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金线钓鳖群雄隐

 




  石穴中,杜紫苓、孙玉琼及墨玉凤三女围聚着一紫衣少女,那紫衣少女逐惭苏醒,四肢欠伸,猛然睁眼一跃而起,瞥见三女,大感惊愕道:“琼姐,小妹身在何处?”

  孙玉琼嫣然微笑道:“琳妹,此处安如泰山,请暂宽解愁肠,你我姐妹也好倾吐离情。”

  同杜紫苓道:“杜贤妹,容愚姐为你引见义妹黄玉琳。”杜紫苓道了声:“幸会!”只觉黄玉琳眉梢眼角隐泛煞气,暗道:“此女恐好杀成性,”

  黄玉琳略事寒喧,向墨玉凤皱眉道:“外界传言说你彼东方黎明手下岷山四毒救出,是否是真的,教主与东方黎明势不两立,恐难免杀生大祸。”

  墨玉凤笑道:“事诚有之,但绝非东方黎明所救。”

  黄玉琳一怔,

  就在这时,孙玉琼满面笑容向杜紫苓道:“苓姐,他回来了。”

  黄玉琳道:他是谁?”

  口  口  口

  夜空如墨,正下着牛细雨,一条飞鸟般人影疾闪而入,向黄玉琳微笑道:“情势*人,冒犯姑娘诚不得已,请姑娘恕罪。”

  黄玉琳道:“尽敢,身已被擒请问少侠如何处置”

  狄康道:处置姑娘?“去留任便,但目前形势,恐姑娘无法独善其身。”说着向孙玉琼道:弟腹中饥饿,不知有无食物充贱?

  洞已准备酒饭,你去吃吧,接着屠龙方朔关穆小化子裴龙及岷山四毒等人迈入。

  孙玉琼向屠龙方朔关穆问明经过详情後,微露薄叹道:“关大侠,你瞧康弟气不气人,行事一问摇头三不知,一回来就嚷着要吃……”

  屠龙方朔笑道:“这也难怪他,眼下情势扑朔迷离,变幻不测,差之毫厘,谬失千里,无法预测。

  何况有许多事不便宣泄出口,譬如方才狄老弟在少阳洞府救出桑姥姥爱徒郁小玉姑娘,深知郁小玉出於泥而不染,但狄老弟对郁姑娘绝情过甚,我们这位狄老弟才华绝世,敦厚,只惜命带桃花,须知女人祸水,恐这一失误,影响武林全局……”

  诸女闻言,属泛红晕,孙玉琼佯叹道:“关大侠,女人祸水作何解释,别指秃子駡和尚。”

  关穆摇首苦笑道:“老朽所言句句是实,怎敢指桑駡槐,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美人一关最是难过,杜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岷山四毒及小化子裴龙都不禁掩口葫芦,吃吃低笑。

  杜紫苓白了关穆一眼,深知关穆诙谐成性,愈说愈料绝不清,索兴相应不理,道:“晚辈读书不多,老前辈这些话无异对牛谈琴。”

  关穆咳了一声道:“是非只为多开口,活该老朽自讨没趣。”

  此时,狄康已吃饱走出後洞,孙玉琼道:“康弟,郁小玉如今何往?”

  狄康闻言不禁一怔,道:“这等小事,不值一提,琼姐何必追问?”

  孙玉琼道:“不行,关大侠说得这么严重,恐影响武林大局,要知微风起於萍末,贺兰斗母宫在塞外势力浩大,徒众羽党甚众,号召一方……”

  狄康皱眉答道:“琼姐所说小弟不是不知,事关郁姑娘名节,恕小弟凝难启齿……”

  关穆忽向杜雁飞裴龙岷山四毒示了一眼色,迅快退出洞外。

  杜紫苓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狄康叹了一声,将洞中救郁小玉经过详细敍出。

  诸女闻知详情,朵朵红云涌上双靥,墨玉凤冷笑道:“刁玉洪积恶如山,死不为过,良家妇女不知多少受其蹂躏,如非教主门规森严,我等亦难免受辱,狄少侠,救人须救彻,同属女身,感同身受,如不加于援手,郁姑娘今後将步入悲惨命运。”

  狄康默然无语。

  杜紫苓知狄康敦厚,不能相*,转过话锋道:“进入少阳洞府的武林群雄突告失踪,必影响武林全局,我等不可坐视不问。l

  狄康颌首道:“在下亦有此感,但令人最忧心的,莫过於断魂掌黎振翔突然在少阳洞府前现身,劝告群雄休恃强轻身涉险,为何东方黎明退居于密,莫非他已洞烛机先,看来风雨如晦鷄鸣不已,情势忽来愈复杂,不久江湖必有巨变。”说着长叹一声负手慢步走向洞外一而去……

  口  口  口

  夜空如墨,正下着牛毛细雨·叶迎微风沙沙作响,泥泞路滑,山野问杏无人迹。

  一条飞鸟般人影疾如鹰隼般扑上牡丹庄山口,忽闻—声朗朗大暍道:“是那位朋友胆敢闯上牡丹庄,速报明姓名来历,不然死无葬身之地。”

  暍声铿锵有力,山谷鸣应。

  那人影一定,地面上忽轰的冒起一团紫焰,罩及五尺方圆,映现一瘦削马脸,森冷骇人的紫衣老叟,阴恻恻冷笑道:“老夫要见盖文啸,速领老夫入庄!”

  弓弦疾响,一支毒弩急向那紫衣老叟面前射来。  ;紫衣老叟冷冷一笑,毒弩堪近面门尺许左右,倏地曲指一弹,毒弩忽掉头飞去,划空疾啸。

  暗中忽传来冷冷语声道:“好武功!”

  谷道上现出两道红光,只见一双垂髫童子各提着一盏红纸灯笼快步走来,肃立道:“奉庄主之命,延请阁下入庄!”  ;

  紫衣老叟点点头道:“你们带路吧?”

  渡过竹桥,崖口内突抢步飞出庄主阴阳手盖文啸,右手中指戟立指天,左手在自己胸前虚空划一太极图形。  、

  紫衣老叟微感一怔,显然他是假冒紫衣门下,但似胸有成竹,镇静不乱,仅报以微微一笑。

  突然,盖文啸面色一变,目中射出慑人心神寒芒,厉喝道:“朋友,你假冒紫衣门下是何存心?”

