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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湘军变质早辞官 江湖黑暗难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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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万山道:“一时之间,三水帮尚不会发生什么翻天大事。”
他在桌子上划着,又道:“三水帮帮主死了独子,必然会盛大祭奠,也许当封大年把他儿子的丧事办完,也该是他面临有人篡夺他宝座之时了,那时候我自会调动人马,咱们等着扮渔翁吧,哈……”
于是鼓乐响起,八名女子翩翩起舞,大厅上一片嘻笑之声,热闹极了。
陶克五人住在这座城堡里,每人只有同自己的女人一起的时候,才会发自内心的愉快。
陶克现在拉着红红在山间小径上走着。
“原来你过去对我说的话不是真的。”
红红哈哈一笑,道:“虽然不是卖艺,却也跟着夫人各处奔波,也跟夫人习了武功,我们从十岁便跟着夫人了,陶哥,这些话是真的。”
陶克道:“所以这些话我相信。”
红红道:“你更应该相信,我是真心爱你的。”
陶克笑笑,道:“我们都睡在一间房中了。”
他低头,红红仰脸香了他一下。
陶克道:“有一天我离开这里,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红红一怔,道:“你要走?”
陶克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是说万一有一天我必须走。”
红红道:“我们一起走。”
“真的?”
“我不会再骗你的。”
陶克在红红秀发上吻着又磨着,他似乎相信红红的话是真心的。
陶克已在这儿住了二十多天,他发现这儿的男人大半都是披着长发。
响马军就是披长发,才有人叫他们长毛贼。
陶克发现兄弟四个很少见面了,因为冬瓜唐他们四个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同他们的女人打情骂俏,这就有点不像话了。
让陶克最不安的,还是屠万山这批人物,他怎能同他们在一起?
陶克可以弃官不干,但也不能同响马搞在一起,只因为一时不察,才跟屠万山来到此地,他得想个办法带着兄弟四人先离开。
陶克打定主意,却又舍不下红红,因为他已经明白,红红是真的想跟他过日子的。
于是,陶克找屠万山去了。
那是一间相当豪华的房间,比之屠万山在桐城住的房间,那真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屠万山见陶克到来,哈哈一笑,道:“陶老弟,你来得正好。”
陶克道:“堡主,你是要找我?”
屠万山道:“有消息送回来了。”
“什么消息?”
“当然是三水帮的消息。”
陶克道:“怎么探得消息?”
屠万山道:“三水帮的总舵在江岸上搭建一座祭台,封大年与那汉江分舵舵主钱水龙,二人把他们的儿子女儿尸体以铜棺盛殓,放在祭台之上,每日里分由和尚道士诵经,他们放下狠话,定要活捉你兄弟五人活祭,如今三江地方都知道了。”
陶克淡淡地道:“料想得到的事情。”
屠万山道:“这只是三水帮的外表,兄弟,封大年必然会有所策划,只不过我对另一方面的情报不清楚,所以……我打算麻烦你兄弟走一趟。”
陶克立刻点头答应,道:“堡主,你只管吩咐。”
屠万山十分愉快,道:“兄弟,听说另一方面有两个老怪,是一对夫妻,传言他们一个善于用毒,另一人又善于易容,他们形踪飘忽,不知如今躲在什么地方,我担心他们会趁三水帮悲哀的时候下手,所以……”
陶克淡淡地道:“堡主,我陶克把话先说明白。”
他一本正经,使一边的堡主也正容了。
屠万山道:“自己兄弟,有话直说是对的。”
陶克道:“我兄弟个个出身贫寒,却也走得正直,我们会使尽全力,帮你把三水帮的银子船弄到手,此事之后,我们便离开这里,堡主,富贵荣华,权势财富,那得有那个命去享用,我们不是那种料,但愿到时堡主开恩。”
屠万山一掌拍在大腿上,道:“行,咱们就是这么敲定了,你们助我夺银子船,之后,你们各人带着你们的女人一齐去过太平日子,我不会拦人。”
这真是干脆一句话,神仙笑哈哈。
陶克哈哈笑了。
只要不做土匪,他便放心了。
屠万山拍拍陶克,笑笑道:“兄弟,你们去暗中查一查那一对老夫妻的底子。”
陶克道:“不用查,我们早就同那一双老东西过了招对了面了。”
屠万山愉快地道:“他们是谁?”
