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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太平公主想到了张易之,但并不是就想把张易之作为一剂良药推荐给她枯寂落寞身边冷清的母亲。她可能还想留住易之,留住他谱写日后爱的篇章。她认为更适合母亲的,是张易之常常带到太平公主家中来的他那个年不及二十而长相更加奇艳撩人的兄弟张昌宗。那张昌宗简直不是人间的东西。他那如凝脂般白皙的肌肤闪着瓷样的光辉,而他的俊美,也是有着一种震慑心魄的妖鬼狐魅一般的魔力的。太平公主想,恐怕任何女人都不能拒绝昌宗这样美玉一般的男人。而尤其是异于寻常女人的母亲,恐怕一见到昌宗就禁不住会伸出手臂,尽管昌宗还只是个孩子,还远不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但太平公主信心百倍。她知道母亲在这把年纪上所渴望的是什么。张昌宗赏心悦目,至少能给予母亲一种愉快的心境。
太平公主等待着。
太平公主当时的所作所为,其实无非是想改善她们母女之间冷战的关系。她竭尽全力地讨好母亲,其实也无非是为了争取她自己更加安全的生存环境。她当然想不到日后二张的势力竟会膨胀到一种连她的生存都要危及的程度,想不到母亲生命历程中二张的时代竟是由她来开拓的。
后来,时过境迁的这一天果然到来。一直沉溺于孤愁中的武 终于决定对女儿开启她后宫的大门。她太憋闷了,想找个能说话的人。她想来想去当然唯有女儿。她想幸好还有女儿,太平公主接到诏令后是一路欢笑着来到母亲身边的。这可能便是她很像母亲的地方。她会隐忍。她不在乎母亲对她的态度。她也不像她的姑姑高阳公主那样对她的父亲太宗李世民只知道大耍大公主颐指气使的坏脾气。总之,颇有心计的太平公主和她老谋深算的母亲很快言归于好。而第二天,她就在母亲的准许下,兴致勃勃地将那个还是孩子的但却有着无穷魅力的张昌宗带到了年迈而却依然欲望不减的母亲面前,帮助她的母亲掀开了宠幸二张的新篇章。
张氏兄弟身体上无微不至的抚慰,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安定了女皇因外患内乱而倍受困扰的那颗疲惫而憔悴的心。因此,张氏兄弟的地位也随之一路攀升。真正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兄弟姊妹封爵列土。短短的几个月,张家的五个兄弟悉数被委以高官重任。女皇还特别追封了张氏兄弟的父亲,那位生前颇为潦倒的雍州司户张希臧为襄州刺史,加封他们依然健在的母亲阿藏为太夫人并赐她以豪华的宅院甚至风流文雅的夫婿凤阁侍郎李迥秀。女皇如疯了般的对张家大行其善。于是,一时间张氏兄弟飞黄腾达,其速度之迅猛,令满朝文武瞠目结舌。
这些迂腐的百官们几乎谁都弄不清究竟是从哪儿冷不丁地就跳出了这对张氏兄弟。而在这瞠目结舌之后,便即刻有朝臣向他们俩摇尾献媚。这些人中最无廉耻的,便是一向善于溜须拍马的武氏一族了。他们蜂拥般向张氏豪华的宅邸围上来,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他们奴才般大呼小小的易之五郎、昌宗六郎,而堂堂宰相的武承嗣竟也时常恭候在张氏兄弟的门庭之内,每每为易之昌宗牵马挥鞭,其奴颜婢膝状令人不堪入目。
而李氏家族后裔们的态度却迥然不同。太子李旦对此荒淫无耻的景象一如往日般不卑不亢。这是他一贯的风格,女皇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怪罪的。倒是亲自将张昌宗推荐给母亲的太平公主对如此受到宠信的张氏兄弟不亲不近,而是采取了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让她的母亲多少有点惊诧。
于是生活又回到了原先的那个点上。这是年迈的女皇所永远摆脱不掉的。此时的女皇尽管沉浸在一对年轻美貌的男人所带给她的那种飘浮的幸福中,而一旦静下来,便总是难免要想起谁来接班的大问题。她看得很清楚,特别是在她有了新的宠爱之后。尽管武氏子嗣们一个劲儿地巴结二张以取悦于她,她还不至于昏庸到连奴颜媚骨都看不出的地步。
武 很矛盾。
不是百般阿谀阴险狡诈的武氏兄弟,也不是懦弱无能只知明哲保身的太子李旦。无论是武氏兄弟的拙劣表演,还是李家后裔的高傲冷漠,都令无奈的女皇厌恶至极。于是在满心的困扰和焦虑中,她想到了她依然活在世间的另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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