  紫衣老叟面色一沉,道:“盖庄主,你将老叟接进庄去再说不迟,久闻牡丹庄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庄中有如天罗地网,老朽孤身来此,庄主未免太胆小了点。

  盖文啸略一沉吟,哈哈大笑道:“盖某敬重朋友你豪气如云,焉有不接待之理,请!”

  紫衣老叟昂然不惧,步履从容,随着盖文啸走入灯火如昼,布设华丽的大厅。

  盖文啸待以客礼,分宾主落坐,一个青衣小童送上两盏香茗。

  紫衣老叟接过啜饮了一口道:“盖庄主,你知老朽是谁?”

  盖文啸闻言不禁;怔道:“朋友必是武林高人,但却非紫衣门下。”

  老叟哈哈大笑道:“盖庄主你只猜中了一半,老朽殷元亮新近才为教主延搅,派充安庆总坛香主。”

  盖文啸冷笑道:“盖某不信!”

  殷元亮道:“殷某也知庄主不信,但殷某确奉教主密谕到来,交舆庄主一项重要任务,庄主尽可传讯总坛,查问有否殷某此人,并是否奉有教主密谕。”

  阴阳手盖文啸将信将疑,道:“教主有何密谕?”

  殷元亮道:“殷某认为庄主当先传讯总坛问明了再说不迟!”

  盖文啸暗道:“莫非殷元亮竟非假冒不成。”心念转动之际,重重击掌三声。

  厅外忽疾掠入来一个青衣中年汉子,躬身抱拳道:“庄主有何吩咐?”

  盖文啸道:“你传讯总坛,查问安庆是否有殷元亮坛主的形貌衣着,是否奉有教主密谕。”

  那青衣汉子目光注视殷元亮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殷元亮神色安详,微微一笑道:“殷某从安庆奔来,一路之上未曾丝毫停顿,不论殷某真假,何吝一顿酒饭,殷某假此余暇顺便结识宝庄群英。”

  盖文啸大笑道:“如非股坛主提醒,盖某岂不有失待客之道。乙身形离座疾奔而出,片刻又回,後随十敷老少不一,太阳穴高高隆起,双目精华内蕴,一望而知均是身负内家绝学高手。

  殷元亮立起含笑迎着,群英自报名姓一一寒喧。

  一霎那间大厅上摆好两桌盛宴,酒遇三巡後,一个年约四旬,虎背熊腰面色黧黑大汉倏地立起,道:“所网罗在紫衣门中都是名震武林,深负名望知名高手,殷老师获教主如此器重身为安庆总坛主,必身怀绝学,可否露一手绝技让在下等见识。”

  殷元亮那有听不出此人真正用意,一来殷元亮三字在武林中名不见经传,再紫衣教新创不久势力尚未遍布江湖,怎会设有安庆总坛,遂微微一笑道:“教主深知东方黎明耳目遍布天下,江湖中又新崛起黑龙会,于本教图霸武林有极大干碍,倘不及时布署,本教将处於极不利地位,有,鉴於此,故迅疾在南七北六十三省设置坛舵,故盖庄主未能及早预闻……”

  说着语声略略一顿,又道:“殷某以一无名之辈,不意获教主青睐忝膺一坛之主,深感双肩之重,临深履水,战战竞竞,不敢丝毫陨越……”忽徐徐伸出右掌向大厅两根圆枉上联语扫拂两掌。

  盖文啸及群英凝目望去,只见金髹朱联:

  兰蕊雾多香满座

  竹林风动月窥檐

  初无异样,须臾木层如粉簌簌落下,光滑如新,了无踪迹。

  殷元亮发出一声震天大笑,两指虚空疾划如飞。

  群雄不禁大惊,只见换上一付联语:

  兰室风清言无异改

  竹林春暖座有同清

  字迹金钧铁划,深陷入木三分。

  牡丹庄上群维不禁骇然色变,只觉殷元亮武功高不可测,阴阳手盖文啸顿生窒尘莫及之感,忖道:“看来不是假冒的了。”

  遂含笑起立,高擎酒杯道:“殷坛主武功旷绝,已臻化境,盖某深庆本门得人。”一饮而罄,接道:“方才对殷坛主失礼,盖某郑重致歉,请问教主有何密谈?”

  殷元亮淡淡一笑道:十各位均是武林深负名望的宿彦,交游甚广,见闻必多,不知有否对黑龙会来历获知一鳞半爪之人。”

  群雄不禁面面相觎,盖文啸道:“盖某最近才濩知江湖中有这么一个黑龙帮会组织,其余毫无所闻。”

  殷元亮道:“教主获悉黑龙会总坛设在秦岭,遣出本门高手多入潜赴秦岭踩探,费时三月,一无所获,最近才知总坛迁往江南,风闻黑龙会主为一极厉害魔头,目下武林正是多事之秋,黑龙会始终垫隐不动,必蕴有异谋,倘其志在渔翁之利,恐本教一番圆谋悉付流水无遗,教主严命我等一月之内查明黑龙会总坛潜迹之处,诸位因友及友,谅不难找出蛛丝马迹。”

  说着殷元亮微微一笑道:“殷某在少阳洞府无意觅获一玉盒,内贮红珠,价值连城,却不知其珍异之处,风闻盖庄主监赏力惊人,当知其珍异来历。”

  群雄只见股元亮在身旁取出一只玉盒,掀开盒盖,呈显一雀卵大小红珠,红光暴射,满接灯光黯然失色……。  ;

  在殷元亮入庄偕同盖文啸进入大厅之际,一条娟细黑影疾似淡烟般飞落在厅外窗前,以葡萄藤叶掩蔽身形觑望厅内情景。

  只见盖文啸唤入青衣汉子命其询问总坛是否有殷元亮其人,趁着青衣漠子掠出厅外之际,身似鬼魅尾随着青衣漠子奔至一座高楼,青衣漠子飞掠入去。

  楼下立着一双带刀大汉,那黑影急扬手打出两点暗器。

  暗器手法又狠又准,毫无声息,只听两人发出极轻闷哼,宛如泥塑木雕般定在那里,目瞪口张,纹风不动。

  楼共二层,楼底贮藏花种,分门别类,以布囊盛装,格架标明以资识别。

  二楼藏书,锦签插架,琳琅满目,那娟秀人影无暇浏览,掠上楼顶,一片鸽鸣咕咕之声隐隐入耳,只见青衣汉子伏案振笔疾书,楼面豢鸽四笼,不下敷十只。

  那娟秀檬面黑影伸指如电点向那青衣汉子胸後命门要穴。

  青衣汉子显然是一内家高手,蓦感体後微风飒然,不禁大骇,旋身如电一式“犀牛望月”