陶克道:“男的是‘巧手郎君’包太乙,女的叫‘花毒娘子’段巧凤,他二人身边还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好像是叫关二嫂,这三人的武功也不差,堡主,将来遇上这三人,那得提防女的用毒啊!”
屠万山道:“我还真未曾听说过。”
陶克道:“那么,江湖上的‘四山八怪’,你总听过他们的名号吧?”
屠万山道:“好像你曾同这些人交过手?”
陶克道:“不错,尤其那个姓铁的。”
屠万山道:“好,有了这批人物,再加上三水帮的内应,封大年的日子不好过了。”
陶克道:“堡主的吩咐,我们暗中去注意这批人吗?”
屠万山道:“先叫他们狗咬狗,咱们暗中拍手笑,时机成熟,就看咱们的了。”
他转而取过两张银票交在陶克手上,道:“拿着,有银子好办事。”
陶克也不客气,银票塞进怀里。
屠万山道:“今天你们就走,去监视四山八怪他们的行踪,当然,更要注意那一对老怪物。”
陶克抱拳施礼,退出大厅的时候,正遇上冬瓜唐走出来,他招手道:“老四,快把他们三人找来,咱们今天就要走了。”
冬瓜唐道:“今天就走?”
陶克道:“你不想走?”
冬瓜唐道:“大哥,你走我们当然走。”
陶克道:“那就去收拾一下。”
冬瓜唐道:“带……带不带我那……小小……”
陶克叱道:“堡主派下工作,咱们这是去办事的,还有办事带家眷的?”
冬瓜唐笑道:“是有些不像话。”
于是,他立刻又折回去了。
陶克走进房里,红红已备下个小包袱了。
他愣了一下,道:“红红,你知道……”
红红点点头,道:“我去找你,在厅外听到了。”
陶克回身把房门关上,他是那么认真地把红红抱起来,道:“你叫我舍不得走哇。”
红红道:“陶哥,我感动……”
陶克道:“怎么说?”
红红先在陶克额上吻了一下,道:“你对堡主的话,我听了一半,其中我听到你可以带我走。”
陶克道:“我舍不得抛下你。”
他紧紧地抱着红红的纤腰,又道:“我的几个兄弟都舍不得他们的女人。”
红红道:“等你帮助堡主,夺得三水帮的银子船以后,我们便远走他乡,过着平静淡泊的日子。”
陶克道:“这也是我一直想过的日子。”
红红抱紧陶克的脖子,想着未来的幸福,便不由得在陶克的怀中扭动起来了。
那正是爱的挑逗,陶克就要离开了,在离开之前,免不了要两情相悦一番。
陶克五人终于离了桐柏山区,他回头看看山林,发觉屠万山的这座城堡虽不算雄伟,却也有几道山隘陕谷,两边悬岩峭壁易守难攻,加上山林茂密,城堡便更稳固,他不得不佩服屠万山是个有头脑的人。
已经走出五六十里了,冬瓜唐与常在山、毛汾水与成石,四个人的脸上难掩愉快心情,只要提起他们的女人,无不眉开眼笑。
陶克就笑不出来,他心中在烦恼着,因为哥儿五个未来前途。
冬瓜唐见陶克一直不开口,便以肩头碰了碰陶克,道:“大哥,你有心事?”
陶克道:“我的心事大了。”
常在山道:“大哥有什么心事?”
陶克道:“我已对堡主说过了。”
冬瓜唐道:“你怎么说?”
陶克道:“咱们助他夺三水帮的银子船,等完事以后,咱们走他乡!”
成石道:“那么,明明她们又怎样?”
陶克知道明明是成石的女人,便笑笑道:“堡主特别应承,五位姑娘跟我们走!”
冬瓜唐一拍脑袋,笑道:“够了,这就值得咱们为他拚命一次了……哈……”
陶克道:“这一回堡主差咱们去监视的可不是三水帮,而是同咱们干过的‘四山八怪’与包太乙、段巧凤他们,原来段巧凤他们与‘四山八怪’联手,正准备对付三水帮的封大年了。”
常在山道:“就他们十人吗?”
陶克道:“当然不是,三水帮内还有他们的人,这人是谁,就值得我们多加注意了。”
冬瓜唐道:“大哥,咱们要怎样找‘四山八怪’的人?咱们又不知道他们藏在何处。”
陶克道:“你们记得杜牡丹这女人吗?”
