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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临轩负着手,在庭中缓缓踱着步子。
像这种时候,孟府上上下下,是没有人敢打扰他的。
谁都知道,公子这时候是在筹划大事。
齐先生齐老夫子早就来了,但一直远远地站在角门边的一树梅子下,安安静静地候着。
孟临轩踱过一方清池,偶一抬买,看见了齐老夫子,当即蔼然道;“齐老先生有事吗?”
齐老夫子走近几步,从容不迫地回道:“公子,马姑娘已进南门,不一会儿即可到了。”
孟临轩淡淡一笑,点点头:“她来时,请齐先生领她来见我。”
齐老夫子应了声“是”,转身斯斯文文地走了。
孟临轩又开始踱步。清水池中凫着几只大白鹅,其中的一只忽然伸颈展翅,咯咯叫了起来,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
孟临轩面上忽然浮现出怒色,一拂袖,那只不知死活的大鹅就再也叫不出来了,但扑腾得也就更厉害了。
满池水波激荡,其余的几只鹅也都惊慌失措,乱成一团。
盂临轩咬牙出掌,双掌推向水池。
一阵巨响,池中之水刹那间涌起丈余,如同长出一朵巨大的水晶蘑菇。
水波重又平静的时候,孟临轩已消失。池中的白鹅也变成了乱七八糟的碎块。
满地血腥。
孟临轩消消停停地沿着碎石小径缓缓踱着。神情闲雅,就好像他刚才根本没有动过气发过怒,就好像他从来不会有激动的时候。
齐老夫子领着马小佳走了过来,走了个对面。
马小佳面上一直挂着甜美的微美,步履轻盈,好像她心里有许多快乐,急着和别人分享。
她的眼睛一直正视着孟临轩,她实在不像是个心里有鬼的人。
孟临轩面上绽开了沉静深情的微笑。他也一直凝视着马小佳,就好像他不知道她的底细似的。
就仿佛她是他的生死恋人,是他在这个世上惟一热爱的女人。
齐老夫子很识相,早就走入另一条岔道,躲到假山后面去了。
马小佳站住,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只是看着他微笑,笑得深情,而且羞涩。
孟临轩微笑道;“你要再不来,我准备去和你的兄弟们拚命了。”
马小佳脸红了:“真的?”
孟临轩柔声道:“当然是真的。我准备下命令看见响马就抓,抓来之后…·”
马小佳道:“杀?”
孟临轩摇头,慢悠悠地道:“抓来之后,请他们好好吃一顿,把他们灌醉,然后求他们给你带信。”
马小佳眨着眼睛,道:“信上怎么说?”
孟临轩笑而不答。
马小佳跺脚,脸却更红,眼睛瞟着他,恨恨地道:
“肯定是骂我一顿。”
临轩悄悄道:“信上只写六个字。”
“哪六个字?”
“你不来,我就死。”
马小佳轻轻啐了一口,背转身子:“又来说疯话!没正经!”
孟临轩笑着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拥着她。在她耳边悄笑道:“说真的,你要再不来看我,我真的要害相思病了。”
马小佳轻轻挣扎着,推着他的手:“别这个样子好不好?让人看见!”