  手掌迎胸拂出。

  娟秀人影左手疾打出五支飞针,距离又近,迅疾狠辣,青衣汉子还未瞧出来人是谁,只觉五处穴道一麻,心脉立断倒地。

  那人影忽觉一阵疾步轻声登楼,不禁神色微变,迅即无伦将青衣漠子所书收置囊内,并将青衣漠子尸体移置暗处身形隐起。

  转瞬,只见两条黑影疾逾飘风登上,但闻一声低诧道:“不好,鸽讯已传出,误了令主大事其罪非轻。”

  另一人沉声道:“休要慌乱失措,我等只是一步之差,那有如此快速,未必及时传出鸽讯,但此人往何处去呢?为何一无影踪。”目光四巡。

  火光二兄,夜行火掐已协开一道昏黄火焰,察视四只鸽笼,笼身为铁栅铸造,并已落锁,鸽群咕咕惊鸣。

  只听一个森冷语声响起:“吴老二,此人必因急事离去,鸽笼未开,讯息未必传出,你我不如察视大厅情景再作道理。”

  一双人影冲空拔起五六丈高下,掉首飞落一局楼。  ;娟秀黑影一闪而出,沉吟思索,暗道:“令主是谁,莫非是乾坤圣手东方黎明,那殷元亮显然并非紫衣门下,哼,风闻东方黎明名侠实邪是不错的了!”

  眼珠疾转,提出黑衣漠子尸体跃向楼下毁尸灭迹,向大厅掠去,伏在窗外目光向内望去,不禁大骇。

  只见大厅中两席群雄伏案而眠,似沉醉如泥,殷元亮高踞上座,目中精芒电射,面现得意森冷笑容。  、

  在殷元亮面前放置一只玉盒,盒盖已掀开,一颗大如雀卵红珠泛出红光,厅内灯烛黯然失色,殷元亮伸出右掌,缓缓盖上玉盒放置囊内。

  厅外疾如流星射入两个劲装五旬老者,向殷元亮抱拳一揖,其中一人道:“启禀令主,鸽讯尚未放出,但那人竟遁逸无踪!”

  殷元亮面目一变,沉声道,“你能确定鸽讯尚未传出么?”

  “鸽笼落锁,尚未敢开。”

  殷元亮鼻中冷哼一声道:“此人究竟往何处去了。”

  一双老者悚然变色,禀道:“藏书楼外有人手防护,属下不敢惊动误事,转至楼侧破窗而入,迳登楼顶,此人似闻声知警,匆徨遁去。”

  殷元亮微微一笑道:“既然鸽讯未放出,并无大碍”说着缓缓立起,在囊中取出十数支细如毫发银针,转至阴阳手盖文啸身後。

  一双老者疾跃掠前“扶直盖文啸,只见殷元亮在盖文啸发顶钉入,三寸许银针竟没顶而人。

  窗外偷觑那蠓面娟秀黑影瞧得目瞪口呆,暗暗心惊,只见殷元亮在席间群雄发顶上逐一钉下银针後复归原座,一双劲装老者快步奔出厅外。

  一盏热茶时分过去,阴阳手盖文啸等如同梦中醒来,似不记忆席间方才昏迷之事,笑道:

  “殷坛主玉盒藏珠确是稀世异珍,可惜盖某见浅识陋,未知其珍异之处。”

  殷元亮淡淡一笑道:“身外之物,有何珍奇,殷某不过无意觅获随身把玩而已,庄主此刻是否允准带领老朽游赏宝庄,俾可一览全貌。”

  阴阳手盖文啸欣然道好,肃客前导,走出厅外。

  群雄一行走至那高楼前,一双捧刀大汉守护在门外,已自动解开穴道,恍加无觉,目睹盖文啸一行走来,迅忙躬身行礼。

  殷元亮道:“此是何处?”

  盖文啸答道:“此名藏书楼,二楼贮藏图书,但盖某癖嗜奇花异卉,为此搜集天下名种,底楼贮放花种,顶楼豢养信鸽四笼。”

  殷元亮道:“方才庄主传讯总坛不知已放出信鸽了吗?”

  盖文啸道:“此时当已放出。”

  殷元亮道:“殷某意欲传讯总坛查明一事,不知贵庄信鸽可否借用?”

  盖文啸大笑道:“殷坛主太自谦了,彼此一家,何言借用二字。”说着目注两捧刀漠子暍道  “翁龙何在?”

  一双捧刀大汉躬身答道:“属下不知,未曾舆翁龙相见。”

  “胡说!”盖文啸暍道:“方才老朽命翁龙来此传讯总坛,怎说未见。”

  “属下实在未曾目睹翁龙来此。”

  盖文啸知事有蹊跷,面色一变,率众疾步登楼查视,只见四笼信鸽悉数毙命,不禁暴跳如雷,厉声道:“翁龙!我不将你万刀磔尸,难消此恨。”

  殷元亮心中陪惊,怒道:“翁龙分明是黑龙会卧底奸细,不可容其逃出庄外。”

  牡丹庄上立时啸声四播,人影纷飞,细雨蒙蒙,灯火全无,平添了几分肃杀恐布……。

  日正中天,望湖楼上高朋满座,豪笑喧哗,声动如雷。

  蓦地——

  望湖楼上食客突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坠地可闻,敷十道目光同注视登楼步上一个黑衣少女。

  黑衣少女肌肤胜雪,纤腰似柳,媚波四射,仪态万方,勾魂蚀骨,这等可喜娘儿几曾见过,食客不由目光发直。

  店夥小心翼翼引着少女找了一付座头坐下,哈腰笑道:“姑娘要些什么酒菜?”

