上却大打折扣,一弱一强,顿时便显露了出来。尽管他们自小在南海中逐浪,也只能说明水性极好,怎及得钟离雨和娉娉在东海上练功学武?没有多久,黄家姐弟便双双身带剑伤了。这时他们才感到上了穆家姐弟的当,以自己之短,击对手之长。太乙剑法虽然是极为上乘的剑法,但在水面上抖展,却剑不从心,比陆上慢了半拍,这更成为钟离雨和娉娉进剑的好机会。黄家姐弟越战心越寒。黄雪云在身中一处剑伤后对兄弟说:“快!我们快跃回岸上,别与他们在水中交手。”说时,她自己先纵身跃上岸。娉娉紧追不舍,说:“姓黄的,你还想走吗?凭空跃起,凌空一剑向黄雪云刺去。黄雪云突然转身一剑,剑尖对准了娉娉的胸口。这时娉娉如离弦利箭,想闪身避开也不行了。娉娉咬着牙说:“我们一块死吧!”剑进人进。

  黄雪云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惊恐地说:“丫头,你不要命了?”因为她这一剑虽然能刺穿了娉娉的心胸,自己也将丧在娉娉的剑下。

  群雄们只见一道鲜血飞溅,洒落池边,两条人影都同时倒了下来。娉娉倒进了池水之中,黄雪云却尸横池边,双方的人都看得大惊失色;这时,娉娉却一下从水中跃出。她竟然没有死!又叫群雄惊愕不已。这位蒙面女侠怎么没有死?难道她练成了一副金刚不坏的身躯,刀剑不入?群雄哪里知道,娉娉身穿了点苍派的甲鳞蟒蛇皮宝衣,任何宝刀宝剑也刺不入。就是娉娉在那一刹那间,也没有想到自己身穿了宝衣,只打算与黄雪云同归于尽。但黄雪云这一剑的刺出,剑劲极大,加上宝衣的反弹力,将她震飞到池中去了。

  也在同时间,钟离雨一剑将黄步云刺成重伤。黄步云在水面上已不是钟离雨的对手,一见自己姐姐丧命,更心慌意乱了,便更叫钟离雨有可乘之饥。钟离雨不但出剑击落了他手中之剑,重伤了他的右臂,还骤然出手封了他的穴道,一手将他携了过来,扔到了婷婷和冯少武的脚下,说:“二姐,你看位这天魔神剑了!”便奔到娉娉跟前,“大姐,你没事吧?”

  娉娉呼出了一口气:“我没事,这贼妇人的剑劲是强,几乎震得我喘不过气来!”

  “大姐,你也没受伤?”

  “受伤,我还能从水里跃出来吗?现在好了,我们终于打发了他们两个。”

  他们姐弟这一战,令三个天魔神剑的两个,一死一重伤受擒,的确惊震了所有天魔教的人,也惊震了群雄。

  婷婷也在这时一手将黄步云的面具揭了下来,冯武一看说:“不错!他正是黄步云。”

  黄步云这时面如死灰,闭目不语,如死狗般躺在地上,他想断舌自杀也不可能,因为他全身已不能动了。

  猛然间,群雄中又是一阵轰然,婷婷等人展目一看,只见聂十八也将那一个天魔神剑击伤了,面具也揭了下来。这是一个颇为英俊潇洒的中年人,年纪在三四十岁之间。虽然他面目英俊,却隐藏着一种阴鸷之气。这时他却惊恐、困惑地停下来问聂十八:“你怎么也会蓝美人身上的武功了?”

  因为聂十八伤他的一招,也是太乙剑法中的一招“斜日飞花”,聂十八更以摘梅手法揭下了他的面具。这时聂十八也停下来,问:“你到底是什么人?现在蓝美人在哪里?”

  冯武扬声高喊:“聂少侠,你不必问他了,他就是托镖的那一个神秘的华服人。”

  聂十八说:“原来你就是华服人,你干吗用心这么的歹毒?将蓝美人抛出来,制造江湖上一连串的血腥屠杀,死了那么多的人,你到底是何居心?心里不感到难过么?”

  其实,对一个存心要挑起江湖仇杀的恶魔,死人是他所望的,死的人越多越好,他会感到心里难过?这简直是白问。

  华服人不答,反问:“你姓聂?”

  “不错!我姓聂,我就是给你们害得九死一生的聂十八,几乎在广州白云山下死去了!”

  除了九大名门正派掌门人和老叫化、慕容白等少数人知道聂十八外,其他群雄都不知道。因为老叫化曾叮嘱过他们,千万别将聂十八的真相说出去,以免惊震了天魔教的人,不然就不会有这一场白龙池畔比武交锋了。所以群雄一听,更相视惊讶、愕然。江湖上不是传说这个无辜老实的青年猎人早巳死了么?怎么他现在却活了下来,还练成了这一身夺天地造化的武功?群雄更在议论纷纷了。

  群雄的疑问,却由华服人问出来:“你怎么能活下来,而练成了这一身绝技?”

  “是黑豹他老人家救了我,也是他老人家传给了我这一身的武功。同时也是他老人家打发我出山,追查蓝美人事件的真相。”

  “那么说,最近在江湖上出现的黑豹……”

  “那是我,是我以他老人家之名,在江湖上出现。”

  华服人一怔:“你是近来出现的黑豹?”

  “不错!就是我。”

  群雄一听,又是惊讶不巳:原来他就是近来在江湖上出现的黑豹,怪不得天下无敌的天魔神剑也败在他的手上了。其实群雄还有很多的疑问,但已不及去问,也不及去多想,一个个都变屏息静气听他们双方的对话。

  华服人好像为自己战败挽回面子,点点头说;“原来你是新黑豹,看来我败在你的手上也算不冤。但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你怎会蓝美人身上的武功了?”