孟临轩松开她,却捉住了她的一只小手,牵着她往花丛里走:“我们找个没人能看见的地方。”
马小佳虽说口中在反抗,可那反抗实在跟同意没什么两样:“你这坏家伙,你这…·”
他们果真找到了一个没人能看见的地方。他们走进了孟临轩的卧室,而且放下了窗帘,拴上了门。
然后他们就飞快地拥抱在一起,急促地抚摸着对方,疯狂地亲吻着对方。
孟临轩将马小佳领进房里的同时,宋捉鬼正走在高密东乡的一条小路上,路侧长满大片大片的野草杂树,要藏千军万马只怕也没问题。
宋捉鬼每到这种时候,看起来就越淳朴,越像个老实巴交的农夫。若非他背着把桃木刻,没人会认为他像个江湖人。
宋捉鬼走的这条路很僻静,所以当宋捉鬼看见对面走过来一个大汉时,很有点亲切之感。
那大汉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心事,脸阴沉沉的,眉头锁得紧紧的,眼皮也一直耷拉着。
但他佩着把剑。而且是把很不错的剑,宋捉鬼第一眼瞥见这把剑的剑柄,就看出它的确不是凡品。
带这种剑的人,当然也不会是凡人,不该是凡人。
宋捉鬼决定跟这个人打个招呼,如果这人有兴趣,他们还可以站在一起聊几句。
宋捉鬼最近越来越觉得一个人独自呆着闷得慌。也闲得难受,总想做点什么事,或是找别人说话。
一个人走路,当然寂寞。
这大汉想必也该寂寞,宋捉鬼心里这么想。
于是,当这大汉走到离他五丈的时候,宋捉鬼已开始微笑,说:“你好。”
大汉好像突然间被人打了一拳,又似刚做了一个噩梦似地猛一哆噱,右手刹那间拨出了剑。
拔剑的同时,大汉也猛地抬头瞪眼。
他那种惊恐、戒备的神情,实在令宋捉鬼好笑,若在平日,宋捉鬼一定已大笑出声。
但他笑不出来。
不仅因为这大汉拔剑的身手反应极其惊人,而且也因为宋捉鬼认得这大汉。
宋捉鬼吃了一惊:“是你?”
那大汉也吃了一惊,脱口而出的是同样的两个字:
“是你?”
说完这两个字,他就出剑。
剑是从左下向右上剑僚出去的,去势似乎并不算快,但却带着刷刷的响声。
油倒进烧红的铁锅里,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剑刚僚出尺半,小路左侧的杂树已被扫断了一片,宋捉鬼身上穿的一件湖州当绸长袍也被激了起来,抖得像波浪一样。
宋捉鬼顿觉呼吸一窒,就好像刹那间被人用一块狗皮膏药连鼻孔带嘴巴都贴上了。
宋捉鬼根本就没想到大汉会出手。
认真说起来,宋捉鬼于这大汉有恩。昔日的“大漠七只狐”中的第三只狐狸铁至柔,曾整得这大汉生死两难,若非宋捉鬼,这大汉只怕早在两年前就死了。
铁至柔这人也不算特别出格,只不过稍稍有点特殊的爱好而已。
这一爱好就是栽赃。
铁至柔很会“拿”别人的东西,他在塞外武林中,享有“轻功第十一,暗器第六,迷药第三,书法第二,偷技第一”的崇高地位。
按理说铁至柔应该很富有才对。毕竟,像他这么能偷的人,实在不多,而世上瞬间大富之人的财富,哪一点不是偷来的呢?只不过偷的手段巧妙而已!
然而,铁至柔极穷,若非另外六只狐经常周济照应,铁至柔只怕会饿死也未可知。
原因在于,铁至柔“拿”别人的东西,目的不是据为己有,也不是接济贫民,而是为了栽赃。
比方说,他看着哪位县太爷不顺眼了,就化装成这位县太爷的某个心腹之一,到县太爷顶头上司某某巡抚的家里去盗宝,故意留点很难发现的破绽,然后将盗来的东西放到县太爷收藏珍玩的秘室里。
结果怎样,当然不问可知。
又比如,江南有位靠告密升官的知府,“偶不慎”招惹了一位口碑极好的清官,闹得那清官家破人亡。铁至柔万里迢迢从大漠赶到江南,半路截住知府大人的另一封告密折子,一夜之间伪造一封对皇帝“大不敬”的折子。塞到那信差的怀里,那时信差正被迷药迷得呼呼大睡。
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铁至柔的为人处事,大多如此,他是个惯于打抱不平的人,只不过他也有弄错的时候。
其中一次错误导致泰山派内哄,高断山妻儿父母均被冤杀,原因出自一本武功秘笈,只有泰山派掌门人才能看的武功秘笈。
可是高断山有一天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壁橱里居然出现了这本秘笈,高断山简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知这是有人栽赃,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个栽赃的人会是谁。
但秘笈总得送回去,高断山有证人证明前一段时间自已不在山上,他自觉问心无愧,于是他将秘笈捧送回掌门人。
泰山派大乱。在随之而来的审讯中,高断山的妻子、十六岁的儿子、六十多岁的父母均因涉嫌难辩而服毒自尽,高断山也被逼得快上吊了,于是去请宋捉鬼,捉那个栽赃的“鬼”。
宋捉鬼很热心,也很卖力,当然更有能力。七捉八捉,提到一个花名叫“珍珠梅”的半老妓女。珍珠梅不敢隐瞒,终于说出了真相。
原来高断山曾和珍珠梅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只不过后来高断山另娶他女,而珍珠梅嫁人后当晚便被夫家毒打并休回。原因是她已不是原封的黄花大闺女。
珍珠梅成了妓女,一当十八年,但对高断山的仇恨一直未泯灭。恰巧那天铁至柔光顾到她身上,云雨之后,双方闲聊,聊到了这件事。
铁至柔决定要打抱不平,于是就演出了上面说的惨事。
然后才有宋捉鬼去捉铁至柔的故事。
现在高断山居然不认“恩公”。反倒以怨报德,当然让宋捉鬼吃惊。
剑已到。
宋捉鬼还是呆呆站着,一脸傻状。
高断山忽然嘶吼起来——
“让开!”