  少女答道:“虽便送上你们店中几味拿手好菜,一壶陈年竹叶青也就够了。”莺声昵嘘,甜脆悦耳。

  店小二一连应了几个是,走出几步,不禁又回首多看了几眼。

  这姑娘不但长得美,而且长得媚,更难禁她那勾魂慑魄的秋波,令人心痒难熬,不似其他少女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忽然那少女柳眉微扬,—目光缓缓向整座楼面巡扫了一眼,两道眼神如挟双刃,森冷如电,食客不禁毛骨悚然,别过面去不敢相接。

  店夥送上酒菜後,少女轻酌浅饮,柳眉含颦似在凝思,食用饱後,盈盈立起随手放了一锭纹银,莲步姗姗走向靠窗一座,嫣然轻声道:“两位可是魏敬、李湘平捕头么?”

  魏敬微微一怔,霍地立起抱拳道:“我等正是,不知姑娘有何赐教。”

  少女道:“此处人多,不便说话,两位可否到僻静之处,事关武林安危,容我细敍。”

  语落柳腰一转,步下楼去。

  魏敬、李湘平相顾一愕,立时奔往楼下,只见那少女已走向街心,望东门而行。

  李湘平低声道:“我等不可*近,只可远远尾随,此女举动怪异,尚须留神一二别中了她的诡计。”

  忽感肩头为人碰了一下,只见小化子裴龙已擦身走前,忙低声道:“裴兄弟,速传讯狄少侠

  ……”

  裴龙头也不回,答道:谙位只管放心前去,小化子已知此女来历,已传讯狄少侠了。”

  魏李二人心情立宽,迈开大步追去。

  黑衣少女穿出东门,身法渐快,转入一片柳林中,魏敬、李湘平已自赶至。

  突闻一声哈哈大笑传来道:“郁姑娘别来无恙?”

  那黑衣少女正是郁小玉,闻声不由面色一变,循声望去,只见树干之後转出牡丹庄主阴阳手盖文啸。

  四外林木远处冉冉现出牡丹庄上群雄,盖文啸含笑道:“郁姑娘,令师现在何处?”

  郁小玉冶冷答道:“家师已回贺兰斗母宫,临别之时道少阳洞府藏书纯系一宗骗局,无意涉身这是非江湖中。”

  盖文啸道:“姑娘入得少阳洞府後有何发现。”

  郁小玉道:“人去楼空,四壁徒然!”

  盖文啸神色一变,冷笑道:“姑娘,老朽限中不揉沙子,谎言欺骗,语不由衷,怎不实话实说。

  郁小玉怒道:“盖庄主,你自畏忌托诃抽身,怎知姑娘言不由衷。”

  盖文啸嘿嘿冷笑道:“令师为人,老朽深知,一经伸手,决不半途而废,怎可留下姑娘一人在此,如不实话实说,休怨老朽重开杀戒出手狠毒无情了。”

  、魏敬只觉情势可虑,万一双方动手,非但殃及池鱼,而且郁小玉来意未明了之前,绝不能落在盖文啸手中,情急智生,大喝道…“且慢!”

  盖文啸冷冷望了魏敬一眼,道:“两位捕头,江湖中事岂可千预。”

  魏敬抱拳含笑道:“身为公门中人,怎能插身江湖是非,无奈魏某要缉拿这位姑娘归案。”

  李湘平暗暗赞道:“魏兄委实机智过人,盖文啸老奸巨滑未必骗得了他。”

  盖文啸不禁一怔,道:“这位姑娘身犯何罪?”

  魏敬道:“杀死沧州知府公子,在下身怀海捕公文,盖庄主不信拿去瞧瞧。”

  郁小玉冷冷笑道:“死有应得,他把姑娘瞧做烟花中人,竟敢动强,纵容恶奴,无法无天: 李湘平大暍道:“住口!”

  郁小玉媚笑道:这是姑娘自愿前往投案,凭你两人尚无能擒住姑娘。”

  李湘平冷笑不语。

  盖文啸接过海捕公文详阅,只觉公文中描敍那位女匪与郁小玉大致无异,不禁目露疑容道:“郁姑娘为何自愿投案,其中必另有隐情。”将公文递回魏敬手上。

  突闻一声冷笑传来道:“盖庄主,你只问她逃得了么?”语声中柳林远处现出狄康身影飘然走来。

  盖文啸不觉心神一震。

  只听狄康道:“在下在他肩井穴上钉下两支白虎针,不能妄动真力,盖庄主,你因何劳师动众?”

  盖文啸道:“武林群雄进入少阳洞府後,不见其出,无故失踪,盖某不能坐视不问。”

  狄康微哦一声,道:“这不关在下的事!”说着向魏敬、李湘平暍道:“走!”

  魏李二人身形一晃,落在郁小玉身後,沉声道:“姑娘,咱们走吧!”

  郁小玉盈盈一笑,缓缓走出。

  盖文啸眉峯微皱,欲言又上。

  狄康寒着一张脸,随向魏李二人身後。

  盖文啸目送狄康等人身形渐远,不禁长叹一声,忽闻身後传来殷元亮语声道:“我等不可与官府中人为敌,但郁小玉在少阳洞肘内必有所见,关系至钜,不能纵之离去。”阴阳手盖文啸道:“这个盖某自有道理。”右手一招,四条身影如风掠至四人身如奔弩追踪而去。郁小玉一行远离盖文啸等人视线之外,身法渐快,疾行如飞。

  约莫奔出三里之外,魏敬道:“姑娘,有什么话现在可以吐露了吧!”

  郁小玉嫣然一笑道:“现在不行,盖文啸必派人追踪而来,不如将身形隐起。”说说疾伸皓腕拉着狄康跃向路旁丛草中隐伏。

  魏敬、李湘平相腼一笑,觅地隐起。

  狄康与郁小玉肩靠厮磨,芳滓微闻;,尤其郁小玉发中敌出迷人香味,狄康不禁红涨满脸,低声道:“姑娘:…”

  郁小玉虚了一声道:“噤声!”手指来路。

  只见来路上疾逾流星掠来四条身影,相距三丈开外猛然顿住,内有一矮胖中年汉子冷笑道:“怎么突然不见那贱婢四人影踪,哼!他们必藏在附近,我等展开搜觅如何?”“且慢!”一个蓝衫人道:“坛主严命不可与官府为敌,合我等俟机移花接木将贱婢扨走,万一因你误事,连累我等,哼哼!休怨兄弟翻脸无情。”

  委眫中年汉子面色一红,道:“我等如何转回覆命。”

  蓝衫人略一沉吟道:“他们必去天长县衙,缉拿要犯归案,沿途州县必须换文挂号,不如前往县衙探询。”

  蓦然面色大变,额角沁出豆珠,似苦痛难禁。

  矮胖中年漠子等三人情知有异,逃念方萌,只觉胁间一麻,闷哼出声,翻刨在地。

  只见狄康、郁小玉疾闪现出,将四牡丹庄门下躯体藏在丛草中身形倏又隐起,来道上现出纷纷人影,阴阳手盖文啸率众疾如流星掠过。

  郁小玉身形冉冉而起,纤指梳理云鬓,靥泛媚人笑容,娇笑道:“少侠不妨察视四人发顶百滙穴上有无异徵。”

  狄康三人身形立起,闻言不禁一呆,拨开四人头顶,只见百滙穴上隐隐现出一丝针尖。

  郁小玉道:“这四人都是江湖中凶煞,谋财害命,穷凶极恶,为正派所不容,藉牡丹庄栖身,救之不如杀之,不然少侠一番审密周详安排恐付之流水矣。”

  狄康神色微变道:“姑娘此话令在下不解!”

