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冒牌师弟




  朝晖初现,宿露未干,合肥南郊的小径上,一老一少,正展开至高无上的轻功身法,举步投足之间,看似悠闲,其实一跨之间就是一、二丈。

  此刻寅时未过,荒郊山野,人迹罕见,二人施展起身手来,自然也不会惊世骇俗,引人注意。

  二人即是陆剑平与矮方朔董超为心急总坛安危,故抄小路兼程急赶。

  因荒山野地,道路崎岖,二人舍弃座骑,以轻功急赶。

  中午时分,逐渐进入山区,行人绝迹。

  二人索性把轻功展至极限,招呼一声“走”,脚下一用劲,身形如矢射般向前飞驰而去。

  只见两缕轻烟冉冉飞腾于断崖峭壁之间,在普通人看来,根本就不相信那是人在走动。

  矮方朔董超生平即以轻功驰誉江湖,此刻在全力施展之下,正如星坠丸泻,眨眼沽逝,速度确是快得惊人。

  他心里暗忖:“凭自己将近一甲子修为的轻功特技,在江湖上尚未逢敌手,据云帮主轻功深奥莫测,而实际到如何极限,却未曾亲目睹过,此刻在尽力急赶之下,就此与他一较长短,试试深浅。”

  满以为如此下去,陆剑平轻功再佳,至少也会赶得气喘汗流。

  哪知却是大谬不然。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二人飞驰总在百里以上,矮方朔董超偶尔回首一观,眼见陆剑平仍气定神闲、亦步亦趋的随在身后,看样子根本不曾用出全力。

  矮方朔喟然一笑说道:“帮主神功盖世,老朽实在佩服之极。”

  陆剑平颔首微笑说道:“长老轻功早已超绝宇内,为生平所仅见,剑平怎敢占先!”

  说话之间,二人已飞驰到巢湖东北岸的张家园小镇。

  因恐惊世骇俗,引人注意,故把脚步顿住。

  巢湖为鱼米之区,物产丰富,沿湖一带,尤为富裕。

  张家园虽为小镇,市街仅只纵横各一,而茶楼酒肆,多沿湖林立,游船画舫,密集如织。

  陆剑平等走进一家茶楼,想问明水路后再雇船过湖。

  他们正在临窗品茗之际,蓦闻,一阵楼梯声响,上来两位中年汉子,看他们的装束,似是黑道上的人物。

  这二人一上楼,就朝楼上看了一下。

  立即有一个尖锐的嗓音说道:“七哥一到,我们一定有消息好听!来,七哥,这边坐!”

  说罢就调出一张空位子,楼上茶客的眼光,全朝这二人身上瞧。

  前头的一位,脸露得意之色,微微一笑说道:“没有什么!各位请别客气!”

  说话间,在另一张空位子上坐下来。

  被称做七哥的,先是眨着眼作神秘的一瞥,旋即放低嗓子,朝同来的汉子微笑着说道:

  “这件事真是透着邪……论理他们河并不犯,同时他们瓢把子还有点渊源……据说昆仑派耆宿绵掌欧阳德敷今日准可赶到……这样一来,我们明日准有热闹可看。”声音放得极低,只能让在座的人断续听到。

  这一下可把尖嗓的急坏了,迫不及待地喊道:“七哥,请你别再卖关子吧!有什么消息,让大家听听好不好!只要你说出来,今天的茶资让我们请客!”

  那位被喊作七哥的哈哈一笑说道:“好说,好说,不是我花蛇李七说句夸话,这清息可以说是最近最热闹的,为百年来武林中仅见的场面,在张家园这一带,还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呢!”

  说罢故意的顿了一顿,呷了一大口茶。

  那位尖嗓子的实在等不及了,急切中接口问道:“倒底是哪门子的事?”

  花蛇李七脸色一整说道:“事情可大著呢!还震撼我们整个巢湖呢!姥山郡总当家正为了这事伤透脑筋,以至兼程亲往南昌府敦请他的师叔绵掌欧阳德敷来助阵,是否可以解开此厄、挽救我们巢湖三百里范围的劫运,端在明日午后来决定!”

  他这样零零碎碎的说了一大篇,可真把急性的尖嗓子急得冒火了,瞪着眼大声问道:

  “七哥,你到底说下说,绕了这么大弯子,还没把正题吐露一字呢!”

  花蛇李七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光急有什么用?凡事有始才有终,这叫做开头跋,下面才是正文呢!”