冬瓜唐道:“不就是那个被刘庄主买回去当二姨太的女人!”
陶克道:“就是她,这女人乃是‘四山八怪’中铁石心的女人,这女人的积蓄丢在刘家庄,我以为她早晚会潜入刘家庄再夺走。”
常在山道:“大哥的意思是要咱们多注意这女人,然后从这女人身上发现姓铁的几个?”
陶克道:“不错,这是唯一可以找到他们的线索。”
冬瓜唐道:“大哥的意思,咱们仍去刘家庄?”
陶克道:“不可以,如果我们去刘家庄,万一被三水帮的人盯上,刘家庄也将倒霉,我们不能连累刘家庄。”
毛汾水道:“我那条小破船拴在江岸边,可惜不能住五个人,两个人差不多。”
陶克道:“总是要分开去找,咱们兄弟五人在一起,目标太明显,没找到‘四山八怪’,反倒被三水帮找到咱们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兄弟们,哪个愿意住小船?”
成石道:“我陪三哥住小船!”
毛汾水笑道:“江上水流湍急,小弟呀,你行吗?”
成石笑笑,道:“三哥,小弟可以水下潜游百丈远,你信不信?”
毛汾水道:“行,你就跟我上船吧!”
陶克道:“兄弟,千万多加小心哪!”
毛汾水道:“大哥放心,咱不与三水帮的船相遇就是了。”
成石问道:“大哥,有了消息如何联络?”
陶克想了一下,道:“最可靠的连络地点,我以为清莲庵较适合,虽然会打扰清莲师太清修,只要多加小心就行!”
冬瓜唐道:“大哥,时间也要规定吧。”
陶克道:“准二更天,咱们每三天,就在清莲庵相遇一次,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常在山道:“这样最好,一批在江面找,另一批在陆上查,就不信找不到‘四山八怪’的人!”
陶克五人走了两天,第三天过午便分手了。
毛汾水对成石道:“兄弟,咱们把吃的用的办齐全,立刻就上我那条小破船,江面上与陆地不一样,官船民船好分辨,三水帮的船上有标记,你记住,只要看清船上人的穿着,你就会知道了。”
成石道:“三哥,到了船上你再说!”
毛汾水与成石两人转入一个小镇上去了。
陶克指着一道山坡,对冬瓜唐与常在山两人道:“绕过这座山坡,咱们找条渡船过汉水,今天一定先到清莲庵,时间上应是二更天。”
常在山道:“大哥,你不以为,咱们应该再去一趟那座停放棺材的土地庙?”
陶克道:“不必了,连官家也知道那条地道,段巧凤再笨,也不会住在地道了。”
天快黑的时候,陶克三人过了江,真运气,他们没有碰到三水帮的人。
绕上那条山道,陶克对冬瓜唐笑笑,道:“老四呀,咱们帮那屠万山弄到三水帮的银子船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呀?”
这是走路长了闲无聊,陶克随便一句话。
冬瓜唐道:“大哥,我不想咱们五个人分开,你难道不愿意大伙一齐创一番大事业?”
陶克道:“不是不想,而是满清的气数将尽,你不见洋人也闯关了,地面上不少人开大烟馆,唔,是改朝换代的时候了,咱们何必去淌浑水?”
常在山道:“我以为我的职业也不错,打猎打柴过日子,咱‘山樵子’与世无争!”
冬瓜唐道:“二哥,那是过去,如今你有了一个翠翠,我问你,你还打柴吗?养得活人家?”
常在山苦笑了。
这话不错,翠翠姑娘跟了他,打柴怎能养得活?如果再生几个娃儿,日子更是不好过。
哥三个边走边磨嘴巴闲嗑牙,忽然间,前面出现两盏大灯笼,两团光亮前后,一顶大轿沿着山坡往山沟中走去了。
陶克只一看,便觉得奇怪,道:“这时候有轿往山里抬,会是什么样的人?”
冬瓜唐道:“要不要跟去看一看?”
陶克想了一下,道:“虽然不是顺道,拐个弯去看看也无妨,你两人千万悄声走。”
常在山与冬瓜唐两人齐点头。
三个人远远地跟在轿后面,大约走了五里多,忽见前面一座三合院房舍,附近竹林甚齐,有一条山泉沿着院子左面潺潺流过。
山风吹得树叶沙沙响中,那轿子已到了三合院的大门口停住。
抬轿的四个汉子中,前面第二人掀起轿帘,道:“二位姑娘,到了!”