  郁小玉格格娇笑道:“少侠表面上置身事外,其实具有深心戢止祸患於未然,贱妾先还不知,此刻却已悟出。”说着又是妩媚一笑道:“少侠,咱们快走吧,贱妾尚有要事禀明。”

  狄康皱眉道:“姑娘久走江湖,见多识广,察微知著,在下不胜钦佩,但这四人无必死之理杀之未免有干天和……”

  语尚未了,郁小玉格格娇笑道:“尸体已僵,回天乏力,快走吧?”

  狄康闻言愕然,暗道:“好辣手。”他不再言,纵身跃起,疾奔而去。

  四人择荒僻小径,翻越天长城垣,靠近城厢一幢深达五进古老大屋,黑黝黝的阴森黯沉,狄康率先掠入,步入梧桐锁荫小院内。

  廓廡下立着杜紫苓诸女及屠龙方朔关穆,岷山四毒,裴龙杜雁飞等人。

  郁小玉目睹诸女宛如广寒仙子,玉骨寒肌,不禁一呆。

  杜紫苓伸手拉着郁小玉不啻久别重逢姐妹,亲热异常,进入一间布设典雅花厅。

  郁小玉敍出夜探牡丹庄详情。

  关穆骇然色变道:“殷元亮必是东方黎明无疑。”

  郁小玉道:“我也是如此想法!”

  狄康叹息一声道:“信鸽如未戮毙,或可从信鸽找出紫衣总坛所在。”

  孙玉琼摇手笑道:“信鸽按站递换,费时耗神,恐心余力拙,即是我们迄今也未能知道总坛设在何处?”

  狄康忽转面目注黄玉琳问道:“不知黄姑娘此次同行前来有多少紫衣门下?”

  黄玉琳道:“共有廿余人,都是武功上乘,千中选一,除刁玉洪外尚有毕玉玑,其人年仅三旬,武功机智无一不高,关帝庙外毕玉玑未曾参与,独自前往少阳滑府外探明形势……”

  狄康恍然明白,哦了一声道:“如此说来,少林慧生大师点苍名宿南天游龙冯勉等群雄,定是遭毕玉玑暗算擒去。”

  黄玉琳颔首道:“少侠料测虽然不错,但毕玉玑尚未离开天长!”

  墨玉凤诧道:“这却是为何?”

  黄玉琳道…“刁玉洪等横尸少阳洞中,琼姐凤姐离奇失踪,毕玉玑不查个水落石出後,决难离此,否则他将如何返山覆命?”

  狄康道:“毕玉玑是何形象?”

  黄玉琳将毕玉玑形象穿着仔细描敍一番,道:“毕玉玑恃才气傲,目无余子,必不避形迹,稍经留神不难查出他下落。”

  狄康右手一招小化子裴龙双双疾跃而出……。

  天长西郊一家小客栈内毗邻两间土屋,左手一间窗内映设昏黄灯光,传出琅琅子曰诗云读书声。

  天色暗沉,凄风苦雨,院中长草侵膝,触目一片萧瑟, 一条瘦长人影走入院中,身法疾快走至窗前停住。

  灯光外映下,可清晰辨识那人面目,来人约三旬左右,黄净脸瞠,剑眉飞鬓,一双凤目,开阖之间,精芒*射,鼻梁高耸,法令深勒,身裁瘦长,一袭黑衫:眉背长剑,阴森骇人。

  那人似不耐烦书室喧耳,剑眉皱了皱,略一寻思之下,便自进入邻室,也未燃着灯光,显然已倒塌睡下。

  约莫一顿饭光景,朗诵读书声突然寂止,灯光熄去,一片漆黑。

  忽闻一声阴恻恻冷笑道:“姓毕的,速速现身出见,不然老朽破门而入!”

  右首土屋房门呀的悠悠开启,一条瘦长黑影飘然跨出,徐徐出声道:“何方朋友,暮夜更深,竟蒙枉驾,不知寻我毕某有何指教。”语声冰冷阴森。

  墙角暗隅突闪出一个老者,道:“尊驾是毕朋友!”

  “正是!”

  “老朽受朋友之托,邀请毕肪友前往一处,有要事相商。”

  毕玉玑冷笑道:“若毕某不允随行咧?”

  老者道:“兹事体大,武林安危所系,只要毕朋友应允,决无相害之意。”

  毕玉玑闻言微微一呆,道:“前往何处?”

  老者冷冷一笑道:“到时自知,毕朋友何必多问。”

  毕玉玑面色一沉道:“朋友讳莫如深,恕毕某碍难从命。”

  老者阴侧侧一笑道:“老朽容毕朋友考虑片刻,判明利害,老朽三更时分再来劝驾。”

  言毕身形穿空飞起。

  毕玉玑目中精芒电射,厉暍道:“朋友留下。”扬掌劈出。

  老者身形已自疾沉落在墙外。

  毕玉玑似知处境甚危,身形疾转,微一垫劲,宛如脱弦之弩疾射而出。

  身形甫—出墙头,忽闻阴冷暍声道:“回去!”

