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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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黄 健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6年第2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去年父亲出车祸在一家医院接受治疗,住同一个病房的还有一个小男孩。听护士说,他是因为贪玩,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造成了左腿骨折。

  那天小男孩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来了一群小孩子来看望他。那是一群异常快乐的孩子,把他们带来的水果、糖块、千纸鹤堆了一桌子。他们陪着小男孩子讲着各种各样的笑话。小男孩也似乎忘记了痛疼,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看着父亲被他们响亮的笑声吵得睡不着觉,我有些愠怒地走出门外,找到值班护士:“护士,病房里太吵了,你能去看看那群孩子吗?”护士小姐抱歉地看着我,然后又很为难地对我说:“你可能不知道,这是一群福利院的孩子,你也知道,孩子生病的时候更容易感到孤独。先生,你看是不是……”

  我不再坚持,重新又回到病房。也许过一会儿他们就会离开病房,我想。

  果然,快到中午的时候,孩子们要走了。临走的时候,一个小女孩从糖果里挑出一支棒棒糖来,对小男孩说:“这棒棒糖是带口哨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寂寞的时候就吹吹口哨吧!”

  孩子们终于走了,病房里又恢复了宁静。父亲昨晚因为疼痛一直没睡好,现在又沉沉地睡着了。我也靠在床沿上不知不觉打起了磕睡。

  忽然我被一阵不间歇的口哨声吵醒了。是那个小男孩吹的。见我醒过来,他还问我,吹得好听吗?

  我终于忍无可忍了,真想走过去把他教训一顿。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我压下心头的怒火,来到医院大门口散散心。门口正好有一个书店,我走过去买了一本卡通书,然后推开了病房的门。

  我把卡通书递给小男孩,他见了竟欢呼起来。我说,叔叔用这本卡通书换你的口哨好吗?小男孩子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然后抢过书本,自顾自地看起来。

  我站了一会儿,看他有些爱不释手,就问:“你的口哨该给我了吧?”小男孩把手藏到了背后,想了想说:“叔叔,你等一会儿。”

  我笑了,他是舍不得吧?算了,我也不为难孩子了。谁知小男孩用手在枕头下摸索了一会,手里又拿着一支棒棒糖,递给我,说:“叔叔,刚才那口哨我用过了,不卫生,这支棒棒糖送给你,吃完了就当口哨用。”

  天哪!我接过棒棒糖,不知所措。下午的时候,病房里又响起了口哨声,这次不同的是,声音不再那么刺耳了。

  我也拿起了枕边的棒棒糖,轻轻地吹响了第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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