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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澄这小子,真他妈不是东西。”陈良气愤愤地自言自语。
本来么,二人说好一起出来游历中州的,没想到边澄中途钻进了少林寺,撇下他陈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多没意思。
更可气的是,边澄只不过是在少林寺中执役的,也不过就是打打杂而已。如果边澄是去当方丈,或许陈良还会高兴些。
最让陈良觉得不可理解的,也最让陈良生气的是,他不明白边澄钻到少林寺里去到底是想干什么。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边澄想在寺里学上几年少林功夫。
自少林寺立寺以来,少林功夫就一直被视为冠绝武林的绝艺,而少林寺也一直都是武林人心目中的武学圣殿。
陈良当然不会,也从没想过要否认这一点,但他还是认为凭他和边澄现在的功夫,闯江湖已经足够了,根本就没有必要再进少林寺去“深造”。
因为他们的师父是公孙奇,当年的天下第一杀手,“快剑无敌”公孙奇。
陈良相信,能抵挡公孙奇的那一手快剑的人,整个少林寺中也绝对找不出几个来。
更何况他们还有另一个虽然一直在教他们的武功,却一直都和他们以兄弟相称的大高手。
这个大高手就是钱麻子,“合欢梳”钱麻子。
莫非边澄以为在公孙奇和钱麻子这两位大高手身边学了这么多年的功夫还不够么?
陈良想不通。
于是他就去喝酒,喝闷酒。
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闷酒,总是很容易醉的。
陈良现在就快要醉了。
不仅快醉了,而且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口闷气也越来越让他难受。
陈良瞪着醉红的眼睛,四下乱走,他想找个出气的人。
还真找到了。
那人满脸横肉,麻点片片,三角眼,吊脚眉,正凶霸霸地在客栈门口骂一个小孩:
“小贼种,看老子不剁了你的手。”
那小孩也不含糊:“麻雷子,你血口喷人,老子又没偷你老婆。”
麻雷子嗷地叫了起来,一脚将小孩踢飘了起来:“宰了你个小贼种。”
没错,陈良找对人了。
麻雷子见那小孩哼哼哟哟地直打滚,这才满意地吐了唾沫:“便宜了你。”
照例,麻雷子逞完威风,是要威严地巡视一番敢怒不敢言的观众的,但今天,麻雷子的眼睛一下定住了。
陈良正懒洋洋地用手指点着他:“一个,两个,三个,……”
麻雷子莫名其妙,怒吼道:“酒鬼,你找死。”
敢于侮辱麻二爷的人,只怕还没出世呢!陈良只作没听见:“十个,十一个,十二个,别动,一动就数不清楚了。”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麻二爷的脸涨成了紫茄子。
因为陈良在数他面上的麻点。
麻二爷面上的麻点,怎么能由这混小子乱数!麻二爷脸上的麻点,还从来没被人数过呢!陈良叹了口气:“妈的,你的脸还真够红的。这下数不清了。”
哄笑声中,麻二爷一声虎吼,扑了过来。
麻二爷能在这个城里的这几条街上称王称霸,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麻二爷除了有股浓烈的泼皮狠劲外,手底下着实也还练过几手功夫。
只不过这几手功夫的年头远了点,还是麻二爷小时候跟家里护院的武师学的,而且麻二爷这人恒心也不够,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到现在功夫也还只有那么几手,还练得实在不怎么样。
不过,对付这几条街上的“高手”们,也确实够用了。
麻二爷刚跳起半尺,便被人拉住了:“二爷,杀鸡焉用牛刀,看我们的。”
这是店里的两个伙计,麻二爷的两个打手。一胖一瘦,个子倒是差不多一般齐。
陈良笑呵呵的:“你们两个上么?也好,先让麻二爷喘口气儿。”
笑声未停,陈良胸口已重重挨了两拳,身子直飞上了半空,足有五六丈高,然后远远摔了出去,不动了。
众人的心都缩紧了:这一下这乱说话的小伙子还有命么?胆小的转过了头,不忍再看了。
麻雷子一怔,心道:“看不出这俩小子倒是深藏不露之辈呢。”不由得面上变色。
两个伙计自己也怔住了:“哈,想不到我二人竟有如此本领,又何必再受麻子的闲气,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揍麻子一顿,这条街就是我二人的天下了。”
他们骄傲地吹了吹拳头,不屑地朝陈良唾了一口,相视一笑,转向了麻二爷。
往日麻二爷可没少教训他们。麻二爷虽不是高手,但那拳头打在肉上,还是挺痛的。
麻二爷退了几步。
伙计见麻二爷如此脓包,止不住都微微一笑,两手一抱胸,不再理他。
这个变化可是没人能先预料到的。
几个小孩叫了起来:“哟,这人没死。”“还眨眼睛。”“他还笑。”
陈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咳了几声,抚着胸口:“娘的,两个狗杂种的功夫还不错么?