轿身前顷,轿中花蝴蝶也似地走出两个俏姑娘。
有个姑娘抬头看:“哟,这地方是山里嘛,要是我一个人,打死也不敢来!”
另一个姑娘的声音甜:“春姐姐,进去吧,二胡小鼓我带着了。”
两个姑娘并肩走,前面一人推开了门。
这三合院并不大,左右两边是灶房与下人住的,正中间一连三大间,中央的一间真宽敞,如今正摆了一桌好酒菜,大圆桌四周坐满了人。
如果仔细数一数,共有十二个人之多。
再细看这些人,十个男的两个女人。
此刻,有个汉子奔进来了。
这人走到门里面,对正中央的那位红脸大汉施礼:“二当家,姑娘找来了!”
那红脸大汉抚髯笑笑,道:“叫她们进来吧,说上一段好听的。”
那人身子一侧,对门口道:“二位姑娘进来吧,我们二当家要听一段好听的。”
嗨,原来把城里唱坠子戏的姑娘找来了。
什么叫坠子戏,这在中原来说,看大戏的是梆子越调,小场戏便是坠子与曲子了。
唱坠子戏人不多,三五人也可以,两个人也不少,大轿抬来两个姑娘,这姑娘还真的俏。
姑娘进门先是盈盈拜了一下,这才美眸两边瞧,右边有个长椅子,一位姑娘便坐在椅子上了。
这姑娘把二胡拉了几声调整音质听一听,另一位姑娘已经把小鼓用个三角竹架支起来,一根木棒敲了一下,她可就开口了。
“各位爷们奶奶,今晚春香、冬梅前来侍候各位一段,唱得不好,望多包涵。”
她把木棒在小鼓上敲三下,二胡响起,她便开口来了一段开场白!
“前三皇后五帝年深久远,到三国吕布他戏弄貂蝉,武大郎娶了个要命的潘金莲,惹得那西北的边民正在造反……咚咚咚……咚……”
“这是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躲在对面墙头外的冬瓜唐几乎吼出声音来。
别看姑娘唱的这四句乱七八糟,可那吃酒的男人却在拍手叫好了。
陶克却在皱眉头了,因为这一屋子都是他的仇人,这些人都想要他的命。
一桌子坐满了人,正是“四山八怪”与包太乙、段巧凤老夫妻两人,只有那坐在正中上首的红脸大汉陶克不认识。
屋子里已正式开唱了,两个姑娘卯足了劲,一边唱,一边还抛媚眼,不时地传出一阵轰笑。
这些人一边喝酒一边听唱,这一闹就快到三更天了。
吃酒的有一半也醉了,姑娘两人也唱累了,有个下人走进来,专为姑娘送了些吃的。
二两银子交在姑娘手上,那人在姑娘的耳边嘀咕着。
墙外面,常在山奇怪,该是曲终人散了,这些人还想干什么?
陶克三人正在仔细看,只见两个姑娘齐点头。
那人哈哈笑了!
不旋踵间,只见由房中转出一个白脸汉,这人到了二位姑娘面前,左右一瞧哈哈笑,搂着一个便往右面一间厢房中走去了。
陶克冷冷道:“奶奶的,白玉郎呀!”
只见那姑娘哧哧笑,把个头蹭在白玉郎那有力的臂弯中了。
就在白玉郎把唱的那位姑娘刚搂进厢房中,正房中走出个短须汉子,这汉子托起拉二胡姑娘仔细看,忽然哈哈地笑了。
他把手猛一伸,拦腰把姑娘抱起来了。
姑娘不拉二胡了。
姑娘的双手抱紧那人的脖子笑开怀了。
冬瓜唐怒道:“这家伙不是任老九嘛!”
陶克道:“不错,‘四山八怪’中的任老九,娘的,原来他们集中住在这儿了。”
常在山道:“两个姑娘不要脸,兼职呀!”
陶克道:“这不能怪她们,朝纲不振,民穷财尽,榨干了民物去打仗,可怜呀!”