  毕玉玑鼻中暗哼一声,似过重阻,身形疾翻了回来,双足沾实,满面怒容。

  只闻墙外随风传来阴冷笑声道:“毕朋友,休要妄生逃念,墙外步步都伏有杀栈,希勿自误”

  毕玉玑不禁怒血沸腾,伸手按向肩头,意欲持剑冲出重围,忽耳闻一细微语声传来道:

  “尊驾似宜忍耐,对方用意不明,不如三更时分候其再来,趁机一击成擒,以生死胁迫,才可出险。”

  这语声似从邻室传出,毕玉玑不禁一呆,向墙外发出一声冷笑,转身向房中进入。

  两室只一板之间,毕玉玑弹指轻敲板壁一下,低声道:“阁下当是武林人物,蒙阁下传声示警忍耐,无任心感,但阁下劝毕某暂时忍耐,不知何故,谅阁下必有所知,可否见告。”

  邻室中人答道:“在下一介穷儒,武林无名之辈,舆尊驽怎能相提并论,但尊驾危如纍卵,恃武强拚,凶多吉少,不如佯如应允,偕其同行,尊驾应知挽弓挽强,擒贼擒王之理。”

  毕玉玑心中大感困惑,忖道:“此人似对今晚之事极为清楚,莫非他亦是对方人物。”

  不禁疑云满腹,沉吟须臾道:“对方首脑是谁?”

  “乾坤圣手东方黎明!”

  毕玉玑不由心神一震,面色猛变,道:“阁下所说可是真的么?”

  “在下句句出於真诚,如非东方黎明名侠而实邪,心术阴险,在下实不愿饶舌多事。”

  毕玉玑暗暗心惊道:“如此说来,阁下当已知毕某真正来历了。”

  只听邻室轻笑一声道:“尊驾系紫衣门下高手,;东方黎明知情,在下焉能不知。

  毕玉玑不禁又是心神一震,道:“东方黎明为何知悉毕某潜迹在此客栈?”

  邻室传来一声冷笑道:“尊驾似欲打破沙锅问到底,须知少阳洞府武林群雄离奇失踪,牡丹庄一夕风雨色变,阴阳手盖文啸等群雄悉为东方黎明制伏,紫农门下诸女亦为他所擒,尊驽不避形迹出入,东方黎明耳目甚众,那有不探知之理。

  忽闻院中传来老者语声道:“毕朋友,三更时分已至,当已权衡利害。”

  毕玉玑面色微微一变,疾闪而出,目注老者冷笑道:“尊驾邀毕某前往何处?”

  老者淡淡一笑道:“关帝庙,老朽在前带路。”转身窜出墙外。

  毕玉玑微一忖思,目内忽泛出一抹杀机,凌空一跃,落在墙外,巡视四外,察觉距身两侧不远光华浮闪在如漆夜色中,暗觉邻室中人擒贼擒王之言委实有理,自负机智武功,或可一举制服东方黎明成名。

  他疾随前路飞快人影,两人根距十数丈远,似此夜黑如漆,细雨纷飞,如非他目力奇佳还无法分辨,但觉前行老者轻功身法极高“竟是越追越远,不禁暗骇,猛一提聚丹田真气,身法急快,不禁深入枣林中。

  遥遥只见阔帝庙内灯火照耀,那老者身影疾射入去,毕玉玑微一踌躇;疾窜入内,抬目望去,门侧倒着一具尸体,前胸洞穿,鲜血涌出,分辨形象似是那前行老者,不禁心神大震。

  突闻一声阴森冷笑道:“毕玉玑你自投罗网,还不弃剑就缚!”

  毕玉玑身形急窜出去,右腕一抬,长剑出匣,夜空飞洒一抹寒星,抬目一望,只见牡丹庄主阴阳手盖文啸面色阴沉,立在两丈开外。

  盖文啸纵声哈哈大笑,右掌一扬,只听轰轰声响,枣林之内现出无数火炬,十步一桩,星罗棋布,九条身影如飞疾掠而至,落在盖文啸身後。

  毕玉玑剑眉一剔,厉暍道:“盖庄主,你为何心生叛异?”

  盖文啸道:“老朽痛悟前非,弃暗投明,毕朋友,少林慧生大师,点苍冯大侠等群雄现在何处?”

  毕玉玑冷笑道:“他们已送去总坛,身为教主座上嘉宾,奉劝庄主悬崖勒马,及早回头,本门处置叛徒手段残酷,恐庄主难免极刑。”

  盖文啸面色一变,大暍道:“身入网罗,尚敢大言不惭?”身後忽窜出两人, 一晃钢刀,走中宫,“力劈华山乙呼啸电奔猛砍而下。

  毕玉玑冷笑道:“找死!”横剑一封,叮叮两声,钢刀被磕得望回砸去,只觉虎口微麻。

  那两人似无所偎,又呼呼两刀劈下,刀沉力猛,奔势如雷。

  毕玉玑暗道:“那有这般泯不畏死的打法!”忖念之间,盖文啸身後七人紧接着攻来,不禁大怒,唰的一剑疾挥而出。

  这一剑委实快极, 一道白虹震出漫空寒飈,罩袭九人而下,剑芒电闪。

  只听叮叮金铁交击声中夹着闷噑,九条身影倒飞出去。

  盖文啸一眼发现两人被划开鼻梁血流满面,森厉骇人,另一人被点伤腕脉,鲜血涔涔溢出,不禁大骇。

  蓦听伤者发出凄厉惨噑,面色惨变,倒地翻腾不止,似是痛苦难禁,显然毕玉玑持的乃是一柄毒剑。

  突然,毕玉玑喉中发出一声长啸,身形穿空腾起,落在七八丈以外,急挥出剑,砍灭两支火炬。只听一声郎朗大暍道:“姓毕的,你走得了么?”