  娉娉在聂十八身边说:“他是黑豹亲传的弟子。黑豹他老人家武学渊博,何派武功不晓?蓝美人身上的武功不过就是太乙门的剑法,他老人家又怎么不知?就连吴老前辈也知道,这又有什么稀奇的?”

  这时钟离雨、慕容白、穆家姐妹和吴老叫化,都奔到聂十八身边来了。因为什么小神剑、小魔剑等天魔教一批高手,都涌了出来,护着华服人。他们既是护着华服人,更想看看自己教主的真容,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天魔神剑的真容。

  婷婷却对聂十八嚷起来:“你怎么这般老实,人家问什么,你答什么?现在战败了的是你吗?战败的是他们,你应该盘问他们才是,哪容他来问你?”聂十八一想不错,便问华服人:“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干吗要这么干?现在蓝美人在哪里了?”

  “蓝美人,我送回皇宫去了。”

  钟离雨问:“什么?这么一件武林异宝,你会送回皇宫去?你骗得了哪一个人?”

  吴老叫化这时说:“这一点他没有说错,他真的送回皇宫去了。不过蓝美人身上没有什么武功秘笈,那份秘笈,早巳给他取走了,甚至在他托镖之前已取走了。”

  慕容白点点头:“老前辈没有说错,他的确是把蓝美人送回了皇宫。因为皇帝心血来潮,要玩这个蓝美人。东厂的范公公火速催他将蓝美人送回去,不然就有欺君盗宝之罪,他不敢不送回。现在的蓝美人不过是一个皇帝玩的古董,已不是武林人土的奇珍异宝了!”

  钟离雨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吴老叫化说“这就是我老叫化和慕容白老弟为什么去京师走一趟的原因。”

  华服人怔了怔:“大闹京师、夜闯东厂提督府的是你们么?”

  吴老叫化问:“你以为是什么人了?”

  “我还以为是黑豹。”

  “你们可冤枉黑豹了!”

  华服人板着脸说:“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犯了大罪?”

  “你想吓我老叫化吗?你们私自从国库中将蓝美人取出来,取走它身上的武功秘笈,还抛到江湖上去,挑动江湖上夺宝人的互相残杀,罪不更大么?我老叫化不过是想弄清楚这一事件的真相,有什么罪了?可惜我老叫化夜探东厂时,看见你在密室与范公公谈话,还不知道你就是天魔神剑,也不知道你就是广州武威镖局托镖的华服人,害得我老叫化和慕容白老弟一直从京师悄悄跟踪你来到了大洪山。”

  华服人又是一怔:“你们一直从京师跟踪我?”

  “要不,我老叫化怎么在大洪山出现了?可是一进大洪山,你一下便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害得我老叫化和慕容自在大洪山一带瞎扑腾,不时还遭到一伙,来历不明的蒙面人的偷袭。现在我老叫化什么都明白了,华服人是你,真正的天魔神剑也是你,这里是你们天魔教的秘密总坛。蓝美人的事,是你和范公公一手策划出来的;一切江湖上的动乱,都是由你这个东厂第一号杀手挑动的,那些为争夺蓝美人的人死得太冤枉了。他们就算得到了蓝美人,也得不到蓝美人身上的武功呀!”

  华服人一声冷笑:“那也是他们贪心所致,咎由自取!”

  华服人这一句话,像一根大捧,敲醒了妄图夺取蓝美人的人的脑袋,名门正派和侠义道上的人暗幸自己没有一开始便卷入这一事件中。而其他的人,尤其是黑道上的人物愤怒了,他们的一些兄弟亲友,都枉死在蓝美人事件中。这时他们群情汹涌,忿恨吼出:“杀了这个天魔神剑,还我们亲人的命来!”就是天魔教的一些人,也离心了。他们感到这样为天魔神剑去送死,太不值得了。

  吴老叫化对华服人说:“现在你们与穆氏一家人的交锋,已是败了!你打算是跪下投降还是自断而死?这可是你们双方订下来的规矩,我老叫化只是秉公处理。”

  华服人冷冷说:“现在还不是最后结果,是胜是负还没有定。”

  聂十八问:“你还打算和我们战下去?”

  “当然要战下去。”

  聂十八看看他,又看看他左右前后拥着的一批天魔教的高手,问,“你打算继续与找单打独斗决生死,还是叫你们的所有人来?”

  华服人说:“不必了!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投降的好,不然,不但你们一家人,恐怕在场的所有人,绝大多数都会惨死在这白龙池一带的乱石丛林里。”

  钟离雨说:“这就奇怪了,战败的反而叫战胜的投降,你不会是伤得糊涂了,大白天里说梦话,连胜负也颠倒了过来?”

  慕容白说:“他没有说梦话,而是真的。”

  “哦?”钟离雨仍故作不明地问,“天魔教的人,还有本事杀得了我们?莫非他们请来了天兵天将?”

  “不错!他们真的请来了天兵天将。埋伏在宝珠峰和悬钩岩的山峰山坡上,除非他不下令,一下令,我们和所有的群雄,真会惨死在白龙池畔。”

  华服人顿时愕然:“你知道了?”

  慕容白一笑:“在下去了南京一趟,调来了一些火药,又怎么不知道?”

