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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飘越来越像个世家的掌门了。
他的架子越来越大,脾气越来越大,气派也越来越大。
他骑的马,当然必须是名马。可慕容世家的马厩里所有的好马,他都看不上眼。
他要骑的是那种配得上他世家掌门身份的马。
名马当然是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到的。慕容飘并不在乎花多少钱。他不缺。
他为此特意到西域走了一趟,花了五万两白银,买回了五匹真正的好马——纯种的“天马”。
也就是汗血宝马。
和宝马一同买回来的,还有十九名西域的美女。
她们的肌肤雪白柔滑,她们的胸脯丰满诱人,他们的腿修长结实,她们的屁股浑圆可爱,她们的歌舞,更令慕容飘销魂。
和名马美女一起的,还有一队胡乐,两名擅长酿制葡萄美酒的胡人。
他们酿制的葡萄美酒,令慕容飘沉醉。
水儿并没有因此显露出妒色。她宽容他的放纵,她为那十九名西域美女安排了最好的住处。
按理说慕容飘该满足了吧,可恰恰相反,慕容飘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他还需要一柄名剑。
一柄世上最好的剑。
最好的剑,当然应该是玄铁剑。
可玄铁已被紫阳洞所得,天下唯一会铸玄铁剑的剑师高欢也被紫阳洞掳去。慕容飘想要玄铁剑岂非白日作梦?
水儿当然不会直接说他是白日做梦,她用尽量委婉的方式提醒他,现在想要玄铁剑是不可能的。
她说:“你知不知道紫阳洞的人现在都在哪里?”
慕容飘摇头。
水儿道:“从江湖传言看,他们躲在何家花园里。”
慕容飘道:“何家花园?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水儿道:“我以前也没听说过。”
“何家花园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听说有。”
“哦?”
“我听说这何家花园乃是扬州首富何家在湖州的一处别墅。”
“这也不足为奇。我听说何家不仅是扬州首富,而且也是江南首富,在天下各处都有生意,别墅自然也很多。”
“不错。但这座别墅不同。”
“哦?”
“我听说这座别墅建在太湖之中。”
“哦?”
“这座别墅完全是件杰作,它虽然不大,但却完全是凭空而建的。”
“完全凭空?”
慕容飘非常吃惊:“完全凌空岂非就是空中楼阁。”
水儿拧了他一下:“当然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
“据说这何家花园是建在靠近湖岸的一座小岛上。”
“这也不足为奇。”
“你错了。”
“哦?”
“这小岛并不是寻常的小岛。”
“哦?它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它是何家硬造的。”
“硬造的?”
“不错。”
“那小岛有多大?”
“也不算太大,大约也就五百步见方吧!”
慕容飘愕然:“那还不算大?要造这样一个小岛,得要多少土,要多少石块??
他实在是想象不出。
水儿谈谈道:“你莫忘了,何家既是江南首富,要雇人雇船运载石料泥土,也费不了多工夫。”
“就算是这样,这何家花园也不过比别的花园贵点而已。”
“你又错了。”
“哦?”
“这何家花园离湖岸一里之遥,和湖岸之间,只有一条堤坝相连。”
“你的意思是说,要去何家花园,就必须走这条路?”
“不错。”
“这怎么可能?难道从水路走不行吗?”
“不行”?
“哦?’
“这小岛四周的湖水里,都设有机关。比方说,有铁网,有带刺的木桩,有鱼网,有茂盛的水草,还有一队水性极好的水军随时准备下水迎击来犯之敌。”
“你的意思是说,从水路进不了那个何家花园?”
“不错。
“我看不一定吧?”
“你有什么主意?”
慕容飘微笑道:“我也没有太好的主意。我不过是觉得,一里长的水路实在太窄了点。轻功好的人,借助一点外力,完全可以冲上去。”
“你又错了。”
“是吗?”
“轻功再好的人,也势必要换气。要凭借登萍渡水的功夫过去,至少要换十几次气。”
“那又怎样?我可以准备十条船乃至更多的船,往前冲,冲到什么地方算什么地方,至少有个可以借力的地方。”
“不错。但你在飞行时,将如何应付利箭?”