就在这时候,那任老九一脚踢开另一厢房的门,把那姑娘抱进去了。
两间厢房紧挨着,厢房中传来嘻嘻哈哈声,想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
当然不只是他四人,那铁石心拉着杜牡丹,二人也走出正屋来,他两人走到厢房第三间,一扭身便不见了。
这两人是老相好了,自从两人离开刘家庄,便一直住在这三合院中,已经快两个月了。
正房内,两个暗屋分别住着其余的人,只有那红脸大汉一人走出门来。
有个汉子迎上去:“二当家,你这就回去了?”
大汉点点头,道:“这附近出现什么可疑人物没有?”
那人急忙应道:“从不见有人前来!”
“小心陌生人,更要小心侍候他们。”
“是,二当家放心……”
“还有,那两个说唱坠子的姑娘,四更天送她们回去,免得被人发现!”
“是,二当家!”
“还有,每人五两银子,叫她们口风紧一些!”
“是,二当家,属下会办得妥当,二当家放宽心!”
大汉已经走到院门下了,那汉子前去拉门,大汉却又重重地道:“机会就快来了,老头子好像要亲自搬请什么厉害人物了,咱们在这节骨眼上,更应多加小心!”
“是,二当家好走!”
大汉举步出院门!他很细心,先是站在台阶内四下里看了一阵,这才撩起衣摆大步奔去。
他的动作很利落,不闻声音,人已在半里外了。
这人会是谁?
从那人称他二当家看,会不会是三水帮的二当家?
如果他是三水帮二当家,那么,他口中的老头子便是封大年了!
陶克不能肯定,他很想知道些什么。
就在那位“二当家”去后,他便把常在山与冬瓜唐两人找到面前!
“兄弟,咱们分成三路。”
冬瓜唐道:“大哥,咱们再分开?”
陶克低声道:“兄弟,既然发现他们窝藏在此,就得听他们说些什么,我呢,去到正屋的右边窗外,老二就去左边的窗外,四弟呀,你去大院的右面厢房后窗去!”
他对冬瓜唐再三告诫道:“四弟,那里三间厢房中正搞男女关系,你可千万别发火,且记,咱们不是来找碴打架的,只把消息确定以后就回去。”
冬瓜唐道:“大哥你放心啦,他们如果有正经话,我自自然然地小心听,他们如果说黄的,我把耳朵堵起来,娘的,我便眼睛也闭上!”
常在山道:“四弟,怕你不但不闭眼睛,而且会把眼珠子瞪出来!”
冬瓜唐道:“如此说来,你想看,是吗?咱二人交换,我去你那里。”
常在山一笑,道:“四弟,二哥不抢好看的,咱们这就分途过去了。”
陶克道:“多加小心哪!”
冬瓜唐道:“大哥,你也小心!”
哥三个扬扬手,矮着身子绕向后面去了。
那常在山悄悄地来到正屋左面的后窗下,只听得屋内一声声似豹子低吼声,原来寇远大五个大汉已在房中两张大床上打起鼾来了。
这五个枭霸酒喝多了,在床上叱吼着,此起彼落可热闹了。
常在山想听什么,这时候他气得直摇头。
陶克静静地站在右后窗外,背贴墙,把个耳朵移在大窗边。
他发觉,房屋内有苍老的声音。
“巧凤,我好像上瘾了,每晚不抽上一口就睡不着,抽了大烟精神好。”
“那就抽呀,二当家不是又送来一块黑砖。”
什么是黑砖,大鸦片烟土是也。
房内的大床上,只见段巧凤把两床棉被叠起来靠墙放,一套抽大烟的工具便放在床中央,小油灯点亮她把个牛角小盒子打开来,烟枪在盒中挑几次,一小撮黑得发光的大烟膏子就那么顺当地在她那手指上搓又捏。
包太乙把那个一尺长的烟管放在灯火上,就见段巧凤已把大烟塞在烟锅上面了。
包太乙凑在灯火上面用力抽,那段巧凤的烟枪在锅上和起来,房间内飘出一股烟味还真香,陶克不由得耸耸他的大鼻子。
一锅烟很快就抽完了,只见段巧凤又是一撮和起来,她的动作纯熟,也很潇洒。
这一锅烟她是自己抽,那包太乙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这一回不知道消息是否可靠。”
段巧凤只有一张嘴。
她正叭叽叭叽地抽着大烟。
包太乙又道:“在此等得太久了,二当家真沉得住气。”
段巧凤把烟抽完了。
她放下烟枪淡淡地道:“二当家这是稳,不打没把握的仗,因为,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包太乙道:“失败他就惨了。”
段巧凤把烟盘移去桌子上,房内的灯也捻暗下来。
她站在床前哧哧笑了。
包太乙也笑,他还伸手去拉段巧凤。
她说话的腔调也变了。
“别看那两个唱坠子的姑娘嫩,上得床来不一定比我的够瞧。”
包太乙哈哈一笑,道:“老了老了你还爱俏,这个老浪货,酒足饭饱又过足了烟瘾,正该你的表现了。”
段巧凤真会摆和,她双手搁在包太乙的头顶上,那两个奶子活像两只泄了气的麻布袋。
陶克看得直摇头,真是越老越风流。
冬瓜唐也一样,他先是暗中窥视铁石心与杜牡丹二人,这二人进了房就上了床,铁石心像一头猛虎,杜牡丹也不含糊,她那股劲就是母老虎。
另外的两间房中也差不多,唱坠子曲的姑娘会撒娇,大床上侍候白玉郎与任老九二人。
冬瓜唐很失望,因为这屋内三对男女,除了打情骂俏与唔唔啊啊之外,根本不提他们要做的事。
冬瓜唐听了一阵子,也看了几场“妖精打架”,无聊得只好又悄悄走向陶克那儿。
哥三个在一起低声打商量,陶克道:“兄弟,你们有什么好意见?”