  说着又呷了一口茶,轻咳一声,清一下嗓子,肃容说道:“最近半个月以来,江湖上出现一位功力深奥的少年,行踪莫测,自号“八臂金龙”的师弟,借口为湔雪师门旧恨,以回龙掌法惨杀各派同道,在江湖上掀起无限的风波,一月前曾在姥山郡老当家处,寄柬约期邀斗,否则就要血洗巢湖,害得邵老当家赴南昌府敦请欧阳老前辈前来解围,大约明日午后即可到达。”

  陆剑平闻言,心下一喜,暗忖:“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正苦于无处追踪之际,却于无意之间探来这个消息。”

  不期然地朝矮方朔董超脸现会心的微笑。

  二人遂在沿湖一家小客栈住下,准备明早乘船前住姥山一探究竟。

  晨风送爽,晓色初开。

  在迷蒙的晨雾中间,陆剑平与矮方朔董超二人,雇了一艘双帆快艇,放浪直驶湖中央的姥山岛。

  本来需要一整日的航程,到晚间才能到达地头,陆剑平惟恐错过机会,特加倍付出船资,催促船家尽力紧赶。

  幸好天朗气清,顺风而航,舟行如矢,仅只午未之交,即已到达姥山岛外缘。

  姥山岛位居巢湖中央,四面水天连接,为巢湖老当家昆仑派翘楚铁掌邵丰总舵所在地。

  邵丰平素与人无争,德望素着。

  此时姥山岛上已经热闹非凡,所有武林人物从四面蜂拥而来。

  陆剑平与矮方朔董超二人,找个僻静的地方,舍舟登陆,朝人头密集的方向走去。

  这里是庄前的一大广场,正北面矗立着一座双斗旗竿,高入云霄。

  由庄门顶端远远望去,只见庄里屋脊连云,檐梁栉比,就可推想得到庄里的气势,确是不小。

  广场上面,经庄中派人照料,并临时搭盖了四个凉棚。

  此时四周已破围得水泄不通。

  大约盏茶工夫,庄门口拥出两列劲装疾服的青年汉子,雁翅般向广场拥进,站立在东面凉棚左右。

  稍后在豪笑声中,走出一群步履矫健的武林人物。

  左边一人,身躯修伟,须眉皓白,相貌清癯,精神烁矍,年在八旬以上,陆剑平一眼就看出来者正是仅只会过一面的老哥哥绵掌欧阳德敷。

  陆剑平本为性情中人,一见面就喜形于色,想纵身跃出招呼,却被矮方朔董超轻轻按住,说道:“我们今日来此目的在于擒获凶手,在元凶尚未露面以前实不宜公开亮相。”

  陆剑平这才忆及此行任务,颔首微笑。

  右边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身材魁梧,面色红润,说话声音宏亮,但双眉紧蹙,笑声中带着极不自然的神态,看情形可能就是此庄庄主铁掌邵丰。

  二人身后随着一群阔背蜂腰的年轻人,个个挺胸阔步,精神奕奕,面现不忿之色,大约都是此庄手下徒众。

  一行人来到东面凉棚,依次坐下。

  约过半炷香光景,突有一位庄丁模样的劲装少年来到东面凉棚前面,单膝一点,朝两位老者朗声说道:“启禀庄主,此刻正是未正时光!”

  铁掌邵丰一摆手,旋即站起来,双手一拱,朝四周作个罗圈揖,朗声微笑说道:“今日承各位贵临敝庄,使本岛蓬壁生辉,邵某至感荣幸,这里先行谢过!”说罢向四周又是一个罗圈揖,博得全场观众一阵热烈的掌声。

  邵丰含笑接着说道:“在下承蒙武林各位同道垂爱,在此间混碗饭吃,所有门下平时也都是以渔耕自活,从来与各派同道河并不犯,更无瓜葛之处。此次号称风雷帮帮主八臂金龙师弟向邵某邀约寻仇,真使在下如坠五里雾中,再查得知风雷帮帮主根本并无同门师弟,现在约期已届,对方尚未到临,可能爽约,在场诸位正可作为见证,来日……”

  底下的话,还未说完,蓦闻西面暴喝一声道:“少爷早巳到达,是你们驴眼无珠,看不出来罢了!”随着话声,一条白色的身影如矢射般窜到场中。

  身法快速之极,显示轻功有不凡的造诣。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二十出头,丰神英俊,惟双眉带煞,两眼开阖之间光芒暴射慑人,足见性情凶残桀傲。

  少年一到当场,朝东面凉棚微一瞥视,即微闭双目,含笑等待答覆。

  邵丰忙立起身来,冲前数步,朝少年微一抱拳说道:“少侠莫非就是号称八臂金龙的师弟?”

  少年冷哼一声说道:“阁下何必明知故问!”