马小佳仰躺在床上,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鼻翼不住张翕。
她美丽的的肢体舒展开,像一首让人听了会晕倒的诗,像一幅让人看了会目眩的画。
孟临轩面上泛着种奇异的微笑,那微笑显得有点残忍。
他就像是大人拿了支棒棒搪,正在逗馋嘴的小女孩子,却又偏偏不给她吃。
“你真的想?”
“想!想!”
“你想我……?”
“是!……求求你,好人!求求你。··”
孟临轩微笑:“也许你是真的想,或者你根本不想。”
马小佳的手握得紧紧的,她的声音已被不断上冲的热浪咬住了:
“求你,求你··…”
孟临轩慢吞吞地道:“你求郑愿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吗?”
马小佳惊悚然一惊,全身僵住。
孟临轩冷冷道:“你也像现在这样吧?”
马小佳松手。
她的脸已惨白。
她的身子也已变冷。
她似乎想溜下床去,但孟临轩已压了下来,带着恶毒的诅咒:
“臭婊!”
“你的裙带就那么松吗?看见男人就解?!”
“你臭皮痒是不是?……是不是?”
马小佳咬着牙,紧紧闭着眼睛。
嘴里流出的是血。牙关咬得再紧,血还是会流出。
眼中流的是泪,眼睛闭得再紧,泪还是会流出。
他在羞辱她,他在强暴她。
不仅是她的肉体,还有她的心。
宋捉鬼只有后退。
他从未见识过如此霸道的剑气,如此凌厉的剑术。
高断山号称“一剑断山”,但实际上断不了山,宋捉鬼清楚高断山的实力。
高断山原来绝对不会有如此之强的内力武功,高断山的武功怎么会在短短的一年之内大成呢?
宋捉鬼想不通。
他后退了三丈,桃木剑已出鞘,他想捉住高断山问个明白。
高断山却已飞快地闪入了矮树杂草丛中,只见草动树摇,一道细浪蜿蜒蛇行,游向远处。
宋捉鬼一提气,足尖踏上矮树,身子如飞行的巨鸟一般直追了上去。
追了约摸盏茶工夫,高断山的背影已隐约可见。
就在这时,刮起了一阵风。
狂风。
宋捉鬼一如断线的风筝,一下被吹得向左侧飘开了几十丈。
待到他换口气,再想追时,哪里还有高断山的踪迹?
宋捉鬼气得破口大骂。
他倒不是在骂高断山,也不是骂那阵突如其来的狂风,他是在骂他自己:
“我他娘的瞎牛皮什么!”
宋捉鬼的这句话,天下能听懂的人,实在没几个。
要追高断山,他本来可以有许多种方法,这些方法虽然笨了些,或是不大雅观,但毕竟实用。
可他偏偏就用了最花哨的一种方法——御风术。
对于绝大多数武林人物来说,会御风术的人简直就是陆地神仙,能沿风迹飞行的人,普天下数不出十个来。
宋捉鬼就是其中一个,而且是最喜欢卖弄的一个。
结果是“突然来了一阵狂风”,高断山就逃掉了。
你说窝火不窝火?