  毕玉玑忽见两只钢镖一左一右打来,横剑一封将打来钢镖磕飞开去。

  那知又是双镖疾如电打至,手法极是奇奥,错飞交袭,跟着又是双镖飞出, 一转瞬间十六只钢镖接睡齐发,漫天花雨手法更见高明,势沉力猛,後发先至,锐啸破空。

  毕玉玑认出此是何人手法,不禁一凛,长剑疾挥如风,虹飞狂卷,叮叮当当,把袭来钢镖磕飞,厉暍道…“田老师么?夺魂双镖虽然厉害,但豈奈毕某何?”说着一剑“白蛇吐信”

  攻出。

  树後突闪出湘江名手夺魂双镖田秀冷笑道:“毕朋友,你还不弃剑就缚。”

  左侧人影疾闪,现出一俊美持剑青衣少年。

  身後左侧忽闪出两人,一是持鞭葛衣老者,另一是手持一对判官笔浓眉如刷中年汉子。

  毕玉玑冷笑道:“只恐未必如愿,田老师,其他三位必是当世武林高手,可否引见。”

  夺魂双镖田秀哈哈大笑道:“毕朋友胆量惊人,身在危中,尚能镇静如恒,田某委实钦佩。”手指持剑青衣少年,接道:“这位乃是仙霞神龙崖四空上人衣钵高足侯青云少侠。”

  随即又道:“那是威震中州铁鞭韦护屠庆澜,还有一位是大江南北驰名,阴阳双判童坤两位大侠。”

  毕玉玑冷冷一笑道:“幸会,乾坤圣手东方黎明何在?”话落剑出,寒芒电奔。

  夺魂双镖田秀神色一变,仰身倒窜开去,剑虹贴胸划过,间不容发,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侯青云大暍道:“好剑法。”一式“金针度厄”攻出,幻震碗大塞星,挟带风雷锐啸,指向

  毕玉玑眉心要穴。

  屠庆澜铁鞭疾挥,卷向毕玉玑腰胁。

  童坤一对判官笔更是辣毒,疾如电光石火分攻後腰两处要害重穴。

  田秀一手双镖飞出,交叉电袭毕玉玑双腿。

  毕玉玑不愧是紫衣门下高手,两足一踹,凌空拔起四尺避开双镖及屠庆澜鞭势,身形疾平,左掌一式“西风卷叶”。疾如电闪攫夺童坤双笔,右手中剑一式“北斗七星”封出。

  童坤不由心神一震,双掌猛撤,身子飘了开去。

  只听叮的一声,双剑交击,进出一缕火星,毕玉玑剑势突变,飞出七影金星,攻向侯青云。

  侯青云剑眉一剔移形换位,剑随身走,震开一招“满天风雨』,暴射万朵金星封开毕玉玑“北斗七星”辣毒奇招。

  毕玉玑哈哈一声长笑,身形沾地,施展燕子三抄水轻功身法窜出五丈开外,挥剑*出一片寒罡,将十数支火炬压熄。

  迎面只见人影一闪阻住去路,道:“老朽东方黎明,还望毕少侠留步。”两指斜点,一缕劲风如割,点向右手腕脉要穴。

  毕玉玑大骇,右腕一震,左掌劈向东方黎明“期门”大穴,手中剑又起,一式“顺水推舟”缓缓攻出。

  东方黎明目光锐厉,瞧出这式剑招表面上平淡无奇,其实含蕴着无数神奥变化,右掌疾撤护胸平腕。

  果然剑招攻至中途,突变“悬丝钓鳖”,剑化五道银芒,袭向东方黎明胸前,东方黎明身形一斜,横腕疾推,五指迅疾无伦攫夺毕玉玑手中那柄毒剑。

  毕玉玑似算准东方黎明必用此招,右腕一振,五道银芒疾合,剑化“白猿摘果”刺向东方黎明掌心要穴。

  东方黎明神色一变,右掌猛收,星目中泛出一抹杀机,左手两指一曲弹出。

  毕玉玑耳中忽闻蚁语传声道:“速向南方逃出,不可力敌。”反身向南疾如流星掠出,一缕指风已弹实在左肩上,只觉如罹千斤重击,痛澈心脾,不禁一个踉舱,几乎仆栽倒地。

  蓦地——

  南方数十支火炬同时熄灭,毕玉玑急中生智,投入暗中,东方黎明疾掠而至,不禁一呆。

  毕玉玑投入暗中後,只听蚁语传声又起:“毕朋友南走十七步,右转九步,暗隐不动,可免不擒之危。”

  他果如其言走出,身形隐下,只见火炬由四面八方*近,忽闻东方黎明暗怒道:“老朽不信他能插翅飞出枣林,速展开搜觅,毕玉玑若不弃剑就缚,格杀勿论。”

  百数十支火炬游走不定,竟无一人发现他藏身之处,不由暗暗惊诧……。

  乾坤圣手东方黎明认为毕玉玑武功再高,轻功迅快,也无法逃出枣林之外,命手下逐处搜觅,施展暗器毒物,始终未找出毕玉玑潜踪之处。

  毕玉玑只见近身四外火炬飞掠,弦弩暗器纵横啸袭,人影纷纷,暗感骇惧。

  忽闻传声送入耳中道:“毕朋友倘欲逃出东方黎明魔爪之下,天明之前须掠入关帝庙内潜身,东方黎明必不料朋友仍潜迹庙内,午刻之前尚不能离去,因沧浪山庄眼目四布天长郊外,午後方可决定去留。”

  毕玉玑闻言暗暗心惊,忖道:“教主尝言武林之内各大门派都不足为惧,仅乾坤圣手东方黎明寥寥数人心腹劲敌,如不及早除之,恐成本教隐忧亘害,看来江湖中尽多才智卓绝高人奇士,图霸武林未必如此容易,前途窒碍仍多。”

  枣林内外啸声此起彼落,播回不定,显然仍未放弃搜索,毕玉玑暗道:“此际尚未黎明,距午刻甚久,反正藏身之处安如泰山,不如趁机调息行功。”遂盘坐行气,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毕玉玑睁目一望,天色已是近午,雨空云开,阳光四射,枝叶青翠滴绿,纤尘不染,风送涛韵外寂宁谧异常,不觉缓缓立起,他认为东方黎明率众尽撤,竟不朝关帝庙行去。

  约莫走出里许,五六丈外突传来一声大暍道··“什么人!”

  毕玉玑不禁心神猛骇,迅疾身形蹲下,平身贴地左窜出两丈开外隐於丛草中,反面一瞧,只见前存身之处三支长弩射实,波的炸开四溅火星,草叶沾及,立即烧燃起来,火虽不大,却必必剥剥蔓及一丈方圆,须臾熄灭,丈许方圆内草木呈现一片焦枯黄萎之色,不禁暗暗大惊。

  两条迅快人影飞掠至火焚之处,但见是一双面目森冷四旬左右身着蓝黑劲装中年人,目露惊愕之色,互望了一眼。

  只听身着蓝色劲装中年人冷笑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大概你一夜劳累,耳目失聪,连朝洼雨,积水坠枝,堕地作响,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人嘿嘿一笑,道:“令主认定那毕小贼八九还洽藏此枣林附近,严令我等不可松懈。”

  蓝色劲装汉子冷哼一声道:“风闻毕小贼枭勇机智,武功绝伦,焉能在此垫伏,依我所料,他早在百里之外了!”