常在山道:“先找地方睡大觉。”
冬瓜唐道:“大哥,咱们只要暗地跟踪,看他们何时才会对三水帮动手,还是听二哥的,找地方养精神去。”
陶克想了一下,道:“咱们走,找个地方歇一歇,先要弄清楚那位二当家是哪门哪派的,才能知道这‘四山八怪’与什么人合作要整三水帮。”
冬瓜唐道:“三江地方还有什么大门派?”
陶克道:“这就是咱们要去打听的。”
常在山道:“大哥,屠万山说,他三水帮有内应,你以为这会是什么样的内应?”
陶克道:“不知道,不过……”
他的眼睛一亮,道:“快走!”
常在山与冬瓜唐二人跟着陶克,一路走出这座三合院。
冬瓜唐已追上一步,问道:“大哥,你发现什么了?”
陶克道:“那两个唱坠子戏的姑娘,我想她们一定知道这三合院是谁的。”
常在山哈哈笑道:“咱们找上两个姑娘,一问便明白了,哈!”
三人走了一段路,陶克对冬瓜唐道:“别走了,这片林子也不错,找个地方先歇着。”
冬瓜唐道:“大哥,你先睡,我在这儿守着。”
常在山道:“还是由我守着,等他们轿子抬过来,我就叫醒你二人。”
冬瓜唐人长得胖,胖子爱睡觉,闻得常在山的话,冬瓜唐笑了。
“二哥,那就辛苦你了。”
他靠在树上就睡,真快,三两下便打鼾了。
陶克拍拍常在山,便也闭起眼睛。
常在山无聊地看看天色,正要坐在一块大石上,忽见一顶大轿从山道上抬过来。
他算算时间可真快,还不到一个时辰嘛!
果然,抬大轿的四个大汉,吱呀吱呀地抬着轿子过来了。
常在山早把陶克与冬瓜唐拍醒了。
冬瓜唐双臂一伸打哈欠:“娘的,刚睡着。”
陶克急问:“来了?”
常在山指一指山道,陶克立刻把身子藏起来。
他三人本打算暗中跟踪两位姑娘的,却不料……
山道上传来一声叫:“停下了!”
这时候五更还没到,四更天才刚到,天上的星儿就好像拿水冲洗过的一般,一颗比一颗亮。
天上无云风儿微,半圆的月亮灰惨惨,山道上发出“咚”的一声响,那顶大轿搁下了。
四个轿夫站在一块了,他们围成个小圈圈。
只见他们各自把右手举得高,然后各数一二三,匆匆地把右手放一起。
不用猜就知道,四个人在伸黑白手了。
这也有个名堂,四只手掌落下来,如果是三个手背一个是手心,这手心的人就赢了。
四个轿夫为什么要这样?
就在这时候,忽见一人哈哈笑了。
真得意,他走向轿门前,双手叉腰哈哈笑。
“不错,还在山里,只不过,老子说到了,是到林子边上了。”
轿内姑娘吃一惊,又见一人也笑了。
这人大步走过来,道:“你选哪一个?”