  邵丰仍然忍住心中怒气,凝神问道:“少侠可否将来意坦白告知?”

  少年这才睁开双目,哈哈一笑说道:“好说,好说,少爷只要庄主顶上六阳魁首,并驱散所有门下帮友,在下只是奉命行事,其他一切请问敝师兄八臂金龙,即可知详细情形。庄主,时间已经不早,如何比划,请尽快划出道儿,免得耽误大好时光!”说罢又是一阵哈哈狂笑。

  好像铁掌邵丰就是他探囊要取之物。

  这时不但铁掌邵丰气得须发怒张,目眦欲裂,即在场所有的观众亦是群情愤慨,尤其陆剑平本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他恨不得立刻窜向场中,将少年毙在掌下。

  正要举足之际,突被矮方朔董超一手按住,附耳轻声说道:“请先摸清来人路数,再行出手不迟!”这时场中业已动起手来。

  铁掌邵丰用的是六合掌,守住门户,出掌还招,沉实有力,稳扎稳打,确有精深火候。

  那少年利用超绝的轻功身法,闪展飘忽,应付极为自如,好像还未出全力,只轻描淡写、潇洒灵活的穿窜于严密的掌劲之间,并未出手还攻。

  铁掌邵丰把六合掌法一紧,着着向对方要害处抢攻,一时劲风虎虎,掌影缤纷,从四方八面罩向白衫少年。

  白衫少年轻喝一声:“来得好!”旋把身形展动,益倍曼妙轻捷,铁掌邵丰用尽全力,连衣袂世碰不到。

  白衫少年偶尔被邵丰一记绝招迫得身陷险境,但他随意的出掌一还招,情势顿解。

  三十招一过,铁掌邵丰愈打愈觉得不是味道,暗忖:“照这样下去,今天若不施出生平赖以成名的般若掌,恐怕自保都难!”

  心念一过,口里猛喝一声说道:“少侠注意,看招!”

  掌随声发,身随势转,如暴雨般的掌影,从意想不到的方面罩向白衫少年全身要害。

  白衫少年轻笑一声说道:“这样才像话!”

  话声甫落,身法随着一变,更是飘忽如风,只见一道白练穿绕在劲啸之中,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身形。

  本来般若掌为昆仑派镇山绝技,早已驰誉武林,门下弟子如无过人天资,不肯轻易传授,此种掌法全赖内力修为,一经展开,一丈范围以内,全被掌劲罩住。练到极限,就凭这内力掌功,即可令对手窒息昏倒,休想还手,端的厉害之极,但亦严禁门下弟子非到生死关头,不许轻易使用。

  铁掌邵丰因慑于白衫少年的奇奥轻功,而又关系全湖的生存死亡,迫不得已才始施展出本门难得一见的绝技。

  但这时任铁掌邵丰怎样施展,仍然无法把对方迫退半步。

  站在外围的陆剑平与矮方朔董超更是骇异之极,他们始终看不出白衫少年是哪一门的路数。

  这当然是由于白衫少年极少出手还攻的缘故,轻功高绝的门派,武林中到处都有,而白衫少年身法飘忽,似乎兼有各派之长,一时之间真令人捉摸不定。

  陆剑平搜刮枯肠,沉浸在思索之中,倏忽他想起一个人,白衫少年身躯转旋之际似乎与那人有点相像,但事实上又不可能,因为青衫飘客乃寒冰冷魔最后关门弟子,到现在为止,在江湖上还没有听说过其有师弟现身。

  由于这一记忆,陆剑平脑海里“轰”的一声,脸上绽开得意的微笑,喁喁的自语道: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这时场中已经起了极大的变化。

  蓦闻,白衫少年大喝一声道:“留神在下要还手了!”

  话声未敛,右臂一圈一撩,一招“龙蛰深渊”已应势而出。

  只见漫天掌影从各种不同的角度罩向铁掌邵丰,掌挟劲风,声势确是骇人之极。

  陆剑平看得真切,这出掌手法与回龙秘笈所载的毫无二致。

  正当铁掌邵丰不知如何应接之时,突然一个宏亮的声音道:“师侄勿惊,赶快退下!”

  声到人到,一股如怒涛的劲风,匝地卷向白衫少年。

  敢情是昆仑派耆宿绵掌欧阳德敷出手抢救本门师侄。

  他内力浑厚奇奥,这一突然抢救,出手已贯足全力。

  铁掌邵丰闻声知警,急忙就地一滚,用“懒驴打滚”窜出二丈外,才始险险避过,但已骇得直淌冷汗。

  “轰然” 一声巨响过处,白衫少年被震退一步。

  欧阳德敷也被迫落在地上。

  白衫少年不由双目一挑,嵘嵘一笑说道:“暗地里出手偷袭,算哪门子人物,老头子你先把字号报来!”