“这个…·”
“你将面对无数利箭,足可以将你射成小商河里的杨再兴。”
“不错,这倒是件很麻烦的事。……一里远,一里远的地方,我们也可以用强弓压住对方的弓箭手。”
“但你别忘了,弓箭不可及远,到一里远的时候,一支箭早就没用了。”
“我们可以从船上射箭。”
“但我还听说,岛上有凌家的后代。”
“哪个凌家?”
“你听说过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的故事吧?”
“我听说过。”
“你想必也知道,其中有个很会玩火器造火炮的人姓凌?”
“我知道。不过那毕竟只是传说。”
“你错了,那不是传说。凌家的火炮,足可以炸毁任何船只。”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慕容飘皱眉道:“朝廷有神机营,也有火枪火炮,我们或许可以买一点来。”
水儿苦笑道;“买来做什么?”
“对付岛上的火器。”
“没有用的,江南霹雳堂你总知道吧?”
“嗯”
“你到西域去的时候,霹雳堂已向何家花园发起了两次进攻。”
“结果呢?”
“结果是霹雳堂死伤累累,却根本无法冲上小岛。”
“霹雳堂的火器,冠绝大下,怎么会两次失败?”
“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慕容飘眉头皱得更紧:“光靠火器当然不行,要从水路走,关键还是在船。”
水儿微喟道:“海鲸帮纵横东海,可算一时之雄;长江帮威伏长江几百年,也算名门大派;十二连环坞更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水寇,但他们没能攻进何家花园。”
慕容飘怔住。
水儿叹道:“你还是想要玄铁剑?”
慕容飘不说话,似乎在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着什么。
水儿温柔地蜷伏在他怀里,柔声道:“我已经知足了,你还不知足?”
慕容飘淡淡道:“人只有不知足,才会不断进步。”
“进步?”水儿拧他,带着醋意道:“你已有了那十几个骚蹄子,你还想要多少?”
慕容飘道:“我并没有碰她们。”
“你没有碰她们?”
“当然没有。”
“见你的鬼!”水儿恨恨地道:“你天天和她们缠在一起,当我是瞎子?”
慕容飘悠然道:“我虽和她们在一起,心却想念着你。
我不过只是欣赏她们的歌舞音乐,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水儿醋意似乎更浓,“你当我没看见你和她们做事?”
慕容飘矢口否认:“你一定看错了。”
水儿扭得更急:“你这活鬼!你有了我还不够,有了那两个还不够,还要和那些胡女鬼混!你真气死我了!”
慕容飘搂紧她笑眯眯地道:“我没碰过她们。我看见她们的时候,心里想的总是你。”
“你这活鬼!你这……”
……
“高欢正铸剑?”
“据说是这样。”
“你还听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说不少运煤炭的车子不时向何家花园运煤,这一年多已运足有几万斤了。”
“哦?’
“何家花园里,黑烟时停时起,有时候一停就是六七个月。”
“哦?”
“有几个人藏在运煤车里混进了何家花园,结果脑袋都被砍下来挂在树上。”
“是吗?”
“水路攻不过去,那条惟一的堤坝防范也非常严密,可说是机关重重。不少武林高手都死在这条路上。”
“这么说,何家花园根本就是固若金汤?”
“好像是这样。”
“我们要夺玄铁剑,岂非绝无可能?”
“绝无可能。”
慕容飘微笑道:“只怕未必吧?”
水儿捶他:“你有什么好办法,为什么不告诉我?”
慕容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现在玄铁还没有铸好。
一旦铸成,我就一定可以把它夺过来。”
“你这么肯定?”
“不错。”
“你准备用什么办法夺剑。”
“这办法其实也非常简单,两个字就足够说明了。”
“哪两个字?”
“要挟。”
“不错。”
“要挟谁?”
“高欢?”
“要挟高欢?”水儿吃惊极了,“你是不是在说胡话?”
“我从来不说胡话。”
水儿道:“你知不知道玄铁剑铸成之后归谁所有?”
慕容飘微笑道:“当然归紫阳洞主所有。”
“既然归紫阳洞主所有,你要挟高欢有什么用处?”
慕容飘笑得更开心了:“你知不知道紫阳洞主是谁?”
“是谁?”
