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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镰奇怪地瞪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冷笑道:“你们怎么不打招呼就闯进洞里来?难道你们一点都不晓得尊敬本洞主人,不知道害臊吗?”
小红笑哈哈地道:“充其量你也不过是一个狗洞的主人,凭什么让咱们尊敬你?”
少女更是娇笑连连:“狗洞主人,不晓得是不是也是一条恶狗。”
两女一阵清脆动听的笑声,笑得满洞皆春。
郭镰等她们笑完了,才微笑道:“好说,老子就是一条恶狗,请问,两条漂亮的母狗找我这条凶恶的公狗干什么?”
少女的脸一下拉长了,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放屁!”
郭镰急忙躲闪,却不知怎的偏偏没躲开,脸上重重挨了一下,又脆又痛。
他有些惊讶地看看少女:“你能打中我?”
少女面上又回复了娇美的笑容:“看你还老实不老实。小红,问他话。”说完顾自走到小戏子床边坐下了。
郭镰突然感到了耻辱:“妈的什么人都能打老子,什么地方都不打偏要打脸。”
小红笑得花枝乱颤:“郭镰,你别不知好歹。你上次中了潘枝的毒,要是我们小姐不在,你早死了。”
郭镰愣了,看看小红,又看看少女,突然发狠似地吼了起来:“你们凭什么救老子?老子让你们救了吗?”
两女都失笑:“天下真有这么不讲理的人,今儿总算见识了。”
“老子是恶狗,不是人。”郭镰的火气又很快消了,叹了口气,道:“好了,老子的恩人来了,没脾气,有什么气先忍着吧。
少女明媚的大眼睛膘向郭镰,只一闪,又移了开去。
小红却高兴得飞了好几个媚眼:“这还像句人话。我问你,潘枝和黑月亮是怎么回事?”
“那个书生是‘天目布衣’江乐君,长安公子的至交好友。”小红听完郭镰的“汇报”,点点头道:“两个老和尚是齐云山妙严寺的‘齐云二神憎’,和长安公子是方外之交。”
少女冷冰冰地一笑:“咱们去找老和尚去,他们肯定和黑月亮有关系。”
她要去找杀害长安公子的凶手,为单恋了数年的心上人报仇雪恨。
小红叹了口气,站起身,随着少女走到洞口,又转头问道:“你的同伴呢?”
郭镰苦笑:“走啦,看不上老子这个狗洞,外头享福去啦。
妈的,一去三天也不回来,闷死我了。”
小红抿嘴儿一笑:“我敢打赌,你马上就能见到小戏子。”
果然,两女走了不到顿饭时辰,小戏子就冲了进来。怒气冲冲地道:“那两个丫头来干什么?干吗呆那么长时间?她们出去的时候干吗睑上笑眯眯的?”
郭镰好像压根儿就没听见有人说话,没看见有人进来。他正笑眯眯地烤着一只叫化鸡,忙得不亦乐乎。
“我问你话哪,你听见没有?”小戏子的拳头又已攥了起来,眼中怒火汹涌。
“啊——真香!”郭镰凑到鸡的封泥土闻了闻,赞道:“好久没吃过这么肥的鸡了。狗日的小戏子就没有这么好的手艺,唉,看来什么事情,都还是自己动手做才好啊。”
小戏子气得围着火堆乱转:“好、好、好,你气我,你气我……”
郭镰取了鸡,拍开封泥,扯下一条鸡腿,吃了起来。一大口鸡肉下肚,舒服得仰天打了个饱嗝,叫道:“小狗日的没福气哟,这几日也不知死了哪里去了。唉,想他于什么,人家根本不愿理我哟!”
小戏子已经停止了转悠,恶狠狠地盯着郭镰手中的鸡,像盯着不共戴天的仇敌。
郭镰满足地摸摸肚子,用无限温柔、无限神往的声音道:
“刚跟两个美貌的小娘子风流了一把,累得够呛,正好补一补。”
小戏子一呆,旋即尖声冷笑道:“想得美,人家是唐门二小姐,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狗洞主人?”
“说也怪呀,”郭镰怡然:“老子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两个小娘子会来这一手,嘿嘿,那滋味……啧啧,啧啧……”
小戏子突发怒,冲上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鸡,狠命地扔出了洞口,尖叫道:
“我叫你吃,我叫你吃!”
郭镰一面孔的迷惑不解:“咦,这么肥的一只鸡,怎么转眼就没了?嗯,看来老子真是饿急眼了,连骨头都吞下去了。”
“只有狗才吃骨头!”小戏子揪住他耳朵,使劲把他扯了起来:“你是狗,不是人!”
“有人在拉我耳朵,奇怪!”郭镰耳朵虽痛,嘴上还是很硬:“这就邪门了。哪来的人?”
小戏子一松手,往地上一坐,呜呜地哭了起来,伤心欲绝地捂着脸。
这下郭镰该“看见”他了,也该发火了:“滚出去。我这狗洞,不收留你这种娘娘腔的男人!”