  华服人说:“你们知道了更好。在宝珠峰和悬钩岩上,的确埋伏了一批带有攻城火炮的官兵和一批弓箭手。你们想不令群雄枉死的,最好投降。不然我一声令下,你们再神奇的武功也没有用。”

  群雄一听,顿时又骚动起来。聂十八说: “你的心怎么这般的狠?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关群雄什么事了?”

  “所以你最好别乱动,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们不死。”

  聂十八说:“就是这样,我也要先杀了你,为天下百姓除害。”

  聂十八刚一说完,突然宝珠峰上“轰”然一声巨响,一颗殷红的火球落到了白龙池中,掀起了一股冲天的水浪。跟着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又有人也站不稳了。群雄中虽然没任何人受伤,可也吓了一跳。池中的鱼,有的随着水浪冲起,有的却震翻了肚,浮在水面上。这一炮,不知是峰上的官兵不小心走了火,还是有意试放一炮示威。

  聂十八等人却变色了,暗想:难道吴三、邢天燕和丐帮的人,没有解决掉山峰上的官兵?华服人也有些讶异,因为这一炮不是他下令放的,暗想:这样也好,让群雄先知道火炮的巨大威力。他狞笑着问:“这下你们看清楚了吧?是及早投降,还是要我下令?”

  聂十八等人一时锁眉不作声了,感到要杀这个天魔神剑,可以说是在举手之间。但是可要连累了成百上千各地的群雄。自己死没什么,但武林精英将尽毁一旦,恐怕活着出去的没有几人。

  华服人更是得意地说:“我数一、二、三,你们再不投降,我就下令了!”

  蓦然间,一条死尸摔在华服人的脚下,跟着一条人影也飞落下来,笑着说:“你下命令呀!下呀!看看山峰上的官兵听不听你的指挥!”聂十八等人一看,来人是飞天妖狐邢天燕,她这时笑得格外妩媚动人。聂十八等人一齐放下了心。邢天燕的到来,说明宝珠峰上的火炮完全解决了,不会再响了。而横在华服人脚下的死尸,却是东厂的一名高手毒箫子,是在山峰上指挥官兵点火放炮的人,给邢天燕一剑挑了,拎了尸首飞下山峰来。

  华眼人傻着眼问:“山峰上的官兵……”

  邢天燕笑着说:“他们一个个躺在乱石草丛中都不会动啦!”

  “你们全杀死了?”

  “对不起,我们可不像你们这么没人性,滥杀无辜。我们只点了他们的穴位,让他们在山峰上睡上几个时辰。只有他,”邢天燕指指毒萧子的尸体,“我们才不得已杀了!”

  婷婷问:“邢姐姐,刚才那一炮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我们的一些弟兄好奇,想看看这一个铁猪仔有多大的威力,朝白龙池放了一炮。”

  “邢姐姐,你也不怕将我们吓坏了!”

  “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也会害怕么?”

  “那么一个红通通的火珠子打下来,不害怕是假的。”

  “好啦!不但宝珠峰上的火炮解决了,就是悬钩岩华坡上的那一批官兵弓箭手,也都解决了。”

  “真的?”

  “你看,那不是山凤妹妹押着那个带队的东厂高手九节鞭过来了?”

  聂十八等人一看,果然是山凤姑娘押着九节鞭来了。聂十八他们更放心了。埋伏在悬钩岩的一批弓箭手,是由武当派弟子余赛凤率领少林、武当派的俗家弟子解决的,但这次不是武林门派的比武,也不是江湖上会帮之间的交锋,实际上是向官府的权威机构一一东厂的挑战,吴老叫化不想令各门派以后添麻烦,官府找上门去,所以这批弓箭手虽由少林、武当两派俗家弟子蒙面解决,却由山凤姑娘出面。就像刚才邢天燕不愿说出丐帮弟子,只说我们的一些兄弟一样。实际上是丐帮的一些弟子好奇,要试试这些火炮的威力,将群雄吓坏了。

  钟离雨便向华服人讥讽地问:“你下命令呀!怎么不下了?”

  娉娉说:“现在是我们问你们投不投降,不投降,莫怪我们动手了!”

  华服人怔了半晌不能出声。聂十八说:“只要你自废武功,宣布天魔教从此解散,我们不会为难你,你也不必下跪投降。”

  婷婷说:“不!还要他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前,说出蓝美人的真相,向天下人谢罪才行。”

  华服人英俊的面孔,顿时露出一副狰狞相,冷笑一下说:“现在还不是最后的结果!”

  聂十八问:“你还要与我们再战?”

  “不错!我起码还没有死!”

  “那你逼得我非杀你不可了?”

  华服人说:“不!是你们逼我非杀你们不可!”

  “好!我再次会会你!”聂十八跃了出来。

  “你以为我会再次与你单打独斗么?”

  “你要群殴?”

  华服人再也不答。手一挥:“弟兄们上!给我将所有穆家的全杀了捉了!”

  群雄听得诧异起来:三个天魔神剑,一死一重伤受擒,就是这个天魔神剑也身负刀伤,面具也给人揭了下来,眼下性命也难保,他居然下令要杀要捉穆家所有的人,这不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么?要不,他就是因惨败变成了失心的疯子和狂人。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两处埋伏的人马都不起作用了,难道他还有什么奇兵不成?一旦群殴,天魔教固然人数众多,高手如云,但穆家的人,几乎个个都是一流的上乘高手,又有誉满武林、受人敬重的吴老叫化相助,就是九大名门正派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理。何况各处来的群雄当中,有不少人对天魔教有切齿之恨,群殴起来,众怒难平,天魔教连根也会从江湖上拔掉的。

  华服人一挥手,小神剑、小魔剑首先带人冲杀了过来。聂十八双掌同时拍出,一股如狂风怒浪的掌力,一下将小神剑、小魔剑拍飞,摔到一边去。聂十八扬声对群雄说:“各位英雄豪杰请了!这是我们和天魔教的一场生死决战,我希望大家千万别插手,以防不测。我更希望大家远远散开!”

