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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极高的擂台搭在旷地上。
不要说有人上去打擂,连观众也寥寥无几。
因为上去的人都无一例外地失败了,那都是些大名鼎鼎的高手。谁还敢再去打呢?
因为总是中国人失败,谁又愿意去看呢?
这十来天里,每当有一位中国的高手跳上擂台,观众们的心里立刻就会被希望涨满。
但很快,希望就又会被失望所代替。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不愿意去看,而是不敢去看,不忍去看。
他们的心,已经伤透了。
十几个日本武士白袍佩
剑,立在擂台上,傲视着四周。
五个黑衣武士,抱剑端坐在擂台上,闭目默然养神。
他们已经用手中剑征服了中国东南武林,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半个月的“海宁擂”,这是第十四天了。后天,他们便要移师西进北上,再去征服中原武林和北方武林。
十四天来,他们战功赫赫。
报名来打擂的人,都败于五个剑士手中。
这简直就是奇迹。
创造这一奇迹的人,当然有理由感到自豪。现在他们抱剑端坐的神态,岂非就是一种自豪?
钱江潮在远处汹涌,这里却是一片死寂。
突然,一个日本武士抽出了一只箫,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幽冷的箫声响起,十几个武士面上都泛起了神圣一般的光彩。他们用沙哑苍劲的嗓音,低声唱了起来,唱得凄凉清幽。
台下的观众先是愕然,因为听不懂他们哼什么,忍不住鼓噪起来。
一个老头怒道:“他们吹他们的,咱们也奏起乐来,给咱们中国人鼓鼓劲,老子就不信没人能胜他们。”
于是锣鼓又震天价响了起来,压倒了东洋武士的歌声。
五个黑衣武士睁开眼睛,看着台下疯狂的观众。
“高岛君,从这些支那人身上,能找到往日大唐帝国的风范么。”一个年岁稍长的黑衣武士微笑道。
“荡然无存矣。”一个浓眉短髭的武士不屑地说。
“他们不过是一群无能而又狂暴的贱种而已。”另一个叫佐佐木的武士也呸了一口。
“他们是想再激起一些不怕死的人上来吧。”一个叫龟田三郎的武士笑出了声。
一个面色阴沉的武士冷冷道:“诸君错了。”
四名武士都低头悚然。
“诸君以为,半月来上台之人,有多少是明知不敌,也要上来的。”
年岁稍长的人沉吟道:“中田君,大约有十之四五吧。”
“宇津君说的不错,诸君试想,这样一个民族,难道不可怕么。”
“可中田君,半月来胜利的是我们。”浓眉的高岛微有不快。
“高岛君,你错了,不是半月,而是十四天。我们还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
“可至少到今天,胜利的是我们。”
“可他们并没有服输。”中田冷冷盯着高岛一眼。
“他们会的。”三郎也顶撞起来了。
“诸君忘了,我们的父亲、伯父、叔父是怎么死的吗。”中田咬牙切齿地道。
“十年前海宁比武,无一生还。”别外四人眼中都喷出了怒火。
“仇人的姓名,你们忘记了吗。”
“没有。”四人齐吼。
“他们是谁。”
“公孙奇。”“舟之洞。”
“仇斯廉。”
“孙超。”
“庄则仁。”
中田沉重地点点头:“那么,这几日上台的人,有他们吗?”
“没有。”四人都有些茫然不解了。
因为他们胜了所有打擂的人,单单没有这五个仇人的踪影。
难道这五个仇人都已经死了,或是都不知道他们东洋人胜了?
他们知道自己的父辈是在海宁身亡的,却不知道中国实在太大了,五个仇人可是散布各处,天南地北,要知道消息已属不易,更何况还要千里迢迢地赶来呢?
中田严历地道:“那么诸君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四名武士悲怆地齐吼道:“誓杀仇人。”
中田冷冷道:“诸君此来,主要目的,自然是复仇,所以我嘱咐诸君,不要杀死那些打擂的人。仇是越结越多的。”
四人当然不服,但不敢说话。
因为中田武功最高,又是此行的组织者,是他们的首脑。
“诸君试想,五个仇人竟然都没有露面,说明高手之后,更有高手。”
高岛小声反驳:“中田君,难道我们的武功,不是远远高出父辈吗。”
“不错,但你们也知道,我们的父辈,几乎是一出手就被杀死的。”
“中田君,你难道失去信心了么。”连老成持重的宇津也不高兴了。
中田吐了口浊气:“决不,我只是要提醒诸君,骄兵必败,哀兵必胜。”
四人都不再说话了。
一骑快马,飞一般奔向擂台。
众武士都警觉地睁开眼睛。马上之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身材魁梧,象是个会家子。
锣鼓声顿时停了。几百双眼睛都转向了那匹快马和马背上的年青人。
年青人飞身下马,身手颇为矫健。
“来者通名。”一个白袍武士用生硬的汉说喝道。
“你们谁是主事的?”年青人不理他,转头喝问五个黑衣人。
中田立了起来,沉声道:“不才便是。”
很流利的汉话!年青人怔了一下,笑了:“你汉话说的不错么,请问大名?”
“中田信。”
“是你们设的擂台么。”
“不错。”
“明日午时,将有五人分斗你们五人,你们接不接战。”
“来者不拒。”
“那好,接着。”
一封大红战书,平平缓缓地飞了过去。
要将战书扔上擂台,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要将战书平缓地“送”上擂台,能做到的就不是凡人了。
也许只有内力深不可测的人才办得到吧!
所有的武士都震惊了。中田信咬咬牙,猛运真力,接过了战书,却禁不住向前踏了一步。
因为来信上根本没有力道。
好奇妙的功夫,锣鼓声顿时响成一片。
观众们虽然不懂这其中的底细,但中田信脸上显露出来的吃惊之色他们可都看清了。
能让这些狂傲的倭子们大吃一惊,对于已被失败伤透了心的观众们来说,当然是一种安慰。
中田脸色更阴沉了,打开战书,极快地看完了,抬头沉声道:“阁下何人。”
“我叫陈良,明天午时见,顺便说一声,我师父是公孙奇。”
中田的嘴唇咬出了血,所有的武士都震惊万分:公孙奇的传人终于来。
他们期盼已久的仇人终于露面了。
陈良一跃上马,飞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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