  欧阳德敷哈哈一笑说道:“动手过招,胜者为先,老朽欧阳德敷,适才为救敝师侄,出手容有仓促,但亦止限救人,绝无伤敌之心,小侠何必如此盛气凌人?”

  白衫少年冷哼一声说道:“失敬得很,原来是昆仑派前辈,这样看来,今天的事少不得也加上你的一份啦,对,这样才够热闹,闹得过瘾!”

  欧阳德敷双眉一掀,强行忍住一腔怒火,肃容说道:“请问小侠,令师兄八臂金龙现在在哪里,昔年南昌府老夫曾与他有一面之缘,未知小侠是否闻及,希望坦率相告,免得彼此引起误会!”

  白衫少年狂笑一声说道:“敝师兄早已北上,至于与尊驾是否曾经认识,则未闻及,少爷只知奉命行事,一切真相,敝师兄到后自会向贵派交待明白!”

  陆剑平听得怒火高涨万丈,若非矮方朔董超一再劝告,才咬牙忍住,否则早已挺身出来了。

  以矮方朔董超的看法,白衫少年功力虽高,在欧阳德敷掌下恐怕也讨不得好去,待他败退之时,分头堵截,必能收事半功倍之效,同时此子轻功超绝,一不留神,极容易被他逃出手去,那后患就不堪设想了。

  此时绵掌欧阳德敷怒极而笑说道:“小子好狂的门气,老朽少不得要代你师兄先行教训一番!”

  白衫少年暴喝一声说道:“有本事尽管施展出来,别婆婆***噜苏不休,少爷尚有要事要理,不耐久等!”

  欧阳德敷虽有近百年的修养,这时也有点按捺不住了,冷哼一声道:“小子看掌!”

  双掌挟雷霆万钧之力,朝白衫少年拍去。

  一股柔和劲风已应掌而生。

  这是绵掌独特之处,劲风看似柔和,其实是无比坚韧,对方如出掌应拒,力量愈大反弹之力也愈强,且又绵绵不断,使人无喘息之机,确是厉害之极。

  白衫少年也是识货之人,自然不会出手抗拒,闪身一飘,已经窜出掌劲范围之外。

  他脚尖方始点地,立即电闪一旋,右臂一卷—撩,一招“龙垫深渊”迅捷无比的应掌而出。

  欧阳德敷见对方闪身一飘,即将掌劲卸去,怎样也想不到白衫少年应变还招竟是如此的迅捷无俦。

  幸他见多识广,功力深奥莫测,尤其回龙掌法前三招,已由陆剑平口中略知其梗概,故能临危不乱,沉着应付。

  总因这一招来得过于迅捷,故闪避起来也有点仓皇之感。

  身形略定之际,蓦闻白衫少年又是一声暴喝道:“再接一招看看!”

  掌随声到,人已腾空扑下,一招“龙飞九天”,漫空掌影随着下冲之势凌空罩下,劲风带起奔雷之声,威势确也骇人之极。

  绵掌欧阳德敷闻声知警,急忙蓄劲待发,但以来势过疾,只觉眼前一晃,层层掌影漫空罩下,一时措手不及,忙用尽十二成劲力朝来势硬拚出一掌。

  “彭”的一声巨响,欧阳德敷两脚被震得陷入地下约有三寸多深,勉强才将来势堵住,心里不由直冒寒气。

  白衫少年一招得势,岂会饶人,双脚一点地,如附骨之蛆随后追来,双臂一抖,一招“龙爪擎天”已闷声不响的应掌而出。

  欧阳德敷身形尚未移动,而背后劲风又临,自知势难幸免。

  眼看就要伤在对方掌下,蓦闻一声如雷声响猛喝道:“老哥哥勿忧,待小弟来收拾此武林败类!”

  话声未敛,一股无俦劲罡突然临空扑下,硬将白衫少年身形阻住。

  欧阳德敷眼看袭来劲风倏然顿住身形,心知遇救,急闪身一飘,回首一观,见是盟弟到临,正是喜从天降。

  白衫少年顿破来势愕在当场,圆睁两眼,心里更是凉了丰截,暗忖:“据说对头尚在西北,怎么突然在此现身,今朝恐怕讨不得好去!”

  他眉头一转,早已存下开溜的念头,但仍不动声色的问道:“阁下何人,突然淌此混水,依在下敦劝,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陆剑平猛叱一声说道:“风雷帮与你们何仇何恨,竟然到处嫁祸污陷,掀起武林无限风波,到底你受何人主使,回龙掌法系由何处袭来,希坦率,本帮主不为已甚,定从宽发落!”

