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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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莲 莲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7期  通俗文学-新人新作

  小官男人在村子里当十一队的队长,管着三十来户人家,官不大,固然称小官。

  小官男人长得矮,浑身黑,他有三不打:不打扮,不打牌,不打人。

  春耕到了,小官男人起得最早,扛着犁耙牵着牛边出门边吆喝:“出工喽,出工喽,早早耕田早吃饭哟!”

  在队里,有一户孤寡老人家,她家的田地活全由小官男人包干,每年秋收时节她只管坐在家中等小官男人送粮来,小官男人挺爽快,从不拖欠老人家一颗粮,不仅如此,过年过节的还把老人请到自个家吃饭。

  有一年闹干旱,收成不好,小官男人家的田地都是水远路远的,大半旱得粒米无收,但他还是照原来说的算,把谷物挑给老人家,结果害得他的崽女跟他吃了大半年的蕃薯、玉米、南瓜……

  小官男人所管的队不但在村子里有名,在乡里也是小有名气的。无论上缴农业税还是完成计划生育从不拖村里后腿。

  每次上缴,小官男人总要宣扬上缴的用处及好处,还当“出头鸟”,其余的人家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记在脑里,行动在心里,次次小官男人的队上缴都最快最齐。

  村里重男轻女,超生成风,不生崽就不罢休,这让每位领导都头疼,小官男人上任后就花大力气协助领导做这方面的工作,收效可观,当然,也有人跟他对着干,比方说,他亲兄弟老三便是个例子。

  老三媳妇一口气生下三个女娃,可就是生不出带棒的,夫妻俩为这整天打闹。就在第三个娃满月那会儿,村妇女主任上门做工作,要媳妇去结扎,老三不等她把话说完就从门后拖出一扁勾刀把她轰了出去。妇女主任万般无奈就去找队长帮忙,老三一看大哥身后跟着主任就拖刀,小官男人跑得快,几步上前夺下刀,老三又拿凳子砸,小官男人又上前夺,在争夺中小官男人的头不幸中了一凳角,血顿时往外流,老三见闯了祸,扔掉凳子躲到里屋去。

  小官男人不顾血流,就隔着门同老三讲道理,从国讲到家,最后才讲“生崽生女都一样,崽女都是传后人。”

  老三在里屋闷了许久才冒出一句:“就准你有崽,不准俺生崽,咋说还是同个爹生的,尽帮外人,不顾祖宗。”

  小官男人就说:“咱俩的,说哪去哩,俺的娃还不是你的娃,没听他叫你叔比叫俺爹还亲哩。”

  老三又闷了会儿就抱着一床被子同媳妇出来了。

  小官男人问:“这是干嘛哩?”

  “上医院结扎!”老三坚定地回答。

  这时,吓呆在一旁的妇女主任忙说:“用不着,用不着,医院啥都有哩!”

  老三又说:“凉着俺媳妇要你负责。”

  一下子,大伙儿全笑了。

  很多原本想超生的人家,在小官男人的感化下都乖乖地去了医院。

  为此,上级领导慕名来登小官男人家的门,要调用他到乡里管收农业税和计划生育工作,可小官男人不去,说乡里住不惯,还是在村子里实在。

  小官男人顶能干,她女人死得早,抛下两个三五岁的小娃全是他一手带大的。早些年,有不少人给他说媒,可他说娃儿小,怕再娶不好。如今,他的两个娃儿长大了,而他却把那事给忘了。

  一日,他娃儿跟他说想要个娘,他就说不要,不要,人都长这么大了,还想讨娘奶吃不成。这次,他的娃儿没由他,硬是自个儿找了个。娘进门的那天,小官男人的脸都红了。

  后来,从小官男人起得更早,变得更勤,脸上天天都有盈意洋洋的笑,就知道他又娶了一个好老婆。

  最后要告诉大伙儿的是——俺管小官男人叫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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