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车的男人是条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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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杨 维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7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老婆说:有车的男人是条龙。经不住她三天两头在我耳边念经,我终于掏空了并不怎么鼓胀的腰包,加入了龙的队伍。

  不料,做龙的味道并不好,照我说,有车的男人是条虫。

  学车那阵是大热天,五六个人挤在一辆吉普车里,汗流浃背喘气不顺,想脱掉衣服偏偏车上有女人,要求下去歇歇教练朝你瞪眼睛!好不容易捱到下课,一身酸臭就像在菜坛子里泡过。进了电梯,男人朝你翻白眼,女人拿出手帕捂鼻子,害得我有电梯不敢坐,在楼梯间一级一级往上爬……你说,我是一条龙还是一条虫?

  我居住的大楼里没建车库,最近的停车场在3、4里之外,要把车开到停车场,再坐公共汽车回来,那是有车不如没车方便。只好把车停在楼下。停在楼下怕偷,车刚买回来的那段时间几乎夜夜失眠,下面一有风吹草动,我就梦见车被人开跑了,醒来再也睡不着。中午在单位午睡睡过了头,被主任看见了,主任说我是条大懒虫!

  后来我把车停到相邻小区的院内去了,好说歹说人家总算同意了,但是别人每月交200块钱我要交300,原因是“没有本地户口”。过去有的外地民工在这里受歧视,原因是“没有本地户口”。想不到今天这种待遇也落到我的身上来了!被人宰了还得向人陪着笑脸。你说,我是不是一条虫?

  在这个社会上,什么都是分等的,人分369等,车也分369等。有一天跟着老总去一家酒店,老总的桑塔那开进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我的赛欧却被挡在了门外。保安说,车位不够,你把车停到马路对面的露天停车场去。后来老总告诉我,里面车位有的是。原指望车能给自己带来体面,哪知招来的却是如此轻贱。每当我想起保安那副傲慢无礼的样子,我就明白了:有了车的我还是一条虫!

  最令我难受的是那个周六送老婆去参加她的同学聚会,周五晚上我加班到深夜,白天迷迷糊糊想睡觉,我说我不去了你自己打的去吧(她没有驾照)。老婆不肯,非得我开车送她去不可,说好不容易有了车可以在同学面前风光一回,你还想溜号?我只好强打精神上路,车开到半路跟别人的车撞了,交警来处理,让我交出驾照去交管局接受处理。老婆打的走了,临走气狠狠地指着我的鼻子说:你怎么搞的?回来跟你算账!我站在交警和老婆中间发愣,那时我觉得我左也是一条虫,右也是一条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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