第一个大汉手一撩,他把轿帘掀开了。
他老兄低头看,舌头伸出半尺长。
另一大汉在搓手,直催他:“快呀,我看长得都很美。”
果然,第一人伸手就去抓,轿中传来一声叫:“你要干什么?”
那人再抓,奸笑道:“下来快活吧,妞……”
轿中低叱:“送我们回去!”
另一人也凑上了:“可以,等咱们四个痛快以后再送你二人回去。”
轿内尖声道:“不!”
两个人两边站,另外两人坐轿边,有个壮汉沉声道:“他娘的,非得有银子你们才下轿呀,老子们没有银子。”另一人也唬起来:“娘的,再不下来,老子们把轿弄翻身。”
这人吼着,一脚踢在轿杆上。
那轿被他踢得轰地一声快要倒了,这才见轿中的两个姑娘出来了。
两个姑娘真轻盈,一个提着二胡与小鼓,另一个还伸手在拢头发。
有个汉子沉声道:“把东西放下,爷们要听你们唱什么坠子曲子什么的。”
“唔!”
“哎唷!”
仔细看,四个轿夫都是一个样,肚皮上冒鲜血,四对眼睛瞪得比核桃还大。
两个姑娘每人手上一把刀,刀是弯的,不长,只不过连同刀把一尺长。
两个姑娘冷冷笑,试去刀上的鲜血,反手把刀插在后腰带上。
“姐,下一步该怎么办?”
“暂时不能回去。”
“为什么?”
“消息还没打探出采呀!”
“该怎么办?”
“走,咱们再回三合院。”
“回去干什么?”
“就说山道上他们四个要强奸我们姐妹,正巧遇上个汉子走来,他们被汉子杀了。”
另一姑娘想了一下,道:“总得知道是什么汉子杀的呀,要不然,他们不相信。”
当姐姐的想了一下,道:“这些天,三水帮发出追杀令,他们要杀什么人?”
另一姑娘笑道:“其中有个姓陶的,他的兵器是棒子,棒子顶尖藏有刀,姐,咱们就说是姓陶的杀的。”
当姐姐的名字叫春香,那妹子的名儿叫冬梅。
春香抚掌一声笑,道:“就说姓陶的,你记住了?”
那冬梅也哈哈笑道:“听说姓陶的不但本事好,而且侠心义肠,三江地方的人都知道这人是英雄,咱们扯上他,姐,我以为不太好吧!”
春香道:“反正姓陶的在这三江地面不好混,也许他早远走高飞了,把杀人这件事套在姓陶的身上很适合,因为他是英雄,英雄救美,天经地义嘛!”
这一对唱坠子曲的姐妹哈哈笑,一路又走回去了。
她们又回去三合院,因为山道上死了四个脱着裤子的轿夫,每人肚皮上被刺一刀。
陶克本来要出面的,你们杀人往他身上栽,这是凭谁也忍不下去的。
只不过他被常在山拖住了。
“别急,等三合院的人来了再决定,也许住在那儿的人有行动,正可以帮我们知道他们准备怎么干。”
陶克忍不住了,倒是冬瓜唐哈哈笑了。
陶克沉声问:“老四,你笑什么?”
冬瓜唐道:“我替大哥高兴呀!”
“高兴什么?”
“三江地方上都知道你是英雄,你又是我们大哥,我怎么会不高兴。”
陶克苦兮兮地道:“不当英雄也罢,没得倒被人下追杀令追杀我这可怜的英雄。”
冬瓜唐道:“谁说可怜,咱们怕谁?也不是没同三水帮的几个手下杀过,以后再遇上,刀下不留情。”
常在山跟上一句,道:“对,他们一心要咱们的命,咱们就刀下不留人,硬碰硬干了。”
陶克深深地叹口气。
冬瓜唐道:“别叹气呀,大哥!”
陶克道:“非是大哥叹气,大哥我是感触良多呀!”
常在山道:“什么样的感触良多?”
陶克道:“想我在西北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平乱,却发现湘军的人马当大天,咱们吃憋在下面,我他娘的猪八戒摔钯子,不侍‘猴’了,但,哪里会想到,江湖比军中更黑暗,已无天理了。”
常在山与冬瓜唐闻言也低头了。
哥三个正在林子里发牢骚,远处已有人大声吼:“在哪儿?在哪儿?”
陶克遥遥看过去,一共来了五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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