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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义很投入。
作为一名佛门高僧,在如此巨大隆重神圣庄严的佛事庆典中当然应当很投入。女皇应当是了解这一点的,而关键是,由女皇所倡导的无遮会中,出尽风头的不是女皇,而是俨然法师的怀义。众人的目光所向,常常是高台上的那个健壮而漂亮的和尚,这倒稍稍出乎女皇的意料。一开始,女皇对怀义抢走了她的民众并没有介意,她甚至以这个英武男人的威望而骄傲。但久而久之,她对怀义的崇敬中便有了几分妒羡。再后来,女皇的心中便有了某种不舒服。她开始烦躁不安,疾言厉色,对高台上的那个身披金色袈裟的男人醋意十足。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薛怀义曾是她的帏幄中人,她会毫不留情地派人把他从那个高台上五花大绑地押进牢狱,让他尝尝张狂的苦果。
当万众瞩目的中心转移到薛怀义的身上,无遮会还没有结束,女皇便突然宣布离开。
可能唯有如此举动才能引起民众的注意,也才能引起法师的注意。
法师怀义从高高的讲经台上下来。他尽管神色谦和地来到了武 面前,却没有一丝的苟且与谦卑。这对于心生醋意而又看惯了蝇蝇苟苟之徒们奴颜婢膝的女皇,当然是更不舒服。
女皇没有停住脚步,她只想急匆匆地走出天堂的殿门。舞乐没有停,佛事持续着。无遮会的典庆并没有因女皇的离开而减色。
只是怀义默默地走在女皇的身边,很礼节性地为这个恼怒的老女人送行。
你要怎样?这是薛怀义大着胆子低声对武 说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你吗?
是为了朕吗?朕以为如果是为了朕……武 停住了脚步,她扭转头看着薛怀义。这是她几天来第一次在如此近的地方看这个正值中年的强壮而威武的男人,看见了他腮上的那一片青色的胡茬。武 想,是朕给了你生命给了你今天的风光和荣耀。武 这么想着,她却没有说。她觉得她此时此刻其实也无法抵御这个男人的魅力。于是她的目光变得柔和变得含情脉脉了起来。她看着薛怀义,然后柔声地说,如果是为了朕,朕以为既然天堂与佛像已经落成,你是不是应该陪陪朕了?
是,是,臣一定听命。
那么,现在就陪朕回宫吧,朕累了。
可是,这无遮会还没有结束,臣想……
好啦,朕懂啦。你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那么多你的虔诚的佛徒在等着你。朕不懂你们佛家的事情,但是朕记得是朕让你做这个白马寺的住持,也是朕让你修建天堂和大佛的。你可以回去了,回到你的信徒中。武 这样说着,转身走向她的马车。
我不是那个意思。薛怀义大声说道。
武 在马车的门口停下来。她缓缓地扭转头,冷静异常地看着薛怀义,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朕也不是那个意思。
武 的马车缓缓离开,把薛怀义孤零零地丢在了雄伟的天堂门外。在那座高大的建筑下,身材伟岸的薛怀义竟也显得十分渺小,不堪一击。
女皇愤然而去。
她赌气地离开天堂的那个晚上,自然是又赌气把沈南 召到了她的床榻边。
她心潮起伏思绪万千,任凭着沈南 在她的身体上来回按摩着。她很舒服,也开始有了温暖的欲望,她想她应该抛弃烦恼,既然她想怎样就怎样。
然而她依然烦恼。
就在她依然烦恼的时候,突然有奴婢来报,说有白马寺住持在宫门外求见。
已是很深的深夜,也很冷。
武 躺在温暖的龙床上,被轻轻的揉搓笼罩着。那个和尚?武 过了很久才问着一直等候在屏风外的报信的奴婢。
是。
对他说,朕睡了,朕不想见他。
是。
等等,等等,告诉他朕不用他再来了。朕的身边有人陪。
当奴婢下去,武 骤然坐了起来。她的情绪又开始暴躁。她大骂,朕要杀了这个和尚。倒是沈南 善解人意,退到一边,悄声说,不然,奴才去把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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