“是高欢的结发妻子。”
水儿愕然。
慕容飘怡然道:“紫阳洞主是谁,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不仅知道,而且清清楚楚。”
水儿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飘道:“你以为我去西域做什么?就为了买马与美人吗?你若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水儿还是愣愣地瞪着他,似乎突然间不认识他了。
慕容飘道:“我是去打听情况去了。我原先就知道高欢的底细,我知道他和杨雪是夫妻,我知道从天山道上,一定可探听到杨雪的底细。”
“杨雪?”
“不错。她就是高欢的结发妻,也就是紫阳洞的洞主。”
水儿又一次怔住。
“你知不知道我在天山道上发现了什么?”
水儿机械地问道:“什么?”
慕容飘微笑道。“我发现高家的老宅被搬运一空;我发现杜怀庆指挥紫阳洞的人在刨冰;我发现杨雪不在天山道上,我还发现天山大豪杨济仁和杜怀庆关系密切。”
他笑了笑又道:“我逮住了一名叫关山的年轻人,他是紫阳洞主的十八名贴身护卫之一。他告诉我说,他从一次高欢和洞主的争吵中偷听到,他们的洞主就是杨雪——
天山道上著名的、嫉恶如仇的女侠。”
水儿苦笑。
慕容飘道:‘你不相信?”
水儿叹口气,喃喃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的话?”
慕容飘道:“可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大高兴似的。”
水儿恨声道:“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回来一个月才告诉我,你说我能高兴吗?你说我应该高兴吗?”
慕容飘大笑,道:“谁叫你这一个月来硬要做‘贤妻’,硬要把我往那十几个胡女身上推呢?”
水儿瞪着他,忽然又笑了,咬了他一口,恨声道:
“真不是个好东西!看我以后还理你!看我以后还对你好!”
慕容飘拥着她,神往地道:“我会得到玄铁剑的,我一定会得到。”
水儿道:“通过要挟高欢?”
“不错。”
“就算杨雪是高欢的发妻,只怕也不会因为你要挟高欢,就把玄铁剑拱手送给你吧?”
“你这么想?”
“我不该这么想?”水儿冷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杨雪既已和高欢分手,而高欢又已勾搭上了那个小哑巴,杨雪怎么肯原谅高欢?”
“嗯”
“就从紫阳洞捉高欢这件事上来看,就可以断定,他们之间,早已恩断义绝。你要挟高欢,根本无用。”
“嗯”
“你‘嗯’什么?”
“我说‘嗯’的意思,就表示我在听你说话,没别的意思。”
“你认为我的想法不对?”
“也不是完会不对。”
“你的看法呢?”
慕容飘淡淡道:“我的看法很简单。高欢和杨雪之间,既有极度的仇怨,也有割不断的情缘。”
“是吗?!”
“的确如此。据关山透漏,杨雪很有和高欢和好的意思。”
“你相信?”
“我相信。”
水儿冷冷道:“杨雪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让高欢更死心塌地为她铸剑罢了!这种女人心里想什么,你们男人做梦也想不到猜不透。”
慕容飘微笑道:“但还有一件事,你最好别忘了。”
“什么事?”
“高欢的本事。”
“哦?”
慕容飘道:“高欢的武功,比你们想象中要高得多。
他的智慧,也是出类拔萃的。如果他铸好玄铁剑后突然发难,紫阳洞绝对会因此而土崩瓦解。”
水儿目光闪动,“你的意思——?”
慕容飘道:“你知不知道铸剑的规矩?”
“你说。”
“剑师铸剑,淬火之后,必须先由剑师自己试剑。”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你这话问得真好!——那就说,剑在高欢手中。”
“你是说,以高欢的武功,加上玄铁剑的威力,将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慕容飘道:“对。”
水儿半晌,忽然展颜笑道:“所以你才决定要挟高欢?”
“不错。”
“你准备怎么要挟他?”
慕容飘毅然道:“我准备去一趟万柳山庄。”
水儿冷笑;“去干什么?”
“捉住高欢的妻儿,用她们的性命来要挟高欢。”
“你知不知道万柳山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水儿生气了:“你想去送死?”
“我知道万柳山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既然已决定去,自然有把握成功。”
无论水儿怎么劝,他也还是没有动摇信心。
他一定要走一趟万柳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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