小戏子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郭镰更气了:“动不动就哭,像什么样子,哪天你不哭了,我就再收你。”
小戏子突然止住哭,站起来,摸出一块粉红的小手帕拭拭泪,呜咽道:“我不哭了。”
郭镰吃惊地瞪着他,简直想不明白小戏子什么时候转性儿了,这么乖。
但无论如何,小戏子回来了,他总是高兴的:“算了算了,你叛洞的行为,本狗洞主人不再追究。现在你去把鸡拣回来,洗洗,老子还饿着呢!”
小戏子嫣然一笑,变戏法似地从身上摸出一大壶酒和一大包下酒菜:“二斤高梁,赚头、顺风、猪尾巴……”
赚头就是猪的舌头,顺风就是猪耳朵,再加上猪尾巴都是下酒的好菜。
看来,有个娘娘胜的同伴有时候也不错。
郭镰有些得意了,搓援手道:“好好,坐坐,请请请。”自己坐下大吃起来。
小戏子的举动,当然是属于“负荆请罪’”一类。郭镰觉得很高兴,自己毕竟还是狗洞的主人啊。
小戏子看着郭镰吃,面上珠泪未收,已笑得又俏又甜。
“好吃不好吃?”
“呜……好吃。”郭镰含糊不清地应着。
“还想吃不想吃?”
“想吃。”
“我每天给你买酒,做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好不好?”
“好、好。”
郭镰正吃得高兴,喝得痛快,当然小戏子说什么是什么。
小戏子的眼光闪烁了好几下:“可是,你必须从此不跟唐门那两个女人来往。”
郭镰正想说好,一想又觉有些不对,瞪眼问道:“为什么?”
小戏子扭头嗔道:“不为什么。你只说你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郭镰怒道。“那么美的小姐们,又是她们自己送上门来的,你凭什么不让我跟她们……好?”
“不许就是不许!”小戏子又尖叫起来,拳头乱挥:“不许,不许!”
“你又不是我老婆,吃什么干醋?”郭镰气急败坏,好像那两个女人真跟他好过似的。
小戏子跳了起来,涨红着脸,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因为……因为我喜欢她们!”
郭镰呆住了,一口酒没咽下,呛得他直咳嗽:“咳咳……
你怎么……不早说?咳咳……我也不……不会……”
小戏子傲地叫了起来:“你真跟她们……那个了?”
“没有啊。”郭镰急着表白:“我这么个……咳咳……熊样儿,谁家姑娘瞧上老子,咳咳……那才算是瞎了十八代祖宗的眼,丢了十八代祖宗的脸……”
“啪!”一个耳光。
“你敢骂……”小戏子气得哆哆啸啸:“骂你自己?不许你这么自轻自贱。我问你,到底有没有……那个?”
郭镰只差打拱作揖了:“小祖宗,你饶了我吧,你还不晓得老子的臭脾气?没事就给嘴过年呗。”
小戏子松开揪着他耳朵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我……我不该打你……”
郭镰也显得挺难为情的:“说真的,两个小美人都让人动心,不过人家看不上我。我早该想到人家是来找你的,你比老子漂亮多了。”说着说着又生气起来:“妈的,凭什么看上你这个娘娘腔十足的家伙,就看不上我呢?难道老子不算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材吗?”
小戏子嘻嘻直笑:“就是。她们没看上你,真算是瞎了眼。”
看他那得意的神情,仿佛不是他看上人家,而是人家看上他似的。
郭镰连喝酒的兴趣都没有了。他只觉得很泄气,很难为情,心里很窝火。
虽然他也为小戏子高兴,但那是另外一回事。
他突然发狠似地喊了一句:“狗——日的!老子要找一个老婆,比她们漂亮得多,温柔得多,好得多得多!”
小戏子先是吓了一大跳,但马上就咯咯大笑起来,笑得喘不过气来。
郭镰想了想,也放声大笑起来。
洞外居然也有人脆声娇笑起来,笑得比小戏子还动听。
洞里笑声立寂。
“也不知道害臊,背后打人家的主意。”
“小红啊,对在背后讲人家闲话的人,咱们该怎么办?”
“先老大的耳刮子打,再敲断他的狗腿。”
“不行啊,你不心疼,可有人心疼啊。”
“那就不理他。”
“不理也不行啊,不理我心里有气。”
“那可怎么办呀?我可实在想不出办法来了。有一只醋缸已经打破沿儿了,我不敢惹呀!”
“你真笨呀,不会去找只狗腿,炖好了吃呀!”
郭镰忙推小戏子:“还不快追上去?”
小戏子的脸早已红了,扭扭怩怩地道:“我不去,我要让她们追我。”
“嘿!”郭镰干着急:“这多好的机会。这事儿本来就该是男人主动些才对啊。”
“反正我不去。”小戏子低下头,撅着嘴,低声道:“她们都听见了,我怎么好意思?”
“听见了更好,少了许多废话。”郭镰恨不能马上匀些勇气给小戏子。
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位莫争了。我们要走了,去找黑月亮。什么时候狗洞主人找到一个比我们还漂亮、还温柔、还好的老婆,我们再来狗洞喝喜酒。”
“我会的!”郭镰意气风发地喊道:“你们先别忙走,咱们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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