就连硬踩倒草棵追,都不会把人追丢,宋捉鬼却偏偏要卖弄。
这荒郊野地的,卖弄给谁看呢?
宋捉鬼跺了跺脚,还剑入鞘,脸上的悻悻之色忽然间又消失了。
他抽了抽鼻子,四下嗅了嗅,面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他毕竟还有鼻子,比狗鼻子还要灵的鼻子。
他的耳朵也很灵。
当他刚嗅出高断山身上的气味,耳朵就已听见东面有人大笑。
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刺耳。
心智正常的人,绝对不会发出这种笑声。
来据鬼的眼睛也很好使,他很快看见东面有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往这边跑,一边跑,一边疯笑。
这男人的手中,还握了柄剑,乱挥乱舞。
宋捉鬼再看一眼,忍不住吃惊地大叫起来:
“高生财?”
这个披头散发,狂笑不已的男人,居然就是蓬莱高家的花匠之一——高生财!
“你以为你的行踪很诡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
孟临轩咒骂着:
“臭婊子!……你不就是要这个吗?……你就喜欢干这个是吧?
马小佳简直都快被他撕裂了,她只觉自己的身体在被他肢解。
但她强忍,没有求饶。
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他怎么对待她,她也不能反抗。
现在不能反抗,并不等于以后不能反抗,也不等于以后不会反抗。
她将以十倍的残酷和疯狂来反抗。
她的身体内,流的血液是高贵的,骄傲的。她有一个深沉坚毅、杀人如麻的父亲,也有一个貌美如花、手辣心冷的母亲,还有一个智谋深沉、武功盖世的兄长。
她绝对不是心甘情愿被人欺侮的女人,就算是她最爱的人也不行。
如果要她以怨报德,她或许会内疚痛苦。
如果要她以德报怨,她也绝对不会答应。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以怨报怨,以杀报杀——
这才是她的宗旨。
她是满怀喜悦、兴冲冲地赶回来见他。她本想告诉他,说他将不会有危险了,郑愿已答应放过他。
她甚至准备透漏一点自己的身世给他听,准备和他缠绵温柔地欢娱一番。
她没有想到,他会是这种人。
她没有想到,他竟敢如此作贱她。
高生财挥剑冲到,狂笑道:“鬼!你心有鬼!”
宋促鬼微笑道:“哦?我心里有鬼?”
高生财比划起来,“哈哈,这么大……这么大的一个鬼!哈哈…·”
看样子他是疯了。
高生财怎么会疯?
高断山和这件事会不会有关系?
高生财怎会跑到高密来?
宋捉鬼满睑堆笑:“高生财,你认识我吗?”
高生财好像没听见他的话,还在瞄着他心口傻笑,倒提着剑双手比划着。
“大头鬼!…··头是圆的,嘻嘻,圆圆的像个球,嘻嘻……
宋捉鬼又问:“你是追高断山来的吗?”
这回高生财有反应了,而且反应十分激烈:“高断山就是鬼!”
宋捉鬼倒真吃了一惊:“你追高断山干什么?”
高生财又开始傻笑:“他是鬼,好大好大的一个鬼,这么大!……头是圆,嘻嘻,圆圆的像个球。”
宋捉鬼问:“头怎么是圆的?”
高生财忽然不笑了,板着睑喝道:“圆的就是圆的!”
“圆的!当然是圆的!……不过,球是什么?”
高生财面上现出了恐惧:“球?……球?…··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噗”
宋捉鬼很有耐心地往下问:“一个球?”
“球?圆球…·圆圆的像个球,一点点大,越来越大,越大越圆。
“后来呢?”
“球里又长球,一个又一个,……!”
“噗是什么?”
“噗!”
“球破了?’,
“头破了,鬼把头涨破了,噗,噗,噗—··,·”
高生财傻笑着,发着“噗,噗”的声音,往西面又跑,一面跑,一面“噗”。
宋捉鬼僵立当场。
越是听不懂的话,他越喜欢琢磨。
“球?……鬼?……头?……噗?”