  一双人影穿空如电掠出七八丈外顿杏。

  毕玉玑迅疾转道,鹤行鹭伏掠入关帝庙内。

  庙内沉寂如水,似阕无一人,毕玉玑陪道:“长此垫藏终非了局,东方黎明人手虽众,自己凭恃一身绝学未必不能冲出重围。”一念萌起,心情立舒,如释重负,昂然跨入後院春夏阁下,忽闻阁内传来一个细微呻吟,不禁一怔,凝耳倾听,只觉那呻吟之声断续似不胜苦楚,迅即一鹤冲天拔上阁楼,伸掌轻轻推开朽门一线,疾闪入去。

  合内昏暗,一股腐朽霉气直冲入鼻,蝙蝠噗噗飞翔,误触梁壁,碰落尘灰弥漫,毕玉玑小心翼翼,目光四巡,突察觉角隅蜷伏着一具身形,不禁低暍道:“什么人在此?”

  那人并未回答,呻吟亦无,毕玉玑心内暗暗疑诧,放胆走近,赫然发现此人是本门师妹黄玉琳,知是被制住穴道,审明部位,拍开穴道。

  黄玉琳似大病初愈,挣扎爬起时异常费力,扶壁站着宛如弱柳迎风摇晃不定。

  毕玉玑皱眉问道:“贤妹,你为何人所制?”从囊中取出一粒丹药递与黄玉琳。

  黄玉琳伸掌接过吞服下咽,目露感激之色,凄然一笑道:“小妹不慎为阴手摩什黎炎制住。”

  毕玉玑久闻黎炎名列武林十大凶煞,武功辣毒,面色一变,道:“贤妹可否说出详情?”

  黄玉琳叹息一声道:“小妹奉命暗藏阁外,俟摘天星满子豪起出九龙温玉镯後*使献出,果然满子豪等人进入後,满子豪拔上承尘伸手采入瓦隙,取出一蓝布包住的玉镯,只略一展示,宝光四射,光亮如昼,但满子豪迅即掩盖包好。此际小妹立即掠入谓倘不献出玉镯,将死无葬身之地,并言明他们诸入已吸入裂肠剧毒,若恃强动手,发作更快。摘天星满子豪及大内侍卫试一运气,发觉体内有异,不敢妄动!……”

  毕玉玑目光闪烁,道:“愚兄不信他们如此就范,既敢来此辟帝庙必有所恃。”

  黄玉琳目蕴怒光,叹道:“待小妹叙出详情再判明真假如何?”

  毕玉玑暗道:“黄贤妹一向沉默冷漠,不苟言笑,莫非此中另有隐情。”遂微笑道:

  “此乃愚兄依常理而断,非是对贤妹生疑而有所微词。”

  黄玉琳接道:“那白侍卫道:气我就不信紫衣教敢与官府为敌。”

  小妹道:『为了武林安危亦在所不计,但敝教只借用半;月当原璧奉赵若大人赐允,立即奉上解药安然离去。”

  白侍卫略一沉吟,道:“但愿姑娘言而有信,姑娘须先送我等出此枣林,再将宝镯交换解药”

  小妹心想他们若无解药,必活不到半个对时,自难拒绝,当郎应允,遂送出枣林之外,满子豪慨然将宝镯递与小妹换取解药服下疾奔而去。

  武林中事决无如此轻松,小妹接过宝镯後不禁生疑,莫非其中有诈,迅即展示宝镯真假,突感命门穴上一麻,胁下穿来一手将九龙玉镯抢去,眼前人影疾闪,现出阴手摩什黎炎,阴恻侧笑 道:“须臾穴道自解,姑娘请转告贵教门下不要恃强妄入少阳洞府,谨防老夫煞火雷珠。”说罢穿空遁去。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穴道果然自解,少妹急返关帝庙,岂料刁师兄已率众离去,小妹无奈,动念去少阳洞府寻找毕师兄你,阴手摩什黎炎老贼重又返转,寻来阔帝庙制住小抹,冷笑道:“老夫得手九龙温玉镯系赝晶,分明你这贱婢与摘天星满子豪暗施诡计,真镯已交由你们教中人手

  先潜往少阳洞府,故使此狡计吸引天下群雄!……”

  小妹知辩白亦无济於事,阐声不答,老贼在小妹身上点了几处穴道便昏迷不省人事。”

  毕玉玑脸色阴沉冷肃,道:“如此说来,九龙温玉镯已由满子豪交回大内去了,但不知满子豪为何巧骗武林群雄。”  、

  黄玉琳冶冷答道:“满子豪倘非如此广岂能卸脱自身罪赚,那九龙温玉镯又怎能安然护送回紫禁大内。”

  毕玉玑颔首微笑道:“贤妹之言委实不错,不过:…”

  忽闻楼廊上生出落足微声,毕玉玑面色一变,止口不语,暗示黄玉琳蓄势待敌。

  只闻传来一个极熟稔语声道:“毕朋友在内么?”

  毕玉玑入耳郎知是两次传声客栈邻室中那位未谋一面之人,立即答道:“朋友请入!”

  一条身影迅快如电穿入室中,现出一中年肩带钢刀文士,目光电射望了黄玉琳一眼,愕然诧道:“毕朋友还有同伴么?”

  毕玉玑正欲回答,中年文士道:“乾坤圣手门下仍然布伏枣林,东方黎明果非易与之辈,认定毕朋友尚未遁走。”说着取出一张草图,接道:“两位由西北方逃出,循在下图中指示,可寻得一条小溪,溪旁泊有一艘渔舟,顺流而下入天长湖脱险。”

  毕玉玑接过草图,道:“相救之情必有以报,请赐告尊姓大名。”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贵教甫崛起江湖,便敢舆世之巨邪东方黎明为敌,震动天下武林,谊属同道,自应援手,何恩之有,在下行云野鹤,萍踪无定,名姓碍难见告,两位走吧,在下尚欲诱来沧浪山庄手下,以便两位从容脱身。”话落身形疾闪出门外而杏。

  毕玉玑望了黄玉琳一眼,双双掠出春秋阁外,望西北方遁去,奔出三四里之遥,四面一望,只见春秋阁已浸在一片猛火烈焰中,忙道:“我们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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