  聂十八这一番话,中气充沛,声传数里,不下于刚才吴老叫化宣布时的声量,近处的群雄,还感到声声震耳。他的用意更十分明显,不想天下群雄因为自己而今后受到连累。跟着他又对天魔教的人说:“我也劝你们千万别为天魔神剑卖命送死了,这是他的阴谋,在武林中挑起一场血腥屠杀。你们也是他的无辜受害者,只要你们不卷入这一场斗争,今后改恶从善,我相信侠义道上的人士,也会宽恕你们的,你们最好散去吧!”

  聂十八这一番话,在天魔教人中引起了一阵骚动,有的人是被追加入天魔教的,心存不满;早巳想离去;有的人惊畏了穆氏一家的武功,也不想去送死。他们听了聂十八的话,便悄悄地溜走了。

  华服人见自己的阵脚已乱,气急败坏地说:“谁敢叛变本教的,杀无赦!”他立刻杀了两三个溜走和后退的人,又大声吼着,“你们还不出动,等到何时?”

  蓦然,从群雄中杀出两支人马,他们都是清一色的劲装劲服人,个个身手敏捷,出手不凡,一下将聂十八等人全包围起来。看得出他们不是一般的乌合之众,更不是江湖上的草莽人物。那个带队的人,异常剽悍,满脸阴鸷之色,朝聂十八说:“你们快弃械投降!不然,我叫你们血染白龙池!”

  聂十八愕然了:“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提督府的人,奉命来捉拿钦犯和聚众谋反之人。你见了本宫,还敢这般无礼,藐视朝廷?”

  聂十八又怔了怔:“提督府?”

  慕容白一笑:“聂兄,他们是东厂的人,将你当成聚众谋反的人了,而且还是一名钦犯哩。”

  聂十八问:“我几时聚众谋反了?这不冤枉人吗?”

  老叫化说:“小兄弟,我老叫化不是早对你说过,烂泥塘的这一伙人不好惹吗?你看,这不惹出麻烦来了?东厂的人说你聚众谋反,你就是聚众谋反,没有什么道理可说。”

  “这还有天理吗?天魔教挑动江湖仇杀,滥杀无辜,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的平民百姓,怎么不去捉拿他们,以平民愤?反而捉拿我们了?”

  老叫化说:“天理,在他们的眼睛里不值一文。你与他们说天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华服人这时狞笑着说:“这就是我们的最后结果,你们不投降,只有受死一条路。”

  慕容白说:“聂兄,你知不知道他们抛出蓝美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哦?是什么?不是挑动江湖仇杀?称霸武林么?”

  慕容白说:“这只是他们的其中一个目的。”

  “那最终目的是什么了?”

  老叫化说:“最终目的,是想将神秘黑豹和慕容家的人引出来。”

  “这与慕容家有什么关系了?”

  “怎么没关系?要不,蓝美人怎么不托镖到别的地方,偏偏托镖到济南的墨燕斋去?墨燕斋身后的一个主人,就是慕容家。”

  婷婷说:“我明白了,就是武威镖局半途不丢失蓝美人,保送到济南墨燕斋,就会给慕容家招来无穷的麻烦,在江湖上引起风波,慕容家的人不能不出来。”

  老叫化说:“他们还算准了黑豹为人侠义,不能容忍元凶巨恶残杀无辜,更不能坐视江湖动乱而不理。”

  婷婷又问:“他们不会愚蠢到令黑豹和慕容家发生误会而交起手吧?”

  “他们何尝不想这样?可是他们的计划却因黄雪云、黄步云贪心要占有蓝美人而打乱了。后来就将错就错,收服了黄家姐弟,从而便有天魔神剑在江湖上出现;还创建了什么天魔剑这一怪门派。”

  带队的剽悍汉子冷冷地问:“你们说够了没有?”

  婷婷说:“我们说够了怎样?设说够又怎么样?”

  “没说够你们可以再说,老子可以再等等。不然,你们就再没有时间说话了!”

  钟离雨说:“听你的口气,似乎非常有把握能杀我们了?”

  老叫化说:“他们要是没有取胜的把握,怎敢带人冲杀出来?”

  “哦?他们的武功比天魔神剑还好?”

  “好不好我老叫化不知道,却知道他们除本门派的上乘武功外,还学会了蓝美人身上那救命的三招剑术。而带队的是东厂的第一号杀手,江湖上人称出剑见红,武功恐怕不在天魔神剑之下。”

  聂十八听得心中凛然。其他的人他不大担心,只担心邢天燕和山风有危险。这个东厂的第一号杀手说:“让你们知道了也好,你们是束手就擒,还是等老子动手?我再说一句,我是人称的出剑见红。剑一出鞘,不见鲜血飞溅不收剑。再说,你们敢反抗,就是反抗朝廷,罪在诛灭九族。你们最好想清楚了!”

  聂十八问老叫化:“现在我们怎么办?”

  婷婷说:“与他们拼呀!你不会真的让他们将我们擒去了吧?”

