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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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德明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6年第3期  通俗文学-讽刺小说

  晚饭过后,刘副局长说:“晚上没啥事,干脆搓几把吧?”

  “搓几把”就是打麻将的意思。

  于是陈科长、李科长和办事员小王就留了下来,在一个比较封闭的空调间里搓开了麻将。

  第二局时,刘副局长点了小王一炮,小王这一把是“十三烂”,按算,刘副局长应给小王四十元钱。

  刘副局长随手从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小王,小王伸手一接,凭感觉就知道这是一张假钞,轻飘飘的,薄且粗劣。这是一张工艺并不高明的假钞。小王想说又不好说,心想,只当不知道,等下我也拿给别人就是了,于是他就不动声色地掏出六十元给了刘副局长。

  不久,小王就点了炮,他掏出那张假钞递给陈科长,陈科长一摸就知道是假钞,于是就笑着说,小王,先记着吧,我没零钱找呢,这钱,你先收好。小王就只好收了回来。

  几圈之后,小王又点了李科长一炮,小王心说,这下总该把假钞扔出去了吧,就掏出那张假钞递给李科长,谁知李科长这人比鬼还精,钱还没到手上就看出这是张假钞,“小王,别急嘛,有零钱的时候再付嘛,我身上就这几张零钞,找给你了,等下给别人就没法付了。”

  左一圈,右一炮,那张假钞就像粘手一样,小王想尽办法也没甩出去,直到结束,那张假钞仍然躺在小王的衣袋里。

  本来常玩麻将的人输赢几个钱倒是没什么,输去赢来,赢来输去是常事,可一张假钞就弄得小王很不舒服,接到的是假钞,找出去的是真钱。

  打麻将时小王就常常揣着那张假钞,老想着把它弄出去,可每次,陈科长、李科长还有刘副局长都以种种理由推辞了,有时直到散场还让小王欠着,就是不收那张假钞,弄得小王只好再去弄了零钞给他们。就这样,小王把假钞弄出去的愿望就更强烈了,不仅是打麻将的时候,就是上班,小王也老想着怎么把那张假钞弄出去。

  有一天,他们四个人又凑到一起搓麻将,小王又拿出那张假钞,谁知,这次刘副局长很不高兴,“小王,你怎么总拿假钞蒙人,你这假钞都已经好几回了,都一个单位的,怎么能这样?”

  小王的脸刹时胀得通红,他本想说,这张假钞就是你给我的,现在倒说起我来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刘局长,我真不知道这是一张假钞。

  这时,陈科长、李科长都接过去看了看,同时说,啊哟,真的是一张假钞,小王,下次可别再拿来了啊!

  小王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似的,说,下次我小心一些就是了。

  小王的工作在局里是有目共睹的,不但人勤快,成绩也相当不错。

  年终考核的时候,初步意见是给小王评了“优。”

  可最后确定时,刘副局长说了句话,“小王这人工作是挺好的,就是为人还不够诚实。”

  陈科长一听这话就接了过去,“是啊!有几次打麻将,他还拿假钞蒙人,虽说这是平时玩玩,但玩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

  小王最终没有评上“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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