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的金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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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梁孝鹏 梁义瑞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10期  通俗文学-情爱小说

  邢雷站在雨后黑亮的东西柏油路边,目送着刚才下来的客车西去的背影,弯腰拎起放在路旁树下的全部行李,径直踏上通向村子的青沙路。十多分钟前,他在车上就借同乡的手机给妻子玉玲打过电话,说他到了哪里。这时,他已看见玉玲扯着五岁女儿兰兰的手,从自己街门前胡同里走出,穿过稀疏的树林,急急地走来。

  走了一段,邢雷不由自主地再次将行李放下,右手去掏左侧贴身上衣袋里的那只红绒布包,里面有他给玉玲买的价值600元的蓝宝石金戒指。

  初春,邢雷去远处城市打工要动身,同玉玲相拥时表示:岁末归,除打工外工余时间再干点别的另挣几个钱,给玉玲买回一只蓝宝石金戒指。玉玲也向他许诺,用自己在大山上种地换得的钱去给邢雷买回一个“爱物”。可此时的邢雷站在行李旁呆若木鸡,眼望着走得越来越近的玉玲和兰兰,却没有勇气向前挪动一步了。邢雷把上下所有的衣袋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那只装着金戒指的红布包,这是怎么回事?他在不断地回想往衣袋里装红布包的前后。最后,他终于想起来了,装进贴身上衣袋里时,还用手向下戳了戳,把外衣的钮扣扣完,又用手拍了拍,生怕……但是,不还是不翼而飞吗?

  玉玲和兰兰已到跟前。邢雷就是插上翅膀也买不回来了。娘俩挽起那几只包裹,邢雷提一只铺盖卷的大袋尾随着,二前一后,三人向村子走去。邢雷故做镇静,强打精神回应着兰兰的各种寻问,头脑里一片空白。长久以来渴见妻女的激情早已荡然无存。

  一进家门,玉玲匆忙地不知从哪里拿出早已买回的手机,亮晶晶的,精致玲珑,怪可爱的。玉玲把手机递到邢雷手上,迟迟地缩回,只觉他的手是那样的温热,心里狂跳不止。邢雷喜出望外地低头瞅着手机,无论怎样也掩饰不住内心流露出的愧疚。玉玲瞪向邢雷,见到的不是邢雷报以的爱意,而是两眼泪水。玉玲紧追不舍地问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在外面发生难以启齿或不愉快的事情?

  邢雷无语。

  经玉玲不停地逼问,邢雷才道出事情的原委。

  半信半疑的玉玲又把温柔的目光投向邢雷,他还是那神色,泪珠扑簌簌地滴落。“玉玲,信不信由你。走时说的话我做到了,只是眼前拿不出来,不知怎么把那戒指丢了。”邢雷说完,心情复杂极了,妻子担着山里的风雨,拉扯孩子劳累一年,庄稼收成好,给自己买回手机,够意思的。尽管他这样想,但满身是嘴也吐不出一句有说服力的话呀!反之说,玉玲心里也是一团乱麻。要说丈夫有变吧,一年里每个月的工资他除去留下生活费外,都如数寄回家的。为避免疑虑,每寄钱来,邢雷总是要附上单位开工资用电脑打印的计日工资表,这表上有本村十几个人的名字。再则,十多分钟前,邢雷给她通电话时他还半含半吐地表露出这个意思。也许大城市的灯红酒绿使他……

  又过了一会儿,邢雷无奈地拍了拍前胸,说:“玉玲,就是割不开胸膛,如果能的话,我愿割开给你看看,我的心永远贴着你。”

  屋子里寂静得很。

  玉玲在失意中徘徊了许久,她最后这样想:“结婚六年多,看得出邢雷是个正直地道的农家汉子,他不会变的,不该对他胡乱的猜测。丢失什么,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是常事,不需他再做任何表白,愉快的理解一个人无意中的所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此时的宽容,是回复邢雷心态的唯一方法,要比给他药吃都灵验。至此,玉玲一展笑容,猛地一巴掌拍在刑雷的屁股上,说道:“丢的东西有价钱,无价的是心没丢!”一句话,邢雷如释重负,破涕为笑。

  玉玲忙给邢雷炒了几道菜,坐在桌的对面同邢雷干了半杯白酒。完了,她又给邢雷清理行李。她从一个蛇皮袋里倒出他穿过的一双旧胶鞋,这两只鞋都被脚的大拇指顶出了窟窿,鞋窝里还塞着一双卷紧的臭泥袜子。玉玲在把袜子放进水盆的时候,松开一看,其中一只有一个红红的硬东西,取出一看,正是邢雷向他描述的那只装有金戒指的红布包。

  玉玲喊了一声,邢雷起身扑过来,屋子里传出一年里从未有过的笑语。

  邢雷如梦初醒,记起来了,在装这东西时他颇费心思,是特意这样的:假设在车上有人行窃,谁也不会在这臭鞋烂袜中打主意的。

  金戒指找到了。装在上衣袋里的想法都是邢雷出自对她的珍重保护意念和归心似箭造成的。

  趁兰兰低头吃饭,邢雷喜滋滋地故意把手伸到玉玲的胸前,好像触到了什么,还瞟了玉玲一眼。玉玲把他的手缓缓地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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