  聂十八说:“好!雨弟,你去对付那个天魔神剑,我来对付这个第一号杀手。娉娉、婷婷,你们多看顾邢姐姐和山凤姐姐。”

  一号杀手一声令下:“杀!给我砍光杀尽,一个不留!”他提剑直取聂十八。两队人马,都是东厂的高手,平日训练有素,相互配合默契,人数不下五十多人,一齐似潮水般涌上来。一场无情的腥风血雨混战,在白龙池开展起来。穆家姐妹双双抖出了越女剑法的一招“天女散花”,顿时令几个东厂杀手倒在血泊之中。小飞侠钟离雨如流星般飞到受伤的天魔神剑面前,一招“玉女投梭”击出。华服人来不及举剑接招,而小神剑、小魔剑双双出剑拼命相护,才救了天魔神剑。小飞侠顺势一招“飞雪扬花”划出,如一道飞虹横天,劈去了小神剑的半边脑袋,自己却像晴蜒点水般飞开,令天魔教四五位高手的刀剑棍棒一齐击空。

  慕容白的西门剑法,逼得七八位东厂杀手不敢近身;老叫化却东闪西窜,以星换斗移步法,又令东厂杀手们互相伤害自己人;聂十八一人独战一号杀手和他的四个助手;山凤姑娘的奇招怪式不但能招架住三位东厂高手有组织的联手进攻,还剑伤了一名高手。她的武功,不在婷婷之下,让聂十八放心了。其中最危险的是邢天燕了,她在三名配合默契的东厂杀手进攻下,只能闪避,全无还招之力。鬼影侠丐吴三似幽灵般出现了,出其不意地连续拍飞了两名东厂杀手,才解了她的围。

  但邢天燕反而骂起吴三来“你怎么到现在才出现?等我死了你才来不更好?”

  吴三说:“别骂!别骂!我们快联手对敌,现在不是骂的时候。”的确,他们很快又处在几名东厂杀手的围攻之下了,邢天燕更没有时间去骂他。

  这时,岭南双奇率领幽谷大院三十多人的飞虎奇兵出现了。他们身穿一色的青色劲装一个个戴着五颜六色的各种各样的鬼脸面具,凌空而来,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一支天兵天将,又似从山林中跑出来的一群山神恶鬼,个个敏捷如猎豹,出手不见,不论剑式刀招,凶、猛、准、狠。奇,一招致命,锐不可当。宛如一群猛虎跃入羊群,一下间便立斩了十多名东厂杀手。岭南双奇更是在这一支飞虎奇兵中纵横冲杀。黑罗刹飞舞的长袖,宛如两条白色怪蟒,不是将人拍飞,就是将人击成重伤倒地;矮罗汉那刀剑难人的圆球似的身躯,奇招怪式叠出,在空中旋转乱撞,将东厂的高手们擅得倒的倒、飞的飞,惨叫声连起,他简直是一个怪物,不是人。

  东厂这两支精锐人马,本来极富战斗经验的,武功也不是不敌飞虎奇兵,论单打独斗,他们每一个都比飞奇兵的任何一个人高。可是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加上飞虎奇兵五颜六色的鬼面具,出手又快如电闪,他们一时间惊愕、骇然,以为跑来了一群山魔妖怪,在他们反应不过来的刹那间,一下便翻倒了十多个人。等到他们清醒过来反击时,自己五十多人的队伍,已像黄瓜打狗,不见了一半。加上聂十八。老叫化、慕容白、穆家姐弟及山凤。吴三等人所挑倒挑伤的人,东厂的精锐杀手,足足损失了一大半,只剩下约二十人,不但锐气全丧,也失去再交锋的信心。要不是天魔神剑率领一百多人的天魔教徒冲杀过来,东厂杀手们可能在转眼之间,全军覆没。

  天魔教徒一百多人冲杀过来,一场真正的腥风血雨的大战正式开始了。刚才东厂杀手们的行动,只是一道序幕而已。

  当飞虎奇兵骤然出现,转眼间便令东厂十多个杀手倒卧在血泊中时,群雄看得惊愕不已。这是从哪里跑来的一队人马?是哪一门派的高手?矫如灵豹、猛似饿虎,凶猛、敏捷、出手快如电闪。有的群雄初时还以为是一些侠义人士的高手故意打扮成这样相助穆氏一家,可是看他们的剑式刀招,完全不同于中原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也异于穆家的独门剑法。群雄们更惊疑了;他们不会真的是山魔鬼怪吧?因为任何门派,都不可能训练出这么一支锐不可当的武士出来。名门正派更不可能有这么一支队伍。说得不好听,这完全是一支平日训练严格、武功上乘的无情的杀人队伍。他们一招一式,都志在令对手尸横地上,要不就重伤残废。只有这么一支队伍,才可以对付东厂这一群冷血没人性的杀手。

  至今在江湖上,还没有人知道幽谷大院这一神秘组织,更不知道有这么一支飞虎奇兵。的确,飞虎奇兵极少在江湖上亮相,也没有卷入江湖上会帮内派的仇杀,他们平日深藏在岭南的深山丛林中,或分散隐居在一些州府县城之中,极少大批出动。这次为了对付天魔教,他们是第一次在武林中亮相。

  这时,双方的交锋在炽热地进行,吴老叫化、慕容白和邢天燕反而退了出来,站在一边静眼旁观。飞虎奇兵在与天魔教徒混战中,锐气仍不减弱。他们左冲右杀,如灵豹般地东纵西跳;穆家姐弟和岭南双奇、山风,更是来往如幻影飞魂,横冲直撞,阻挡者莫不纷纷倒地,血洒池边。

  东厂那位一号杀手,剑法的确不在天魔神剑之下,论单打独斗可以与聂十八周旋。加上十多个东厂杀手联手围攻,聂十八似乎有些招架不来了。这些剩下来的东厂杀手,是为人机警、武功颇高中右闪左避、东穿西插而完全不会受伤。让聂十八缠住这一群东厂杀手更好,她们可以放手歼灭天魔教徒。等天魔教伤亡惨重之后,再来协助聂十八。

