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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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独明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10期  通俗文学-情爱小说

  陈白铁去大连出差,可能是海鲜吃多了,闹了两天肚子,就提前回家了。让陈白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一进门就傻眼了,他们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孔君子竟然和自己的老婆睡在一张床上。陈白铁立刻火冒三丈高:他妈啦巴子的!你让我们今天学雷锋明天学保尔柯察金,你小子倒出息了,知道泡妞啦!说完拎起菜刀就要砍将下去。陈白铁老婆慌了,光着腚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陈白铁的双腿求饶:我……们这是第一回……啊第一回,你就……那孔君子一见这阵势,当时就麻爪了,就跑过来也跪下磕头作揖说:老陈,我今天太放肆了,你若放过我一马,让我叫你亲爹也行。陈白铁大叫:我有你这样的儿子,还不如绝后啦!孔君子一张脸涨得像猪肝,马上改口说:那我报答你。陈白铁黑着脸说:报答?还来跟我老婆扒灰?孔君子忙说:不不不,我俩保证从此一刀两断。我是说,我马上要当副经理了,你本来就是咱们公司的骨干,业务的大拿,我提了,就让你当业务主任。陈白铁讽刺地说:啊,原来你这官就是这样当上的!孔君子又改口说:你不想当干部也行,我给你一笔钱,你开口说个价吧。陈白铁不屑地说:你那钱,别脏了我的手!孔君子就仰脸瞅着陈白铁,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你看,给你官你不当,给你钱你不要,你到底想要啥说句话吧,我保证答应。陈白铁说:好,这是你说的,我要你老婆!地上的女人吓了一跳,仰脸喊道:陈,你咋这么虎!陈白铁抡起左手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说:闭上你的臭嘴!要不连你也剁了!陈白铁老婆知道,丈夫虽然是个老实厚道的人,可上来倔劲儿,九牛也拉不回头。他们在一起开了八年的洋铁铺子,她深知这一点。她就低下头抹着眼泪,再不敢吱声了。那边的孔君子也被造愣了,半天才说出话来:你要我老婆干啥?她比你大那么多。陈白铁说:干啥你还不明白吗?你整了我老婆,我也得整你老婆,我要把你这顶红帽子换成绿帽子,这叫一报还一报!孔君子张口结舌,这、这、这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陈白铁说:怎么,不乐意?那你就让我砍一刀——就一刀,这样你也死不了,可副经理你就别想当了。孔君子忙哀求说:老陈你先消消火,咱们再商量商量。陈白铁斩钉截铁地说:少废话!常言道,你露多大脸你就现多大眼,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你选吧!孔君子磨蹭了半天,一咬牙说:好吧,我答应你。其实那个黄脸婆你整十次我也不管,就是怕她不同意,你得容我回去做做说服工作,先小人后君子嘛。陈白铁说:说服工作你可以做,要不,那不就成了强奸啦。但是时间不能长,要整就在今天晚上,等到你老婆死了,我整谁去?孔君子还要说什么,见陈白铁把刀一亮,就低头不言语了。

  陈白铁手拿切菜刀,像押解俘虏似地往孔君子家走去,失魂落魄的孔君子不住地磨叽着说好听的,比如你能得到一笔钱多好去海南岛玩玩,比如你能当上主任多好升官能发财的,比如你以前是玩白铁手艺的还不是沾了我的光进了实业投资公司。陈白铁一声低喝: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你是幽默未遂啊。到了孔君子家门口,他无可奈何地说:你这活爹在这等等,我进去说说看。不一会儿屋里的灯亮了,便传出了女人的哭闹声。陈白铁往地上一蹲,就是等。他望着天边那个弯月,竟恨恨地说出一句很浪漫的词儿:月亮是不会停止攻击的!他就这样,等啊等,眼看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不见动静,陈白铁就有点心烦。正在这时,孔君子耷拉着脑袋出来了,他有气无力地说:你进去吧。陈白铁愣了一下,很快醒过神来,把菜刀往门口一放,快步向屋里走去。陈白铁一进屋,孔君子就死死盯住自家的那扇窗户。当屋里的亮光突然一灭,他的心一下就蹦进了嗓子眼里,浑身也仿佛筛糠似地抖动起来——他想起妻子年轻时的花容月貌,想起了妻子相夫教子的贤惠,想起了岳母临终时的嘱托,想起了……可现在,自己却领来一个车轴汉子骑上她,这滋味,真是无法言表!正苦恼着,冥冥中,似乎听到了屋里的一种声音,孔君子再也挺不住了,他抓起地上的菜刀,疯了似地冲进屋去。灯亮了。孔君子呆了。陈白铁原封没变地坐在沙发上吸闷烟,妻子坐在床边上掩面抽泣。咣铛一声那把切菜刀落在了地上,孔君子悬着的心虽然回到了原窝,却双腿一软,跪在了陈白铁的面前,流着眼泪说:老陈,谢谢你,我尝到了那种滋味了,我真是个乌龟王八蛋,求你狠狠地打我一顿解解恨吧!陈白铁一声不吭,慢慢站起身来,拾起地上的菜刀缓步向外走去。没等他出屋门,就听到女人拖着哭腔说道:大兄弟,你真是个好人哪!孔君子他不是君子,他不是个人——

  接着,是女人呜呜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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