来来来,咱们再来玩玩。……算了,这回该麻二爷上了。若是麻二爷一拳打不倒我,这个……你们这个主仆的位置就该倒个个儿了。”
两个伙计大喜,不由对陈良大生好感起来。麻二爷却慌了,咬咬牙,大踏步走了上去:
“老子要是打……”
“扑”地一声,麻二爷拳头打到陈良胸口,陈良的拳头打在了麻二爷鼻梁。
陈良没倒下,麻二爷可是昏天黑地了。
两个伙计见状,哈哈笑了:“哈,脓包。”
陈良摇晃了一下,又笑了:“麻二爷,再来再来。”
麻二爷一抹鼻子,拉开架式,哇哇大叫,又扑了过去。
麻二爷是有脸面有身份的人,怎能受人如此轻慢!乒乒乓乓,一阵拳头着肉声。陈良挨了许多拳头,都是实实在在的挨的,麻二爷则是挨了更多,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众人一下来了情绪了。看来这小伙子还真有两下子呢,方才定是装的。
陈良边打边笑:“痛快痛快,麻二爷,再打重点儿,你怎么尽挠痒痒?喂,刚才打了大爷两拳的两个杂种,你们也上来吧。”
麻二爷耳门上中了一拳,仰天摔倒,不动了。
两个伙计哪把这种莽汉之间的打斗放在眼里。胖伙计一使眼色,二人都是飞速扑上,两只拳头都打在陈良小腹上。
陈良的拳头也砸上了他二人的胸口。
两个伙计踉跄了好几步,差点儿没喘过气来。
陈良则是痛得弯了腰。
两个伙计深吸了一口气,又扑了上去,陈良挺身相迎,噼噼啪啪打成一团。场中顿时哎哟之声不绝。
众人都觉大开了眼界,这等奇观确是平生仅见。
不多时,三人都是头青脸肿,血迹斑斑了。陈良不住兴奋地大叫大嚷,开心之极。
他生怕这两个伙计一会儿就支持不住了,连忙放慢了些,以便多打些时候。
陈良觉得,和武林人比武最没意思了,也许一招之间,对方就败了,含愧而去,或是自己败了,也不好再出手。
就在几个月前,陈良还和一位大高手正式地比过武,也就在那次比武之后,他就决定,自此往后,不到万不得己,他再也不干这种没意思的事儿了。
那次比武的结果是陈良输了,但他的几个好朋友,包括边澄,都为他感到高兴。
因为陈良的对手是欧阳惊天。
欧阳惊天是明教的现任教主,号称当今天下武林中的第一高手。
说是比武,其实陈良和欧阳惊天两个人加起来才使出了两招半。
陈良才玩了一招,欧阳惊天接下了,然后欧阳惊天反击了一招,陈良也接下了。
但欧阳惊天紧接着使出的第二招却将陈良逼退了一步。
于是陈良认输,比武结束。
虽然比武结束之后,欧阳惊天对陈良精奇的招式和深厚的内力赞不绝口,但陈良的心里还是非常地不痛快。
并不是因为他输了,而是他认为,如果他真的泼出命来跟欧阳惊天硬拚,他未必就会输。
但比武就是比武,绝对不同于打无赖架,因为高手就必须有高手的风度。
真正的高手们印证武功的时候,是绝对只能“点到为止”的。
所以陈良喜欢找无赖打打无赖架,打人也被人打,又不会出人命,也没有什么复仇之类的事,真是何乐而不为呢!边澄就不一样,似乎他不喜欢打架。
两个伙计此时都已是精疲力尽,实在是不愿再打了,再说,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了,血肉模糊的。
但陈良还在打,似乎也没有力气了。
两个伙计只好咬牙,鼓起余勇,以图击倒陈良,取得最后胜利。
陈良正打得高兴,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姐,你瞧那人象不象陈大哥。”
又一个凶狠的声音叫道:“陈良,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跑。”
陈良不禁一声低哼:“妈哟,怎么她们也在这里。”
他这么一分神,倒忘了自己正和人打架了。
而且额头流下来的血也使他看不太清楚了。
四只拳头落到陈良胸口,陈良猝不及防,这回是真被打飞了,仰天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两个伙计也倒了下去。方才他们已经使尽了平生最后一丝力气,当然是非同小可,但他们自己也脱力昏过去了。
两个姑娘惊呼一声,扑向陈良。一阵莺呼燕啼。
众人都觉讶然,但也十分解气。
因为麻二爷是这条街上的魔王,平日里谁也不敢惹他。两个打手也是狐假虎威。这次却让这姓陈的小伙子给教训了。
两个姑娘抱起陈良,匆匆上了一辆大车。车夫一吆喝,马车启动了。
众人议论纷纷,均不知这小伙子是什么来历,那两个姑娘打扮不俗,绝不是小家碧玉。
而麻二爷和他两个伙计没有醒过来。看来众人是要等他们醒过来再走了。
里正无奈地叫了几个人,万分嫌恶地将三个人抬进了客栈,又叫人去请大夫,那人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地慢吞吞去了。
不管怎么说,地方上死了人总不是好事,里正总脱不了干系!好在麻二爷虽在地方上作威作福,麻家人丁却不怎么兴旺,认认真真说起来,也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麻二爷自己。
麻二爷父母已亡,老婆被他打死了,儿子也掉进河里淹死了,闺女跟唱戏班子跑了有几年了,可说是家未破,人已亡。
麻二爷要真死了,还真没人替他打人命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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