  聂十八正是以太乙门“树摇影动”这一门绝技,从十多个东厂杀手的一些太乙剑法中时闪时现,令人称奇叫绝不已。本来慕容白想出手相助,老叫化说:“你别过去,我们先看着这个新黑豹一身夺天地造化的武功。不然,你就没有机会看了。我老叫化看得出,他挥洒自如,真气源源不绝,只是有惊而无险。”

  慕容白看了一会儿,惊奇地说:“不错,聂兄弟这一门奥妙无穷的身法,胜过我家的灵猴百变和迎风柳步法了,的确没有人伤得了他。”

  聂十八与一号杀手纠缠了一会儿,感到以穆家的刀法伤不了这些机警过人的东厂杀手,就是用太乙剑法,也有好一阵的交锋。他感到再不能拖下去了,否则既担心娉娉等人的安危,也担心有大队官兵赶到,便抖出了他从来没有用过的无形气剑法。

  他知道这一门剑法威力极大,杀伤力极强,刹那间杀人于无形之中,也只有这一门剑法,才能迅速破解太乙剑法。爷爷曾经警告过自己,无形气剑,非不得已时,千万莫抖出来,以免惊世骇俗。除非对手武功极高,又是十恶不赦之人,才可以使用。现在聂十八感到是运用这一门剑法来消灭、平息这一场腥风血雨的时候了,不然将有更多的人惨死在这一场血战中。

  聂十八收好了猎刀,暗运太乙真气于手指中,用密音入耳之功对老叫化和慕容白说:“老前辈、慕容兄,我要大开杀戒了,请你们退远一点,以免误伤了你们!快!”

  老叫化和慕容白相视愕然。既然聂十八这么说,必有他的用意。他们两人双双跃后到十丈开外的地方。老叫化也用密音入耳之功问:“小兄弟,我们要不要再后退?”

  聂十八说:“不用了!”因为无形气剑,可以伤人于十丈之内的地方,十丈之外,就是给击中也无伤亡。而老叫化和慕容白一身真气奇厚,完全可以震开这一股剑气。

  老叫化这时见聂十八一身隐现一层紫气,同时一身剑气大增。这只有老叫化可以看得出来,连慕容白也看不出来。聂十八以指代剑挥出,一道无形气剑从食指和中指进射而出,“嗤!嗤!”两声,三四个东厂杀手顿时喷血倒下,有的头离颈飞去,有的身削为两截,死于无形气剑中。其他两个,一个断手,一个断脚,惨叫倒在地上。

  聂十八跟着又是一招无形气剑击出,又有三位东厂杀手,莫名其妙惨叫倒下,他们都是为气剑穿心而死。聂十八一连出手几招,东厂这十几个杀手,不是立死于无形中,便是重伤残废,再也不能言武。只剩下了一号杀手,他惊恐地问:“你这是什么邪术?”

  聂十八说:“你也去死吧!”一招无形气剑挥出,他挥剑接挡,“当”的一声,他手中之剑立刻断为两截,衣襟也为聂十八的气剑划开了,吓得魂不附体,弃剑纵身而逃。

  聂十八说:“你还想逃?”凌空一指,一股凌厉的气剑从他后心刺入,前胸穿出,一股鲜血,横洒长空。聂十八凌空就将这盛气逼人的一号杀手杀了,他的尸体从半空中掉了下来。顷刻之间,聂十八将剩下的所有东厂一流高手全杀了。群雄中,就连九大门派的掌门人,都看得惊恐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们只见聂十八手指点点划划,似乎有一道剑气激射而出,从而杀人于无形中。这更是武林少有少见的武功,当今武林,还有何人能与他争高下?事后,几大门派的掌门和高手,去检查细看这些东厂高手们是死于何种利器之下。他们都是当今的武林大师,一下看出,这些东厂高手们都是死于一把利剑之下,尸体身上留下的都是明显的剑痕。可是当时聂十八手中并没有剑,这剑伤剑痕从何而来?人们问少林寺主持,主持只能这样说,“聂少侠手中有一把无形的剑,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巳。”

  一把无人能看见的无形之剑,这才是匪夷所思了!

  再说,当聂十八在顷刻之间,杀了东厂十多位一流上乘高手,群雄愕然,就是老叫化和慕容白也骇然起来时,天魔神剑在另一处看得清清楚楚,更是吓得心胆俱裂。这时他身边的天魔教徒已伤亡过半,便感到这时不逃,以后便没逃生的机会了。他朝小飞侠钟离雨虚刺一剑,转身往南面的重山峻峰,似流星般地飞去:

  小飞侠钟离雨大叫:“天魔神剑,小爷爷看你往哪里逃!”纵身追去。聂十八见钟离雨追去,担心他有危险,急展轻功,如流星赶月般追去了。

  穆家姐妹也想追去,老叫化说:“你们别追了,让老叫化追去吧!”说完,他身形一晃,人似惊鸿掠起,转眼便消失得无踪无影。

  天魔神剑一逃走,天魔教人顿时如群蛇无首,也四下逃命了。飞虎奇兵更是紧迫不舍,分成两人一组,四处追杀,他们要为战死战伤的弟兄报仇。

  这一场激烈的血腥大战,也是武林史上少有的一次激烈的血战。白龙池畔一带的山林、草地,尸横处处、血流成河,将白龙池水也染红了。黑道上的人物感到痛快,但侠义人士却看得有些不忍了。尤其是少林寺的高僧们,口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但他们不能不承认,聂十八和穆家的人为武林消除了祸害,使动乱的江湖乎息下来。

