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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斗争和文艺的新面貌(2)


  周场把王实味的观点和列宁、托洛斯基以及第三种人苏汶的观点作了正反两面的比较,认为王实味“不只是要保护艺术不受政治的干涉,而且要诱致艺术反过来去指导政治”,因为“他说政治家善于‘进行实际斗争去反对肮脏和黑暗,实现纯洁和光明’,艺术家则善于‘揭破肮脏和黑暗,指示纯洁和光明’,照他的意思,艺术家‘指示’,政治家照了实行”,这岂不是要政治家服从于艺术家吗?周扬还把王实味的观点和梁实秋的“人性论”作了比较,认为王实味“所讲的人性,他所常挂在嘴上的什么爱呀热呀那一套东西,都是有意提倡托洛斯基的也是一般资产阶级历来用以骗人的捕风捉影的抽象观念,借以搅混我们同志的思想,好去上他们的圈套。”

  至于王实味鼓吹艺术家写黑暗“与歌颂光明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在这方面,周扬认为,“我们和王实味也是相反的”,“问题的中心并不在应写何种题材,以及《写光明与写黑暗》两者之中何者应多写,而在作者对现实所取的根本态度”。周扬从革命的现实主义和我们所处的时代等角度,正确说明了歌颂与暴露的关系,认为王实味所谓“大胆地但适当地”暴露黑暗,是出于他托派的策略。

  在文章的最后部分,周扬总结说:“我们和王实味在文艺问题上的一切分歧,都可以归结为一个问题,即艺术应不应当为大众,这就是问题的中心。托洛斯基、王实味都不主张艺术为无产阶级大众与人民大众服务,都主张艺术为抽象的人类服务,是表现抽象的人性的,而其实则是真真实实地为了剥削阶级与黑暗势力服务。”——这就是当时所指明的王实味文艺思想的本质。

  对王实味的批判,是文学史上第一次发生在共产党领导的区域内的较大规模的斗争。由于没有经验以及抗战时期的复杂情况等种种主客观原因,批判中出现过某些简单化、说理不够充分的缺点,也曾采取过某些未必适当的组织措施,它们对后来文艺战线上一些斗争不是没有影响的。但是,通过这场思想斗争,延安文艺界澄清了不少糊涂观念,端正了对文艺和政治关系的认识,深刻理解了“根据地的文艺工作者和国民党统治区的文艺工作者的环境和任务的区别”,清除了资产阶级“人性论”的某些影响,这对于教育王实味和促进文艺整风运动的深入开展,都起了良好的作用。王实味和促进文艺整风运动的深入开展,都起了良好的作用。王实味后来在一九四四年五月会见记者时,曾公开承认自己的错误。

  在与王实味错误思想进行斗争的同时,文艺界和中央研究院也对过去的工作进行了认真的检查,对革命队伍内存在的个人主义、自由主义、平均主义、极端民主等严重的小资产阶级倾向,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和自我批评。许多文艺工作者用毛泽东同志的《讲话》精神作对照,检查自己思想上的不足和差距,都表示要在革命斗争中彻底改造自己。

  丁玲在中央研究院批判王实味的大会上作了《文艺界对王实味应有的态度及反省》(注:《解放日报》1942年6月16日)的发言。她在揭发批判王实味的问题之后,着重检查了自己在主编《解放日报》文艺副刊时发表王实味的《野百合花》的错误。她还对自己所写的《三八节有感》一文的某些毛病作了检查,认为自己“只站在一部分人身上说话而没有站在全党的立场说话。那文章里只说到一些并不占主要的缺点,又是片面的看问题;那里只指出了某些黑点,而忘记肯定光明的前途。”她说,通过这次整风,“我把过去很多想不通的问题渐渐都想明白了,大有回头是岸的感觉。”

  一些同志还在认识提高的基础上联系工作检查了执行党的文艺方针的情况。周扬在《艺术教育的改造问题》(注:《解放日报》1942年9月9日)中,对延安鲁艺的艺术教育做了深刻的工作总结和自我批评。他说,鲁艺过去在艺术教育中存在“主观主义教条主义的严重的毛病”,“教育和实际脱节的现象是很严重的”,主要就表现在“关着门提高”。提高的方针是对的,问题是“把提高和普及机械地分裂开来”,片面强调了提高,强调了技巧,脱离了现实斗争与现实需要。这样,就导致只重视西洋古典作品,“看不起当代中国的作品,民间的文艺更不消说”;而对现实主义也产生了“糊涂观念”,即只写“身边琐事”,写“过去生活回忆”。

  周扬并提出了改进方案,要求加强艺术教育与部队、农村文艺运动及其他文化部门的联系,深入体验实际生活,研究民间艺术,正确接受遗产,认真学习马列主义。张庚在《论边区剧运和戏剧的技术教育》(注:《解放日报》1942年9月11、12日)中,也检查了戏剧运动与戏剧教育“专门讲究技术”,脱离现实内容,脱离实际政治任务来谈技术的倾向,指出当时追求“演大戏”是没有摆正普及与提高的关系,而是“朝着一个旧传统的既成目标往上爬”。

  他还谈到过去学习技术没有考虑很好为革命内容服务,学习古典的和外国的文学遗产没有很好地批判继承,有人单纯追求学习托尔斯泰的宗教“悲剧气氛”,等等,这些都是确实存在和必须解决的问题。何其芳在《论文学教育》(注:《解放日报》1942年10月16—17日)里也检查和反省了鲁艺文学系过去脱离现实的倾向,对于今后应该培养什么人才并如何培养,对待文学应抱什么态度,以及课程、教学的安排等,提出了积极的意见。冯牧发表了《关于写熟悉题材一解》,有分析地批评了那种单纯提倡“写熟悉题材”的论点,认为片面强调这种说法“常有可能把自己的创作方向引导到一个狭窄的甚至错误的道路上去的。”(注:《解放日报》1942年8月22、24日)革命文艺队伍内部的批评和自我批评,促使了文艺工作者思想水平和理论水平的提高,从一个重要方面反映了当时延安文艺整风取得的收获。

  为了贯彻延安文艺座谈会的精神,一九四二年六月,边区政府文委临时工作委员会就召集延安剧作者座谈(后来并成立了“剧作者协会”);同时发动艺术各部门的创作运动,征求剧本、歌曲、图画、街头诗、小故事等,以响应毛泽东同志的号召。在“七七”、“八一”等几次纪念活动中,即出现了一些新作品:鲁艺戏剧部的五场活报剧《反扫荡》,迅速反映了华北军民与敌寇“三光”政策所作的斗争;青年剧院演出的《刘家父子》、《贵娃》、《流动医疗队》,分别表现了我子弟兵、顽军的生活以及白求恩大夫的战斗事迹;鲁艺音乐部创作了《七月里在边区》等一批新歌曲。这些作品表现了一个总的方向的转变,即“力求反映现实”,“并且尝试着应用民间的文艺和民众的语言来创作”(注:萧三:《可喜的收获》,《解放日报》1943年4月11日),自然,也不免存在较为粗糙浅露的缺点。

  一九四二年七月,陕甘宁边区政府文化工作委员会又举行会议,决定文艺工作者要有组织地到部队去,各协会刊物内容要以工农兵为主要对象,要抓紧创作以边区现实为题材的剧本。一九四三年二月,延安文化界组织二百多人举行欢迎边区三位劳动英雄的座谈会,劳动英雄的事迹使与会者“深受感动”,促使他们对自己“过去缺乏生产知识及脱离实际政治之文化活动”“展开了深刻的自我批评”(注:《解放日报》1943年2月7日),响起了“到农村去,到工厂去”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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