孟临轩还在折磨她。
虽然他自己也已累得大汗淋离,气喘如牛,他还是不想放过她。
而且他事先曾点中了她数处大穴,使她的内力无法聚集,只有任他摆布。
孟临轩只偶尔偏了一下头,就发现枕上她散乱的长发间,滚出一个小球。
圆圆的、很可爱的小球。
晶莹的小球,有黑白花纹的小球。
孟临轩忍不住着了第二眼,这只球实在太可爱了,以至于他根本没去想这只小球是从哪里来的。
然后他的眼睛就移不开了,就仿佛小球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完全吸引了他。
马小佳轻轻移动着脑袋,长发抽动,小球缓缓滚动起来。
孟临轩的眼睛也随之移动。
他的面上,带着种娇娇痴痴的甜美,就好像婴儿看见母亲的乳房一样。
他甚至连自己身下压着的女人在动都没有察觉,只是如痴如醉地盯着那只小球。
马小佳轻轻掀开他,艰难地移出自己的身于,然后轻轻悄悄地从床上滑下,轻手轻脚地穿上了衣裳。
孟临轩还在甜笑,甚而至于吸着嘴唇,似在舔索着什么。
马小佳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哀怨和怜悯,她伸出手,似乎想拍醒他,但终于还是收回了手。
她开始默默地调息打坐,开始冲穴。
孟临轩趴在床上,发出一种婴儿的啼哭声。
天晓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天晓得那个小球里究竟有什么魔力。
齐老夫子惊疑不定。
孟家上上下的人也都惊疑不定。
公子和马小佳正在行云布雨时,府中卫士向来是很乖觉的,总是避得远远的,以免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话。
耳朵极好的卫士,或许可以听到床响,听到尖叫声,但绝对听不见公子和马小佳的交谈。
这回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这回他们只听见床响,听见公子在低声说什么,却听不到马小佳的尖叫声。
但公子房中,怎么会有婴儿的哭声?
难道马小佳生孩子了?
卫土们面面相觑。
齐老夫于沉着睑,听了半晌,眼皮子就开始哆嗦起来。
他听出那是公子的声音。
而公子就算再喜欢马小佳,再喜欢闺房之乐,也不会扮成素乳的婴儿来讨她的欢心。
公子绝不是肯作贱自己的人。
那么,房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强敌入侵?
不可能!连一只苍蝇,也不可能悄悄飞进公子的卧室。
马小佳和公子究竟在干什么?
难道公子真的咬着她乳头啼哭不休?
齐老夫子拿不定主意,是置之不理,还是过去看看。
敢作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孟老夫人。
孟老夫人其实岁数也不老,只有四十多岁,但行走之际,仍有两个丫环扶持。
孟老夫人低声喝道:’‘老齐?”
齐老夫子连忙赶过去,悚然道:“老夫人怎么出来了?”
孟老夫人冷冷道:“发生了什么事?”
齐老夫子干咳几声,道:“马姑娘……在公子房里。”
孟老夫人面色顿时柔和了许多:“是吗?”
“是”
‘’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
“这多时间!”
齐老夫子不再答腔。
盂老夫人刚想吩咐什么,房里又传出了更奇怪的声音小孩子撒娇撒痴时才会发出的嗯嗯声。
孟老夫人脸色有点变了:“太放肆了!成什么样子?”
齐老夫子不敢置喙。
盂老夫人刚想往房门口走,房门已悄然打开。
满脸血污,浑身狼籍的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外石阶上,目光冷得像刀。
她冷冰冰地说道:“孟公子正在回忆儿时的光景。”
没人敢说话;连孟老夫人也已惊呆。
马小佳又道:“要使他清醒也很容易,弄一瓢粪水喂他吃下去就行了。”
还是没人出声。
马小佳忽然举起左手,叱道:“送我出去!”
她的手中,捏着一只扣子--
布扣子!
齐老夫子眼睛突然亮了,许多卫士的眼睛也亮了。
他们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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