  东厂最精锐的一群高手,在这一战中全军覆没,有一段时间再也无能力插手江湖上的事了。天魔教更是群英丧失,什么小神剑、小魔剑和所有的堂主,全部魂归西天,它比七煞剑门败得更惨,从此在江湖上永远除名。不但名门正派的人容不得他们,就是黑道上的人物,也容不得他们的存在。他们在群雄族的心目中,是一条可恶可耻的走狗。

  的确,这一战,给了东厂一次沉重的打击,势力大大削弱。东厂的削弱,可以说是社会上的一件好事。可是西厂却建立起来,它取代了东厂,变成一个更为可怕的镇压百姓的机构,这是聂十八他们所想不到的。但这是后话,这里不多说了。

  再说小飞侠钟离雨、聂十八和老叫化去追赶天魔神剑华服人,他们感到绝不能让这个天魔神剑逃走,不然,将又是给江湖留下隐患。不但是他的剑法极好,武林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更主要的是他为人太过阴险歹毒,人又机警。留下他,将来又不知有多武林人士惨死在他的剑下。

  吴老叫化首先追上了华服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说:“天魔神剑,你怎么跑了?叫我老叫化这个公证人怎么向聂十八和穆家的人交代?”

  华服人惊慌地问:“你想怎样?”

  “我老叫化不想怎样,只想谓你跟我老叫化回去,起码也叫我在群被面前有个交代才好。不然,我老叫化以后怎么当公证人?”

  华服人见不对劲,想夺路再逃。聂十八出现了,一掌将他逼了回来,说:“你还想逃吗?我就是不杀你,你也得自废武功,向天下群雄谢罪!”

  华服人感到一个老叫化已难对付,再添上一个聂十八,自己简直是连招架的余地也没有,别说进招了。问:“你们一定要我死?”

  小飞侠钟离雨已悄然在他身后出现,说:“你要是不死,天下群雄能放过你吗?别说给你害死的无辜的人,冤仇难伸,就是为你死去的天魔教人,其忿也难平。”

  老叫化、聂十八、小飞侠在这一处山峰上,成品字形包围了这个天魔神剑。他感到绝望了,连逃生的机会也没有。他骤然跃起,人与剑并进,向小飞侠击去穷凶恶极地说:“我死,我也要你陪我一块去死!”

  他认为在他们三人之中,小飞侠的武功稍弱,而且这一击骤然,没有不击中的。因为他这一招,含有四种不测的变化,无论小飞侠怎么闪避、跃开,也会中剑。可是他这临死一博的剑击空了,小飞侠还是从他多种变化的剑光中闪了出来。也在同时,聂十八出手了,一招无形气剑击出,令这个挑动武林、扰乱江湖的元凶巨恶立刻横尸在这山峰上。终于灭掉了危害人间最后、也是最可怕的一条狼。

  聂十八杀了华服人后,问钟离雨:“雨弟,你没事吧?”

  钟离雨笑着说:“我没事,他想杀我,可没这么容易。”

  老叫化说,“好了!好了!杀了他,江湖上从今以后,会有一段安宁的日子了。”

  他们草草地在山峰上埋葬了华服人,连他身上带着的那一份蓝美人身上的武功秘笈出一同埋葬了。除了他们三人,任何人也不知道这个天魔神剑死在这处无人到的高峰上。

  老叫化、聂十八和小飞侠回到白龙池畔,群雄都走了,就连岭南双奇、山凤率领的飞虎奇兵也离开了,只有穆家姐妹、吴三、邢天燕和慕容自在等候着他们。婷婷迎了出来问:“那个天魔神剑追上了没有?”

  小飞侠说:“追上了!十八哥打发他去见阎王去了!”

  “这太好了!”

  这时娉娉、吴三、邢天燕和慕容白都转了出来。聂十八看了看:“娉娉,你们都没事吧?”

  娉娉含笑着说:“我们有什么事了?我却担心你们哩!”

  聂十八又看了看树林里,问:“山凤他们呢?”“都走啦!他们临走时留下一句话,叫你在事情了结后回去,你爷爷和你母亲都在盼着你。”

  聂十八说:“我一定回去。”

  吴老叫化说:“我老叫化也该回漠北了!”

  聂十八一怔问:“老前辈,你不和我们在一起么?”

  “不不!我老叫化有一件心事未了,需要去办。”

  “老前辈,你有什么心事未了?我能不能帮忙?”

  “这个,你们都帮不了我老叫化的忙,只有我自己帮自己的忙才行。”他又对慕容白说,“请你代我老叫化问你父母好。”

  慕容白一揖说:“多谢前辈有心。”

  老叫化又对聂十八说“本来我老叫化要去会会你爷爷的。一来我老叫化有些愧见他,二来他也不想见俗人,我就不去了。你也代我向你爷爷问好,说我老叫化太羡慕他了,也太妒忌他了,找到你这么一个传人!”老叫化一说完,身形一闪,便凭空消失。

  娉娉自言自语地说:“这个老叫化有什么心事未了的?”

  婷婷说:“他神神怪怪的,谁知道他有什么心事了?”

  慕容白说:“他老人家感到自己年事已高,这次来到中原,急于想在江湖上找到一个衣钵传人,这就是他老人家的心事。”

  邢天燕十分向往地说:“不知道哪一个人有幸,让他老人家看上,那将又是一个笑傲江湖的奇人了。”

  吴三对她说:“你别说了,快向聂兄弟他们告辞吧!”

