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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便是带着这样一种戒备之心搬进东宫的。他始终不能同临朝的母亲搞好关系,其实也许责任并不该在武 ,而是李贤始终戴着有色眼镜看母亲。他横竖认定武 是杀害韩国夫人的凶手,他与这样的凶手不共戴天。
如果李贤同母亲多一些沟通,并能通过沟通得知武 的愿望就好了。但是,李贤就是坚定地、偏执地不想听武 的愿望,他一直病态地把自己封闭在固定的思维体系中。结果,他最终毁了自己。
后来,终于有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朝廷命皇太子由东宫洛阳前往长安处理事务。在八百华里以外的太极宫里,太子李贤确实度过了一段非常无忧无虑,无须警惕、戒备的轻松生活。他很想在长安久住下去。他喜欢太极宫,他在这里能如鱼得水。但很快东都的母亲令他尽快返回洛阳东宫居位。李贤被一次又一次地催促着,他的心情也随着归期的接近而又重新沉重郁闷起来。
李贤当时最最不愿见到的人就是武 。无论从心理上还是从生理上,他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就厌恶得想吐。
李贤在长安的生活,可谓是穷奢极欲到了顶点。他尽日纵情欢乐,欢乐到一种病态。他不是带着人马驰骋在秦岭的林中狩猎,就是在太极宫的禁苑中与臣子们打马球。他喝酒作乐,与东宫所有的女人一个不剩地尽享欢愉。如此还不够,他还找来户奴赵道生夜夜与他同床共枕,在同性的云雨交欢中寻求刺激。
太子贤尽管百般拖延,最终还是无奈地返回了洛阳。武 看见李贤那副颓废的样子时,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那个英俊潇洒、健康强壮的儿子。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说,我已经没有这个儿子了。
此后,又发生的两件事情终于彻底激怒了武 ,从而也就最后决定了李贤的无可摆脱的命运。
李贤住在越来越令他反感的母亲身边后,为了使自己紧张的神经彻底摆脱,便一不做二不休地写出了一首《摘瓜歌》。歌词大意是种下的瓜成熟了便开始被人采摘,一摘二摘三摘便只剩下瓜蔓了,望着剩下的瓜蔓,种瓜和摘瓜的人只能独自伤悲。李贤这首歌的含意很明显,他就是要以此象征武 的残忍,她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肯放过。李贤写出这样的歌词后又亲自谱曲,并且要求东宫里的人们到处传唱,使这对皇后满怀敌意的《摘瓜歌》成为东宫的宫歌。
这首歌显然被武 听到了,她并且听懂了歌要表达的真正意思。听到这首歌,武 才知道李贤有多么恨她。李贤把她当做了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当做了他永远不能与之和解的敌人。武 再一次证实,她确实已经失去李贤了。武 不想再等待了。她已等待了很久,已无须再对李贤抱任何的希望了。
后来,李贤终于提供了任由母亲处置他的那个机会。这其实也是必然的。
李贤奉命从长安回到洛阳后,尽管表面上显得非常自如,但他的内心却越来越紧张。他不喜欢这里。他觉得他住的东宫与母亲居住的后宫仅有一墙之隔,母亲随时随地都可能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将他杀死。李贤不能束手待毙,他必须有所准备。于是,他开始动员东宫的人马,四处搜集盔甲和刀剑。他将搜集到的兵器,全部秘藏于东宫的马厩,从此,李贤便稍有了一种安全感。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他最向往的境界,大概就是“高枕无忧”了。
李贤终于还是毁于隔墙有耳。这里的人谁都不安全,包括李贤那个独揽一切的母亲。于是,母亲凭着她的直觉和嗅觉,很快在密探的协助下,察觉了李贤的戒备,但是她却视此为叛逆的企图。她认为李贤已无可救药,当即派出剑拔弩张的禁军以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东宫府。
武 留在她的后宫。那一刻她的心里很悲哀。她觉得她终于体会到了当年李世民派兵血洗承乾东宫时的心情,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在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个夜晚,他为什么会是那么粗暴那么满心的忧伤。毕竟,承乾是他的亲儿子,是他的骨肉和心肝,就像是李贤也是她的亲儿子是她的骨肉和心肝。 很快,五百套兵器尽数从李贤的马厩里翻查出来。武 气愤极了,她说对这样的逆子叛臣,她决不会放过,一个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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