  白衫少年本为陆剑平声势所摄,但他倔傲成性,生平从未服过人来,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中当面突遇指责,这真令他比死还要难堪。

  在激怒羞愤之下,他竟然忘了利害,冷笑一声说道:“在下受师门恩典,学到了本派不传之秘的回龙掌法,为秉承师训,不惜奔波江湖,湔雪数十年师门积恨,掌门一职,应由本人承受才对,你冒名窃占权位,藐视师门规戒,论理早应自戕,被逐出门墙,居然不知羞愧,胆敢自来寻死!”

  他这一篇颠倒黑白的妄语,让陆剑平听来更加火上加油,猛叱一声说道:“不知羞耻的狂徒,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本帮主不将你擒获归索法办,此后何能立信于江湖同道,狂徒你纳命来吧!”

  话声甫落,人已跟着向前街上一步,双掌挟雷霆万钧之力,随着“龙蛰深渊”汹涌而出。

  他含恨出手,双掌已贯足十成劲力,且回龙掌法旷古绝今,这一下由陆剑平施展出来,确有崩山倒海之势,比之适才白衫少年,威力何止增强一倍以上。

  白衫少年看得不禁目瞪口呆,哪敢再行硬接,忙展开奇奥的轻功身法,闪身飘出劲罡范围以外,幸他亦是此道老手,闪避得法,否则就这一招,他哪里还有命在!

  陆剑平明知仅凭这一招绝难制得住他,所以当白衫少年闪身飘出,紧接着“龙飞九天”、“龙爪擎天”两招相继拍出。

  他怒极出手,招式迅捷无俦,连江湖一般高手都看不出他的出手招式。

  白衫少年的轻功身法确有独到之处,在尽力闪避之下,居然破他脱出掌劲范围,已险逃一死。

  三招一过,白衫少年心里不由暗喜,心忖:“回龙掌三招已过,看你还有什么毒着!”

  心念未毕,却见陆剑平双臂一圈,平常极少应用的“回龙定岳”已应掌而出。

  蓦闻,“彭”的一声巨响,一条白色身影已抛射出一丈以外。

  原来凡是失传绝学,大部分是靠自己的聪明天赋学成,昔年风云门前辈九天神龙以及雷去恶均只能参透三招,这第四招“回龙定岳”是陆剑平凭他的天资潜心参悟出来的,同时生平极少用过,所以一般武林人物都只认为回龙掌法仅止三招而已,难怪白衫少年疏于防备。

  白衫少年身形倒地之后,一口鲜血如喷泉般洒得一地都是,四肢抽动了一下,人已昏死过去。

  此时陆剑平经欧阳德敷介绍之后,大家围拢过来,静静的等待着。

  半晌,白衫少年渐渐苏醒过来,心知身受重伤逃走再无机会,他微睁双眸,朝四周众人一瞥,长叹一声,旋又闭上。

  陆剑平心有不忍,和声说道:“少侠有何隐衷,请尽量直告,在情理之间,我等绝不为难!”

  白衫少年凄然说道:“各位曾记得青衫飘客此人吗?”

  陆剑平说道:“你指的是否是寒冰冷魔最小的心爱门徒?他与少侠有何关联?”

  白衫少年惨笑了一下答道:“那就是家兄,自年前受创返家,即将回龙掌法三招传授在下,并嘱代其报仇,旋即弃世,在下心切兄仇,奈力量不够,只好忍痛任心,时谋报复,月前承寒冰宫指示,嘱在下以回龙掌法惨杀五大门派门人,嫁祸风雷帮,一面并邀约其余高手,直捣归云庄总坛,在下既已被擒,杀剐听便,言尽于此,你们动手吧!”

  陆剑平长叹一声说道:“阁下以一己之私,不惜惨造无边杀孽,虽然案情已白,但五派门人悬赏尚须清了,此不在本帮范围以内!”

  说着又转头向欧阳德敷说道:“小弟为了此事,险与五大门派结成不解之仇,幸得少林百了禅师深明事理,故约定以半月之期,赴会少林,现总坛吃紧,恐已遭寒冰冷魔暗算之中,小弟必须兼程赶返,少林寺一行,尚望老哥哥乞为代劳!”

  欧阳德敷哈哈笑道:“此事贤弟尽请安心,愚兄当即代往少林一行就是!”

  陆剑平称谢一声,旋即拱手作别,与矮方朔董超乘坐原船向南岸驶去。

  陆剑平与矮方朔董超二人立即离开姥山,向巢湖南岸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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