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5)

 应天故事汇/a>

 






  李治当即应允了武 的请求。

  不久,武 分别了很多年的母亲杨氏便搬进了后宫。母女俩抱头痛哭。杨氏说想不到受尽苦难的武 会有今天。与杨氏一起来的,还有武 美丽的姐姐。此时她已早早守寡,带着贺兰氏的一双小儿女一直同母亲凄惨地生活在一起。武 也拥抱了姐姐。她从这个苦命女人的脸上看到的,是一种凄艳的美丽、痛苦和重负中隐藏的不安分。武 本能地预感到什么。但那不过是一个闪念。母亲和姐姐的到来,使武 感到快活和欣慰,同时她也很感慨,家人的团聚竟是如此地来之不易,这中间竟整整隔了十三年。

  武家的此一番行动,在王皇后看来简直是厚颜无耻,得寸进尺。她不能忍受一个刚进宫不久的小尼姑在后宫里如此张扬,如此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于是,王皇后在万般无奈之际,居然屈尊向那个她曾经恨得咬牙切齿必欲置之死地的萧淑妃求助,企图与她形成一个由暂时的共同利益而组合成的联盟,共同反击武 。

  两个女人对坐在殿堂上。

  王皇后已声泪俱下,口喷白沫,全无了皇后的风度。

  而萧淑妃则披头散发,衣冠不整,两眼依然仇恨地直逼着王皇后,听她声讨武 的罪恶。

  都是这个女人!王皇后愤愤地说。

  她是你接进来的。

  可让你失宠的不是我。

  让你的养子忠当太子的也不是你吗?

  当然不是我,那是皇上的意思。

  可接武 是你的意思,为了杀我。

  那都是旧事了,关键是现在。

  你也当不成皇后啦?

  萧淑妃你可千万不要糊涂。她恨我,可也决不会放过你。有朝一日她得了势,会把你我全都杀了的。她会毫不留情杀人也不眨眼的。

  恨不恨武昭仪是我的事。我被皇上宠爱过,我知足了,你走吧!

  萧淑妃得意地把王皇后赶出了大门,然后便放开嗓门大笑起来。自从那个夜晚拒绝了皇上之后,她就再没有见到过皇上。萧淑妃在这样的打击下,终于疯了。

  萧淑妃疯了的消息,人们一直对李治隐瞒着。

  武 重新挺起了高高隆起的肚子,在后宫美丽的庭院里走来走去。她的母亲和姐姐总是不离左右地陪伴着她。武 的脸上常飘泛着一种很幸福的表情。除了她明确感觉到的那一份满足、自豪和骄傲,似乎还有一种更神秘的东西在支配和支撑着她。

  武 觉得她想当皇后决不是出于野心,而在很大的成分上是为了她那可爱的小皇子弘。是弘的诞生使她的这一个愿望更强烈。她深爱着弘,因为深爱着他才会不惜一切地去保护他。

  由于武 的受宠,使本来战战兢兢走进宫来的杨氏和姐姐也渐渐嚣张起来,特别是武 的那个漂亮的姐姐。她除了每日陪怀孕的妹妹说说话、散散步,竟然也开始修饰和打扮自己来,俨然一副贵妇人的风范。每每皇上来到武 的寝宫,她也总是逗留着不去。她常常流着眼泪对皇上和武 倾吐她往日丧夫的苦难。她说得凄切,往往也会勾引得天性脆弱的李治陪着她落泪。

  一开始,武 对此亳无戒意。她真的非常同情自己寡居的姐姐,同情她的不幸、凄苦与孤单,并慨叹做女人的不容易。

  武 的同情很真诚。但久而久之,她突然感觉到了姐姐同皇上交往中的某种随便。她觉得很可怕。这更证明了在她初见姐姐时的那种不安的预感。后来,她便从姐姐注视着皇上的目光中,看到了那种掩饰不住的一往情深。这是武 决不愿看到也决不愿相信的。她为自己的亲人的背叛而感到万分痛苦。如果是别的女人,她可以仇恨,甚至可以去伤害她,让她粉身碎骨,但这是自己的亲姐姐,她又怎么可以去伤害自己的亲姐姐呢?

  结果在武 所有的感觉之后的一个晚上,那晚的黄昏很美,玫瑰色的暮霭在后宫的那片湖上停留了很久。她从湖边回来。在路过姐姐的院子时,无意间她看见在姐姐的屋里,竟晃动着李治的身影。那晃动的影子投在窗上,那两个人正在彼此接近着,然后,房中的灯就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