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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片心底的唏嘘声,而大殿上却是少有的哑口无言。朝臣们不得不折服。
宸,字典上说,宸的第一层意思,是指深邃的屋宇。当然不是百姓的草庐。字典上的另一层意思,便是指帝王居住的地方了,而将这一层意思引伸开去,宸便干脆可以是帝王的代称了。无论是侍奉帝王的居所,还是侍奉帝王本人,奉宸府对于张氏兄弟的职权范围的规定,都是再明确再合适不过的了。由此,聪明而冷静的武 老太太终于把公与私彻底区分了开来。从此,张氏兄弟便不必再在朝中勉为其难地做人,而可以堂而皇之地在专事侍候女皇及其女皇的寝宫等诸多事务的机构中供职了。
女皇更加有恃无恐了起来。她不仅要继续享用张氏兄弟,而且亲自下令,凡供奉于她身边的侍郎都必得英姿俊美。于是,女皇的灰衣宦臣们便开始四处奔走,如选妃般招募无数英俊壮美的少年来充任奉宸府的供奉。这甚至连张氏兄弟都难以理解。他们一个比一个英姿飒爽,一个比一个年轻俊美,又一个比一个搔首弄姿。女皇要看的就是这些。他们敷粉施朱,一副副妖娆的姿态。在常人看来的不可救药,而在女皇的心目中却是别有洞天。这样的一种态势怎么是张氏兄弟所能阻挡得了的呢?他们甚至醋意翻滚,唯恐有谁会抢占了他们的位置。而在那些初来乍到的男孩子心目中,他们唯有如张氏兄弟般最终得到女皇的宠幸,才有可能飞黄腾达,一步登天。这几乎是所有供奉于女皇身边的美少年们的理想。
没有办法,女皇就是沉溺于这一张张年轻英俊的脸和他们矫健挺拔的身体。纷繁的政事已经使她厌倦了,她唯有想到后宫等候着她的那些可爱的男孩子们,心情才会变得舒畅。
这是武 变态的解脱方式。不仅二张,不仅都城附近的少年,女皇竟然又丧心病狂地明令,要选天下美少年为左右奉宸供奉。宦臣们简直弄不清女皇的胃口究竟有多大。一时间,皇宫里派出去寻找美少年的官吏,就像是撒出去的鹰隼,睁大着眼睛上下寻觅着。从都城到地方,很快一场声势浩大的全国性的男性青年选美运动便蓬蓬勃勃地风行开去。
女皇当然多少会收到些成效。
女皇犹如沉落在一个甜蜜的陷阱中而并不自知。她孤芳自赏,她自命不凡,她甚至有点得意忘形,且每每在朝堂上在众朝臣面前大言不惭地炫耀她奉宸府内的左右供奉们是怎样怎样地精明强干。她的这种有失体统的自我吹嘘,自然使文武百官们格外地忧心忡忡。
在没有人敢站出来对皇帝的私生活进行批评的时候,终于,有一位叫朱敬则的右补阙英勇地前来觐见皇上。
朱敬则慷慨陈词。
朱敬则的话无论在谁看来都是很胆大妄为的。他一针见血地切中了女皇的要害。当那些不肯讲话也不敢讲话的大臣们得知了这个拼命三郎的谏言后,都着实为他的性命捏了一把汗。
朱敬则义无反顾地站在女皇的面前,仿佛勇士,仿佛要摧枯拉朽,压倒一切。
你到底要说什么?朕听着呢。
陛下,朱敬则说,臣记得曾有圣人说过,做人志不可满,乐不可极。贪图情之欲望,天下人皆同。而贤者的高明在于能有所节制,不使贪欲过度。如今众人皆知陛下的内宠有薛怀义及张氏兄弟。怀义虽死,而昌宗兄弟仍在陛下后宫侍奉,陛下理应满足。然而,臣最近却听到关于陛下生活的谣言四起,不堪入耳……
朱敬则终于说出了他不得不说的那一番话。他说过之后便侧身站在了一边,等待着女皇对他的最后处置。朱敬则能大胆直言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足以证明他已经抱定了必死的信念。
朱敬则侧身等待着。
而女皇沉默。
她沉默了很久。她前思后想。
武 抬起头。她对一直等在那里的朱敬则说,朕知道你的忠心了。女皇和颜悦色。她接着说,若不是卿来此直言,朕还真不知道已如此不可救药了呢。朕今天能听到卿的肺腑之言,是朕的幸运。来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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