  聂十八又是一怔:“你们也不和我们在一起了?”

  邢天燕说:“聂兄弟,人生有聚也有散,有分也有合。我出来江湖走动已有五年多,趁这次天魔教的覆灭,我也该回长白山看看我师父师母了。不然,他们会来中原寻找我的,那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也没有了。”

  聂十八一听,这是探望师父的大事,不敢作声了。总不能要人家连师父也不顾,陪着自己回家吧?他问:“那三哥呢?”

  邢天燕笑道:“我回长白山,他敢不随我回去么?我就是要带着他回去见我师父师母,让他两位老人家高兴。”

  聂十八一听,更不敢出声了。邢天燕又对穆家姐妹说:“两位妹妹,我还有一句话要对你们说的。”

  娉娉说:“姐姐请说好了!”

  “就是我身边的小雪,将冯公子的一颗心勾住了,他也会随同小雪,跟我们回长白山的。两位妹妹和雨弟不会怪我吧?”

  “姐姐说到哪里去了?我们怎会怪姐姐的?这是冯公子的事,一切由他作主。他远离中原去长白山更好。现在他们呢?”

  “我叫他们先回南阳去收拾东西。”

  聂十八问:“吴三哥,邢姐姐,今后几时才能会面?”聂十八对吴三、邢天燕仍然是依依不舍。

  吴三说:“聂兄弟,我们三年后十月的那一天,仍在我们相约会面的地方会面好不好?”

  “那太好了!到时我一定去那里等候三哥和邢姐姐。”

  这样,吴三和邢天燕便双双告辞而去。慕容白含笑说:“这下,轮到在下向你们告辞了!”

  婷婷急忙叫起来:“哎!你怎么也会离开我们了?你不是说过要去拜见我的父母吗?”

  聂十八早巳明白自己的小姨,一颗心系在慕容白的身上了,也慌忙说:“慕容兄弟,你真的不能走,我爷爷也想见见慕容家的人一面,你不会瞧不起我们吧?”

  “聂兄言重了!”

  慕容白从心里说,他也不想这么快和婷婷分开。现在他见婷婷亲自出口挽留,满心欢喜。对于黑豹这一神秘人物,他更想去目睹其风采。就是自己的父母,也不时提起黑豹这一神秘人物来。只是不知道黑豹在哪里,现在聂十八这么一说,他便顺水推舟说:“蒙大家不嫌弃,在下就厚脸相随了。”

  婷婷说:“谁嫌弃你啦!”婷婷在爱情上,更是一个主动的进攻者。她跟着又说:“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哩!”

  “在下说话一向信守诺言。”

  “那么干吗要离开我们而去?”

  小飞侠钟离雨眨眨眼皮向慕容白说:“你要是不跟我们去,我二姐会跟你没完没了。”

  婷婷又叫起来:“去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有话到岭南去向小兰姑娘去说!”

  “二姐,你一一”

  娉娉笑着说:“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别说了,我们早一点离开这地方才好。”

  聂十八点点头:“我们是应早一点离开这里了。还有,那一个天魔神剑黄步云去哪里了?是黑大婶他们押着他走了?”

  婷婷说:“他叫冯公子悲愤地杀了!”

  “哦?杀了?”

  “冯公子为一家人伸冤雪恨,怎么杀不得?”聂十八说:“杀了就杀了,我们走吧!”

  于是他们一行数人,离开了白龙池,离开了大洪山,取道武昌,走长沙、过衡阳。这时江湖上已纷纷传说大洪山白龙池畔的那场生死交锋,聂十八那不可思议的武功,更在人们的口中传开来,越传越神奇,成为了民间飞仙飞剑之类的神话故事了。

  他们一行人踏入莽莽群峰的五岭时,江湖上又传来了一个令人惊讶、愕然的消息;蓝美人在皇宫中又为人在深夜盗走了!聂十八等人十分困惑:蓝美人身上再也没有什么武功秘笈,去盗取又有何用?要是它是一件珍品,皇宫中的奇珍异宝有的是,有的甚至比蓝美人更珍贵、更值钱,怎么其他珍宝不盗取,偏偏盗取蓝美人了?

  婷婷说:“不会是邢姐姐路过京师,一时好奇,将它盗走了?要不就是老叫化所为。”

  慕容白摇摇头说:“不会是老叫化,他不是一个贪宝猎奇的人。”

  “那是邢姐姐了!只有他们两人,才那么无法无天,飞檐走壁而不为人发觉。”

  娉娉说:“丫头,你别说得那么肯定。就是邢姐姐有此心,吴三哥也会劝阻她别多生事端的。难道他们想在武林中又掀起了一场风波?”

  “不是他们三人,又是谁了?”

  慕容白说:“你别急了,在江湖上的心目中,神秘的黑豹和穆家的三姐弟,也是一个可以出入皇宫盗宝的人。”

  聂十八一时愣了:“人们不会以为是我盗走了的吧?”

  小飞侠笑着说:“这很难说,恐怕多数人疑心是你这黑豹盗了去。”

  娉娉想了一下说:“会不会是东厂人又一次耍阴险诡计,想再次在武林掀起风波?”

  慕容白说:“这就要拭目以待了。看来江湖上永远也难有一个真正平静的日子。除非是人人没有贪念和权欲,个个像你聂兄一样就好了!”

  至于以后江湖上有没有再次掀起风波,蓝美人失踪的结果又如何?就不是本书再述说的内容了。《黑豹传奇》一书,到此结束。本书其中的一些人物,将会在《隐侠传奇》和《神女传奇》中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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